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拨云见月(出书版) BY 冷音
  发于:2010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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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毫不知情的白冽予拜了师,而白毅杰、莫九音等人虽觉得聂昙来得太巧,可一来找

不到他可能做下这些的理由,二来他对白冽予确实是真心关怀,便也同意了此事。
随着年纪渐长,白冽予自身虽也多少有过些怀疑,却也因为类似的理由而没有细究,更没

想过师父就是幕后真凶。直到十三年后的现在,苦苦寻觅之后,才终于将一切拼凑了出来


回想起在东北的八年间,师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关爱与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再想到娘

亲的死、以及自己所遭受背负的一切……师恩、母仇……过于复杂的情感溢满心头,怎么

也无法厘清。
说不怨不恨当然是不可能的,师父便是杀母仇人的事实更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背叛”。可

就算师父对己的关爱全都只是出于愧疚,八年的师徒之情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揭过忘却的

?至少,他白冽予没有办法……轻易便将这么多年的情感全换成毫无保留的憎恨。
可不论恩仇是否能相抵、结果又是剩下些什么……唯有一件事,是他一定要去做的。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由师父口中亲口说出的答案。至于得到答案后下不下得了手报仇,

刻下的他,无暇也无法考虑。
感觉到充塞着郁结的胸口又一次传来阵阵刺痛,白冽予紧抿了抿唇,加紧脚步望前疾奔而

去。东方煜随即跟上,凝视着情人的目光已然担忧。
想通一切后,冽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强压着紊乱的心绪将一切告诉了他,并主动提出想回

东北一趟亲自找师父谈清楚。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二人已然出了关外来到东北长白,且

再不到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聂昙隐居的地方了……一想到此刻情人心中正禁受着的煎熬,

东方煜便是一阵心疼。
恩师便是杀母仇人,这对向来温柔而重感情的冽自是一大打击。他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

以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冽一起面对了。
眼下正值冬末,整个长白山全为霭霭白雪所覆,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银白。二人仗着轻功高

超一路急奔,由白冽予引领着逐步接近那位于深山密林之中的隐居地。
“冽。”
足下疾驰未停,望着情人毫无表情的侧脸,短暂的犹疑后,东方煜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想好……该怎么面对聂前辈了吗?”
闻言,白冽予足下微顿,眸间已是几丝苦楚闪过。
“……我不知道。只是……”
“嗯?”
“尽管这事儿十分……伤人,可或许是早有预感的缘故,我心中所受的打击并不如原先所

以为的大。”
唇角苦笑扬起,带着几分自嘲地:“甚至还有些……庆幸。”
“庆幸?”
意料外的话语让东方煜怔了一怔,“怎么说?”
“至少事情……不是我预想中最坏的状况。”
“是吗……”
“不问我‘最坏的状况’是什么?”
“我不想让你想着难受。”
“刻下想着,却是好受多过难受了……”
因情人所言而心头一暖,白冽予眸光微柔,而在静静看了眼那张俊朗的面容后,深吸口气

选择了坦白:“毕竟,此事与你有关。”
“我?”
“……我本还担心……令堂会否……”
这话到一半便停了下,却已足令听着的人明白——东方煜给他吓了一跳,脚步亦随之一停


“你是说……你本来怀疑我娘……是……”
“我知道是自己太过多疑,却没法控制住让自己不去猜想……”
青年同样止住了前行,容颜却已因歉意而深深低垂。
事情虽已过去,最后也证实了根本与东方蘅无关,可一想到自己曾有过那样的想法,心头

便……他知道不说就能省下不少麻烦,却不能也无法容许自己在这事儿上有所隐瞒。
东方煜初始听着虽十分愕然,可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情人的怀疑是从何而起——谁让娘本

就曾对白毅杰有意,又是与聂扬并称的剑术宗师,且当初绘制路线图时也正好出现在附近

?若非他对自己的母亲十分了解,只怕也会有所怀疑了。
也难怪冽会说出“庆幸”这样的字眼吧?比起他们变成仇人,刻下的结果确实……一想到

冽在心生怀疑之时同样遭受着的煎熬、望着他此刻自责的模样,东方煜心下深深怜意升起

,而终是一个揽臂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你从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如何启口。”
感受着那包覆着躯体的力道与温暖,白冽予轻轻合上了眼眸。“或许只是逃避吧?毕竟,

