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真是惨死了!
“可是……你的手……”他紧紧拥着我,脸上满是悲痛的神色。
我嗤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我的右手已经不能用了,还指望着要靠你照顾呢!若你也失了一条
手臂,叫我一个武功全无的废人,要怎么过活啊?”我轻抚了一下他的右臂,续道,“这个啊……
就先寄放在你身上好了,等我什么时候想要了,再讨回来。”
柳望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捧起我的脸,惊问道:“什么叫武功全无?你除了右手不能动外,连
武功也……没有了吗?”
“恩。就是和右手一起废的。”我满不在乎的答道。
“可是……比武大会那日,你的武功不还是好好的吗?就连右手也一样。”
“说道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段先生明明说没已经没救了,后来却不知怎的又好了,如今又突然…
…唉!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有或没有都无甚差别。”
“什么没差别!你生性自负,从来最以此为傲了,现下遇上这等事,如何接受得了!”
我仰头望天,哼笑道:“无法接受又能如何?有的时候,想不任命也难!”
柳望言直直的看着我,忽然怪异的笑了一下,“是啊,就算……没有武功也无所谓,只要把我的给
你就可以了。”
说着,反掌握住我的手,提劲运功,一股内力缓缓输了进来。
喝!这个笨蛋!
我挣扎了一番,用力甩开他紧扣着我的手。
“神经!你一声不响的就把内力传给我,是想害我走火入魔吗?”
柳望言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背,轻道:“我对这类功夫稍微有点研究,不会出问题的。若当真有危险
,我哪里敢把内力传给你。”
“你……!”我一时气结,实在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提起这个,我上回
在竹林练剑的时候,倒是差点走火入魔,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的武功不知怎的又恢复了。”
“真的?”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有些激动的问:“当时,你到底是如何练剑的?”
“就是一边练剑一边……”想你。
我垂下头,无力的哀叹了一声,这种话,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一边怎么样?”
“……我忘了。”希望这样能应付得过去。
“迟还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玩!”他生气的说,双臂仍是紧抱着我,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嘛!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有一句话闪过脑海,似乎
是武功心法之类的。”
“什么样的心法?”
“就跟你说我忘了,你还问!”
柳望言抬眸看我,眼里蕴了些恼意。“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说忘就忘。能不能想起来,可是关系
到你的武功啊!”
“我当时只想着,干脆和你一起死了算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武功不武功的。如今,事情又过去了
这么久,以我的记性,当然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君……”声音里全愧疚。
我忙伸手掩住他的双唇。“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你再说下去,我可就要翻脸
了,要是因此害我的美貌有所损失,哼哼!有你好受的!”
“你就是生起气来,也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他浅笑了一下,伸手轻触我的面孔。
“呵……算你还会说话!”
“那,可以好好的想一下吗?”
我撇了撇嘴,道:“你的脸这么凶,我如何想得起来?”
“啊?”柳望言咽了咽口水,为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放柔声音道:“你再仔细的想一想,好不好?
”
我勾了勾手指,道:“你把头靠过来一点,我才能告诉你。”
他愣了一下,不疑有他的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趁机伸长脖子,在他颊上轻吻了一口。
“嘻嘻!又上当了喔!”
“迟!”他退后了一点,用手背遮住双唇,使劲瞪我。“你就不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啊?我现在很正经啊!真的真的……非常正经呢~”后面的声音越变越暧昧。
柳望言的脸红了红,问:“你究竟想不想得起来啊?”
“唔……我记得,似乎是在某个又黑又暗的地方看见那句武功心法的。好像就是……啊!就是水月
门的地牢!”
“那里?”
“对啊!我当时闲着无聊,就把刻在地上的口诀看了一遍,啊!竟然能够过目不忘,我的记性还真
不错!”
柳望言皱眉沉思了一会,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喂!你这是做什么啊?”说抱就抱,连个招呼都不打,头好晕!
“带你……回水月门!”
“水、月、门?”我一字一顿的念着,感觉这个名字似已成了遥远的过去。
他看我一眼,问:“你还愿意回去吗?”
我轻扯嘴角,唇畔浮起一抹浅笑。“去就去!我迟还君才不怕呢!”
“……那就好。”
“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咦?”
“我只是手断了,脚可还是好好的!”
“呀!对不起!”柳望言面上一红,手忙脚乱的把我放了下来。
我把左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轻道:“你喜欢抱我的话,以后多得是机会,用不着急于一时啦!”大
不了我将来多吃点亏。
他也不答话,只急急偏过头去,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段先生他们怎么不见了?”
“谁知道!”我伸了个懒腰,答:“大概跑去哪个地方生死决斗了!”
“我们就这么离开,好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样打来打去,也蛮无趣的!还不如……我们这边的缠绵悱恻呢!”
“我、我们还是快走吧!”柳望言背对着我,疾步而行。
哎呀呀!他该不会又脸红了吧?
第27章
离开暂住的房子后,我们一路朝水月门行去。柳望言因担心我的身体,特意雇了辆马车,结果我白
天在车子里睡得昏天暗地,晚上又精神大好,完全的作息紊乱。
那日我照常在马车里睡觉,忽听得一声长嘶,车子猛的停了下来,我身子前倾,头上撞了好大的一
个包。
“出什么事啦?”我一边揉着头一边掀开门帘,刚刚睡醒的关系,火气特别大。
“前面……”柳望言头也不回的答道,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用左手扶着车沿,小心的下了地。
只见山道上横着两辆残破不堪的马车,衣物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此外还有……支离破碎的尸体。
“是遇上山贼了吗?”我翻看了一下那些尸首,刀口钝得很,应该不是江湖人士干的。
柳望言呆立在路旁,微皱着眉,无比自责的说:“要是我们再来早一点就好了。”
“笨蛋!”我白他一眼,道:“你瞧那些尸体,血都已经干了,想来是死去多时了,我们来再早也
没用啦!”
