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一起,就如一张画,秦倦似景,秦遥似仙。仙人美景,怎不让人陶醉?
……
身边“叮叮当当”刀剑相错的声音渐渐平息,,殿内数百人,此时,只闻浓重的呼吸声。所有的人都
停下动作,谁会相信这是生死相交的一刻?
半晌,郑清才惊叫一声,竟在众目睽睽下奔向秦倦:“公子……”
“好在伤口不深,稍稍包扎一下即可。”仔仔细细地检查后,他才舒了口气。
虽然受伤,秦倦却还是笑道:“秦筝啊,这个时候,你也太没有定力了吧?”
“楼主说什么话?这可是您的吩咐……”秦筝压低声音,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绝对不能让晋王和秦
遥在一起吗?
“呵呵……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有一计,需要你的帮忙,附耳过来……”
……
他们在一边交头接耳,熟捻的态度,让一旁的皇帝心生不悦,大吼道:“大胆反贼,原来你和晋王竟
是一伙儿的,郑卿让开,让朕拿下了他。”
他一句话才令众人从震惊中回神,又是兵戎相间的声音。
秦遥和晋王遥遥相望,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众人也似乎刻意避开两人,刀剑无眼并没有在
他们身上体现。
这一次,却是秦遥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室内数百人,他却只对一个人说:“这样做,为谁?为什么?”回答他吧,告
诉他实话,再一次让他陷入他温柔的陷阱,无边的地狱。
晋王没有回答,手中的剑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要如何对你说?怎么对你说??
边环顾四周,边露出痛苦的神色,秦遥看着分飞的残骸和满地的鲜血,语音微微颤抖:“你是真的要
我做这祸水红颜,遭那千人辱骂,万世唾弃吗?”话语似是责怪晋王,心中却道,求求你快住手吧,
莫要为了我犯了弑兄夺位的大罪。
晋王摇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一旦弃械,二人就没了机会。还有这殿上对他忠
心一片的众人,难免都要受到牵连。
他强忍着心中的愧疚,再次挺剑刺向皇帝:“住手!你不就是要退了这门婚事,和他双宿双飞吗?”
一个娇咤的女声,叫他的剑硬生生的收住,却不知琉璃是谁?“我就成全了你们,求父皇赐婚于你们
两人”她脸色坦然,一点也不象心怀诡计之人,
皇帝心疼她的委屈又感动于她的大局为重,看向她的目光皆是抱歉。
“和这江山社稷、万民安定,还有父皇的性命相比,儿丞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忽儿又转向晋王:“不过我有个要求,”
晋王的剑尖,还是指向皇帝,目不斜视。“公主请说。”
“我请父皇下诏书,永不提今日之事。可否请晋王交出手中兵权。”
兵权?这女子倒厉害,已经考虑得如此深远。
“公主真是声某远虑啊!”
“哪里,哪里,只是吃一欠长一智罢了。还请晋王见谅。”
“若我说不呢?”
“那……”琉璃停顿,已是算计好,就等着那人说话。
“晋……”秦遥急唤,“公主已是仁至义尽了。”
……
“你不答应,难道真的是要逼死我吗?”
“你……”怎的如此天真,琉璃的深谋远虑你又怎么会知道?一旦答应,我们日后的生活就再无保障
,若皇帝反悔,琉璃反悔,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看着秦遥如泣如诉的表情,他相信,若不答应,他真的会作出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见晋王犹豫,琉璃当然是乘热打铁。
“父皇快下诏书吧,儿臣真的不在乎这强求的婚姻。”
“是啊,皇上,微臣也以项上人头担保,晋王再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皇帝原本还在犹豫,见秦筝也开口相求,脑中一热,竟然也就答应了。
似是谈判解决,众人也没有以命相搏的必要。
皇帝大笔一挥,秦遥赐予晋王,琉璃赐予奇烁,晋王交出兵权,奇烁统领三军。
只是对那和秦筝相交甚好的秦倦,碍于他特殊的身份,只能咬牙忍气吞声。
帝皇之家常常为了一己私欲使得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晋王身处皇家,竟也免不了这陋习。秦遥即使
爱他逾命,于此却极不能接受,两人之间,还桓横着太多的矛盾、无奈、障碍……
48
公主出嫁,王爷娶亲,皇上颁诏,大赦天下……
街头巷尾却没有一丝的喜气:毕竟晋王逼宫,大动干戈,在民间也是引起轩然大波,只是碍于皇室的
颜面和威仪,小声议论议论也就罢了。
也有好事之人得知其中原由,四处散播的,渐渐,越来越多的人都好奇起这个马上要享尽荣华富贵的
新任晋王妃,到底有何能耐,竟能迫得晋王造反……
然而他们越是好奇,秦遥却越发神秘,那日自皇城返回,他只留下一句“我不嫁你”便再也没出过“
千凤楼”的“寝阁”。就连晋王也不再见过一面。
“遥……”秦倦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地云淡风清,又有谁知道他心中暗藏的隐忧?
