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二——青丘
青丘  发于:201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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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我们所有人都浑身一颤,我感觉自己被这一声巨响吓的心脏骤停了好几秒。当我捂着狂跳的心脏,透过窗口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看见街角一辆解放牌卡车斜倒在路口,车子还冒着眼,司机被人给拖了出来。好像还受了伤,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顿时,我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岳兰傻傻的看着我们,她转头看着窗户外面,苍白的脸上除了些许的错愕,还有的就是一份重获新生的解脱感,她逃过了这次劫数!

我依然没有搞明白这算什么情况,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哆嗦的问道:“白翌,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显然他前面也紧张的要死,他喝了一口茶说:“我把时钟搁慢了十分钟,另外传讯室的铃声也被我给关了,千万别说是我干的,否则扣的工资算你头上。”

我脑子跟不上思考,岳兰也是一脸疑问,但是好歹是逃过了死运,我们的心都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岳兰的死亡诅咒终于被打破了。我虚脱的倒在位子上,这个时候汗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感觉喉咙发毛,就想要喝水。我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们呢?”

白翌接过考卷,压在桌子上说:“因为不能让岳兰知道。”

岳兰傻傻的看着我们,我有些明白但是更多的是不着调的线头。我们两个同时向白翌投去询问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放松下神情说:“按照原先岳兰的那些描述都是让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知道时间,于是说主观上她已经确定了何时何地会死的讯息。”

我点头说道:“没错,因为岳兰都会说,于是死者生前都知道自己死亡的细节。”

白翌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那么我就赌了一把,让时间错开。如果说岳兰她知道的那个时间点没有到,而事实上时间已经达到了该发生事故的时候。那么或许就可以错开死亡,而本人不知道时间差,就可以依靠这一点躲避过去,这就是一种无意识的错开。”

我看着白翌说:“难道说人为的制造了一个拖延时间的假象,而岳兰却不知道,她依然在她的脑子里等待这死亡的时间,而现实中其实时间已经到了。”

白翌点了点头说:“没错,因此如果让岳兰知道了,那么她内心就会明白这是一个错开时间的机会,而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精神就会依然维持在死之前的状态,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而我们赌的就是这点。”

岳兰第一次激动的笑了起来,她捂着嘴巴,笑着的眼睛溢出了大量的泪水,我看到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许多的情绪,她终于没有熬住,第一次放声大哭了出来,而我和白翌只有无声的看着这个坚强的女孩发泄的哭喊着,任凭她喊道脱力为止。毕竟她逃过了死劫,而后的人生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个十分沉重的包袱,她还是一个预见死亡的人。

白翌看着哭到没有力气的岳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我,意思我们可以送那孩子离开学校。我会意的点了点头,帮着岳兰收拾着书包。送她离开了办公室。当走出学校的那一刻,岳兰又恢复了以往冰冷淡漠的表情,只不过在她肿的通红的眼睛深处藏着另一种感情。走到门口,她挥了挥手向我们作别,我看着少女安全的离开了那条街道后也舒了一口气,白翌抿着嘴巴看着岳兰越走越远的身影,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走,回去吧,记得别把关掉下课铃的事给我抖出去,否则我真的会揍你。”

我笑着回答道:“吆,大哥,你这是在威胁我啊!你那两下子能撩趴下谁啊!”

他也笑着说:“对付你当然够了。不和你废话了,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跟着白翌一起回家了。

此事之后,一切回复了正常。我安心的继续当我的美术老师,白翌也继续和老潘打太极,拒绝当新班的班主任。看他一脸郁闷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窃喜感。岳兰依然和以前没啥两样,阴郁的一个人,如此孤独,眼神中充满着淡漠的神态。我想到上次那个大声哭喊的孩子,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岳兰吧,她把自己包的太严实了,越是坚强越是让人觉得心疼。

今天办公室里依然十分的冷清,白翌和我无聊的翻着报纸,把一篇篇的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虽然对于岳兰预言死亡这一件事还有些疑虑,但是不得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孩子还得面对今后的人生。

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属于什么样的存在,能够看见那些奇怪事物的我,曾几何时也被别人耻笑和排斥过。这也是我对岳兰的事特别挂怀的缘故之一,人总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不能预知有的时候反而是一种无知的幸福。

突然白翌翻着报纸的手有些颤抖,他随后他看着墙上的闹钟显得更加的激动了。我有些搞不明白了,一向面瘫综合症的白翌怎么有那么激动的时候?我放下报纸抬头问道:“你小子没事发什么疯呢?”

白翌的脸色十分的惨白,头上的汗就那么下来了。顿时我感觉到一种不安,他颤抖的指着报纸上的日子哆嗦的语气都变了,他说:“我们都错了!其实今天也是二十八号!农历二十八号啊!我靠!今年是闰年,双月啊!”

说完就准备起身冲出去,我马上接过报纸,扫了一眼,正好是介绍今年是双月闰年的文章。突然意识到今年是每四年一次的闰年,会多出一个月份来,而多出的正好是二月份!也就是说今天也有可能是岳兰的死亡之日!我扔下报纸,就跟着白翌一起飞奔冲向二年级四班的教室。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了,我安慰着自己说:“不会吧,我们不是看到那辆车子翻了么!”