“可是,说不定……”
“不用说了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来早来晚都没用!”我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活口。却
一眼瞥见柳望言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问;“喂!你还好吧?”
“没,只是有点头晕。”
“你该不会是……晕血吧?”我突然玩兴大起,故意踢了踢脚边的尸骨,“喏,很可怕吧?”
我原只想逗着他玩玩,谁知柳望言只看了一眼,就身子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上回拿剑刺我的时候,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笑得很开心吗?而且在地牢里
时,把苏衍折磨得这么惨,也还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虽然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东西,却仍是不由自主靠了过去,接住他不断下坠的身体。只可惜我
忘了自己现下只有一只手能用,平衡感更是差得要命,结果就非常不幸的和他一起倒了下去。
我非但很不巧的做了柳望言的肉垫,还不小心压在了某具尸首上,背撞得痛死了。
“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柳望言紧张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我用左手拨了拨额前的乱发,道:“啊……现在是没问题啦!不过你若再压着我不放,就不能确定
了!”
他倒抽一口气,急急坐了起来。“对……对不起!”
我跟着坐起身,懒懒一笑,道:“我的身子……压起来感觉如何?”
他抬头看我,眼睛大睁着,满脸惊愕。
“恩?”我继续笑得风情万种。
他先是大力的摇头,然后又低下头,小声说:“很……柔软。”
“是吗?”我把头凑过去,靠在他耳边暧昧的轻笑。“可惜这里的地面太硬了,下回换个地方,你
想压多久都没关系喔!”
“我……不用……”
“不用吗?可是我很想试试耶!要不然,你让我压压看?”
他拼命的转开头,这一回,不仅是脸,连耳朵也一并微微发红。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轻道:“你的脸好红,害我……好想咬一口!”
“呜……”带着鼻音的抽泣声。
奇怪,我什么都还没做,怎么会有发出这种声音?
我狐疑的看向柳望言,发现他也正以一种怪异的神色望着我。
然后便感觉身下的尸体动了一下。
“啊!”我大喊一声,急着站起来,结果却踩到自己衣服,跟柳望言滚做一团。
唔……我是很想把他压在身下啦,但是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怎么了?”
“刚才那堆尸体动了一下,大概还有人活着。”
“真的?”他的眼里立刻放出光芒,“那……你能不能?”
“怎么?你自己不敢,要我帮你看一下?”
“才不是!”柳望言矢口否认,然后定了定神,颤抖着伸出手。
受不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先他一步翻开那堆尸体。
只见那下面躺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光景,容貌清秀。她虽然满身血污,气息微弱,但应该没
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伸手,费力的将她拖入怀里。“姓柳的!快点准备马车,我们要出发了!”
客栈房间。
“爹……娘……不要!”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口里不断呓语着什么,眼角犹含着泪水。
我倚坐在床边,一手支着下巴,脸色凝重。
“她的情况如何了?”柳望言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旧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而且,好像被魇住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遇上这等事,她也真够可怜的。”
“哼!”我冷笑了一声,道:“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可多着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浪费
同情心了。”
眼珠一转,声音又变得暗哑。“有空可怜一个小丫头,还不如……想想我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柳望言从我身边绕了过去,开始给小丫头喂药,动作轻缓,眼神
温柔。
“喂!事先声明,我们现在救她就已经是很勉强了,不可能继续带着她走,等人醒了,就找个地方
安置一下吧。”
“恩。”他点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啊……”声音越说越轻。
“脸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有生气?”我抬起他的下巴,道:“我这样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两
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姑娘行路,会让别人以为我们有怪异兴趣的!”让人以为我有那种癖好,以后还
有什么脸进妓院啊?
“我知道。”柳望言黯然的垂下眼,“只是觉得这一切,对一个孩子实在是太残酷了。”
“恩……”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微颤着。
她醒了耶!
我凑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女孩张了张口,嗓音有些嘶哑。“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客栈。你的身体怎么样?还记不记得发生过哪些事?”柳望言边问边擦净着她额上的汗珠,声
音柔得不能再柔。
“什么事?我……”眸中有一瞬的迷茫,“是谁?”
耶?
我和柳望言对视一眼,同时愣在了当场。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哥哥们知道吗?”
眼见柳望言一脸无措,我轻叹了一口气,替小丫头盖了盖被子,淡笑着说:“不是哥哥,应该是爹
才对喔!小乖。”
第28章
“爹……?”
“砰!”柳望言错愕的看着我,手里的药碗立时掉到了地上。
我不动生色的踢他一脚,朝他递了个“别多话”的眼神。然后神色温柔的面向小丫头,“对啊,小
乖。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叫做小乖吗?”
“当然……不是!”我浅浅一笑,脑里闪过一个名字。“你姓迟,名夕夜。”
“夕……夜……”她口齿不清的念着。
“对。夕阳的夕,夜晚的夜。如何?你可有什么印象?”
她不答,依旧是一脸茫然的神色。
我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柔声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刚大病了一场,身子还很虚弱,先好好
睡一觉吧。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很快便再度睡了过去。
“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骗她说……你是她爹?”
我一手托着下巴,不解的轻问:“柳望言,你说她为什么会一觉醒来,就连自己是谁也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