他轻轻地推开门,脸上轻扬起一抹笑:“还在睡吗?”
只见秦遥斜靠在躺椅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怔愣出神,就连秦倦来,也没有反应。
秦倦静静地走到他面前,侧坐在他身边。
“你还是不想与我说话吗?”
“……”
“我承认和着晋王欺瞒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也将功补过了啊,你难道不能原谅我吗?”
“你流血,为我受伤就算将功补过了吗?难道不知道你和晋,无论哪一个受伤都是我不愿看到的?”
“呦,终于开口了呀。恩……你有几天没有提到晋王了?还是忍不住?”
秦遥无语,近日来只要一提到晋王,他就沉没不语,秦倦知道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心结未解。
“你一直不提他,不见他,并不代表你没有想着他。”
“不……我没有想他。”他痛苦地想要反驳,但微颤的声音能够有什么说服力?
“你有,你在怪他!”秦倦正色,他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秦遥说过话。
秦遥无神的双眼还是直视眼前的一片雪白,只有那似羽似帘的眼睫稍稍颤动。
秦倦知道他内心挣扎,借机换上低喃的口吻,只盼直击他的心房。
“他伤害你,推倒你,他亲手扼杀你们的孩子,迫你毁去原身,你怎么能不恨不怨?他欺你瞒你,让
你为他黯自伤神伤身,你怎么能不怪他恼他?他为你起兵造反,逼宫夺位,你又怎么能不惊不骇?他
爱你胜过江山,交出手中兵权和最后保障,你又怎么能不爱不恋?……你心中转了千百回的,难道不
是这万般情绪?”
他句句敲进秦遥心中,字字都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你二人历经磨难,好不容易走到这步田地,如今你却自己要放弃。我无奈,只能猜测你已决定不再
原谅他。你难道,真的已经哀莫大于心死?”
秦遥缓缓地闭上眼:秦倦说的一切,都是他连日来尝过的苦楚和挣扎,只是他心里所思所想,秦倦就
算猜到一二分,又怎会全部知晓?他现在的心痛难舍,他又怎会知道?
“我恨他?怨他?恼他?怪他?
如果只是因为他对我的伤害,就恨他!怨他!恼他!怪他!那么十年前,就不会有爱上他的秦遥。现
在,也不会有爱着他的我,我只是不信啊,才几个时辰,他的爱意真的就消失得如此之快?还是从头
到尾,都只是彻底地欺骗?”
泪水开始从紧闭的眼眸滑落,秦遥顿了顿,调整自己的情绪。
“但当那拼命依附着我的孩子开始挣扎,却还是无法避免那血水从我身上流出时,除了恐惧,竟然还
有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情绪:我真的恨他了!”
“他打我骗我欺我瞒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他竟然狠心到要我失去这个孩子。抹杀他曾经爱过我的证
明,这叫我如何不恨他。我竭尽全力保住孩子,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问他:如果他只是作戏给
那些人看,那么我原谅他,也许下手是重了些,但毕竟是他无心之过。所以我不要你的医治,执意想
要见他……”
有些事情,即使已经过去了,还是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秦遥回想起当日晋王说的那番话,仍是觉得
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多么希望他进来时会怜惜地搂住我,然后悔恨地告诉我他的不得已。可是他却说:‘够了吧?戏
演完了,你要死就死,不死的话,养好了身子来掏出我的心肺也可以,我等着。’还说‘你疯了不成
?竟连我都不认得的?你这贱婢是怎么当的男宠?’”晋王说这两句话时,多么绝情,那鄙视冷漠的
声音,秦遥怎能模仿出一丝一毫?可是如今从他口中说出,却比晋王所说更令人寒心,那冷到骨髓,
冻的血液中的感觉,难道就是他当时的感受?坐在一旁倾听的人猛地一震,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面对如此残忍的人,我还能够求什么,盼什么?”他说这话时泪水已经不再流出,仿佛全身的水都
流失了一般,连声音都是干涩的。这是一句“哀莫大于心死”就能描述的绝望吗?
