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事後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戴面具，至今过了几千年，我早已忘记最初的我了。』

『面具也是你的一部分，没有这些面具就没有现在的大哥，又何必感叹呢？』

『是啊？我干麻感叹？一般人不都希望能了解喜欢的对象越多越好？』麒烙丢了记狭促的眼神给伒亚，而後者只是微笑……但其中却包含了无限的满足，幸福不需要浓浓烈烈、甜甜蜜蜜、如胶似漆，淡淡的也别有一番滋味呢，足以令他细细的品嚐回味。

『顺其自然吧。』麒烙突然丢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伒亚却懂的，这表示大哥对他的告白并没有排斥，也就是说，第一关最困难的过去了……接下来可得要努力。

平常颇为自傲的自制能力，此刻竟像是消失般离奇失踪，嘴角无法自己的高高扬起，足以显示某人的内心是多麽的激动兴奋。

28

『啧！』

『对了，今天来偷袭我们的那个人，他似乎……』很了解我们，不，说的更精确点是了解麒烙。

『嗯，我们的身分「他」应该知道了……被卖了。』麒烙淡淡的说道。

『你说出卖是？』不知为何，伒亚突然想起临登的那一番话。

『被我所信任的人卖了。』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来说话者真正的情绪。

『你什麽知道偷袭我们的人的身分？』

『一开始他出现的时候，一个人不管再怎样易容变装，眼神和态度却没办法伪装。』一模一样话，只是此刻从麒烙口中说出。

『临登今天跟我说过一样的话，难道……？』

麒烙没有回答，伒亚忍不住再度出声：

『不意外？』

『……从资料上看到他是「他」的亲弟弟时，我就想过了。』

『只是有些难过？』轻轻环住麒烙的肩，手下的触感在在的告诉他，这是男人的骨架，而且结实的程度跟他有得比，但是他就是没由来的感到安心。

『别说了。』没有挣开伒亚那双温暖的手臂，麒烙疲惫的轻闭上眼。

宁静，此时才真正降临。

※※※

另一个黑暗的角落，有两个人正秘密的进行某些对话。

『他们两个的确是行间的两大龙头，哥哥是司麒风，弟弟是伒潾。』其中一个人影藉著微弱的月光，勉强可以看到他的样子……竟然是临登！

『……确定这个情报是真的？』另一个人影则隐藏在黑暗中，看来就是所谓的「他」了。

『当然是真的，你不也知道我认识那个哥哥？再说今晚你让我去偷袭他们，我也亲眼见到那个弟弟拿著你朝思暮想的那个玉簪，轻松的就挡住我的攻击，啧啧啧！人家可不简单。』嘲讽的话语从临登口中吐出。

『如果你不想合作，可以选择退出。』沉默片刻，黑影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事到如今，你想我有可能退出吗？这时候退出就是两边不讨好，白痴才会干这等蠢事，所以你不用再转著弯刺探我的心思。』临登挑眉，嘴角依旧带著讽刺的笑容。

『那好，明人不说暗话，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临登给打断。

『怕我就像背叛朋友一样背叛你是吧？放心吧！我可是还想要那里面的东西呢，咱们的合作关系是建在利益上的，有些时候利益关系反而会比任何关系还要稳固！这点你最好不要忘记，我亲爱的哥•哥。』再度嘲讽般，临登加重音节在哥哥那个词上。

『这样最好。』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利用里面的神兵器或是武功秘笈来夺得王位，满足你的野心，我只是小小的江湖人士，没有兴趣你眼中的那个位子，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你！也别妄想控制我，把我当成你的手下，理所当然的使唤！别忘了，我们是「暂时的」夥伴，关系是对等的！兄长关系在这上面都是屁话。』

狠话一搁，临登没等人影回话，迳自转身离去。

良久，黑暗的阴影中传来人影无声的叹息，我究竟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人影摇头苦笑，撇开无奈，将心神集中在弟弟带来的重要消息。

这一趟的收获不小，至少他也如愿接近那个人了……哼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堂弟，你可别怨我。

比较出乎意料的……那对兄弟竟然就是他要找的人，连他都没发现他们的伪装！……以前他还斥笑过人们夸大谣言……不过看到这次交手的结果似乎……人影冷笑。

罢了！这样也好！一股莫名的情绪窜了出来，人影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久违的兴奋啊！一种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兴奋！

不管是他们也好！王位也好！都应该臣服在他手中！

狂笑数声後，人影无声无息的离去。

29

喀！咻──

当此声音重复第一零一次时，终於有人不耐烦了……

『很吵耶！』说这话的主人有著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扑上去的皮囊，只是……姿势「稍微」丑了点的摊在凉亭的石椅上，舒服而微眯的黑眸懒懒的落到被他当成靠背的弟弟身上。