对我来说,单是想象可能的情况便已浑身发冷,更遑论说出一切,让这种可能同时影响彼

此?”
“可这么做,你就只能自己背负一切了——而我不希望这样。”
“煜……”
“现在谈这些或许不太合适。但……”
环抱着青年腰肢的力道微微收紧,东方煜轻轻抬起了那张仍为面具所覆的容颜,凝视着的

目光染上深深情意。
“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支持、守护着你,为你分担所有的一切。”
顿了顿,“现在我发现自己不大习惯‘李列’了……我爱你,冽。”
首次直言出口的爱语,让方给他前头话语逗笑的白冽予当场便是一怔。
尽管早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可乍然听到爱语,那涌上心头的却仍在瞬间掩盖了所有哀思愁

绪、令青年面上绽开了一抹极其悦目的笑。
“我也是。”
他轻声道,“我也……爱你……”
最后的话语,没入相交叠的唇瓣之中。
由浅浅摩娑而始、直至令人迷醉的交缠,承受着来自情人的、绵密而深挚的吻,其中蕴含

着的情意让白冽予几乎化了身子,虽明知时地不对,却仍不由自主地完全沉沦了下。他紧

紧回抱住情人背脊进一步拉近彼此,不觉间,后背已然抵上树干,而在四瓣略分间,身子

与身子紧密相合,容颜之上面具亦已是微松——
碰!
便在此际,气劲交击声入耳,瞬间惊醒了本有些沉浸入情欲中的两人。
“打斗的声音……是从师父居所的方向传来的!怎么会?”
“咱们先赶去看看吧?”
“嗯。”
知道情人说得不错,白冽予一声应后、领着东方煜拔足便往师父的住处奔去,心下却已是

一阵惊疑。
随着距离渐近,打斗的声响也越渐清晰。由那惊人的声势及隐约感受到的气劲余波来看,

正在交手的两人定都是绝世高手——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儿?在对打的……又会是谁?
心绪紊乱间,林中小道渐宽,目的地亦随之入眼——可当二人步入空地奔向草庐时,望见

的,却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景。
——草庐前,一名神貌清朗的老者抬掌击上了聂昙胸口。而作为当世几大高手之一的聂昙

,竟就这么毫无招架之力地为其重重击飞!
“师父!”
纵然恩仇难解,可如此情景仍教白冽予瞧得心神剧震,长鞭一解便欲飞身上前迎敌。怎料

身形方动,一道人影却于此时闪到了眼前,硬生生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德济堂一别后便就此失踪的景玄!
“李兄可来得真不巧。”
“让开!”
“这可不成……家师办事,向来不容许他人插手。”
“那我就只好硬闯了!”
语音初落,白冽予银鞭忽动,鞭稍陡然弹地而起直点向景玄。后者早有准备,双手幻出道

道掌影正待迎击,青年却忽地凌空换气、改变了势子直投向聂昙倒地之处。那速度之快令

景玄微微一惊,可还没来得及追去,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先一步封住了他的进路。
“景兄,你我上回的帐还没来得及算,刻下便一并了结了吧。”
这出手的自然是东方煜。他和情人心意相通,于白冽予出手惑敌时借力使其得以陡然加速

躲开景玄的拦截,再由他出手缠住景玄。
论起阴谋诡计,他及不上对方;可若是实实在在的出手相搏,自然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实

力相若的两人立成缠斗之势,谁也无法抽身。
也在此间,白冽予已然赶到了聂昙身边:“师父!”
那老者的一掌不仅击断了聂昙的肋骨,更破了他护体真气直接损及了脏腑。若非聂昙功力

高深,此刻早已毙命了。
望着眼前形貌瞧来十分陌生的青年,聂昙足愣了好一下才由那神态和声音认出了对方的身

分:“冽……儿?你怎么……”
询问的话语未完,便因徒儿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情感而明白了什么。十三年来的恐惧竟在

此刻实现,令聂昙浑身剧震之余已是惨然一笑:
“你……知道了……”
“……那些就先别提吧。您赶紧服药运功疗伤。”
虽知师父那一句便等同承认了一切,可眼下却不是感慨难过的时候。白冽予取出身上带着

的一枚疗伤圣药归元丹交给师父,同时提鞭而起,转身望向了正一步步朝二人走近的陌生

老者。
方才景玄曾言及“家师”二字,想来此人就是他师父了。只是……
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直逼自己而来,青年暗提真气全力相抗,心下却已是一阵骇

