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王站起身道"我昨晚故意激他,他却以为我故布疑阵引他上勾因此不敢妄动。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动手,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刀下去,哈,一屋子的醉鬼就全归了西了!"
刘昭皱眉道"他也太不把我南陈放在眼中了,他就不怕有来无回?"
"北羌人同归于尽的做法超出你的预料!半年前,他们见主将在他们士兵中一炮就轰了过来,你想都不敢想,他们就敢这样做!要是昨晚上南安单于真的动了手,就是他们回不去也赚了!北羌人会觉得很值!"
三皇子半点儿也看不出沈长遗是在开玩笑,虽说他平日里没一句真话,不禁问道"可是真的?"
永阳王擦擦脸,哼了一声道"我骗你能有金子拿不成!"又漱漱口,道"走吧,上朝的时辰到了。"
三皇子也起了身,心中虽有些烦恼仍笑道"对了,你怎么弄到了眠绵的解药?"
"还用我去弄,你这儿的老总管‘哗'一盆凉水浇下来不就什么都有了。"
刘昭惊道"他们用凉水泼你?"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宫女们叫道"殿下,老总管昏过去了!"
永阳王叹了口气,劝道"三哥,你用人不要太刻薄了,老总管那么大的年纪能歇就让他好好歇着吧,不要让他太操劳了。你看,他身子骨多不好,昨个儿晚上就哭着哭着噎过去了,今儿早上又晕了,哎,可怜啊!"
刘昭挥挥袖,叹道"罢了,快传御医来,等总管醒了跟他说没人为难他,让他安心!"
众宫女领命扶着总管退下去了。
三皇子与永阳王直奔金銮殿。刘昭看了看沈长遗笑道"你有多少日子没上朝了?"
永阳王不在乎道"我这五年就没怎么在朝,你让我怎么上朝!"刘昭含笑不答。
永阳王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今儿上朝是不是要定主战还是主和?"
三皇子笑道"不错,父皇的意思还是要主战,你的兵符快回你的手里了!"
永阳王脸上并不好看,心道"能有这么容易?"果然,事情不出他所料!
30(下)
三皇子与永阳王一同进了金銮殿,众大臣得见忙向二人行礼,永阳王摆摆手让众人免礼,随即退到了一旁。那些大臣依旧围着三皇子嘘寒问暖,说长道短,不亦乐乎。沈长遗冷眼看着,心中嗤笑道"风向转得倒真快!"
安平世子刘普也瞧见了永阳王,走过来笑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这样勤快!"
永阳王耸耸肩,哼道"现下再不来应个景儿,就怕以后想来还来不了了哪!不信,你瞧那边儿。他们也不怕乍眼丢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围在外头的拼了老命的想挤到前头去,挤在前头的恨不能贴在身上,巴结得也太过了吧!我都替他们脸红!再说,太子还没倒哪!这帮墙头草!"
安平世子刘普叹了口气,说道"那有什么办法,瞎子也看得出来太子要换人做了!"
永阳王恨恨地,也无计可施,只好问道"太子这两日怎么样?"
"咳,哪日有空你自己去瞧瞧罢,我这几日没瞧见他!"
永阳王皱眉道"他不上早朝?"
安平世子刘普叹道"他什么时候上过早朝!"永阳王听了气得直发颤。
安平世子刘普低声劝道"算了,先由他去吧!反正北羌的使者也来了,废立太子也不会急于一时。倒是你,才要好好的打算,你被扣在昭云宫可怎么成?"
永阳王笑了笑"这个倒不用操心,北羌人来了我正好在昭云宫躲一躲,省得连累恒娥!"
安平世子刘普疑惑道"听这意思,北羌使者是要来杀你的不成?"
沈长遗纳闷地看着刘普,问道"合着昨晚的事儿你全给忘了?"
"昨晚的事儿?"刘普挠挠头,想了想说道"昨晚上我在凝玉楼喝酒,哪也没去啊?"
永阳王哼笑了一声"谁也没说你不在凝玉楼,我是说在凝玉楼你都干什么了?"
安平世子刘普红了脸,嗫嚅道"我没,没花天!只是酒地来着!我喜欢的是恒娥,你是知道的呀!"
永阳王顿时绝倒,半天才哼哼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说,算了,我什么也别说了!"
安平世子刘普急了,说道"你别不说啊,你一不说,我跟恒娥就说不清了!"
永阳王"哎"了一声,无奈道"我要问的是你昨晚没看见我,没看见北羌的南安单于吗?"
安平世子刘普哈哈大笑道"长遗,别以为昨晚我喝醉了你就想糊弄我,昨晚上我是跟赵国公喝的酒,我记得!你被关在昭云宫还想跑出来喝酒根本就是在做梦!再说,你和南安单于一齐喝酒就更不可能了!"
永阳王歪着头使劲看了看安平世子刘普 ,最后才"哈"了一声,心道"怪不得相梦说不能跟醉鬼说话,能活活地气死你!"