『施个阻隔小魔法就好了。』继续制造噪音。

『一开始不就说好在人界绝对不可以使用非人类的力量？会破坏公平性的。』好吵，麒烙皱眉。

『那你就装作没听到好了。』

『那你干嘛不停？』

话说这边两人无聊的搭话，另一边在凉亭不远处，有六个人正偷偷摸摸的聊天──

『哇！二少持续那个动作已经半个时辰了耶……』蓝清淋瞪著那离凉亭少说也有十四公尺远的巨岩……上的一个小洞。

伒亚将他那支只要是懂得其价值，都会想珍惜收藏的玉簪……凭著他那吓死人的功力射到巨岩上，再用内力吸回来，如此重复半个时辰，他们几个也站在这边像个白痴一样看了半个时辰。

『是啊…真不愧是二少的玉簪！很耐用耶！』琴奏有点著迷的看著那来来回回的玉簪。

『喂！这不重点好吗？！』其他几人默契十足的各赏了琴奏一记白眼。

『这样喔…』一脸无辜。

就在这边也正热闹时，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举剑朝凉亭中的两人刺去──

『去死吧！司麒风、伒潾！』冷森森的剑身反射太阳光，闪著夺人的光辉。

原本还在一旁闲聊嗑牙的六人，一扫刚才的悠閒，反应迅速的换上冷静…却带著不容忽视的肃杀之气，正要冲去挡下那些黑衣人，但……才奔没几步又硬生生的停下，有些呆呆的望著他们家那个向来主张「能不用亲自动手，就绝对推给别人做」的大少……竟然……竟然…出手了！

从来没见过大少动手的六人，再度一扫刚刚凝重的脸色，个个睁大双眼盯紧前方，专注到似乎可以在那几只眼中看见闪亮亮的光……深怕一眨眼就错过可能会悔恨一辈子的事。

这一切打来看似很久，实则几个呼吸间而已。

只见麒烙手掌一张一握，手中出现一把样式简单大方，带著优雅线条的黑色大刀，挡住那些蒙面黑衣人，趁著那些人因为凭空出现的刀愣了一下的瞬间，毫不手软的斩杀了其中一个，顺著刀势，又劈死了几个，转眼间，只剩下一个蒙面黑衣人在同伴喷洒出的温热鲜血下还站著，只见他有些呆呆的看著地上那些永不会再开口的同伴们。

『你……你…这恶魔！』回过神的黑衣人，被疯狂与恐惧驾驭，再度举剑刺向麒烙。

『我本来就是恶魔。』只是性质不一样罢了，麒烙耸耸肩闪过攻击，用著他那吓死人的轻功瞬间移到黑衣人背後，伸指往黑衣人背後轻点，黑衣人立马倒下。

『你…你…』被麒烙伸脚轻轻一勾一挑，原本面朝地倒下的黑衣人便仰天而躺了。

『谁派你们来的？』麒烙微笑，黑亮的双眸因俯身而对上黑衣人那恐惧绝望的眼。

『你……我……』

你我了半晌，麒烙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的黑刀大力插进蒙面黑衣人脸旁的地上，吓的黑衣人的心脏再度紧紧一揪。

『说是不说，恩？』

『我说！我说！我…我们的头目收到一封委托信和一笔定金，内容是杀了行间两大当家…』黑衣人说到这停顿了下，在某人威胁的目光下再度开口，『据我所知，只要稍微有名杀手组织几乎都收到类似的委托信……委托人不详……』说出最後一句话时，黑衣人不自觉得吞了口唾液，很怕眼前的男人一个不爽将那插在他脸旁，闪著乌黑亮眼的黑刀轻轻一横……他的小命就此呜呼……更别说是想用自己亲身去体会那把刀的锋利程度。

『很好，看在你那麽老实的份上……我就给你痛快的一刀。』说出後面那句话的同时，刀也迅速的一拔一刺，在黑衣人还未回过神之际……已向阎王报到去也。

30

麒烙像个没事人般，手臂轻震，甩去刀上的血後，随手一扔，刀便如出现般凭空消失，拍拍身上的泥沙，很奇异的……麒烙身上完全没沾到血。

眼看没戏可唱了，窝在一旁观战的六人在麒烙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来前很有自知之名的跑出来，拍拍手唤来下人整理。

『大少，要解决，还是……』参谋不愧是参谋，在黑衣人说完的同时，他脑中便飞快的转动算计著，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但是相反的也可以利用……

『既然人家有心要来阴的，那麽就陪他们玩玩吧，「他」可是很看不起我们呢，不过在他派他的弟弟来「确认」後，应该多少会对咱们有警觉，但目前还不至於完全放在他眼中，那种皇亲贵族的坏习惯就是眼高於顶……就趁这时机给对方一击，不过可得小心别打死了，免得游戏玩不下去也很烦恼呢，再说咱们也该反静为动了，毕竟咱们可不是慈善家！』一扫原先的慵懒，此刻剩下的只有犀利和算计。

『是。』这才是行间大当家的本色，也是他们所效忠的男人！六人恭敬的低头单膝跪地。

抬眼，刚好撞进伒亚温柔望著他的眼神，心，忍不住漏跳一拍，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般，麒烙也把六个属下叫到凉亭，来个简单的小会议。

