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宇真
宇真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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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我就扔了它。"他生气了,"不,剪了算了......"说着就冲进我房间,到处翻找。
"找什么啊!"我没辙的任他把我的东西弄得一团乱。
"剪刀!!"他已经在我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刀,另一手拽过那件衣服就要剪。
"喂!"我又惊又怒,扑过去阻止。"这又是何必......啊......"
他不小心被剪刀戳了手,口子似乎挺深,血一下涌了出来。他停了动作,我们面面相觑。最后我反应过来,跑去拿了急救箱来给他处理伤口。
"我知道你有钱,可也不能这么糟践东西。"我最恨别人浪费。
"反正你不要。你不要,我也不会留着。"他冷声说道。
我默默帮他敷上纱布,贴好橡皮膏。
"行了,我收下还不行么?"我无奈。
"那就穿上,跟我出去吃饭。"
"你真得寸进尺。"我皱眉。
"我为你受伤了。"他举起手,让我看那块碍眼的纱布。
又不是我求他为我受伤。
把那件衣服拿到浴室去换,我用水冲一下手指,随便用酒精消毒一下,找块创可贴来贴上。刚才混乱之中,我的手指也被戳破了。衣服上倒是一滴血都没溅着。
我慢慢换好衣服。新衣服很合身,线条简洁,穿着很好看。显然康玄翼真是花了心思的。
可他渐渐让我疲于应付。
 

中午我被康玄翼带去法国餐厅吃松露,席间我毅然拒绝了waiter大力推荐的法国肥肝。康玄翼一直看着我笑,笑得我狐疑不已。直到两位异国琴师走到桌边拉起小提琴,同时有推车送来香槟与玫瑰,我才知道康玄翼在笑什么。我大窘。
"你这算什么?"我恼怒的压低嗓子问他。
"祝你生日快乐。"
我下意识的说句谢谢,立刻又反应过来。
"什么生日快乐啊?!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吗?"现在只是吃午餐,为什么要弄得像烛光晚餐一样?还又是音乐又是鲜花,他以为是求婚晚宴吗?
"我觉得很好啊。"康玄翼又作出无辜表情。随即他向琴师低语两句,音乐就换成了生日快乐歌。
我窘得想把头藏到桌子下面去。
"怕什么啊,除了我们没别的客人了。"
是吗?
我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别的客人。
"你在害羞吗?"
"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夸张的生日。"我干瞪眼。
"我还让他们做了蛋糕。虽然我知道你不大爱吃甜食。"康玄翼笑得好灿烂,烛光映在他眼睛里,成了两团跳动的火苗。他还没说完,又有推车送来了精致的蛋糕。插着一枝蜡烛的蛋糕上用水果细心的装饰出花样。
"这里最出名的招牌蛋糕,乳酪香槟蛋糕。"
我瞪这那唯一一枝蜡烛。"我只有一岁吗?"
就算是用一根大蜡烛代表二十,旁边好歹也得有几根小蜡烛围绕一下吧?
康玄翼又笑了起来。
"绿你太可爱了。"
他把蛋糕推到餐桌中间。
"为了怕破坏蛋糕外形,所以蜡烛只是象征性的插一枝,就当这枝是代表蜡烛好了。"
代表蜡烛。真让我喷饭。
"许愿吧。"康玄翼说。"可以出声许愿哦,因为我会想办法帮你实现。"
说得自己好像辛蒂瑞拉的仙女教母似的。
"世界和平。"
我不是很在意的随口说了句。
"认真点!"康玄翼突然黑下脸,那么严肃的表情真有几分恐怖。
"我要发财。"
康玄翼嘴角抽搐两下,"真心话?"
"谁不想发财啊。"
"最希望的呢?"
攒到足够的钱,然后帮小火龙换骨髓,再然后辞职,去开一家小小的餐馆。兔子先生的脸忽然在脑海里掠过,我淡淡笑着,摇头将那画面驱逐出去。
"没有。"
这些愿望都正在逐步实现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外力帮助。尤其是康玄翼的。
"就没有其他任何愿望了?比如想有安定的生活,想结婚,想有小孩......"说到后来,康玄翼的表情有些古怪。我翻个白眼。一直缠着我说要跟我在一起的人居然建议我许结婚生子的愿,也难怪他表情扭曲。
"没有。"
康玄翼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了?"
"本来是想,如果你有个了不得的愿望,我就努力帮你实现,然后和你交换一个愿望。"他转头瞪了两个琴师一眼,后者知趣的鞠躬退下。我皱眉,他还真霸道。不,也许是在迁怒,因为我让他无机可乘。
"交换什么愿望?"我漫不经心的问着。
"想和你在一起啊。"康玄翼顺势握住我的手,我本来想挣开,但这是他受伤的左手,于是我只好任他握着。
"开玩笑。如果我当真许愿说想要一个幸福家庭,要一个小孩、一个贤惠的老婆怎么办?"我叹气。"或者我根本许的是你无法实现的愿望,那你怎么办?要是我真的只想要结婚生子,你要和我交换愿望,那是要拆散我的幸福家庭吗?还是说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可以了呢?"
