明王幻世录 三——端华
端华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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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不是在这里吗?”一句与那场景有异的话响彻耳边,同时掌心传来一阵疼痛,我立即把手举到 面前看是怎麽回事,一看,手的关节连得好好的,再看,面前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雪罗那轲?!” 我惊叫起来,原来是他用刀鞘痛击我的掌心把我弄醒。

这个刚才还那麽凶蛮地举刀缠着我不放的男子如今跑到我面前来做什麽!

“别那麽警惕地盯着我,我是来言和的。”发觉到我对他布下警戒视线,他清冷道。“言和?是因为你 们的陛下把公主许配给我的原因吗!”我端正着姿态坐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心。“当然不是,真的是 那样的话,你,早就没了!”他的刀尖对着我的鼻子,“那你的目的是什麽,说.出.来!”我毫不畏惧 他的刀尖,直盯着他。“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马上跟你的那些朋友滚出回疆,其他的不必 问!”男子答道。

这番话让人听得很不是滋味,逆愿跑到了嘴边,“凭什麽!你们的公主长得这麽绝色,娶了当第二夫人 也不错!”刚说完衅话,就瞧见他的眉角怒动,对着我鼻子的刀尖猛地刺了过来,我被迫往後倒,後脑 勺一着塌,刀尖直刺入我耳朵旁的薄被里,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忙着擦,对方有力的手接着就伸 过来紧紧地抓住我颈项,锁着我的喉咙使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警告你,休想打她主意,不然就等着全身穿孔!我可不管你的来头有多大,反正那些神语我早就听 得烦躁了!”他威胁似的说道,然後慢慢放开手,我重新坐起来,抚住颈项咳了咳,“你这麽防着别人 娶她,是喜欢她吧?”“干你何事!你只管担心你自己!”男人背对着我,淡淡地答道,显然是不想让 别人猜他的心事。

“也不承认也罢,我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听人说,这样的关系是很容易产生感情的。”我偷偷瞄了他 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而且,听说上次你又去破坏人家招驸马的场子,相处这麽多年的好 友不去支持她反而搞破坏实在让人质疑,那麽结论只有一个──”

“闭嘴!”男人终於把脸转过来,怒云在脸上汹涌翻滚。“喂,是你过来吵醒我还说要跟我言和的,怎 麽才说几句你人就翻脸?”我顶他一句,他哑然无语,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把怒火尽力压下,收敛 住。“本来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咱们都是男人,用不着去遮掩。”我从塌上爬下, “其实,刚才那话我是激你的,谁叫你那麽凶蛮,如果你够和气的话,没准我还能成全你跟她的好事呢 !”

“成全我?你是什麽人!”男子微愕地注视着我。“这问话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我故意轻轻捂住 一只耳朵答道,下一秒变得很正经,“不过当然不是月老,雪罗大人可知道,雯国曾一度辉煌得让人羡 慕的那时候所在位的国主是何人吗?”雪罗那轲思考了一番,准确无误地吐出了几个字:“是明王。”

“我就是那个人。”

雪罗那轲冰冷的眼眸顿时瞪大,蛮横的气势落地全无,只剩下一个呆瓜模样,“……刚才你为什麽不说 !”“呵,雪罗大人觉得这有用吗?”我平静如常,反问他。“至少,我绝对不会像陛下那样,眼里只 有火神而不让印珠自己去选择幸福!”他回答这话的时候,那样深沈,感觉连情感都融到了里边。

“明王知道哈桑的国名为什麽叫北夷吗?”