“反正……”他突然又轻轻地道:“反正我是人之将死,就算作不到其言也善,但至少能让他没有后
顾之忧,对公主不好交代。所以我求他让我跟你回来。”
“我原本真的想就此了却余生。可是这一切,原来都是一个局。他知你知,他排你演,合力打造的一
出戏。而我,是戏中唯一不知情的主角。”
“他用心良苦,安排计策,却换来我一句‘不嫁’,你一定也为他不值吧?”
倾听者摇首,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委屈?可是秦遥却依旧紧闭双眼,没有看到那人眼中的怜惜。
“我当时的痛苦、绝望,他也许不知,可是他当时的煎熬和挣扎,我如今却体会得入了骨髓。那是比
我被他抛弃还要痛千万倍的历练啊!有什么比爱着一个人却不得不勉强自己去伤害他来得更令人痛楚
难当呢?”
“我不要与他成婚是因为我来日无多,与其到时让他痛不欲生,还不如我现在负心,让他断了对我的
绮念?只是到时苦了这个孩子……”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握住那人的手脱口而出:“只有你能帮我照顾他了……”
那人反手紧紧握住秦遥的手,颤着声音道:“我不照顾我们的孩子,谁来照顾?”
赫然就是晋王……
49.
晋?怎么会是他?刚才明明是倦的啊!那刚刚的那些话?……他已经没有办法想得更多,掩饰住满心
的惊慌失措,秦遥硬起心肠,强忍着不看向晋王:“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不用再装了,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句句分明,我听得很清楚。”他的声音里满是挣扎和心酸:原来
你竟然一个人背负了如此之重的枷锁,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原来那出戏,竟已经毁了那么多东西。
可是你还是那么傻?傻到将自己最后的最深沉的感情都给了我这样一个不知惜福的人;傻到会以为你
主动的离开就会让我从此心死,再也不想你,不念你?
你还是想将我推开吗?
“你……你误会了,我知道是你,故意说给你听……让你好更加地怜惜我。呵呵……我现在变得很聪
明吧……”秦遥忍着泪,极力歪曲着事实,就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顷刻间就毁了。
“就算你说谎也好,自私也好,我都不会再推开你,离弃你。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晋王说着,也不顾秦遥的极力反抗,将他兀自扭动的身体纳入怀中。
如果是以前的秦遥,被他如此虔诚的话语和温柔的举动所感,一定马上泪撒当场、弃械投降地投入他
的怀抱吧?
只是如今却已非夕日的秦遥可以比拟-“你认为你还有这样的资格吗?你为了一己私欲,大动干戈,
连累多少无辜之人枉死,我怎会将终生托付给如你之人?”
他的一番话正巧戳中晋王的痛处,只见他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秦遥知道此番言语已经伤了晋王的心,毕竟晋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可是形式所迫,伤
得他越重,心才会越死。这其中滋味,他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体会了不止一回,对如何痛击对方让
他再无反手之力竟已了如指掌。
可是晋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微微一笑,像是豁然开朗:“你要是不喜欢我动用权势,那我明日就
辞官引退,再不做那有钱有势,自私妄为之人。”他怎么会如此愚蠢,依秦遥的性子,成为王妃后必
定难以和皇帝的三宫六院,各大人的成群妻妾周旋,他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当时扩建的那
个亭台楼阁,瑶琳仙镜,如今真的有了用处。
“不……”这下秦遥有些着慌。晋王是一个有雄心抱负之人,对朝野内外都有着极大的贡献。这次逼
宫造反,若不是他有其过人贤明之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他为他夺
江山弃江山,已是别人口中啧啧称奇之事,如今还要为他舍弃官职,要他如何不感动?
“不要吗?”他知道秦遥已经在动摇了,却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想要他如何,不禁也是万分焦急。
“唉……”他哀叹一声,也是觉得疲累不已:“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呢?我们还要彼此折磨到何时呢?
难道过去的不能让他成为过去吗?”这几天之中,他也想了很多,却并不认为为了秦遥举兵造反是一
件冲动之事,可以说为了秦遥所做的一切,他都从未后悔过,唯一悔恨的,就是当初欺瞒了他,让他
的内心承受如此痛苦的煎熬……
“你还是在迫我。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不要听他讲,绝不能再让步。难道不明白吗?这样做,都
是为了你啊!
“明白什么,因为你的时日无多,我就应该早早将你忘记,另觅姻缘,免得到时候徒增伤痛?还是干
脆相信你是个反复无常,爱恨多变之人?
“你怎么会如此想?即使是你今天不再爱我,那也是我应得的报应。”晋王自嘲地笑,“我给你的伤
痛又岂是我所受的痛苦可以比拟的?”
“不要说了……”你忏悔吗,又要击碎我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