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罗开
罗开  发于:2010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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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非典型性武侠(要看传统武侠的,出门请转《南山记》:))。主线是探险寻宝,加了无数身世家史恩怨情仇爱恨纠缠的作料……总之,那叫一个人物众多,故事复杂,情节狗血。

多主角,简介如下:

忠犬/恶犬同体小萧,第一章出场;

纯良朴实少年小祁,第一章出场;

傲娇冰山女王小李,第二章出场;

精灵狡诈伪娘小池,第三章露面,第八章出场;

淡定腹黑酷哥细封,第三章露面,第七章出场;

无良花花大少缇柯,第八章出场。

请大家各取所需,对号入座 :)

有诗为证:

过尽千帆皆不是,总有一款适合您。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邯默,李道旻|祁蔚廷,池嘉术|细封流索,缇柯 ┃ 配角:除主角外的其他人

出场人物及历史背景

出场人物表

(基本按出场顺序)

祁蔚廷(蔚音“豫”)。安仲信与郑列雅之子。

萧邯默。北辽国南院大王萧浚之子,南京(今北京)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

李道旻(细封道旻)。西羌国舒王李仁禮之子。

池嘉术(术音“竹”)。

细封流索。绰号“白狐”。李道旻之同母异父兄。细封峨浦之子。

缇轲。池闳野之子。郑列雅、商婉扬之同父异母兄。

池闳野(野利宏义),宋国延州节度使。原细封峨浦的侍卫。

郑列雅(已死),池闳野之女。

商婉扬(已死),池闳野之女。细封流索的初恋情人。

细封微达(已死),绰号“黑狼”。流索之同胞兄长。

米擒德翼(已死),原西羌铁林军都统军。

细封峨浦(已死),原西羌谟宁令。

安仲信(已死),原米擒德翼的侍卫。

历史背景的设定

这个故事原定(注意,是原定!)发生在辽国西夏北宋大理并立时期,大约在公元1055年左右,辽宋重熙增币(1042年),宋夏和议(1044年)以及辽夏战争结束(1049年)后不久。本意是写成真实历史框架下的虚构故事,为此作了些调查,然后就发现,嗯,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对我打击严重的是以下(对于历史而言相当无足轻重的)事实:

西夏人(党项羌族)的发型:剃去头颅顶部的毛发,将前刘海蓄起来,从前额垂至面部两侧。李元昊这位西夏的开国君主,为了强制推广这个丑陋的发式,“先自秃发,及令国人皆秃发,三日不从令,许杀之”。(扼腕叹息,这位,脑袋里长啥了啊……)

辽国人(契丹族)的发型:跟西夏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剃光了头顶,四周留一圈头发,不同处在于额前的头发较短,两鬓头发较长,头发的后部梳两根细辫。(这两个发型,真不知道是谁比谁更丑。)

总之,读到并脑补了以上两段之后,我的所有yy都灰飞烟灭了……

再所以,为了避免我笔下的主角们被秃头的危险,本文乃架空历史。由于作者偷懒,官位名称啥的有时仍是借用上述历史时期,但是大宋非宋,北辽非辽,西羌非西夏……切切,切切。

最后,这一篇仍然是古风,但是语言会和《南山记》有一些不同。

第一章 跟踪

1

祁蔚廷在这片森林里已经走了有很多天。他的行进风向是东北。

按照父亲所言,他沿着河走了十几日后,那河徒然变得宽了,有几处河床陷落,形成了小小的瀑布,他不得不绕道而行,有一两次几乎迷了路。——然后又看见河从另一边蜿蜒而出,他于是继续行路。

祁蔚廷自己也说不清为甚么要这么做。父亲自然没有要求过,可他总觉得应该去看看。这完全是自己的决定。他想。我十九岁,不再是小孩子了。

父亲曾对他详尽地描述过路上的一切,尤其是在他病重的最后几个月里。他醒着,就说。一遍遍地重复,不厌其烦地补充细节,直说得唇焦舌蔽。祁蔚廷疑惑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是在痛苦地自我折磨呢,还是对往昔欢乐的追忆?从父亲的神情上实在看不出来这一点,以他的年纪,自然也无从揣测父亲的心意。

根据他父亲的描述,再走上十来天,他就能到达目的地了。那时候他就可以看到这条整个村子的人所赖以生存的河流的源头。最澄澈的高山积雪融化汇成的泉水。

而他离家的时候正是盛夏,现在却已经是落叶遍地的时节了。

2

萧邯默跳下马,让马在河滩上喝水,啃食青草。他自己一面喝着酒袋里的东西,一面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个黝黑强健的青年,五官却是偏向俊秀的一面。只是那修长的眉睫下,颜色深浓的眼睛微微凹陷下去,显得有些阴郁。嘴唇又未免薄得无情了些。除此之外,他倒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人。

