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晚上——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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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宁好像也被车厢中忽然弥漫出的异样气氛迷惑了,眼中掠过一丝迷茫,片刻之后才清醒。他微微一笑,象往常一样,温和地说:"你路上当心。"

高建军点了点头,看着他下车,然后打开铁门,走进院子,隐没在黑暗的楼梯口。直到他的房间里亮起了灯,他才放心地发动车子,调个头,开走了。

沈安宁一进门就冲到卧室里的窗前,看着他的车离去。他呆呆地趴在窗框上,整理着凌乱的心绪。

半晌,他才看向床头柜上的照片。

里面是他和另一个男孩子的合影,两个人亲热地互相挽着肩膀,笑得阳光灿烂。

他看着照片上的男孩子,轻声说:"怎么办?陌陌,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5

"砰"的一声,高建军办公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明珠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装修得十分豪华,也很有品味,而且宽大得很,相对的,那扇门也价值不扉,而且非常沉重,这时却被伊琳一掌推开,回脚一踹,便狠狠地碰上了。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区显得特别刺耳,屋里屋外的人都惊得差点跳起来。

高建军正在看桌上的一份企划案,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响震得心脏狂跳,顿时勃然大怒,抬头看向伊琳:"你又搞什么?"

伊琳冲到桌前,怒容满面,喝道:"听说你已经同意给那些拆迁户每平米多加200块?"

高建军点了点头,非常沉稳地说:"是的,他们要求多加2000,总不能一分钱不加,那只能让矛盾激化,发展部多方做工作,他们已经同意这个方案,每平米只要多加200,他们立刻拿钱走人。"

伊琳厉声道:"发展部?公司不是他们的,他们当然慷慨。每平米多加200,那块地上一共有7000多平米,要多给出去150万,这可不是小数。"

高建军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想发生激烈冲突,甚至造成流血事件,那对公司的形象和以后楼盘的销售都极为不利。那块地我们一旦拿下来,按照规划局的规划,可以修24层的高层公寓,3万多平米,按照现在节节上涨的房价来计算,我们每平米的净收益可以做到1000块,这个项目能赚3000万,就算是现在多付出去150万,我仍然认为物有所值,并不亏。"

伊琳怒发冲冠,瞪视着他:"高建军,我觉得你应该检讨你现在的经营思路,别被那些所谓精英蒙蔽了。他们懂什么真正的生意?只知道照本宣科,纸上谈兵。总之,我坚决不同意这个方案,一分钱都不能加。"

高建军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你分管的是财务和后勤,不是经营和发展战略。"

伊琳暴跳如雷:"好,现在跟我说分工了,那我也有权不划款。"

高建军冷冷地盯着她:"按照公司的管理制度,既然我签了字,你就无权压款,否则有渎职嫌疑,必须引咎辞职。别忘了,我们已经是上市公司,股东们本来就对我们夫妻都在公司高层颇有微词,监事会可不是摆样子的,你好自为之。"

伊琳闻言一怔,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她怒火攻心,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重重地拍到他面前:"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离婚。"

高建军吃了一惊,低头看了一下,打印得密密麻麻的纸上四个醒目的黑体字跃入眼帘,《离婚协议》。他抬头看向伊琳,皱着眉说:"好了,伊琳,你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不要动不动就拿离婚来威胁我,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伊琳冷笑:"我可不是威胁你。你现在这个态度,我们还怎么做夫妻。我也想通了,不如大家离婚来得干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协议书是让我的律师拟的,对你公平得很,你签字吧。"

高建军也有些火了,霍地站起身来,冷冷地道:"你最好冷静一点,我现在不跟你吵,等你想清楚了,真的要离,我奉陪。"说完,他一把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便大步走出门去。

这时还是下午,不到下班时间。他出了公司大门,一时间十分茫然,不知该到哪里去。

像他这样的人,一举一动自然十分注意,如果找人去诉苦,只怕顷刻之间便会传到媒体耳朵里,搞不好股价都会立即下跌几个百分点,公司里也会出现不应有的动荡,因此他必须控制自己。

可是心里着实闷得厉害,他开着车在路上瞎转,不知不觉间就开到了沈安宁住着的楼下。

等到看清楚,他的心里忽然踏实下来,拿出手机拨沈安宁的电话。

"喂。"沈安宁的声音有些懒洋洋。

"安宁,是我。"高建军笑了。"怎么?还在睡觉?"

沈安宁"咦"了一声,顿时有了精神:"怎么会是你?现在几点啊?你下班了?"

"嗯。"高建军也不去多解释。"我现在在你楼下,你在家吗?"

"在啊。"沈安宁赤着脚跑到窗前一看,果然,那部黑色的奔驰就停在下面。"怎么了?有事吗?"

高建军微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要不你下来吧,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茶。"

沈安宁想了想便说:"算了,你上来喝茶吧,何必花那个钱?"

