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我怎么可以怪你呢？我只是在怪自己！”他终于抬起头来。我发现在这么暧昧的灯光下，他的脸远比我想象中的憔悴，甚至有几分凄然的美。我不敢想象他这些曰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如果真如孙亚愈所说的，他为我神伤，为我拒绝别人的话。那我的罪，就更加难以救赎。

“萧乙，你这样说只能让我更加愧疚。你知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我不走，伤你就更加深。”我继续苦笑。天知道这些笑容是多么的苦涩。

“我不知道！”他突然语气突变。声音响了几分。

“我只知道就是因为我的告白，才逼得你不得不走的。”他惨白着脸，虽然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那些话绝对不是嘲讽，是真的。原来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过错。

“萧乙你不要这样，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我．．．．．”我想要告诉他，迟早我都是要离开的。因为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怎么可能一直妨碍他的生活呢。

“如果不是你无处可去，你就不会到那个家伙那里。就不会造成你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个家伙？

“你知道我在徐异那里？”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以为你在他那里会开心的话。要是我早点把你接回来，你就不会，你就不会失踪那么久，也就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了。”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他那里的？”我被搞糊涂了。怎么会这样？

“其实我是萧羽科技的总裁。”

“恩，刚知道。”

“其实是在你走不久以后我才接管萧羽科技的。我一直都不太想染指那些俗事。可是我爷爷不行了，为了成全他老人家的心愿，我才当了这个总裁。”

“所以，你动用了你的势力来查我？”我接下他的话头。

他点了下头。

知道这个事实，我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人监视的滋味其实很不好受吧，可是这些都是出于萧乙对我的关心，叫我怎么能够责备他呢？况且，一开始就是我欠他的。从我认识他开始就一直受他照顾。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会抵抗不住自己的心里的阴影而走上绝路的。所以，我不会生气，只是－－－－－笑。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跟我回去吧！”他诚恳的说。

“不行。”我拒绝的断然。他明显吃了一惊的样子。瞪着大眼睛看我。有些失了君子仪态。

“为什么？这里可是火坑啊？”

“那也是你朋友开的火坑。”

“还是亚愈那小子拿什么事情威胁你？”

我摇头。那些所谓的威胁其实都不算什么。我之所以不想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我不想重蹈覆辙。再次伤害了眼前这个男人。

“那你到底为什么？”他要问理由。可是我无法给他。要是如实告之，他势必用绑的也会绑我回去。

“我喜欢这里，这里的淫乱气氛很适合我。”我再笑，灿若桃花。

“你胡说什么？”他有些微愠。马上站到了我的面前，摆了个幽雅的质问姿势。可惜，枉费了这么好的姿势了。

“你不是知道我以前在你酒吧里做过的那些事吗？”片刻之后，他只是维持原来的样子。有些呆楞。原因当然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了。他是聪明人，纵然我舌灿如兰，也不可能如此简简单单的说服他。所以，我又一次伤害了他，只是为了避免以后对他更加深的伤害。

我吻了他，如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神情轻佻，动作市侩。活象一个只为钱的MB。这样的动作却叫他停滞于那一刻。柔软的唇带着如同以前的温度，总是比我低些的温度啊。他其实也是个很纤细的人，却执意要保护我。所以，温柔的保护着任性的我。

于是，灵巧的舌头深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是我主动。舌头与之交缠，挑逗着他的底线。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吻，另我有些失神。可是马上又恢复过来。继续蹂躏他的唇。

勾引？没错，我在勾引他。我极尽妖娆，动作熟练。所做的这一切，只是要让他知道，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我了。现在的我，比以前脏上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否则，如此风尘味的技巧，怎么可能是我能使出来的呢？

缠绵结束。我笑的淫乱。

“这就是你想要的？把我带回去的理由？”这句话，说出来未免太无情了。可是，我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不是伤他如此，又怎么能够逼他离开我呢？

他确实被伤。震撼是一定有的，可能还有些不可置信。自欺欺人的不敢相信现实。于是，他短暂失神。乘他失神之即，我灵巧的离开。快步走到门口。不带一点情感的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关上门。

再见，再也不见。希望你可以忘记我，忘记我这个恶劣的男人。

回到房间，靠在冰凉的门上，坐在木制的地板上。落地窗外面的景致是一片霓红闪耀。色彩斑斓，却分外苍凉。

现在，请你给我一个爱惜自己的理由。已经肮脏如此的我，要怎么来疼惜。请你给我一个舍得放弃的藉口，因为你们给予我的东西太多，所以我曾经一度不愿意放弃，可是却害了你们失去很多。