微凉的白酒火辣辣地烧灼着他的咽喉。他有点不安。

这是他跟踪祁蔚廷的第六天。也是他注意到那少年流露出病状的第三天。

本来这样跟踪人的小事并轮不到萧邯默亲自出马。作为辽国南院大王萧浚的第三子,即便不在自己军中,能指挥得动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他所信任的那几个人偏又给派了出去办事,只有自己走上一趟。

祁蔚廷倒在那里一动不动,隔得这么远,几乎不能断定他是否还有呼吸。

也许应该过去看一看究竟?他并不想因不够稳慎而暴露了形迹,可也怕祁蔚廷当真就此倒毙,自己白白忙活一场倒是小事,关键是这唯一的线索便断了。

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他想。

3

祁蔚廷俯下身去,用手掬起河水来喝。他的膝盖和腿颤抖得厉害,差点支持不住,要一头栽到河里去。他起身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向他袭来,令他一时无法动弹——所幸并没有昏过去。

他坐在河边,又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向前走去。

他在想他新发现的情况。

在昨天,那个人明明是走到他身边来,探他的呼吸和心跳。他大约以为他是晕过去了,其实没有,他只是浑身虚乏得不想睁开眼睛,也无力动弹罢了。

然后那个人就走了。祁蔚廷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知道他还活着,却不给他任何救助。

今天他终于发现这个人在跟踪自己。

祁蔚廷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有人大费周章跟踪的地方。他并没有钱,这从他身上的衣服便能看出来。而他要去的地方,只跟一个死去的男人,一个他不知道生死的女人相关,怎么也不应该和跟踪自己的这个人,或者这世上任何其他的人有关。

祁蔚廷感到自己的头昏沉沉的,仿佛灌了生铁般沉重,因而无法进一步思量下去。他所盘算的只有一件事,怎么能把这个人甩掉。

这件事不大容易。他想。我在生病,而他又有马。

4

萧邯默躺在那里,有一刻,他的心里只容得下这一个念头:

他,堂堂的南京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萧氏“云岭十九刀”的传人,居然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点倒了!

他说甚么也没想到这病病歪歪的少年居然有这般身手。事实上,他跟踪了祁蔚廷这些时日,根本不曾注意到对方身怀武功。以至于在他假装晕倒,他过去搭他脉搏的时候,几乎是毫无抗拒地着了道儿。

祁蔚廷跪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那一下出手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双手支地,不住地喘息。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你,不要跟着我,没什么,好跟的。” 他发了几天烧,这时候说出话来,声音已是沙哑不堪。

萧邯默感到对方烧得滚烫的手指搭上了他的眼皮。饶是他平生自负骁勇,这时候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听得祁蔚廷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道:“我可以,杀了你,可以,挖出你的眼睛,可我不想,那么做。所以,请你,不要,跟着我。”

那只手移开了,然后,哆哆嗦嗦地在他身上摸索。萧邯默一时搞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正疑惑间,那只手摸到了他锁骨中间的“天突穴”,顿了一顿,用力按了下去。

萧邯默纳闷了一下,然后突然明白:原来对方已经烧得看不大清,要摸索着才能确认穴道的位置。

再一次,羞愤掠过他的意识:自己就是被这么个病得气息奄奄的孩子制住了!

祁蔚廷点了他“天突”、“巨阙”、“鸠尾”、“期门”四处穴道,支撑着慢慢站立起来。刚刚走出了两步,忽然间眼前金星乱舞,一头栽倒了下去,就此人事不省。

萧邯默见他昏倒,忙运足了一口真气,想要把被封的穴道冲开。先前对方内力透入穴道的时候,他明显觉察到那已是强弩之末,可是不知怎的,无论他怎样催动真气,偏偏就是解不开。

过了一刻,祁蔚廷已然先醒了过来。萧邯默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他抖抖索索地站起,走得两步,喘息一刻,慢慢地走出了他的视野。

5

萧邯默看着河滩上的足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花了两三个时辰冲开穴道,便发现自己的马已然不见了。他的黑翼是不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靠近的,想来祁蔚廷无法骑走那马,便用了什么法子,把它惊走了。

他直寻到傍晚才找到了黑翼。然后发现祁蔚廷的足印,到了河边便告中断。不论他怎么找,也再见不到一点他的踪迹。

第二天,他扩大了寻找的范围,终于无可奈何的确定,祁蔚廷是不见了。

他不可能泅水逆流而上。河水如此湍急,这在身体健壮的人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更不用说是那个走不了几步便会晕倒的孩子。

他也不可能藏匿在这一带森林而不被自己发现。一个步行的人在行动上远不能和骑者一较长短,不过是短短五六个时辰,那孱弱的少年根本走不出多远。而他已经将这个范围尺径加倍,来回勘踏了五六遍了。

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他失足掉进了河里,被水冲走了。

萧邯默一时间决断不下,是否应该往下游去找——当然十有八九找到的只能是祁蔚廷的尸体,或者干脆连尸体也找不到。

——你又失败了。

——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动辄冒失。

——要多少次教训才能令你学会考虑周全?

