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伺候得这麽小心,这个人还诸多不满。
‘以前是不是有很多人伺候你?'如意一边帮他擦水,一边不高兴的问道。
吴赐人愣了一下,眼底有甚麽一闪而过,然後淡淡的说道,‘没有,我一个人过惯了。'
如意张大了嘴巴,那这个人到底怎麽养成的这麽一副少爷脾气?
从来都是一个人麽,他忍不住替这个人难过,可心里却又觉得高兴,自己也觉得怪矛盾的
。
如意又问,‘那我伺候你伺候得好不好?'
吴赐人不在意的说,‘还行。'
说完就自己拿起衣裳来穿,如意听到这样敷衍了事的回答可一点儿都不高兴,追问道,‘
我还有哪儿伺候得不好,你倒是说啊?'
吴赐人皱了皱眉,说,‘你干甚麽?'
如意的心颤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甚麽话,竟然把这人逼急了。
吴赐人的神情很是不快,冷淡的对他说,‘你不必整天琢磨著怎麽伺候我,伺候得好了我
也不会给你天大的好处,伺候得不好我也不会把你怎样。我留下了你,不过是为了娘的缘
故。我说不会亏待你,是看你心地还不错,不是为了要你伺候我。这话,我记得头一天就
说过了。'
说完就走了。
如意不吱声了,默默的跟在吴赐人的身後。
是,吴赐人是在头一天就说过,‘你虽然叫我一声老爷,我也不要你伺候。'
可他现在...明明是心甘情愿的。
如意撇了撇嘴,不想解释甚麽,可是看著这个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心里却慢慢的泛出了
苦涩。
中午那顿饭如意真是吃得真是跟嚼蜡一样,甚麽味道都没了。他记得以前自己还总是笑话
吉祥,说她这样那样,可如今轮到自己,却比当初的吉祥更可笑。
他不明白为甚麽会这样,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都会这麽在乎,连对方的一句话都要翻来
覆去的琢磨半天。
他只知道,自己费心费力所做的一切,其实全都是这个人不在乎的。他不过是小小的一只
玉鲤鱼,在凡人眼里或许是世间罕见的宝物,可他既不能为吴赐人捉龙,也没本事替这人
疗伤,让这人尽快恢复法力,随心所欲。
如意深深的低下了头,突然很想哭。
《如意》 6(2)
吴赐人吃过了饭便回了屋里,也不知道是去忙甚麽。如意收拾好碗筷,又洗刷干凈,再回
屋里去看的时候,吴赐人手里拿著一管紫竹做成的短笛,正要凑到唇边。
见他进来,吴赐人反倒把笛子放了下来,招手要他过去。
如意心里觉得这人肯定没甚麽好话,却还是老实的过去了,坐在吴赐人身边。
吴赐人把笛子递给他,说,‘你吹吹。'
如意把笛子凑在唇边,先吹了几下,便觉得不大满意,但还是勉强的吹了起来。
吴赐人听了一阵儿,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伸手出来抓住了笛子,说,‘你不要吹了。
'
如意不乐意了,反问道,‘有那麽难听麽?'
吴赐人似乎有些焦躁,却忍耐著和他解释说,‘不,是这笛子有古怪。'
如意愣了一下,说,‘甚麽古怪?'
吴赐人心烦意乱的站了起来,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根竹笛,沉著脸说,‘你不要再问了。'
如意眼睁睁的看著吴赐人摔上门走出去,回过神来之後紧紧的跟了出去,看到吴赐人眉头
紧皱,正慢慢的嚼著甚麽。
如意心里疑惑,结果就看到吴赐人手里的白花,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是路边的颠茄花。如
意慌得抓住了吴赐人就是一阵儿怒吼,‘赶快吐出来!'
如意著急的看著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东西有毒你不知道吗?'
这里四处都生著这种野花,虽然花叶都有毒,乡人也不去理睬,只是不许小孩采摘。
吴赐人捂住了他的嘴,沉著脸把他拖进了屋子,如意去抠他的嘴巴,恨不得把他吃下去的
东西统统掏出来。
吴赐人焦躁的摔上门,然後才对他说,‘你发甚麽疯,又吃不死人。'
如意气得真想打他,眼睛红红的骂道,‘怎麽吃不死!'
从前他的同伴就有误食了颠茄花的种子,结果肚皮朝天,再也活不过来的。
吴赐人没想到他会这麽生气,也愣了一下,只是说,‘那紫竹有古怪,我想拿这东西压一
压。'
如意慌忙拿手去试吴赐人的额头,幸好并不怎麽热。吴赐人不大自然的把他的手推开,然
後才说,‘你不要多事。'
如意看他似乎真是没事,也觉得刚才大闹有些丢人,低下了头去,半天才低声的说道,‘
你究竟有甚麽为难的事,为甚麽不说给我听听?你现在这样,想做甚麽也不大方便,是不
是?'