现在，请你给我一个保护自己的自由，事实上我已经不再需要保护，因为我早就不再脆弱如当初，不愿意再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我在见到你的时候证明了自己够坚强，我没有扑到你怀里痛哭。

现在，请你给我一个通往解脱的出口，通往解脱的第一步，就是不再连累任何人，包括你，这个在夜晚忧郁的男子。

虽然每次在我最无助时都想着有你，虽然每次你都让我感到好踏实，可是，我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回到你的身边，继续打乱你的生活，继续伤害你。

如刚才所做的那样，我用比较残忍的方法让你离开。我相信你会了解，那是避免以后对你更加残忍。

所以，让我伤你一次，为了让这次变成最后一次。

明明是温热的液体，却感到冰冷无比。那还称得上是眼泪的东西顺着我应该是苍白着的面容而下。

我，有哭泣的理由吗？不禁自问。

没有，我的确没有。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连累别人的人啊。

第九章

我意气风发地走进大厅，想看看今天有没有工作。

“小绿，今天我有没有排班啊？”

“咦？是离啊~！正好我在找你，就是你工作的事情。这些天你的班都排满了，都是带出场的。那个．．．．．．要不要做随便你的，你不要勉强啊。”小绿脸红着说，估计是最近我的生意太频繁了，吓到他了。他大概会担心我的身体吧。

“放心拉，现在的客人带出去就是吃吃饭，撑撑面子而已拉。谁叫我比较有名呢？”我朝小绿眨眼，他看了也安心不少，随即一个暖暖的笑容。

其实如果不是到这里做事，我还真不知道那么多厉害的人都好这口呢。男女通吃的人大有人在。最虚伪的是，有些不是很喜欢这种口味的人也会来插一脚。把我这个所谓的圈中“美人”包出去吃顿饭现现也好，真有够奇怪诶。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这么有趣吗？不过现在想想，找我吃饭上床这些事情的性质就好象那些有钱人以包二奶为荣一样。

既然他们爱花这些冤枉钱，而我只要吃个饭，装装样子就可以拿钱，何乐而不为呢？

吃饭，吃饭。我看这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吃不下去。

“小离啊，这个是赵董事。这个是周秘书，是那个XX集团的执行秘书哦。呵呵。”我笑容满面，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一个女的也没有，这个是什么情况？

接着，我突然有一种被当作猴子观看的感觉。也许，那不仅仅是一种感觉，那是此刻情况的真实写照。我被这些或肥头大耳，或嘴脸阴险，或衣冠禽兽的人用极其下流且蔑视的目光看着。虽然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和我打着招呼握个手。可是谁可以保证他们在心里不会爽爽快快的骂声“男娼”呢？当他们和我握手的时候，难道不会想着我的哪里哪里会不会和我的手一样光滑呢？所以，当我看到一双双满是欲望的眼睛之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恶心的想吐。第二反应则是，逃跑。

逃跑，当然是不想被这些人玩弄了。看着这些人的架势，我可以料想到今天李老板把我叫到这里来的目的了。

没错，我又差点被当作一个生意的牺牲品了。

秀色可餐？那是形容女孩子的。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来形容男子，只是，此时此刻，这个房间里的男人们的眼光其实都在看我。

我明媚一笑。

“对不起各位了，我今天喝太多了。看来不能奉陪到底了。”我起身，试图离开。

“等等。”手被一双肥油大手抓住。我努力把厌恶的神情掩藏住。

“李老板，我真的不行了。”发出柔柔的声音试图装出实在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怎么才刚开始就走了呢？你看看，连人都没有到齐呢？你就算要走，也要等人到齐了，打声招呼再走吧！”他那个样子实在叫人害怕。那么一张畸形的脸，居然还装可怜。

我听罢他的话，看看那个空位子，心里很是不爽。

我只好回座位，任凭那些人给我敬酒，一杯又一杯。也不想多说那些乘机摸上一把又一把的人渣了。我只是希望那个迟到的人快来，我好快点脱身。

“啊！我来了。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来人的声音温和且带着些许威严。我觉得很是耳熟，回头一看，竟然是萧乙。

巧，现在怎是一个巧字了得。

我和他的相遇可以说是戏剧化的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都可以和他再见面。

“苏离？”他小声呼唤，声音轻的被四周嘈杂的寒暄声盖过，可是，我可以从他那薄薄的嘴唇判别出来。他在叫我。

于是，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句。我不知道他看没看见。但是一定是没有听见。因为那只是我的低低自语而已。我希望他没有看到我低头的一刹那，那句“萧，帮我。”