我摇摇头,“我曾经想找关於它的史册,可是一直找不到,听说是没有人愿意去到这样酷热的地方。” 雪罗那轲也摇了摇头,我一愣,“难道说……”

“事实上,以前有过一些儒士来到回疆,并请求撰写一本史书带回去,陛下认为这样会惹怒火神,所以 以亵渎哈桑神灵的罪名将他们全部斩首,杀一儆百,从此儒士便不敢再来,明王恐怕也知道了北夷与廷 阳时常有纷争,北夷没有办法广种粮食,臣民为了活下去,只能去抢夺,他们骂我们哈桑是北边的夷蛮 之族,其实是的,国名由此而来。”

雪罗那轲顿了顿,又继续道:“北夷的国主,也就是哈桑首领,不像别国那样是一代又一代血亲相传, 而是禅让,贵族里谁最受到臣民的爱戴,谁就有资格成为新首领!我本来也想争这个位置,可是陛下信 奉火祭司的话,根本不会让位於我。”

“如果我说,就算脑干涂地我也要想办法让你不仅抱得美人,还能让汝国陛下加倍信任你呢?”

“那我绝对相信你!”

“啊?……喂喂,你回答得那麽快,万一我信口开河把雪罗大人你骗得死去活来的……”

“洛莱王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个家夥是幸运!是幸运啦!所有的计策他早已想好了,我只是充当帮手跟善後而已!”我极力去辩 解,生怕会像所羿天说的那样被他当成了神灵。

“那就请明王试一试,真的不行,我就只好在印珠披嫁衣之前把你给剁了!”

又来了又来了!怎麽老是改不了这凶蛮的脾气。

我委屈道:“你当我是什麽!至少……得帮我脱离现在的困境啊!还有!”同时不忘提出条件,“我要 一株赤莲药……”

“好!一言为定!”他伸出一只手,与我的手拍在一起,然後紧紧握住,以示因谋而合。

明王幻世录71

算是等价交换了吧!为了冲破险阻达到目的,也只好暂时跟这家夥妥协,共同‘狼狈为奸’。狼狈为奸 ……虽然干的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正经事,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可是读起来怎麽就那麽别扭?

不管了,先想一想计策吧……

这个男人刚刚说,北夷王对火神所超越的信仰跟火祭司有关,宁愿不相信别人的辩解,却甘愿去听一个 祭司的话。所谓神灵,有与没有皆源於人的信仰,而神灵并非仅仅是为了满足人们内心的愿望,他们和 凡人一样,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只是人间的一些欲|望和俗事没有罢了,神灵也是这个巨大空间里的居民 。

北夷王如此忘我地信仰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甚至不可能了解或是根本不存在的神灵,若真要形容的话 ,那便是到了魔化的地步。国主把精神依附在这崇拜上,整日只听所谓的神谕,难怪国家变得这麽封闭 。好在北夷周遭都是大沙漠跟蛮荒,无法激起邻国的占有欲,因而平安无事。

如今重点是,那个祭司到底是什麽来头?竟然能‘看’到融在我身躯里的青鸾剑!而且,那个时候,阿 麟天多的目光好象一直都在盯着他看。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对,才让她那麽好奇……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时间还早,不如说说其他事情吧!”

“其他事情?”

“嗯,不知道雪罗大人可了解那位火祭司的来历吗?”

国主与万民共同信仰一种神灵,久而久之就筑成神秘的传说和令人惊叹的另一种神奇的文明,信仰的行 为本身是无罪的,如果有人就着这件事而蓄意图谋,加深那些他们对原有神灵传说的崇拜,把纯洁的信 仰之风变成万劫不复的浊黑泥潭,以此下去,国家就会越来越衰,而那神奇的文明也会随之消失,这是 很明显的结果,可究竟是谁这麽厌恶他们,非要设计这个局来毁灭这个蛮族?

“其实,我并非了解。”雪罗那轲答道,“自我出生时起,他就已经身为陛下御前的火祭司。”这麽说 来,只有北夷王才最了解这号人物的来历了?“只是这样而已吗……”我稍稍有些失望,还指望能靠打 听得出一点线索。雪罗那轲点了点头,刚完成这个动作,忽然又想起点什麽,一拍大腿叫起来,“对了 !我想起来了!曾听资质博高的长辈提过,说他是从长平国来的。”

长平国……不就是暮丰社的老巢吗!