半天听不到吴赐人答话,偷偷抬头,结果看到吴赐人正拿手指沾了些凉茶要摸在唇上,根
本就没听他说甚麽。如意仔细一看,好像是刚才被他抓破了的地方。
如意满脸通红,说,‘我帮你看看。'
吴赐人碰了一下伤口,吸了口冷气,脸色愈发的难看,冲著他骂道,‘看甚麽?'
如意不敢答话,这伤虽然不大,却摆在明面儿上,走出去被人瞧了,实在有些丢人,不怪
吴赐人生这麽大的气。
吴赐人见他畏缩,心里似乎也没那麽生气了,舔了舔嘴唇,才又问他,‘你刚才干甚麽那
麽大动静?'
如意不好意思的说,‘以前有个朋友,就因为这个死了的。'
说完,眼眶就有点儿红。他们那时都只是在水里的鲤鱼,连名字都没有,那孩子拿了颠茄
花的种子丢在水里给他们吃,他那一日病了,争不过别的鲤鱼,可他的那个同伴,却抢了
七八粒,然後吃了不久就死了。
吴赐人看了他一眼,半天没说话,最後才没甚麽好气的说道,‘这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也
许吃些就死,也有吃许多也没甚麽大碍的,以後不要这样大惊小怪。'
如意恩了一声,还是不肯死心,又问,‘那紫竹里究竟有甚麽古怪?'
吴赐人脸上又露出那种心烦意乱的神色,郁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
样的事。'
只不过是一根小小的竹笛,吹起来就能扰乱这人的心神麽?为甚麽当时吹奏的他却没甚麽
异样。
难道是因为他与吴赐人原本就不同的缘故?
如意又问他,‘究竟是谁要对付你,他们为甚麽会知道你在这里?'
吴赐人打量了他几眼,神情里没有往日的阴沉,却带著一丝兴味,反而问他道,‘你猜呢
?'
明明甚麽都不让我知道,还让我猜。想到这里,如意的心猛然的沉了下去,‘是龙族?'
吴赐人哼了一声,说,‘算你聪明。'
《如意》 6(3)
如意愣了一下,呆呆的反问道,‘那他们怎麽知道你在这里?又怎麽会...?'
接下来的话,他没法儿再问了,他对这个人的过往,的确是一无所知。吴赐人曾经结交过
甚麽样的人,又曾经得罪过甚麽样的人,这些,他统统都不知道。
被如意抓破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吴赐人恼火的用手按著唇,看了他一眼,冷笑著对他说
道,‘这世上原本就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他们处心积虑要取我性命,自然是连蛛丝马迹都
不会放过的。'
如意一声不响,出去拿了碗舀了凉水回来,帮他润了润唇,然後才小声问道,‘还疼麽?
'
吴赐人凝神屏气的看了他片刻,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指了指一旁的竹椅,‘你先坐下
,我有话同你说。'
如意愣了一下,吴赐人这样认真的神情,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对著他,却是极其难得的
。
吴赐人慢慢的呼了口气,好像在镇定心神一样,才说,‘我知道你是侍奉龙母的。'
如意有些惊慌,连忙说道,‘我又不是龙。'
吴赐人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玉鲤鱼,是东海里的灵玉所化,对不对?'
如意呆了一下,看来这个人并不是甚麽都知道的。
但他只是暧昧的恩了一声。他和吉祥是玉鲤鱼没错,只是受龙母的恩典,才能附在了那灵
玉上。那块灵玉不知是哪位天神所刻,两条玉鲤鱼紧紧绞缠,活灵活现,见著的人都以为
成精的是灵玉的精魂。
吴赐人喝了口凉茶,神情有些闪烁不定。
如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僵硬的看著吴赐人手里的茶,低声的问道,
‘你是不是担心我害你?'
吴赐人安静的说道,‘不,我是有求於你。'
如意惊讶的抬起了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赐人淡淡的说道,‘我若是出了甚麽事,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娘。'
如意突然生气起来,‘胡说甚麽,你不是专吃龙族的金翅鸟麽?又怎麽会出甚麽事?就算
你现在法力全无,可也不是泛泛之辈,怎麽说起这麽没志气的话来?'
他不喜欢吴赐人这样客气的待他,他宁愿这人刻薄他,笑话他,也不要听这样仿佛遗言一
般的交代。
吴赐人见他生气,也不奇怪,只是点了点头,说,‘可伤我的人,不是龙族,而是我同类
。'
如意失声道,‘甚麽?'
吴赐人笑了一下,说,‘这麽多年了,我也少见同族。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偷偷的寻来
了一枚卵,竟然背著人将他养大了,又哄骗他与我为敌,四处追杀。'
如意没想到这人是被自己同族所伤,又想起那道深深的伤口,便替这人心疼,问道,‘难
道你打他不过?'
吴赐人眼底一暗,说,‘若是龙族,我杀也就杀了,可他还年幼,又是我同类,受人蒙蔽
才做下错事,我怎能伤他?'