安平世子刘普笑道"对了,恒娥答应嫁给我了哪!我好高兴,她终于知道我的好处了!"
永阳王摇摇头,叹道"小普,你酒量不行就不要喝了,我怕你有一天会被恒娥卖掉!"
刘普不高兴道"怎么,你是不喜欢我这个妹夫吗?难不成你也觉着妹妹都是自己的好,妹夫都是人家的好?"
永阳王觉着"啪"地一声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勉勉强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对了,我是说我外公哪去了?"
刘普哼道"快端午节了,你外公带着你外婆去汨罗江扫墓去了!"
永阳王问道"给屈原?是奉旨?"
安平世子点点头,嗯了一声。永阳王奇道"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刘普不悦道"我不是人啊?"永阳王咳咳两声,笑问道"皇上怎么还没来?"
安平世子低声道"听内侍说皇上的身子不大好!"
永阳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三皇子看他们聊得起劲,也走过来笑问道"说什么哪?这么热闹!"
永阳王笑道"没什么,随便聊聊!"刘昭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安平世子刘普见又要得罪人了忙笑道"三哥,我要娶恒娥了!"
三皇子点头笑道"嗯,好得很,届时我定会送份厚礼!"
这时,颖王也到了,走上前笑道"长遗,你来得可真是够早的!"
永阳王笑了笑道"是五哥你来晚了!"
三皇子从旁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又听颖王低声说道"你可曾生我的气?"
沈长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五哥,你多想了,我怎会......."
三皇子忙咳了两声,叫道"皇上到了!"果然,内侍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忙位列两排站好后跪地行礼,三呼万岁。
皇上坐在龙椅上示意众人平身。永阳王见皇上的脸色并不好,心道"传言是真的了。"
明帝的精神是越来越不好,朝臣们也知道,因此不敢拖延,右丞相忙出列禀道"陇南近日突降暴雨,毁田万里,饿莩满地,望皇上圣裁!"
明帝闻奏,叹道"这些都是朕的过失啊!传朕旨意户部拨银四十万两赈灾。"
朝臣们又上奏了几个折子,明帝道"都由三皇子刘昭代朕批阅,朕听闻北羌的使者已到,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黄贺年出班奏道"启奏万岁,两军交战,苦的都是百姓,既然北羌求和,不如就顺应而行,以彰显我大国宽宏大度!"
左右丞相也连声附和。明帝皱眉不语,问道"永阳王如何看?"
沈长遗一听询问自己,忙回禀道"臣与两位老丞相之见解并不同。"
明帝笑道"哦,说说看!"
永阳王道"昔秦地不过千里,地处偏僻仍能上下齐心灭六国,一统天下!今我堂堂天朝何惜三千衣甲弓弩?"
明帝大喜道"好,有志气,不愧是将门虎子!"
左右丞相听了怒气暗生,禀道"皇上切不可听黄口小儿之言啊!"
永阳王不紧不慢道"两位老大人蒙陛下之恩,在位已久,怎么却这样固步自封?北羌对我南陈图谋已久,此次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难道两位要卖主求荣不成?"
左右丞相暴跳如雷,叫道 "你,你太放肆了!"
明帝咳了一声,道"遗儿不得无理!"
沈长遗答了一声是随即退在了一旁。
左丞相的孙子宋琪是今年新科状元,正是年少得志,风华正茂之时,怎容他人辱他宋家,愤愤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永阳王大怒,冷笑道"无功之臣何以言政?" 宋琪脸涨得通红,不再吭声了。
明帝叹道"好了,好了,今日罢了,明日再议吧!退朝!"
众臣跪地行礼恭送圣驾。皇上走后,永阳王走到宋琪面前,冷嘲热讽道"宋大人,你今天可露脸了哪!好自为之吧!"说完沈长遗甩袖走了。宋琪不知不觉已出了一声的冷汗。
31(上)
散了朝,左右丞相大步走到宋琪跟前,右丞相捋着雪白的胡须叹道"年轻人,你也太自不量力了,永阳王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左丞相看着自家的孙子一阵摇头,百般的无奈!
宋琪有些不服气道"永阳王不过是皇后的外甥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左丞相骂道"让你在朝中历练,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了轻狂张扬,你难道不知他手里有三十万的黑衣军?兵符虽未在他手中,但那些将领只听命于他,又有什么不同!三皇子还要让他三分,你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你想死吗?"
宋琪垂着头,嘟囔着"爷爷不是也说他了吗?"
左丞相气呼呼地揪着他骂道"我是三朝老臣,随太祖出过征,擒过王救过驾,你能与我比吗?混账!"
右丞相劝道"算了,算了,回去慢慢的说吧!"三人拉拉拽拽地走了。
却说三皇子见永阳王冷着脸走了,也顾不上皇上传他问话就匆匆忙忙地回了昭云宫,一进正殿就看见永阳王已换了衣裳坐在那里用早膳,不由得诧异起来!
永阳王见刘昭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奇道"三哥,这个时辰你该与皇上议政啊?"