白翌懊恼的的咬着牙说:“翻了但是车子上根本没有预言所说的钢筋啊!我们被侥幸搞混了脑子!”

我感觉浑身冰冷,顿时那种死亡的压迫感又回到了我的心里。我一听加快了速度。手表上离死亡时间只有短短的6分钟了,现在正是下课放学的时间!”

我嘴里骂着粗口,和白翌飞奔到教室,最后发现岳兰的位置是空的,我抓了一个学生的肩膀就问:“岳兰人呢!她人呢!”

那个学生被我吓的哆嗦的说不出话,透过教室的窗户我看见岳兰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往大门口走去了。我猛的放开学生的肩膀,咬着牙冲了出去,不安的恐惧感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的笼罩着我。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我飞奔着跑出教学楼,发狂一般的横冲直撞,被人绊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就算被人骂也毫无感觉。

我只有祈祷,祈祷着那孩子没有过马路,当我跑出学校门口,看到岳兰在那家我请她的快餐店门口停留了片刻,她甜甜的看着店里的食物,我几乎想要扯开自己的喉咙喊道别跑,别过马路。

但是持续快速奔跑让我根本喊不声音,女孩子转过头又朝着马路走了过去。我无力的最后扑倒在地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岳兰!回来!”

女孩回过头,她第一次对着我甜甜的微笑,像一个普通的孩子,眼神不再是死灰,而是充满着孩子该有的生机。但是突然她的眼眶里出现了好多人脸,一个一个被扭曲了的婴儿的脸孔,仿佛在黑色的地狱里咆哮嘶吼,我被这样恐怖的眼睛怔住了。就在此时,一辆行驶中的卡车里的钢筋冲了出来,硬生生的砸向了岳兰,最后我的眼前只有少女一声惨叫,瞬间鲜红的血液喷溅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视线。

我睁着眼睛,张着嘴。我想要喊出什么,但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还有什么声音了。眼前除了血红之外,脑中只有回荡着最后女孩的一声惨叫,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我面前的东西模糊了,我趴在地上,最后在少女的血泊中看见了一条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穿出,犹如鬼魅一般,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医院了,手上吊着点滴。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白翌一直守在我的身旁,他握着我的手,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温度就是他手上传来的。我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白翌看见我醒了,马上身体探了过来问道:“怎么样,好点了么?”

好点了没,我有一种笑出来的冲动,怎么可能会好,看到一个苦苦挣扎的生命消失在我的面前是一种多么大的痛苦,好点没,太可笑了。我傻傻的看着白翌,想要听到那渺茫的音讯,我嘶哑的问道:“她……还活着么?”

白翌眼神一暗,我的心头也就彻底的凉了,我咽了下喉咙,发现最后的喊叫让我的喉咙疼的要命,白翌握着我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我突然间特别的怕冷,因为冷就是死亡的唯一感觉。岳兰怕冷么?

此时我对死亡无比的惧怕,我发现生命简直就是死神手中的玩物,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我想要保住这唯一的温度,我紧紧的抱着白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的非常的快,我知道他担心,也和我一样伤心。我呜咽着想哭,但是眼泪却怎么样都出不来。只有用力的抱着白翌,深怕这样的温暖也会消失不见。

白翌深深的吻着我的头发,低声的说:“别害怕,还有我在。”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回想到岳兰最后死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抹黑影和她最后的眼孔,我猛地睁开眼睛,把我看到的最后一幕都告诉了白翌,白翌没有说话,但是眼神越来越冷,抱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他最后不停的喃喃道:“没事,还有我在,还有我在……”

过了一段日子,我们和白翌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岳兰只是一个转校生,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对她的死抱有太大的感触,反而是一种释然感,好像一个不吉利的东西消失了一样。我突然有一种厌恶的情绪,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白翌倒是对我客气了许多,还做了很多合我胃口的菜。我突然喜欢吃苹果派了,发现那家的甜点真的味道不错,甜甜的,略带酸味。难怪每次岳兰都会带一点回去,其实那些东西是她给自己的母亲准备的吧,这善良的孩子到死都挂念这那个痛恨着她的母亲。

后来,岳兰的母亲被医院接走,说是会妥善的安顿。岳兰妈妈在得知女儿的死讯后,时哭时笑,她痴痴的哼着歌,默默的念着岳兰的名字。她的眼中充满着失去一切的绝望。我没有能力帮助她,她也不需要我的帮助,没有人可以再进入这个疯女人的内心了。她人虽然没有死去,但是灵魂早就已经死了。

最让我担忧的是居然有人拿走了岳兰的眼角膜,说是捐献给其他需要光明的人,这让我心里埋下了巨大的担忧,因为得到岳兰眼角膜的人可能不是拥有了光明,而是无限死亡的黑暗……当我想要打听眼角膜的下落的时候,医院因为要保护捐献者和被捐献者的隐私硬是拒绝了我。我不可能告诉她那是一双鬼眼,一双罗刹之眼,有了它,就可以看见死人。他们必然也不会相信,甚至会送我去精神病医院。于是我只有怀着满心的忧虑离开了医院。