『为何不直接跟他们宣战？咱们有这个实力不是吗？』粗犷男人，关随景有些不解。

『笨！说你是水井还死不承认！想想我们是干什麽吃的？』一直以来很少发话的似言，难得毫不客气批判著同伴。

『是啊！咱们是商人，商人！那种费力又不讨好的赔钱生意，做它干麻？神经！』又没油水可捞。

『既然是他们要抢咱们的东西…呃…更正，是二少的东西，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心安理得来抢！而且那些皇亲贵族总有一种咱们这些平民无法理解的骄傲，所以他们就会选择来阴的！只是他们恐怕没想到刚好选了咱们最擅长的游戏方式。』

『是啊，商人大部分都是奸的，何况是咱们行间！』

『所以我们耍奸很有理！耍诈很正常！懂没？笨蛋！』简单的说就是为自己找理由。

『喔……但是我怎麽觉得你们趁机在骂我？』当他真的白痴啊。

关随景毕竟也是分部老大之一，可别看粗犷高大的人脑袋就一定呆的，他绝对是例外，只是一时无法看清罢了，被大家这麽一骂，倒也通得快。

『你想太多了。』其他五人异口同声，摇摇手。

麒烙跟伒亚通常随属下们自行提意见、然後互批，这是行间特有的开会方式，这样可以让每个人不只训练对事情以各种不同的角度提出本身的看法、反应、处理方式，还可顺便练练口才，毕竟怎麽说服对方认可自己，也是商人所该具备的本领之一呢。

『那麽你们觉得要怎麽做？』伒亚把问题丢给属下，自个儿拿起桌上的冷茶慢慢啜饮。

『封锁。』六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十足。

麒烙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示意他们说下去。

31

『对方是皇亲贵族，表面上我们只是商行，自然没必要跟他杠上，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本身的优势，让行间旗下的产业拒绝与他们交易，逼「他」用另一个身份出现，到时候……』被众人推派讲解的参谋说到後面时，石桌上摊开的右掌，紧紧一握，虽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众人又哪个是等閒之辈？自然了解他的意思。

那种皇亲贵族常常会去光顾的店大多都是行间旗下的产业之一。

『再加上，对方既然到处分派委托信，分明是想扰乱、分散咱们的注意力……简单的说，对方私底下极有可能会有所动作，所以要下令让那些派过去的探子更加严密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对了，主子，刚刚收到亦捎来的消息，他说最近有事必须来此国，会顺道来拜访老大，要我们盯紧你们，别让你们跑了。』陈汐有些好笑的报告刚刚得到的消息。

亦是进驻在邻国的分部老大之一。

『最近是什麽时候？那小子每次报告业务总是又臭又长……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准确时间，他另外会再捎来通知，老大！人家一年中好歹也只有几次才能回总部，累积起来的量当然多。』

『那小子还真幸运，挑这时候回来，刚好可以加入这场游戏。』伒亚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是啊，而且一加入就是大只的。』麒烙跟陈汐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另外派人多注意临登那边……还有，把那些还在探查那个「东西」的人手调回来吧。』

『大少，你难道知道那东西是什麽了？』

『嗯，毕竟需要用到我们身上的东西来开启的，想想也只有那一样了。』淡淡语气。

麒烙抬眼，刚好撞见眼前六双闪著一堆问号和期待他解答的双眼。

『喂，你们也太夸张了吧？』很好笑耶。

『那您说那个东西是什麽？』

六人看麒烙一脸坏笑的盯著他们猛瞧，怎样也不告诉他们答案，只好把乞求的目光洒向另一个知情者……二少。

『时机一到，你们自然就会知道。』哑谜般的回答等於没回答。

『好了好了，你们现在可不閒了。』言意之下就是赶人。

『另外给我一份「他」的组织报告，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使暗器的。』

『是。』六人领命退下。

直到属下各自离去，无人的庭院又恢复宁静，麒烙才转头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弟弟。

『记恨？』连他都忘了那个在妓院被刺一针的事了。

不意外的看到伒亚点点头。

『有必要如此？』

『唷？一向比我还会记恨的人竟然这样问我？来人间一趟就改性了？』

怎麽可能，他只是把帐全部记在那个老大的头上而已，麒烙撇撇嘴。

『再说…我……无法忍受别人对你出手……』

你现在就是在对我出手！

麒烙瞪著那只原本还算安份，只是静静覆在他手背上的纤白手指，此刻却……缓慢的往上游移，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忍不住有些恍神，等他回过神时……一颗泛著白金的美丽金发在他眼前不断晃著，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吾…』锁骨被猛地舔咬吸吮，有些麻痒，让麒烙忍不住呻吟。

臭小子…！难受的被困在石椅跟伒亚之间，让麒烙反射性的伸手要推开眼前的人，却被伒亚早了一步，原本在锁骨处游移的唇倏地下移，含住胸前的突起，猛烈的刺激让麒烙那抵在伒亚肩上正要使力的手，瞬间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