然。
当世最为著名的几大高手他几乎都见过,却从无一人能让他有这种发自心底的挫折感——

虽知对方是刻意以气势影响自己的心神,可就算全力凝神相抗,那种乏力无助的感觉却仍

难以完全压抑下去。再加上那无形中正一步步加深的气浪,几乎逼得他当场便欲向后逃开


可他终究还是忍耐了下。目光笔直对向了前方老者,静冷幽眸中流露出坚定的色彩。
似乎是有些讶异于他的表现,老者身形微顿,开口道:“你就是李列?”
“不错。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在本座如此威逼下仍能冷静以对毫不退却,确实是个难得人才——只可惜你拜错了师父

。”
说着,他眸光一沉,一股更胜于先前的气势乍然直袭向青年:“师债徒偿,既然你有胆挡

在聂昙面前,就陪着你师父一道下黄泉吧!”
语音初落,他身形忽动,抬手一掌毫无花巧变化地便朝青年击去。白冽予十二分功力运起

、银鞭一振正待出手迎敌,一阵力道却于此时将他一把拉到了后头。青年心下一惊,却见

本已重伤了的师父乍然护至身前,朝那老者厉声道:
“你不能杀他!他是——”
急喊而出的话语,因再度印上他胸前的掌而被迫休止。
这一次,聂昙没有被击飞,但顺着经脉入体的暗劲却毁去了他生存的最后一丝可能,而随

着周身气力渐失,躯体再难撑持地倒了下……
“师父……”
一声惊唤脱口,白冽予抢身上前于躯体落地前将之接了住,双眸已不由自主地为之湿润。

他握上聂昙掌心试图输入真气为其延续性命,却只见得师父摇了摇头,并将先前拿到的归

元丹重新放回了他手中。
“不要难过……”
聂昙颤声道,回望徒儿的目光满载着歉意与慈爱,“是师父……对你……不……起……”
随着那声“起”字落下,原先回握着徒儿的手一松,头颅亦已是一歪……强撑着的最后一

丝力气,便这么永远地散去了。
望着眼前失了性命的躯体,两道清泪终于由青年面上静静淌了下。
他轻轻放下了聂昙,容颜抬起,对向老者的目光已是一片冷冽。下一刻,他身形一闪、森

寒真气贯满长鞭,右手一挥便朝老者展开了攻势!
——他不知道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可纵然恩仇难断,师父对他的疼爱关怀却是毫无

虚假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颊上泪痕未尽,过于复杂的情感便化做了浓浓战

意,躯使着他一招招攻向老者。
可老者并没有马上还击,而是先选择了闪躲,看着青年将一条银鞭用得如臂使指、灵活之

至。只是不论归云鞭化作了怎么难缠的招式,老者却总能轻轻巧巧地适时避开,二人间实

力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位绝世高手——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片刻后,伴随着如此话语脱口,老者突然不再闪躲,而是一把抓住了青年急攻而至的银鞭

。自掌心窜人了森寒真气让他微微讶异了下,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一个运劲反震将

银鞭自青年手中扯下,同时提步上前、右掌一抬,重重击向了因受了内伤而没能来得及反

抗的青年——
“冽!快逃……呜!”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
就在白冽予自忖必死之际,熟悉的呼唤传来。下一刻,掌击声响,某种湿热随之喷上面庞

。他怔然抬眸,望见的却是东方煜面色苍白如纸、缓缓倒落于身上的情景……
“冽……快……”
“冽儿……快逃……”
似曾相识的血腥气,唤回了本已渐渐淡去的记忆。相隔十三年的一切乍然重合,而终化作

了那不久前才刚听得的、令人心醉的字字句句。
‘可这么做,你就只能自己背负一切了——而我不希望这样。’
‘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支持、守护着你,为你分担所有的一切。’
‘我爱你,冽。’
爱语言犹在耳,怀中的躯体却已再无动静。纵然落上了再多的泪,那双紧紧闭上的眸子亦

不曾睁开,不曾温柔凝视着自己、流露出令人迷醉的深深情意。
理智什么的此刻早已殆尽,只余下了满心的冰冷。白冽予就这么怔怔地望着怀中的东方煜

、望着那张牵系了他所有情意的俊朗容颜,便连敌人已近身前也浑然不觉。
见行动一再受阻,老者一声冷哼正待下手,青年颈侧略微翘起的面皮却让他微微一怔。
易容面具?
‘你不能杀他!他是——’
不期然间,聂昙那未尽的话语于脑中浮现,躯使着他探手上前、揭下了青年面上的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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