“来，来，小离。介绍你认识一下。现在萧雨科技的新当家萧乙萧总裁。”李老板一脸献媚。我这才看清楚情况，原来我成了他巴结人家的礼物了。

萧乙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多少。其他人象等待圣旨似的等待他的下文。他轻轻吐出句话。

“各位，我其实还有事，今天我就不奉陪了。不如下次再聚吧！”说完这句话就拉着我往外跑。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任他拉着。直到上了他的车我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那种情况下把我拉走的。那种情景，怎么看怎么暧昧。也许明天，各个公司的小道消息之中会多那么一条，连标题都可以概括得出来，如果这些事情可以上报的话，那么娱乐新闻版的主题一定是，“萧雨科技新总裁迷恋当红小倌，禁忌之恋是对是错？”

“你疯了，快放我下去。”

他没有回答，继续开着车。

“喂，你听见了没有。快让我下去。你这样把我拉出来，会有麻烦的。”我努力提醒他，希望他记得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从刚才开始都只是维持他那个温柔的笑容开车。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

良久以后，他才开了口。

“麻烦？是说你的还是我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事实上，我觉得他的麻烦比较多，因为毕竟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就算有麻烦也不会怎么样。

“当然是你的。”我有些生气，所以气呼呼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我似乎看到他的表情起了变化，虽然表面上他的笑容未变，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从刚才为止第一次染上笑意。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他说。我顿时脸色惨白。我忘记了。忘记了要决绝的面对他，要让他死心的。

“我只是不想害别人而已。”我马上冷下语气带着写嘲讽的口气说话。把表情也调整到那种风尘的笑容。

“哦？”他那声音好象是在表示质疑。但是我不想去继续理解他言行的含义了。我只是希望，他和我再也不要有任何纠缠，再也不要了。

说话间他停下了车。

是海边。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载我来这里干嘛？要我谢罪自杀？”我讽刺到。虽然连我自己也觉得我说得话有些语无伦次。

他下车，我跟着下了车。黑色的西装和他很相配，把他清瘦的线条勾勒的完美无缺。这个时候，他的黑发被风吹起。

又是这个背影，萧条的背影。寂寞得近乎美丽的背影。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拥抱他，给他温暖。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原因无他，只是，连自己也没有的东西，我怎么去给予？只怕，我能给他的除了伤害，仍旧是伤害。所以，我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你孤独吗？”他突然转过身来说。

我希望他没有看到我的表情，“你觉得现在的我会孤独吗？每天那么多人陪伴？”

“不要再玩了，离！”他似乎很烦乱。他揉揉自己的头发，终于从笑的表情变成了那略带哀伤的样子。

天黑了。那个属于夜晚的忧郁男子。只有在夜里一起堕落的我们。

然后我说出了另我后悔的话，我说：“孤独的时候会想到你。”没错。在我孤独的时候，我会回忆起同样孤独，却给予我无尽温柔的怀抱。那个执意要保护我的人啊！

“那就不要回去了，和我回到从前吧！”他说，执起了我的手。

“你知道那不可能。我们，都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低垂着眼睛。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我不希望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恰巧被他看见。一旦看见，恐怕又要纠缠了。

可是，天不随人愿。该看见的，还是会被看到。该纠缠的，还是理不清楚。

“都这样了，还要离开我的保护吗？”他用手为我拭泪。

“你知道的，如果我回到你身边，只是累赘。”

“不是的。你从来都不是。”

“我害的人难道还不够吗？”我没有特别激动，只是淡淡说着。可是，他的表情很痛。难道是我的缘故？不用多问，罪魁祸首一定是我。

“你从来也没有害过别人。”他拥我入怀。我知道我本应该推开。怎奈当时一时迷乱，忘记了这些。当我再次感受他熟悉的温度和香味的时候，我就已经陷落了。

“是啊，我从来没有害过别人。只是害过你，害过徐异，害过小游，害过我爸妈。这些不够吗？”

“离，你说什么？”他惊讶且疑惑的看着我。呵呵，也许他还不知道我被报复强暴的事情，也许他也不知道我爸知道我是GAY以后被气死的事情。也许，他知道以后会放开我？我这样的一个家伙，他还会在乎吗？

“萧乙，你知道我有多脏吗？”我笑得堪称漂亮，可是，我知道那笑容里包含着多少残忍和悲伤。要知道，让一个生活在噩梦中的人完整的叙述他的梦是多么不人道的事情。

“不要说自己脏。你一点也不脏。”他眼光闪烁，我差点以为他要落下泪来。原来是我估计错误。男人之中，只有我才那么窝囊相，动辄就要掉眼泪。

我努力推开他的怀抱。突然之间有些不适应了。毕竟，人总是在寻求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