他在心中恶狠狠地对着自己申斥。一如从前他严厉的父亲申斥年少时候的他那样。

他拨马向下游走去。

第二章 囚困

1

这一段河水名为普涅曲。即使夏天的太阳把露出水面的岩石晒得滚烫,河水却依然冷清彻骨。——李道旻自幼便喜爱这冰一般冷的河水。

所以这一次他也特地选择了这条路,为的是能经过这里。他故意地放慢了行程,让队伍从中午起便扎营休息,以便自己在傍晚时独自到河边徜徉。

就是在那天黄昏他遇上了那个乡下少年,穿了身破破烂烂、样式可笑的衣服,脏兮兮的像几个月没洗过澡。

祁蔚廷发现李道旻在注视他衣服上的破洞。忽然之间,他脸红了起来,接着快步走向另一边。

“喂,那小孩,回来!”

不知什么触动了李道旻的心思,以西羌语叫道。祁蔚廷充耳不闻,只是疾步往前。

“你上哪里去?”李道旻改用汉语问。

祁蔚廷停步,回转身来又看了他一眼。直觉令他感到对面这少年不是甚么易与之辈,犹豫了好半天,才回答了两个字:“北边。”

李道旻心里微微一动,向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小孩。我有话问你。”

祁蔚廷的脸涨得通红。他长得远比同龄少年高大,兼之会武,因此这般被人以小孩子对待,已是多年未有之事。一时却想不出别的话,只道:“我不是小孩子。”

李道旻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颇觉好笑。那完全是张稚气未脱的脸,有着圆而明亮的黑眼睛。他判断对方不超过十七岁。

“你上北边去干什么?”他问。

“……去北辽国。”

李道旻不说话了;直觉使他感到异样。他上下打量着祁蔚廷。

这人衣服的质地和式样,很像是这条河中下游一带的村庄里出来的。鞋子磨损得厉害。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身上肮脏不堪,像是走过了很长的路。

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相貌?口音?走路的样子?

“给我回来,小孩。”李道旻说。

突然间,祁蔚廷放开腿跑了起来,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跑过那边山崖的转角。

李道旻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马跑了过来,他翻身跳了上去,拍拍它的头颈道:“素莫,咱们去追上那小子。”他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在拐角处他赶上了祁蔚廷,在越过他身边的一刹那,李道旻左手握紧了马鞭,然后一下子把他抽倒在地。

2

祁蔚廷在浮幻里飘荡了好久。他看见自家的茅屋,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父亲的床空了——而他原本是该躺在那上面养病的。他惶惑地大叫父亲,可是没有回音。

突然他想起父亲是死了。

他骤然清醒,腰下有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他慢慢伸手去摸,摸到高低不平的地。他睡在一张破旧的地毯上。头顶是一顶极大的帐篷。

登时许多情形涌回到他脑海中来。他怎样筋疲力尽地从河里爬出来,怎样藏在森林里养了几天的病,后来又怎样在林中听着水声走了一路,最后才回到河边来。

然后,猝不及防,他在河滩上遇见了那个少年。

他站在那儿,穿着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漂亮的衣服。他的腰带上镶着金色的流苏。是真的金子的么?他想。

那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长得真是好看,他想不出言辞来形容,只觉得那皮肤白得像雪一般,衬着那乌浓的眉眼,秀丽得让人看了一眼之后,便忍不住要看第二眼。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可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些微嘲讽的笑意,忽然令他一下子无地自容起来。他不过是个来自乡下的少年,身上穿得很脏很破,鞋子露出了脚趾头……

——鞭子尖锐的破空之声。

祁蔚廷不自禁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后颈。突然间近处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李道旻原来就在这帐篷里。祁蔚廷心中忐忑,在不安之外,又仿佛有些隐隐的欢喜,一时竟鼓不起勇气来转头去看他,怕又看见他眼里那种嘲讽的笑意。只听见轻捷的脚步声向他这里过来。

李道旻以轻快的口吻道:“我原想这个人怎么这般不经打,轻轻一下子就倒了。原来是真的在生病呢。”

祁蔚廷用胳膊支着身子,拼命想坐起来,只是力不从心。李道旻笑吟吟地看着他挣挫不起,也不相帮,似是觉得他的样子甚是有趣。

最后祁蔚廷放弃了要起身的打算,气喘吁吁地趴在那里,勉强抬起头来。他的眼光接触到对方的眼神……一下子,在河滩上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喂,小孩,”李道旻又开口了,“现在你有没有力气跟我说话?”

祁蔚廷几乎有些愤怒。

“我不是小孩。我说过的。”

李道旻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几岁了?十五,十六?”

“我二十一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

李道旻美丽的眼睛有些诧异地流转一下,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令祁蔚廷又窘迫又恼怒。

“你不说真话,小孩。”他慢慢收住了笑容,说:“今天我不来为难你,你好好休息两天,养好了病我再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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