都说康玄翼狡如银狐,敢情只是在商场上。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康玄翼死死盯着我,手慢慢握紧,握得我发疼。
我已经可以想象,一旦我摇头说不是,康玄翼立刻会像个孩子一样,眼睛发亮,笑得露出洁白牙齿。我回看他,慢慢整理心情。
我不讨厌他,他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我又害怕他偶尔的冷酷无情,即使那是对待别人。我还算不上喜欢他,但记得砚青说过,话不能说得太满。晋微也同样说过类似的话。晋微当年在高中时与裴洛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冤家,一提到对方就咬牙切齿仿佛有血海深仇,结果现在不但结婚了,而且好得如胶似漆。如果康玄翼一直这样对待我,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动摇。事实上几个月之前,在发生自杀事件之前,我真的有一点动摇。
但我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我默默看着康玄翼。我该回答不知道吗?还是......
"对不起。"我最后这么说。
他缓缓松手,手握成拳。
"你别太用力,伤口会出血。"我说。
他的回答是叫来waiter,将蛋糕装盒。
"带走吧。"他头也不抬对我说道。
"呃?"
"你走吧。"
"你......"你没事吧?我本来是想这么问的,但他的姿势有明显的拒绝,因此我什么也没说。
"我不会再对你恋恋不舍了。"他的声音很冷。"我康玄翼要什么得不到?"
我被动的接过waiter送上的蛋糕盒。
"好比买卖房产,想要的地盘一定会去争取,但一旦确定绝无获得可能之后就要毫不留恋的抽身,果断寻找下个更好的。"
我看着他,他还是不抬头。
"不过如果真是地产的话,我一向无往不利。想要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所以才会有人当面奉承,背地唾骂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那些会用尽一切手段吗?"
我摇头。虽然我知道他看不见。
"因为那些能给我带来更多利益。而你,我怎么会在一个无法让我受益的人身上再花费无用的精力呢?"
他必定是有一点受伤。我迟疑着上前一步。
"别过来!"我一惊,这才发现餐桌上装着冰块的银桶上能清楚反映出我的动作。"我对你大概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你说得对,因为你太像我妈了。真好笑,有花在你身上这么多时间,都足够我买下几栋大楼。"
我立刻转身离开,不想再听他说出更多。
站在餐厅门外,我靠墙发了会呆。来往的人都好奇的看我一眼,毕竟一个大男人拎着蛋糕靠在餐厅外面的墙上实在奇怪。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换成康玄翼,别人一定会看两眼以上吧?
我提着蛋糕盒往回走去。手机响了起来,是小火龙打来的,兴高采烈说让我回家去,要两个人好好庆祝。听到小火龙的声音我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我会带蛋糕回来。"
"真的吗?!"小家伙哇哇叫着不知道想说什么,电话突然断了。我一看,这次是真的没电了。
我折回康家,将身上Armani的外套换下。换好手机电池,我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机留在枕头底下。
我怕万一接到康玄翼的电话。我一定会无言以对。
外面忽然打了个响雷,我吓了一跳,看看窗外,乌云迅速聚集起来。把所有门窗关好,我拿了伞准备回家。关上铁门时,我想着要不要给康玄翼送伞,但立刻记起刚才的场景。想了又想,我还是回去多拿了一把伞。等我再到法国餐厅,将伞拜托门僮交给康玄翼时,门僮告诉我他已经走了。
开始下雨了,雨点很大,打在伞上发出巨大的劈啪声。街上没带伞的人们没命的奔逃,计程车的生意好得惊人。我好不容易过了马路,决定从小巷穿过。雨太大,地上不一会就积起水来。小巷里没什么人经过,我转个弯,发现自己来到前几天邂逅兔子先生的地方。对了,兔子先生说他住在这里,是哪栋楼来着?
那栋楼前面站着一个人,没有打伞,脚边放着几样东西,雨太大也看不清是什么。我边走边看着兔子先生说的有花的阳台。奇怪,花到哪里去了?是因为雨太大所以收进去了吗?
"绿色......"
熟悉而嗫嚅的声音让我停了下来,这才看清那个站着的人是兔子先生。
"阿奇??"
我惊讶极了。
"为什么站在这儿淋雨啊?"
兔子先生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我看看他脚下,是两包行李。他怀里抱着两个小小花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的样子像被赶出来了?
"被赶出来了?"
他依然不说话。
"跟你住一起的是谁啊?"这么过分?!
"一个......人住......"
"那是房东?"