高建军立刻觉得很开心:"好啊,你在几楼。"

"五楼,501。"

高建军将车停好,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501的门已经打开了,他便拉开门进去。

房间很小,一室一厅的格局,却布置得很有味道。角落里的陶土瓶里插着一把干树枝和芦苇,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蒙古的羊头骨、新疆的挂毯、青海的喇嘛用兽骨雕出来的项链,以及佛像、道家的符、耶稣蒙难十字架,还有鬼面具、诡异的布偶。厅里有套豪华的音响和一台普通的小彩电,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音响旁边的矮柜上,光碟堆积如山,算是惟一跟他的职业沾得上边的东西。

沈安宁赤着脚站在厚厚的藏式地毯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高建军一看厅里的地毯,便拖下了鞋,踩上松软的地毯,顺着他的手势坐到墙边。

沈安宁拉过来一个矮几,用紫砂茶杯泡上茶,放到桌上,笑道:"喝茶吧。"

音响里放着歌,却很轻柔。

整个房间都散发着安静温暖的气息,高建军一直紧绷至快爆发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沈安宁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却是白色的唐装,盘扣一直扣到脖颈,衬得他肤光如玉。他笑嘻嘻地看着高建军,却一直不说话。

高建军被他看得一怔,笑道:"干什么呢?笑得那么奸诈。"

"没有啊。"沈安宁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哈哈大笑。"看你这模样,倒像是从哪儿逃出来的。"

高建军也笑了起来,开心地道:"怎么?我这模样真的很像丧家之犬?"

沈安宁笑得更开心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高建国看着他的笑脸,想也不想,很自然地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短发。

沈安宁心里一跳,表面上却装得无所察觉,仍是笑容可掬。

高建军的心里这才彻底舒服了。

6

他们就这样嘻嘻哈哈地喝了会儿茶,天仿佛就有些晚了。

高建军看了看他墙上挂着的一个沙漏一般的小钟,对他体贴地说道:"我们出去吃饭吧,你也要去上班了。"

沈安宁立刻站起身来,很自然地说:"我家里有吃的,你坐一下,我去做。"

高建军一听,也笑着起身:"那还是我来吧。你的手艺怎么样?恐怕比不了我吧?"

"咦?"沈安宁仰头看着他,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你会做饭?"

高建军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了一丝孩子气的得意,笑着贴近他的耳朵,低低地道:"我以前开过餐馆,还自己当过厨师呢。"

沈安宁心里一阵酥麻,赶紧强自镇定,哈哈笑着,抬手朝厨房一指:"那就你去了,我的水平可比不上餐馆的大厨。"

两人开开心心地去冰箱里找出原材料,沈安宁又去阳台拿进来一点菠菜和生菜,然后自觉地去理葱姜蒜。

高建军运刀如飞,果然手势十分纯熟,几下便弄好了主料、辅料和调料,随即开始做起来。

沈安宁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锅灶前忙碌,听着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闻着腾起的油烟,心里满是喜悦。他这房间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这种人间烟火的气息了。

高建军其实也有好些年没有下过厨了,家里早就请了保姆,连伊琳都从来不做饭,更遑论他了。这时,站在狭小的地方,重新拿着锅铲,利落地炒着菜,身边陪着的是那个安静的人,他的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愉快。这仿佛是上辈子才有的感觉了。

他很快就弄了一个鱼香肉丝,然后炒了蒜茸菠菜,最后烧了一个黄瓜皮蛋汤,便关了火,转头一笑:"大功告成。"

沈安宁嘻嘻哈哈地对他一竖大拇指,然后便去拿碗盛饭。

两人把饭菜端到客厅里,放在小桌上,然后盘腿坐下,开始吃饭。

沈安宁边吃边含糊地说:"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家常菜了。我自己的手艺实在是勉强,陌陌总爱笑我,说我做起饭来手势如鸡爪,永远张不开。"

高建军忍俊不禁:"陌陌是谁啊?"

沈安宁开心地放下碗,跑进卧室拿出一个相框来递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

高建军看着照片上那两个阳光少年。他们有着相似的精致,只是沈安宁要单纯一些,气质温和,而另一个男孩子则神采飞扬,浑身都在放射着水晶般的光芒。

"真是不错。"他赞叹道。"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沈安宁拿起碗来继续吃,随口说道:"他现在在北京工作,去了快三年了。"

"是吗?做什么啊?"高建军放下相框,随口问道。

"好像是在利伯集团做董事长助理。"

高建军颇感意外,他还以为那孩子跟沈安宁一样也是歌手,只是在北京发展,却没想到居然是著名的利伯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不由得说:"那很优秀啊,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个位置,那可不简单。"

沈安宁一听,大为高兴:"就是啊,陌陌在我们那里很有名的,当年可是少年大学生,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当时引起了轰动呢。他毕业以后就进了利伯集团工作,升得很快,三年前被调到北京总公司去工作。"

