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情歌——月落猪蹄
月落猪蹄  发于:2010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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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早。”我笑著打招呼,RAY含混得回了我一声,接著问:“几点了?今天回去吗?”
我翻身下床,道:“八点多,你困就再睡会吧。吃完午饭回去好不好?”
RAY朝我一笑,紧跟著起身。
这天上午也没什麽别的事,左右陪爸妈聊聊天,打扫打扫屋子,然後两个妹妹各自嚷著暑假要去我那玩,向我预约时间,磨著磨著,也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临走时候,爸爸执意要送我们到车站,我笑著坚辞,还不到两公里的路,两个成年的男人,还要爸爸送,怎麽都觉得怪异。
於是爸妈就送我们到了楼下,来时只提了两袋东西的我们,走的时候四只手都抓上了袋子,妈也不知道从哪里东翻西找,什麽蛋卷啊巧克力啊茶啊果汁啊整理出来一堆,硬要我和RAY带回去,这个可是怎麽拒绝都不行了。
等踏上了归途,我问RAY对我家的感觉如何,他却突然冒出来这麽一句话:“阿伦,我觉得你比我想象得成熟。”
“啊?”我完全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RAY笑了笑,主动解释:“不是有人说麽,成熟的标志是,既跟家庭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又不受家庭的束缚,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
“嘿嘿,”我笑起来,倒不为别的,认识这麽久,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夸我,可惜手头没有录音机什麽的,否则还真想录下来以资留念,“其实没有,我辞职的那会,家里也是极端反对的。他们原本希望我毕业之後能回家找工作,我坚持不回去,考上了公务员,他们没办法只好任了我。哪想,我这人天生不安分,居然连铁饭碗都踢了。”
“家里闹翻天了吧?”
“是啊,往事不堪回首。不过,爸妈拿我没办法,我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我微笑著把手按在他放在膝头的手上,尽量平淡得陈述。
“我知道。”RAY将另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相视微笑。
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时光若能停住,该多好?
絮叨到这里,正事已经完成一半了,接下来是一连串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不外乎刷牙洗脸吃饭睡觉谈天说地,要说收获,那就是我对RAY的了解又多了好多细节上的东西,比如这个人对高档地方轻车熟路,但是对诸如麻辣烫摊子之类的小吃却情有独锺,原因无它,大学时代残留的怨恨,据说每当宿舍里的同伴们凑夥上哪海吃海喝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得吞咽著口水。
对此,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天啊,麻辣烫的一串才一块钱,即使不跟人合夥,自己也该消费得起吧,哪料到RAY给我一个更加令人喷血的答案:“我怎麽知道啊,在跟你一起去吃之前我怎麽可能知道它的价格……”
我伸出手,郑重其事:“欢迎来到地球,火星人。”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市内四处瞎逛,托RAY的福,一些我想过要去但一直倦怠著没有去的地方被提上了日程,市博物馆,科学馆,纪念堂,还有一些旧居遗址什麽的。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关系,我也终於有了做饭的心思,不再是简单的泡面泡粉饼干面包快餐了,容我大言不惭一句,我个人是觉得经过几次磨练之後我的手艺已经可以和RAY相媲美了,只不过RAY本人不认可……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我特地约了师姐出来,让她和RAY见个面,毕竟她是唯一知道我和RAY之间纠缠的人。只不过,我安的当然不是什麽好心。
师姐见到RAY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活象哪位英俊年轻的王子向她求婚,私下里感激涕零得狂拍我的胳膊,哭曰:“阿伦啊,阿伦,我真没白认识你一场!”
我说“别激动得太早,我可不是白带他来见你的。你有多少存款?借我。”
嗯,对,这才是我真实的目的,能多一分就是一分,就算逼不得已要和罗先生交易,那也得想尽办法减少我方的负债才是。
提到钱,师姐立刻回到了现实:“阿伦,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要帮他?”
“你帮不帮我吧?”我朝RAY看了一眼,他正远远得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得四处乱看,我可是以“老情人旧情话”的理由将师姐带到一边的,量他也不会突然间杀将过来。
“我帮你是没问题,”师姐叹了口气,“我可以借你五万,不能再多了,你知道……”师姐的脸红了一下,“我快要结婚了。”
“我知道,恭喜你。”我不由笑了,由衷得感到开心,“谢谢你。”
师姐回我一笑,张开了双臂,爽朗得叫道:“阿伦,快拥抱我!”
我当然不反对,一把抱起她,在原地绕著圈子,师姐大笑不止。
祝福你,我在心里说。
四十六、
三十五减去十,等於多少?