"不许......赶走......小樱......"他坚决的说。
我愣了一下。"小樱是谁?"像是回应我的问话般,一只猫从阿奇的衬衫领口探出头来,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抬头蹭蹭阿奇的下巴。
我有点明白过来,大概是房东禁止在公寓里养宠物,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天气把人赶出来吧??未免过分了些。
我将手里的伞帮他遮住行李,撑开另一把伞跟他一块过去敲那栋小楼的门。好半天才有人应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问我有什么事。
"下雨天把房客赶出去,太不人道了吧?!"我指着阿奇说道。
"他怎么还在这儿啊?"男人无可奈何的抱怨。"他出去那阵可还没下雨呢!"
"你为什么赶他走?!"
"你是他亲戚?正好,我们这里不许养宠物的,他养猫,我看他一个人也满孤单的,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养。可他从来不把猫关好,就让它四处乱跑,把墙壁家具抓得一塌糊涂,我几棵杜鹃花都是名种,也被咬坏了。晚上还不停的叫。就算我没意见,其他住户也有意见啊!我不是租给他一个人啊!"
阿奇低头不说话,依旧倔强。
"租期已经到了,我不过是不想跟他续租而已,不犯法吧?"中年男人对我叫苦。
"不要......分开......"
不要跟猫分开吗?
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动物啊。
我突然想起从前学生时代教授示范的动物实验,用猫做的猫叫中枢实验。当时我们班上的女学委说是顶残忍的实验。还有用狗做的造瘘测反应实验也是类似的。人是最残忍的动物。
"那你站在这里这么久做什么呢?"我叹了口气问他。
中年男人见我没有再追究的意思,缩回去把门关上了。
"没地方可去吗?"
阿奇抬头,头发被打湿了,脸上也全是雨水,衣服贴在身上,样子可怜兮兮的。
没地方可去。黑眼睛对我说道。
"跟我回家?"
兔子先生整个脸都亮了,"好吃......的......肉......"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我就只让他想到好吃的肉排啊。
"来,走吧。"
他的手里捧着花,怀里还有一只猫,我只好帮他拿着两包湿漉漉的行李,还得勉强提着蛋糕盒。伞没法打了,于是两个人一起淋雨回家。
总算到了家门口,我放下行李,已经不想找钥匙。敲敲门,小火龙立即过来开门。看到我的时候惊叫一声。
"阿绿你好像落汤鸡哦!"叫完,小火龙暴笑着去拿来干毛巾给我。
"要两条!"我边进门边告诉小火龙,顺手把蛋糕给她。法国餐厅的盒子果然不同凡响,压膜纸毫不渗水,看来里面的蛋糕也没问题。"阿奇,进来吧。"
兔子先生和他的全副家当现在都在我家客厅里。
"坐吧,我去拿衣服给你换。"
"啊,阿奇你也是落汤鸡了。你来给阿绿过生日的吗?"小火龙把毛巾递给阿奇。
"生......日?"阿奇腾不出手来接,他牢牢抱着花盆。猫突然从他领口跳了出来,很得意的在地板上踱了几步,然后甩甩毛。
他打了个喷嚏。
"啊,算了,你还是直接去洗个澡吧。"我飞快换好衣服后出来,见阿奇嘴唇都有些发青,急忙带他去浴室。"花给我吧。"
兔子先生小犹豫了一下,把花盆给我。
"进来吧,这个把手,往上抬是出水。"我示范给他看。"往左是变热,往右是变凉。你要是觉得温度不合适,就自己调一下,好吗?"
他愣愣的看着我。
我又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调好。来试试。"我试了一下水,温度适中。
他听话的把手伸到水柱下。
"怎么样?"
他又露出高兴的表情了。
"很......暖和......"
我微笑着拍拍他肩膀。"慢慢洗吧,我出去准备晚饭。"
"绿色......不洗?"
我一呆。
"绿色......也湿......了......"
兔子先生很认真的指着我的衣服。
"我没关系的,你先洗吧。"
"一起......洗......也......"我震惊的看着他。阿奇的黑眼睛很纯真的看住我。"......可以......"
是我多心了。不过能毫不在乎的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也只有这么天真的少年。
"地方太小了,你先洗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匆匆走出去。
他似乎接受了我的理由,开始自顾自脱起衣服来。很粗暴的拉扯着衬衫,连扣子都不解就想从上面脱,我往洗手台边上的镜子里瞥了一眼,忽然呆住了。
"等等,这是什么?"我回到浴缸边上,刚脱出两只手的阿奇顺着我的目光,扭头看着自己的肩背。
阿奇右肩以下有一大片淡红色的,似乎是疤痕,但又像有图案。那片淡红色占据了他整个右肩胛骨和一部分肩胛间区,腰背部也有,还延伸到右上臂。
他又打了个喷嚏。
"啊,你还是快洗澡吧......"
可能是胎记。
我走出浴室,关上门。
真是好大的胎记啊。
"阿绿,这是他的行李呀?!"小火龙蹲在地上谨慎的看了看两个大包,那只猫在她脚边绕了两圈后趴了下来,很优雅的交叠着前脚,小脑袋搁在前脚上。
"喵。"
"这只猫好有趣。"小火龙手里还拿着筷子。"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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