如意气恨了起来,都被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要想这些。这个人的脑筋,真不知道是甚麽做
的。同类相残的事,哪里不都都有,你对他手下留情,人家却是处处要你的命。放虎归山
,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吴赐人慢慢的把剩下的茶喝完,这才对他说道,‘我来这城里,是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会
寻来,我也不奇怪。'
如意如坐针毡,焦急的说道,‘那我们迁去别处。'
吴赐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说,‘不必了,娘很喜欢这里。'
如意声音发颤,问说,‘那你呢,你不要性命了?'
吴赐人冷笑了一声,才说,‘金翅鸟食龙本是天性,若是不吃,便会死,死时身骨皆消,
只有心会化为明珠。我看他也差不多快了,只是他背後的人不好应付。'
如意心里担忧,问道,‘难道他们就不会给他吃...'
吴赐人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若是吃过了龙肉,就不会再与我为敌了,只
是他如今还是无知,受人蒙骗。'
如意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的躲著,等拖
过了这一阵儿,不就妥了麽?'
吴赐人斜眼看著他,说,‘你果然是甚麽都不知道。'
如意听著这人不以为然的口气,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说,‘你甚麽意思?'
吴赐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若是龙族,难道不会趁机赶尽杀绝麽?'
有甚麽意见和想法,能留言给我说说最好不过啦。。。。
^&^
谢谢啦~~
《如意》 6(4)
如意的脸僵住了,半天才说,‘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城里的哪一处罢?难道你就
甘心束手就擒?'
吴赐人看曏别处,只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总得交代一下。'
吴赐人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在和他说等下要去浇菜,要去挖笋一样的口气。
如意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似的,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却也无所畏惧,可是眼
前这个人却和他不同,不该这样轻易的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这个人应该是威风凛凛的,刻薄的,不留情面的,好像甚麽都压不垮他一样,那样才对。
如意心里很难受,低声的说道,‘没甚麽万一。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管她,所以你非要
好好活著不可。'
吴赐人似乎很吃惊,皱著眉头问他道,‘你说甚麽?'
如意抬起头来,大声的冲著吴赐人喊道,‘我才不管,你自己认的娘,你自己养。你若是
死了,我就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掉,马上逃走,才不管她!'
吴赐人眼中有怒火腾起,也是气极,伸手就要打他,如意把脸一仰,闭著眼说,‘你打!
'
吴赐人冷冷的看著他,那一掌却没有落下来。如意眼睁睁的看著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知道自己这时候再说甚麽都是白费力气,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那一天两个人都再没说过话,老人家看他们两个这样反常,就问吴赐人,‘阿衡,你是不
是欺负百万啦?他比你小,你该让著他才对。'
如意端著碗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哪有的事,是我年纪小,说错
了话,是我对不住他才对。'
吴赐人慢慢的吃著面,也不抬头,也不应声。如意心里又酸又涩,想,他果然看不起了我
,觉得我是好逸恶劳,没甚麽出息的人,不愿意帮他照看老人家。
老太太觉得奇怪,就说,‘阿衡同你说了甚麽怪话?'
如意险些儿被面噎住,慌乱无措的咳嗽了半天,正在想著要怎麽才能蒙混过去,倒是吴赐
人开了口,说,‘娘,其实也没甚麽。是我今日里去送菜,带了些百万做的鱼去,他们都
说好吃,想要我常常的捎去,又说不知是我从哪里娶了娘子,这样能干贤惠。我回来学给
百万听,惹恼了他。'
老太太听了,训起吴赐人来,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何必非说是家里人做的,就爱卖
弄!百万好好的一个男孩子,被这麽说,当然不乐意了,你快给人陪个不是。'
吴赐人看著他,客客气气的说,‘是我说错了话,你莫怪。'
如意脸红了,慌忙的低下了头去,不自在的说道,‘也..也没甚麽,你人这麽好,做你的
娘子一定...一定很...'
如意有些说不下去了,低著头,慢慢的吃著面,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只是头埋得低
,吴赐人并没有看到。
第二天吴赐人起床的时候,如意恳求道,‘你带我一起去行麽。'
吴赐人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的眼睛怎麽那麽红?'
如意慌忙低头,含混的说道,‘眼睛里进了沙,揉的。'
吴赐人哦了一声,拿过灯来,说,‘我给你瞧瞧。'
如意心慌意乱的推开吴赐人,说,‘再不走就迟了。'
吴赐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问他说,‘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很不想我死?'
如意真是气得想揍人,这个人怎麽都没个忌讳,动不动就是死啊死的说,晦气透了。如意
呸了一下,说,‘坏得不灵好的灵,刚才那是乌鸦叫,谁都没听到!'吴赐人不以为然的
笑了起来,说,‘敢把我比做乌鸦,也就只有你这种无知小儿做得出了。'
如意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没见过金翅鸟甚麽样子,你也不给我看,我怎麽
知道?谁知道是不是又黑又老又丑,说不定比乌鸦还难看。'
吴赐人沉著脸看他,好像被他惹怒了。如意有点後怕的退了两步,吴赐人眯起了眼,突然
伸手晃过他的眼前,如意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屋子里突然亮了起来似的,再仔细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