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虽然告诉自己，既然不能接受少恩，不如让少恩去寻找一个适合他的人。可是……少恩和另一个男人？简直匪夷所思，这个念头令他心如刀割。
如果少恩一定要个男人，那么……那个男人为何一定是别人？他为何一定要把少恩往别人身边推，让自己一整晚如坐针毡睡不着呢？与其如此，他还不如自己接收少恩还好得多。
「我们不能在一起啦！」少恩苦着脸道。
「为什么？」
「因为……因为……对了！」少恩灵光乍现。「你又不爱我，这不公平。」
「我不讨厌你！」闻人杰纠正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而且，闻人杰有理由相信，他已经开始「喜欢」少恩了，而且是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喜欢。
「那……我们的家人不会同意的。」少恩继续努力。「我爸会宰了我的！」
「在找我上床时，你就该想到这一点了。」闻人杰扬扬眉道。「不成理由。何况，万一咱们真的决定永远在一起，还是得让家里的大人们知道，到时我会保护你，你只管放心和我在一起，其它事我会负责。」
「永远在一起？」
和杰哥永远在一起，好令人心动的提议！这世上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杰哥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对，他在想些什么呀？少恩慌张的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先不论他对保哥的感情如何，这整件事建筑在一个荒唐的谎言之上，还谈什么永远？
何况，他没忽略杰哥说的是「万一」，那不就表示杰哥还没下定决心吗？他应该趁一切来得及时，将一切吐时才是！
「杰哥，听我说，这一切——」
「好了，先别说。」闻人杰只当他又要找推托之词。「再让我吻一次，乖……」
也不等少恩答应，闻人杰便自作主张的攫取他的唇，恣意地掠夺着。
自然的，少恩的老实话也说不出口了！
朦胧中，一个念头闪过少恩脑海！他原本也以为和男人接吻会很恶心的，没想到不只一点也不会，反而……令人心醉神迷。
不知不觉的，两人不知交换了几个吻，直到一阵尴尬的咳嗽声惊醒他们。
少恩迷糊的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唯恐夭下不乱的姊姊，另一个则是震惊的邢昊。
「姐！」他吓得连忙自闻人杰的膝上跳下，这次闻人杰倒没有阻止他。
「呃……这个……打扰你们了！」邢昊打破沉默，尴尬地说道。「少恩一直没回来上班，所以我们……呃……才过来看看，没想到……那个……」
丢人丢大了！少恩颈项低垂，手指无措的翻搅着，直到闻人杰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们不是早知道我和少恩的关系，现在尴尬个什么劲？」闻人杰大方的说。
「……是呀！」邢昊想想也对，便释怀的笑了。
少彤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她可是知道所有的内情的人，怎么可能才多久的功夫，全部都荒腔走板了？她努力的瞪着少恩，要他给一个交代。
偏偏少恩就像与她有心电感应以的，躲在闻人杰身后，死也不肯出来。
好家伙，躲着不肯出来！少彤转而向闻人杰开火。
「阿保，你应该有话要告诉我吧？」
「没有！」闻人杰干脆的回绝。「不干妳的事！」
少彤瞇起眼。好！
「少恩，你该回去上班了，午休时间都过了，别让人说你公私不分！快过来，咱们上楼去。」少彤温柔地笑说道。
在邢昊面前，她可得保持淑女的形象，尽管她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
「不，不，不。」邢昊赶紧开口。「我想他们一定还有很多语要说，少恩晚点上来也没关系。」
这几日他看阿保和少恩之间的气氛总是怪怪的，想来是在互相闹别扭，难得现在他们和好如初，看阿杰一脸的欲求不满，他们可得识趣的走人才是。
「少彤，我们先上去。」邢昊拖住少彤。「等少恩『忙』完了，自然会上去的，咱们别催他。」
「可是……」少彤有口难言，根本说不出阿杰和少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就被邢昊给拖走了。
「这两人是来捣蛋的吗？」
被当场逮到激情场面，对闻人杰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少恩就不然了。
「我要上去了！」他挣脱闻人杰的手。
「晚上一起吃饭。」闻人杰也不阻止他。
「喔！」少恩点点头。
这样也好，才不用面对老姐的严词逼供。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更遑论对老姐解释了。
「等会儿再上去。」
「为什么？」少恩奇道。
「唇肿得不象话。」闻人杰低喃道，眼神又迷蒙起来。
轰的一声，少思不只嘴肿得厉害，脸上的红云也久久不曾褪去。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他嘟嚷着。
理所当然的，当他真正回到楼上时，又被狠狠取笑了一番。

第七章

这不是少恩第一次和闻人杰一起用餐，但却是第一次他这么紧张，也是他们第一次上这么……这么有气氛的餐厅吃饭。