可那人在看到如此明显的仲御之门之物後,却没有当面揭发我的身份,也没有采取行动把我抓回去做人 质,应该跟暮丰社扯不上关系。……好烦!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我啃着麽指的指尖,眉头皱得犹如湿泥 地里的车辙。要是他们在身旁就好了,万事皆可商议。如今这种被迫分开的状况,这样的想法根本没有 办法做到,怎麽办呢?我边愁眉边想着这个问题,竟不知不觉地旁若无人起来。

眼前的人注视着我的表情,见我沈吟不语,顿时内心寂聊到无地自容,悄然从桌边立起,“既然没什麽 大事要议,我先告辞了,请明王好好想一想计策。”然後异常潇洒地步向殿门。

此时我举起拳头轻轻捶了捶出现疲乏的前额,偶然间瞥到火盆里黑乎乎的碎碳块,因而灵机一动,立即 扶桌立起,把即将离去的雪罗那轲给叫住,“等等!我想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务必要你帮忙!”他回过头 ,交叉着双臂,眉目间露出几分躁动,不耐烦道:“真罗嗦!”

我从火盆里取出一小块焦碳,沾点水磨成浓墨,然後撕下一块旧布,用剑尖沾墨在上面一处写下几个字 ,放在日光下晒得墨汁差不多干透的时候便折叠起来,塞到那男人手中。既然不能直接面对面的说话, 也只能暂时顶用这过了时的传书方法了。

雪罗那轲瞅了一眼掌中之物,心知里面一定是外人不能随意看的东西,说道:“你就这麽信任我了?” 我摇摇头,“只是相信刚才的约定罢了。”雪罗那轲注视着我的眼眸,刹那间又移开,轻哼了一声,“ 明王果然够警惕。”言毕,他便将东西收起来,转身堂堂正正地出了这个殿。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叹,轻声自语:“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有被人骗过的惨痛 经历啊……”说着,将银壶里的液体倒入银杯当中,用尾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舔了一舔,发现不是酒才 双手端起杯来饮入。

一个人在大床上滚了好几遍,回想起之前那段梦境,心里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可怕。虽然说从此能够 在上方压住总是摆着一脸酷相的李大美人儿是最大的心愿,可这个心愿在现实里总不能实现,到了梦里 竟然还是吓人的场景,明明看起来那麽容易的事情却比登天或干一件国家大事都难上百倍,唉!

不知道他的眼睛医得怎麽样了……

我抬起上半身坐起来,想着这些私事,猛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逼进,随即就是一阵刺破耳膜的吼声,“ 你们,当我是跑腿的吗!!”雪罗那轲一闯进来就怒气冲冲,我愣了一愣,抬头望着他,他从衣服底取 出一块绢布掷在桌上──一定是他们的回函!我心里悦喜,“雪罗大人息怒,如果不这样的话,光靠我 一个人的本事是没法将计划进行的。”边安慰他边步到桌边拿起那块布,打开一阅,阅完後把它平铺在 桌案上,用刀尖小心地把那些凝成字的褐色粉末刮出来放进杯子里。

这不寻常的举动令一旁的雪落那轲百思不解,“你在干什麽!”即使心里是想提出疑问,可脱口的语气 却因为男子的一贯作风,听起来就好象兴师问罪。“嘘!不要吵。”我阻止他乱低吼,接着把酒倒进那 杯子里,晃了一晃杯子,让粉末融解在液体里,再把它倒回酒壶里,再摇了一摇酒壶,做完了事才回过 头理会一脸看得迷糊的男人,正经道:“如果没有大事,雪罗大人还是不要频繁过来吧!以免让别人起 疑心。”

“随便你,只要你把约好的事情办好了。”他转身,这回连一句告辞的话也没说就径直出去,背影一如 既往的冷然。喂喂,别把话说得那麽难听好不好,我可不是你家的奴仆!方要反驳,刹那觉得彼此只是 交换各自利益的关系,取到利益之後便各走各的路,这个时候为了一句话就要反驳,显得太幼稚了!