小学生的算术题目。可惜,一旦在数字後面加个“元”字,那就是经济学的问题了,再简单也是微观经济学的问题。
终於到了最後一天,那天我和RAY都变得异常的怪异,我们努力得去装作正常,可惜每每在视线相对时候,各有各的心思,想说什麽,常常唇已半启,口已半张,愣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我想的是,终於结束了,整整一周的共处,到此告一段落,未来如何,已经全不在我们的掌握中。而我,始终耿耿於怀的是,为何他最信的始终不是我?我当然知道,这样的效果反而好,可惜,心痛并非理智所能控制。RAY就算是提出一点疑问,表达一点愤怒,尽管无碍我的决定,但至少我心里还能好过些。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对RAY的感情,该怎麽去定义。我很想说是爱,但又害怕这个已经滥觞的词汇难以表达他对我的独一无二,也许一生真的可以爱上不止一个人,若真如此,我又该怎麽告诉RAY他是我的唯一?
我问RAY还想去什麽地方,RAY回答哪里也不想去了,这正合我意,我也不想再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去挥霍与他一起的时光,我只想与他独处,一天,仅此一天。
那一天,我们真的无所事事,虽然面临即将到来的生离,但似乎谁也没有刻意得去营造那种悲剧的气氛。上午,我们同去市场买菜,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上几瓶啤酒,到楼上房东处请他帮忙冷藏;下午,他看书,我玩星际,就这样到傍晚。
说好了晚饭是火锅,倒也方便得很,菜洗洗切切也就完事了。大夏天吃火锅,感觉我们两个还真的有些不正常。
啤酒当然不可或缺,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中,我和RAY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了一半的啤酒,不知道是气氛还是真是酒精的功效,渐渐得我开始觉得昏昏然、飘飘然、呆呆然,同时勇气倍增,在吃到末尾的时候我对RAY说:“今晚陪我好吗?”
我的“陪”当然不是指他人在我身边的意思,而是多了层成人的意味,这个RAY不可能不清楚,所以他笑了,笑得很顽皮:“我早有这个打算了,你不说,我也会说的。”
我听他这麽说,再也按捺不住,摇摇晃晃得站起来,拽起他就往床上扔──当然我的力气没那麽大,只不过在RAY也有这个意思的前提下,他一甩,再一带,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
我胡乱得亲著他的脸和颈项,含糊得说些混话,例如这次可不可以不要安全套什麽之类,他轻笑著,回吻著我,附在我的耳边,温柔得说一切都听我的,一切都照我的意思。
受到了鼓励,我很快将他全身的衣物褪去,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得欣赏著他的裸体,我目眩神迷,激动万分,甚至较初次的交欢还要兴奋。我亲吻著他的身体,我极尽温柔得抚慰著他的早已昂然的性器,那真的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同性的性器是那麽美好,第一次为同性的性器在我掌中渐渐得涨大而自豪,我忍不住低下头去亲舔,满意得听著他突如其来的深深的喘息和脱口而出的惊叫。
他的双眼迷离,但意识犹在,他微笑著,主动吻上我的唇,他的手游离於我的周身,毫不客气得、粗暴得将我的衣服扯下,我们完全赤裸著,野兽一般纠缠著翻滚,我轻咬著他的耳尖,他的喉结以及他的肩膀,他强硬得扳过我的头,对准我的嘴唇猎食一般亲、咬。我们的性器互相摩擦著,我觉得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与生俱来的雄性的本能让我焦躁万分,我拼命得折腾,要他把後面露出来,他却就著我在上面俯卧的姿势,狠狠得将手指往我体内探去,最终,我忍无可忍得在他腹部一阵摩擦,达到了我的高潮。
对上他那欲望正高的眼神,我认命得投降,自动得平躺下来。RAY翻身骑到我身上,张开我的双腿将它们高高架到他的肩上,压著我的腰,亲著我的脸,一寸一寸得攻城略地。
我用尽全力得拥抱著他,他的体温同时灼烤著我,我咬紧了唇,配合著他大力的律动,他在呻吟,在陶醉,我突然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全是快感,这跟我一模一样的性器,跟我同样粗壮的手臂和腿,同样有力的嘴唇和下巴,它们带给我不仅仅是性所能提供的快感,我想哭,是因为我终於发现,我想属於他,而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仿佛是宣告著他对我的所有权,我为此开心,因此激动。
他的欲望终於在我身体里释放,他疲劳得倒在我身边,带著满足的笑意,他舔著我的耳朵,他轻声得说,谢谢你,你来吧,我想要你。
於是我开始疯狂得亲吻他,温顺的他,任我为所欲为的他,他始终带著柔和的笑意,承受著我施予他的不算温柔的侵略,他额头上沁著汗珠,他的眼神蕴藏著带著温情的感激与宠溺,他回吻我,主动的,软弱的,他的吻有著生涩的酸苦,我不由更加心生怜惜,加倍得抚摸他的身体,直到他轻声得呻吟著,沈重得喘息著,在闷哼中再次释放出他的欲望。
就这样,我们一直在床上缠绵著,直到体内的酒精都挥发成了汗珠,激动都化作了疲累,但我们仍然紧紧得贴在一起,眼看著眼,嘴对著嘴,依稀是两条相濡与沫的鱼,微笑著,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悔。
四十七、
我不知道该怎麽去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在我这一生中,从未承受过象那个时候那麽沈重的绝望,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宛如世界崩溃的绝望──想比起那种痛苦,其实地球还是毁灭了的好。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怪责我的狂妄,如果那个人还年轻过,还记得年轻时候激情失落时候的悲痛,那就会明白,不亚於天翻地覆的痛楚究竟是什麽。
那一晚,我还在感慨,是谁说爱情是最好的春药;那一晚,我还在好笑,是谁说男人可以将性和感情分开──那一晚,他递给我一杯水,在我口干舌燥的时候。
我接过,喝个底朝天,我甚至感谢他的体贴,在我们即将离别的时候,给我最後的温存。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作聪明而已。
我睡去,我醒来,已不见RAY。
桌上有一封信,认认真真得用信封装好的信。