高建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的人才当然是要好好栽培,如果是我也会这样重用他的。"

沈安宁听得眉飞色舞:"真的?那太好了。"

高建军看他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会笑起来:"怎么?看上去你们感情很好。"

"是啊,就像亲兄弟一样。"沈安宁认真地点头。"不,比亲兄弟还要亲。"

高建军颇为感慨地说:"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友情实在太少了,让人羡慕啊。"

沈安宁听了很是欢喜,笑容一直没有减褪。

这顿饭他们都吃得很香,竟然把菜和汤全都吃完了。沈安宁抢着去洗碗,高建军就拿了抹布去擦桌子。等到收拾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已是初冬,正是餐饮娱乐业的旺季,酒吧里更是热闹,高建军看着沈安宁在闹哄哄的地方安静的喝着歌,在不停变幻的五彩灯光里仍然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心里那种与日俱增的爱恋已到了泛滥的地步,而回自己那个宽大豪华的家的路却变成了畏途。

深夜送沈安宁回到他那狭小却显得温暖的家,高建军犹豫着,心里很不想离开。

沈安宁被他坚持着送上楼,打开门,回头正要跟他说"晚安",却看到了他眼里的那缕不舍。他心里一震,随即有些忐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要不进来喝点茶吧。"

高建军如释重负,立刻走进了门。

沈安宁脱下外套,只穿着毛衣,然后打算去厨房倒水。

高建军却当机立断,一把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轻声说道:"安宁,我只想问一句,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沈安宁顿时怔住,半晌也没吭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高建军将头埋在他的后颈,感受着柔柔的发梢扫过自己的脸,轻轻地说:"安宁,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对,我会立刻离开,以后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做好朋友,好吗?"

沈安宁听到他说喜欢自己,心里顿时满满的都是开心。他抬手覆上高建军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肯定地说:"我也喜欢你。"

高建军狂喜地将他扳过来,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再也不打算抑制自己的渴望,俯头吻了下去。

沈安宁显然不谙情事,怯生生地张开唇,接受着他火热的吮吻,白皙的脸渐渐涌上了一层潮红。

高建军拥着他,两人很快进了卧室,倒在床上。

沈安宁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嗡嗡作响,很快便发现自己被高建军脱光了衣服,而他也一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

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虽然以前没有做过,却也听说过,倒也不是全然不明白。

高建军温柔地吻着他年轻的身体,努力让他放松下来,随即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进入了他。

沈安宁趴在床上,双手抓紧了枕头,感受着那种隐隐的痛和强烈的快感。

高建军不时地问他:"怎么样?痛吗?"

沈安宁只是摇头。

高建军搂着他纤细的腰,缓缓地律动起来。他已禁欲一年多,只是片刻之间,那紧窒而温暖的裹挟就让他忍耐不住,快感的巨潮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扑打过来,令他不由得低吟出声,动作渐渐变得猛烈,速度越来越快。

沈安宁这是第一次跟人上床,很快就被他异乎寻常的热情冲撞得达到高潮,不由得呻吟着浑身颤抖,再也支撑不住,双臂一软,伏到床上。

高建军也已喷射出来,就势覆盖到他的背上,感受着那紧绷着的肌肤的细腻光滑,心里有着异样的满足和愉快。他体贴地在沈安宁的耳边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吗?"

沈安宁急促地喘息着,微微点了点头。

高建军如耳语一般地问他:"快乐吗?"

沈安宁微笑起来,再次点头。

高建军也笑了,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

7

晨曦透过窗帘,朦胧地投射进屋里。

高建军睁开了眼睛,立即感觉到怀里有个人,身体光滑而温暖,正安静地沉睡。他微微收紧了手臂,圈住他秀美的肩,不由得想起了夜里那些美好的缠绵滋味。

从沈安宁的吻里,还有他身体的反应,高建军完全可以断定,他还是个处男,这是他的初夜,他感到意外,也很欢喜,更加珍惜。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带着他共赴云端,却没有弄伤他。

沈安宁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开心。他喜欢高建军有力的冲击,喜欢他沉重地压下来,覆盖住自己,仿佛外面的风雨都会被他挡住,再也不会伤害到自己。他攀着他宽厚的肩,随着他的律动摇摆,在高潮中呻吟,轻轻地叫着:"建军,我喜欢你。"

高建军听着他的话,整颗心就像泡在温水里,忍不住舒畅地叹息着,温柔地拥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吻着他汗湿的额头,柔软的嘴唇,闻着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干净气息,轻声地回应着:"安宁,安宁。"

这是他的安宁,一个带给他安宁的天使。

他已决定了,这一生都要呵护他。

这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伊琳,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

总要解决的,过去,他可以百般隐忍,现在,他却要好好地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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