瞧瞧！灯光都是昏暗的，舞台上夸张约有烛光，小舞台上有一男一女正用小提琴演奏乐曲，气氛说有多罗曼蒂克就有多罗曼蒂克。
只是，他们俩个男人来这种地方适合吗？杰哥神经大条到没意识到其它人的视线，少恩可是很有感觉，连侍者都带点怪异的眼神瞧着他们。
不过，杰哥的视线似乎只专注在他身上，少恩又觉得很开心。他最讨厌杰哥不看他，而今晚，杰哥似乎打算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少恩不由得笑出声来。
「怎么了？」闻人杰笑问着，带点自己都不知的宠溺。
一整晚，少恩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有时候会就这么笑出声来，问他怎么了，偏又说没事。祇是和他一起用餐而已，让少恩这么开心吗？
「没事！」意料之中的答案。
「来，吃块牛排。」闻人杰切了块牛排又在叉子上递了过去。「很好吃哦！」
「好，谢谢！」少恩张口就着他递过来的叉子一口吃下。「真的很好吃呢！」他口齿不清的囫囵道。
「我也要吃你的。」
「好啊，你自己切嘛！干嘛客气？」
这小子焦得不解风情！闻人杰叹气想道。
「我要你像我一样喂我。」他明说道。
「啊？」少恩白皙的脸庞又染上了淡淡红晕，在昏黄灯光下仍是清楚可见。事实上，今天一整天，他脸上的红晕几乎不曾退过。「喔……」
在闻人杰的注视下，少恩发现自己紧张了起来，切牛排的手一直是颤抖的。好不容易切好了，他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你在紧张什么？」闻人杰又好笑又心疼。「我不会吃了你的！」
虽然少恩看起来是「有点儿」秀色可餐，不过他的忍耐力可是一流的，不可能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扑上去。不过，知道自己对少恩有如此的影响力，闻人杰不能说自己是不开心的，他的嘴不由得咧得更开了。
「我如果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就好了。」少恩瘪瘪嘴咕哝道。「你不要那样看我啦！」
「怎样看你？」闻人杰奇道。
「就是……就是……」少恩一时词穷，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你这样看我，我会不舒服啦！」
「不舒服？」闻人杰差点沉下脸。「怎样不舒服？」他耐着性子问道。
「我……浑身发热，发烧了啦！」
「傻瓜！」闻人杰展颜面笑。「那不是身体的不舒服吧？」
「是不太一样。」发热中又带点兴奋。
闻人杰摇摇头。「少恩，你没谈过恋爱吧？」
他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头子，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头搅和，谈一场纯纯之爱，这样真的好吗？闻人杰不禁迟疑起来。
「没有！」少恩老实回答。
「那……你又如何知道自己爱上了我？」闻人杰叹气问道。
他开始怀疑起少恩所说的爱和他以为的爱，是不是有极大的差别？
「呃……」既然谈到这个，他应该趁机吐实才对，少恩鼓励着自己。
一整晚，他一直想着利用机会说明真相，可是——杰哥侍他好体贴，不但帮他搬椅子、倒水、拿餐巾纸、拿辣椒酱……还说笑话给他听，以前他从没有过这种待遇，不由得羡慕起能当杰哥女友的人。
一想到实话说出口了，他就不可能再有这种待遇，少恩不由自主的住了口。只要再一下下就好，再一会儿他就会说的，少恩不停地对自己承诺道。
这「再一下下」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我不知道自己爱上你了，是姊姊告诉我这个事实的。」少恩狡猾的给了个模稄两可的答案。
「少彤说的？」
「嗯！姐斩钉截铁的说我爱上你，是她说的，我没有骗你！」
「你信她的话？」闻人杰简直想扁人。「然后演了那晚的闹剧？」
「也……也不能这么说。」少恩小心地措词。「从这出闹剧中，我也有了些收获。」
闻人杰困惑地抚着额头。老实说，他不是很懂少恩话中的真意，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的体认到了——少恩也许不是真爱他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显得可笑了，自己竟一头热的要为那晚负责。也许少恩早已体认出自己的荒谬，才不要他负责的，他还自大的认为少恩爱他！
唉！头好痛！
「杰哥？」少恩担心的唤道。「你的脸色好难看，你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的瞅着他问道。
「你从那晚得到了什么收获？」闻人杰猛地抬头问道。「你其实不想和我交往，对不对？」
少恩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哪敢点头称是。「……不是不想，只是……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我们……当朋友会比当情人好……」
「那你见鬼的为什么要哭呢？」闻人杰迁怒道。「只因为我不肯看你就哭，你只是想当我的朋友，要求那么多干嘛？」
「我不喜欢你对我视而不见嘛！」少恩委屈的嚅嗫道。「我比较喜欢你看着我，对着我笑，就像今晚一样。」