生活依然继续着,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得去奔忙,这就是人,我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女生们依然会交头接耳的看着我和白翌在一起。我也习惯了这种目光。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眼睛,它也是一种不正常的存在,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我的眼睛比现在绿的厉害,那个时候是我家也是特别的闹腾。家里没少为此而烦恼过,但是我是幸运的,因为我的家人都十分的爱护我,他们从来不提及眼睛的问题,都深怕我会有什么心里阴影。

当经过了岳兰的事情后,我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揉自己的眼睛。心中比以往更加的不安和恐惧,当我对这卫生间的镜子使劲的揉眼睛的时候,背后响起了白翌的声音:“别揉了,再揉下去要沙眼了。你放心,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有危险,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岳兰。”

我一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我低头傻傻的笑了出来,呼了一口气,转过身体,夸张的作揖说道:“多谢啊,兄弟就靠你照了。”

白翌眼神闪过了一丝光泽,淡淡的微笑说:“那么你也得给我些保护费啊。”

我们又是一阵没正经的打闹,虽然心中那份死亡阴霾挥之不去,但是活着就该拿出活下去的勇气来。岳兰小小的年纪况且如此坚强,更何况我们呢!

32.食肉(一)

人是杂食类动物,说白了什么都吃。中国人,特别是汉族人偏好素食,主食既为五谷。古代也有那么一句话,五谷丰登,表示只要丰收粮食就算富裕了。但是中国人对于肉却有着更加特殊的感情。三牲五禽,小到一只鸡,大到一头牛,在中国古代肉的重要性远远大于种植类,盛肉就有专门的礼器——鼎,所以最初的祭祀就是把牲口烹了,然后祭给天地。直到后来才代表性的祭祀一番,鼎也就成了一个特定的礼器,不一定盛肉。但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算是家中小聚,也必须要有豆这样特殊的盛器来装肉。每年祭祖必不可少的就是那猪羊牛三牲。

我就喜欢吃肉,有肉就大块朵颐。白翌一直很纳闷,我那么吃肉,怎么就没见我长块头呢。其实这点我也很郁闷,你说一男人如果没些肌肉什么的,那还算什么男子汉?不能给人安全感呐,难怪我都老大不小了,居然连一个女朋友也没,很大部分原因估计就是出在这上面。

话说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一个新副本的人员配置问题开群聊会议,六子依然一副俗不可耐的爆发户行为模式,有的时候我都感觉奇怪,那么多年的国画修养,怎么就熏陶出他这么个俗人?不过即便如此这小子的能力还算不错,游戏控制能力很好,很快大伙就忘记了他以前干的那些蠢事,总算是彻底的打入了我们工蜂团的内部了,也开始和我们称兄道弟,一起搞副本装备。

兄弟们大多数都是老玩家,其中也不乏能人。有些哥们就是专门的职业玩家,俗称高玩。在他们之中,我技术虽然不是最过硬的,但是人员调配的不错,也属于半个狗头军师。当我正要详细的解释这次副本BOSS的属性和绝招的时候,身后的白翌突然说道:“喂,冰箱里没肉了,去买些五花肉回来。”口气和我老爸使唤我老妈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顿时心中不快,头也不回的说:“没空,要么你去买,回来钱算一下,咱们对半。”

白翌没有反应,只听见他翻了几页的书,最后淡淡的说了句:“那么晚饭还是下阳春面吧。”过了片刻,他又说:“哦,对了,我想起来面也没了,你还是得给我去买。”

我的思路多次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给打断,不免有些动肝火,再加上前几次被白翌使唤的经历,本来就有些烦躁的我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我猛的站起来,回头对着白翌怒视道:“你以为你老几!什么事都使唤我!”我瞪着眼睛,尽量惦着脚,让个子尽量看上去高些。

“使唤你?你以为谁给你做的饭!”白翌冷哼了一声,甩掉手上的书,一副气势凌人的架势站了起来,插着裤袋和我对持,态度十分的嚣张。我不禁内心骂着粗口:你大爷的,还真是把我当跑腿的,怎么先动口,接着就准备再动手?

我也不示弱,提着嗓门冲着他吼道:“别以为做饭就了不起!谁洗的碗?谁洗的菜!是老子我!”白翌一听沉着脸靠了过来,我马上戒备起来,心想:真要动手对吧,别以为我怕你!我早就做好打架的心里准备,如果开打,我第一拳就要你满脸开染铺。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看了我半天也没有动手。我保持着垫脚的姿势,身体都在晃,实在太恨自己个子不高,难怪人家都说男人一矮,三等残废。所以怎么都得保持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的架势,万一矮下去,气势就全没了。为了面子也只有咬着牙继续瞪眼,白翌点了点鼻子上的眼镜架子,叹了一口气说:“有本事别把内裤混在我衣服里让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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