算了,由他怎麽说吧……

我把刚才的那壶酒提在手里,拉开殿门,一瞬间,士卒们的眼光齐齐凝聚到我身上,手里的家夥握得紧 紧的。“官爷,都站了这麽久了,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我这里正好有好酒,可惜我不擅喝这人间美饮, 大家都进来喝一杯吧!”我举着酒壶笑呵呵地说道,话音落下竟无人以应,众多目光只是暗自互相交错 ,良久,才有一个严肃的声音带头响起:“陛下没下命令让吾等离位,吾等只好谢绝此番好意!”

果然有毅力!不过再大的毅力还是会有破绽的。

“汝国陛下只命你们不准离开此地,又没规定你们不准入殿吃喝,再说了,这里面四周都是墙,你们背 对着殿门而坐,还怕我跑了不成?”我继续劝诱道。士卒们听了皆觉得有理,纷纷放松紧崩的状态,带 头的随即答道:“那,吾等就恭敬从命了。”言罢,士卒们按捺不住葡萄美酒的醇香,把家夥搁在墙边 ,如流泉般涌入殿内,排排坐好,挣抢着小巧的酒杯,喝了一口仍旧意犹未尽再夺第二口。孔子曰,三 日不知肉味,这些兵估计许久未沾一滴酒水,馋得厉害,连自己是干什麽的都抛至九霄云外。

我递酒看着他们喝,看着他们喝完了一大壶酒然後横躺地上,看似醉烂不醒。“官爷,官爷!”我扯了 一扯脚下一个小兵,见他沈伦於梦中无法唤醒,嘴边立即表露一抹得意的笑痕,趁着无人守门的现状, 赶紧小心翼翼地跨过满地躯体,溜出殿。

那些褐色粉末其实是霏儿身上带着的迷|药,掺到酒里,不管对方的酒量多大饮它便会横躺地上,状如烂 醉。那丫头在函上说,此药的效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所以必须赶快行事!

我一路躲过在廊道间行过的宫仆,悄悄来到神殿,才要迈进去,就被一只手勾住肩膀,我猛地一回头, 眼前熟悉的面孔立即展现。“主上!”他们用轻如气体的声调唤我,我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示意他们 别出声,接着小心地迈进殿里,埋伏在里殿的门外。

才刚背贴着墙面,里殿的门帘就被人从里面掀起,灰色衣袍露出一角,我把剑鞘横起缓缓地伸过去,搁 在他的颈喉,他吓了一跳,不敢出声也不敢动。易烨青上前把他拉出来,推倒在地上,用剑尖指着他的 胸口,火祭司开始一个劲的颤抖,“你们……你们要造反吗?”

“造反?没错,我们就是要造反!”易烨青冷冷地对他说道。“真是太放肆了!来人,来人!”他嚷叫 起来,“喊吧!再喊我就割了你的喉舌,让你一辈子不能说话不能念那蛊惑人的狗屁神谕!”易烨青也 不服输,保持清冷的面庞,以可怕的言语威胁他。

这个威胁果然有用,火祭司闻言只得闭嘴,咬牙带着恨意死盯着他。

我走近他跟前,俯视着他,“上次你说在我身上看到了青色鸾鸟,你知道它是什麽吗!……不是印迹, 也不是神相,它是一把奇特的神兵,能号令整个仲御之门上千万人!”

“你……你想怎样?”

我蹲下来,目光与他持平,“不要再用编造的谎言欺骗无辜善良的人们!即使火神真的存在有,也不会 希望有人利用他去干这样的事!”

“我……我哪里骗人了?你有什麽证据说我骗人!诬陷高贵的祭司是要受死罪的!”他抵赖道。我闭目 一会儿,然後张开,“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那些神谕,害死了多少无辜性命,还有那位公主的幸福, 你想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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