刘昭嗯了一声,问道"你,没事吧?"
沈长遗大笑"我有什么事。"
刘昭也坐了下来,说道"我没想到他们.........."
沈长遗哼了一声,笑道"你自然没想到,不过从你削了平南王府的封号我就想到了,不就是太子要倒了,沈家也要倒了,有什么大不了!还有,你怕得罪人,我帮你得罪,有什么不对?"
三皇子的脸红了,知道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永阳王继续笑道"殿下,凡事不要得寸进尺,算计了本王还要本王与你道谢不成!"
三皇子第一次觉着做错了,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谋算别人,不由低声道"是我做错了。"
沈长遗也吃了一惊,心道"他什么时候认过错!不过,这时候可是万万不能得罪他!"随即笑道"殿下与我是各取所需也不必介怀于心!"
刘昭无奈道"父皇多次要主战皆被左右丞相所拦,奈何他们是三朝功臣也不得不让步。"
沈长遗掷下手中的象牙筷,骂道"这两个老不死的妖怪,我知他们为什么拦着不让出兵,他们是好日子过惯了贪于安乐,不愿意再冲锋陷阵,他们两派势力不愿去,还怕别人压过他们抢了他们的先,该死的。"
刘昭想想道"左右丞相的确在朝太久了!"
沈长遗叹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朝中该换新人了!"
刘昭戏谑地一笑"换谁,换上宋琪!"
沈长遗不屑地敲敲桌子,哼道"开什么玩笑!那个宋大人该被发配边疆!"突然,沈长遗一拍桌子,笑道"对了,就说宋琪君前失仪,发配到陇南效力,看他们还敢不敢拦着。"
刘昭环住沈长遗的腰,笑道"是个好办法!"
沈长遗摔开他,不悦道"你有的是办法,别总是烦我!你办事利索点儿,七月前我一定要出兵!"
刘昭叹了口气,哀怨道"元宝儿好无情啊!"
沈长遗脸都绿了"你是想让我恶心的吃不下饭吗?三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我恳切地求你,你若定要叫我小名,请唤我为吉利!"
刘昭从袖中掏出张贴子笑道"这是五皇弟让我给你的。"
永阳王接过来看了看就揣在了怀中。三皇子笑道"上面说什么?"
永阳王笑眯眯道"三哥不是看过了吗?"三皇子厚着脸皮,笑道"我也要去。"
永阳王笑道"随便,可是圣上哪儿"三皇子说道"你等一下就是了。"
永阳王笑容可掬,一字字道"过时不候!"
不过到最后,永阳王还是与刘昭一同去了凝玉楼。
永阳王走进大厅笑道"还是白天显得雅致些!"
梅娘出来冷笑道"咱们这儿不过是青楼楚馆哪当得起王爷谬赞!"
永阳王打起碧玉扇笑道"梅娘在生谁的气,说出来本王帮你!"
梅娘心中呻吟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样厚的人哪!明明就是你毁了我的雅间连钱也没赔就跑了,还问我生谁的气!"
三皇子问道"颖王他们哪?"
梅娘引着二人来到了后院桂花厅,前后栽满了桂花。沈长遗笑道"人说八月桂花香,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这还没到五月就香气四溢,真是咄咄怪事!"
三皇子也赞道"梅娘好本事!"
梅娘皮笑肉不笑道"什么怪事也不如小王爷之言更让人匪夷所思哪!"
沈长遗笑了笑"听了梅娘这句恭维话本王好想打人哪!" 梅娘唰地一下不见了。
永阳王叹了口气"跑什么呀,这物资军饷费用还得让她出哪!"
刘昭拂了拂沈长遗的发丝,含笑道"你呀,淘气鬼!"
两人在院中转了一圈就进了桂花厅,锦熙见沈长遗到了,忙扑上去笑道"七哥,我好想你!"
永阳王笑道"好了,还不从我身上下来,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子?"
安平世子刘普大笑"你们还记不记锦熙八岁那年,他见到太子,叫着太子哥哥高兴地扑上去,直接就把太子扑到了御花园的水池子里去了!"众人大笑。
锦熙红了脸,小声道"我怎么知道太子哥哥那样不济事!"
永阳王叹道"他是够不济事的。"
颖王拍手笑道"今儿是我作东,自然都得听我的,谁要谈国家大事现在就出去!"
永阳王合扇笑道"敢不从命?"众人落坐笑饮。
31(下)
众人落坐笑饮,谈笑风声,倒像是把烦愁、恼恨全抛开了似的,推杯换盏,酬光交错间,颖王刘恪起身笑道"咱们这样喝虽平和却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安平世子刘普第一个扬声叫好,其他人也笑着点头。
颖王拍拍手,旁边的侍女端上来三十杯酒放在了白玉桌上。刘恪笑道"长遗,我知你酒量是好得很,但却不知这猜酒是怎么样?若你能把这三十杯酒的名字都说出来,五哥就送你份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