「没有这种待遇了。」闻人杰火大道。「你要当朋友，我们就当朋友，像今晚这种待遇，只有我的情人才有资格享受。」
闻人杰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也知道自己是因为面子拉不下来，才会如此没风度。不过既然是少恩自己不要他负责的，他也不必自讨没趣的去扛责任了。虽然少恩看来不见得对他没真爱，但他何必和少恩纠缠不清，走那世人眼中难走的情路？
不如趁现在，在一切都浑沌不明时，快剑斩乱麻！不过他虽是这么想，心里却不知为何火大的很，自觉像个傻瓜一样。
「可是……」少恩争辩道：「你以前也是侍我这么好的，你不可以忽视我！」
「啰唆，一个小朋友要求那么多干嘛！」闻人杰孩子气的宣称：「我的时间除了工作外，都是要用来陪情人的，没空跟你打屁。」
「你不要理我了？」少恩惊慌起来。
「有空就会理你！」闻人杰敷衍道。
「……杰哥……」少恩远想为自己的权益争取时，一道女声插入。
「杰！」一个女人像风一般地生到闻人杰的身边，热情的喊道。
「小雅！」闻人杰惊喜的叫道。「妳上哪去了？最近好吗？」
「看到你就好极了！」她笑着仰起头，闻人杰熟练又自然的配合她的动作低头吻她。当然，这动作主要是作给某人看的。
发现自己的目光焦距投射在他们那两张胶着的嘴唇上，少恩连忙把眼睛移开，双拳紧握得指甲刺进内里。就算他不是杰哥的情人，杰哥也不能这样啊！中午才吻过他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还当着他的面吻别人。
什么嘛！少恩咽下喉咙里的酸水。
「妳藏到哪去了？小雅，妳失踪了一个多月了吧！我怪想妳的呢！」闻人杰轻挑的说着，一只手还亲昵的拍拍她的臀部。
色狼！少恩眼尖的注意到，在心中暗骂道。
「我去美国考察了。」小雅——张美雅轻亮的声音愉快的响起。「倒是你啊，铁定是忙得很，哪有空想我？」
算妳有自知之明！少恩赞同地想。
「咦，这位小朋友是谁？」张美雅诧异地打量眼前的美少年。
「我的邻居。」闻人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只是个朋友罢了！」
少恩的五脏六肺顿时痛起来，他不喜欢杰哥这样介绍他，非常不喜欢。
「喔！」张美雅不再打量少恩，美少年还是不合她的口味。「咱们很久没约会了耶！」她撒娇道。「杰，哪时咱们能再见面？」
「现在不就见面了吗？」少恩忍不住插嘴。
「呃……」张美雅一时尴尬，无言以对。
「小雅说的见面是指『袒裎相见』。」闻人杰冷不妨补充道。「连这也不懂！」
「唉呀！人家还是小孩子嘛，你干嘛跟他说得这么白？」张美雅娇嗔道。
少恩冷眼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愈看愈觉得自己应该隐形起来，反正他是多余的，人家小别胜新婚，他夹在中间当电灯泡算什么嘛！
「……那就这么说走了！」张美雅倾身向前在闻人杰额头上印下一吻，又像旋风般离去。
在他失神闲，他们又约定了什么？少恩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邀我明晚去参加一场舞会，她主办的宴会一向很有趣。」闻人杰看了他半晌，终于说道。
「喔！」少恩沉默下来。
「我们该走了吧！」闻人杰突然冒出这句话。
「好！」少恩心情不爽到极点。
那女人一出现，杰高就急着赶他走！
一路上，由于不爽的心情，少恩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小雅是个不错的人，容易亲近个性又爽朗。」闻人杰唱了半天独角戏后，突然说道。
容易亲近？爽朗？少恩撇过头看着车窗外。
他当然知道那女人有多容易亲近，毕竟杰哥都跟人家亲近到床上去了嘛！而且杰哥言下之意，是说他不容易亲近，也不爽朗啰？鼓着双颊，少恩用力的生着闷气。
又不答话？闻人杰瞇起眼，也有点动气。他根本不懂少恩生什么气，他都照少恩的要求做了，要当朋友就当朋友，他可没有强求啊，现在少恩还有什么好气的？而且摆明了是吃醋的模样。
「你和那个小雅……交情不凡？」少恩突然开口问道。
「有过一段。」闻人杰老实的说。「我们个性相近，交往起来没什么困难。」
他们都是好聚好散的性子，彼此都有共识，不会有纠缠不清的场面出现。
「那一定比和我交往好多了！」少恩不是滋味道。
「大概吧！」闻人杰不可置否。「到家了！」
「喔！」少恩自动下了车，不等闻人杰帮他开门。
他现在不是杰哥的情人，杰高不会再贴心的为他服务了！多大的差别待遇呀！讨厌极了~
「再见！」拋下这句话，闻人杰踩动油门，将少恩留在自家门口，自己开进了自家车库去。
「见色忘友！」少恩愤愤的嘟嚷着，带着一肚子气进自己家门去。
才回到房间，将自己往床上一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少彤便兴冲冲的进门来，手上还抱了一堆东西。
「怎么样？今天的约会情况如何？」
「烂死了！」少恩心情低落。
「不会吧！」少彤惊讶道。「阿杰的调情技巧有这么差吗？我还以为他是花花大少呢！」
「他是呀！」少恩气得坐了起来，面对着少彤开始抱怨起来。「我也只不过告诉他说当朋友比当情人要好，他就当着我的面和那个女人打情骂俏，远大剌剌的接吻！」
「那叫恼羞成怒。」少彤客观的分析。「阿杰一定没想到你会拒绝他，毕竟当初是你先向人家表白的嘛！」
「是妳帮我表白的！」少恩幽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