我心虚得非常,心跳得厉害,但仍然忍不住打开它。
那是RAY留给我的,自陈的字句──
“阿伦:
时间无多,我不希望你看著我离开,所以对不起,放了些药,希望你好好睡一觉。
我现在看著你的睡姿,回忆著我们从相识到如今的种种,真的很谢谢你在这段时间来给我的快乐和幸福,你所带给我的,一定远远超出你自己的想象。认识到今天,终於有机会跟你说声谢谢了,希望你不要又以为我是在嘲笑你。
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什麽地方说起。阿伦,我想这些天来,你一定是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的,对吧?真可惜,尽管罗先生的确够了解我,但他却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也够了解他。我上谁的当,都不会上他的当。所以当他告诉我你的转变,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撒谎,我细想下去,他为什麽撒谎,然後得出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结论。
阿伦,你真的好傻,你以为你那样做,能解放得了我吗?你以为只要你牺牲了自己,就可以让我得到自由吗?不可能的,罗先生那样的人,只要你落在他手中,不到毫无利用价值,不会抛开──不要天真了。
所以我不能让你这麽做,既然我已经堕落得没有回头路,我怎麽忍心把你牵扯进来?阿伦,这无关自尊心,只要我还是个人,我就不能这麽做。我回到罗先生那里,你不要找我,不准找我,若你坚持要你的想法,那麽我情愿死去。我不是开玩笑的,记著,一旦我知道你来找罗先生,你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我。我决定的事,也不会更改。
拜托你一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可能没办法照顾我妈妈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去看看她,替我略尽一点孝心,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还有缘分,照我上次说的,三年後再见吧。这三年,能不能请你留在这个城市里,不要离开,等我。我知道我很自私,也很任性,但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自私任性的,这一次,我想你一定还是会苦笑著容忍吧。
阿伦,我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你想写的东西,就认认真真得写下来吧。用这三年时间,好好充实自己,追逐你的梦想,让三年後的我能够为你痴迷,哈哈,好像很恶心,不过是我的真心话。亲爱的阿伦,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过是魑魅魍魉,不是猛兽,就是虫子,是你让我发现,其实世间还有人。我曾经以为我终於麻木於金钱的凌辱,并由此对凌辱我伤害我的东西产生深深的崇拜,我曾经大言不惭得说为了钱我什麽都能做,但认识了你之後,我不得不明白,麻痹不会一生,你让我的痛感与羞耻心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我想逃离你,但又加倍得被你吸引,却不幸也将你卷进了是非的圈子。
阿伦,谢谢你喜欢我。当你第一次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是真的。我没有想过会有人在认识了我的全部面目之後还能这麽坦率得喜欢上我,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配的。谢谢你,今後的曰子无论多麽得难过,但只要想起还有你喜欢我,我就什麽事情都可以忍耐下去了。
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得想看罗先生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了,他以为他什麽都可以掌控,他以为只要有钱,无论什麽人都会跪倒在他身前,他以为他足够聪明,能够让我们一个接一个得跳进他布下的陷阱中。他错了,我们一起打败他,我要亲自让他认输,让他明白,如果你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你也可以为了我不做任何事,对吗,亲爱的阿伦?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乱七八糟得写了那麽多,等你醒来看见,不知道会什麽感觉?我猜,是生气吧。你肯定会气我又自作主张了,不过,那笔欠债到底是我父亲的孽,我是不能推卸到别人身上的,希望你理解。最後,我想对你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你,我不懂爱,但我想,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够爱上什麽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你希望我爱你吗?等我三年好吗?我期待三年後,能对你说一声我爱你……
再见了,阿伦。不要生气,不要悲伤,更不要冲动。我会想你。
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
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
So i just play my part
Pray you’ll have a change of heart
But i can`t make you see it through
That’s something only love can do
In your arms as the dawn is breaking
Face to face and a thousand miles apart
I’ve tried my best to make you see
There’s hope beyond the pain
If we give enough
If we learn to trust”
我无力得瘫倒在地,那一刻,我无比得憎恨自己:到底是谁在不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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