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拨云见月(出书版) BY 冷音
  发于:2010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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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男人,自然不大习惯。可眼下听着此言,倒像冽真的全无经验了——但这可能吗?虽

说冽多年来一直专注于报仇而无意于儿女情长,可一个年过弱冠、出身世家的翩翩公子是

个连女人都没碰过的雏儿,怎么想都……
只是这些念头转归转,却是没可能问出口的——更别提冽若只有他一人,对他来说只会是

再好不过——故东方煜只是笑了笑,以指按上青年唇瓣轻轻磨蹭,低声道:“这只勉强称

得上‘登堂’,离‘人室’还远着呢……”
“入室……?”
“这个以后再说吧。真要继续,你就赶不上朱雀的约了。”
“我还以为你没打算让我去了。”
“是不想,可真这么做只会让你为难而已。”
顿了顿,他双臂略松、微微凑前轻啄了下青年红艳的唇,“早些回来,好吗?”
“自然。”
白冽予含笑离开了他怀中,并取过一旁的面具覆了上。“晚上再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我

走了。”
言罢,他不再耽搁,一个示意后便即出屋离去。
* * * *
由于先前的一番耽搁,待白冽予到达成双居处,已比原先约定的时辰晚上一些了。
远远便望见那候于门前的身影,青年唇角淡扬,加紧脚步迎上了前:
“抱歉,临时出了点事,让成兄久等了。”
“李兄客气了。这趟本就是我贸然相邀,李兄肯拨冗前来便已十分赏脸……咱们进屋吧?


“好。”
近月来几次往还后,二人虽偶有客套,却已熟悉不少,自也省去许多无谓的虚言。故此刻

得成双相请,白冽予简单应过后便即提步入屋。
这是他第二次造访成双的居所。虽称不上热门熟路,茶具搁那儿还是记得的。走到柜前正

打算问对方要喝些什么,却在瞧见茶几上的一碟点心后,微怔。
——形状虽有些不同,可上头搁着的确实是桂花糕。
出门前的一番“波折”瞬间浮上脑海,连同男人轻抚着他唇瓣时那俊魅醉人的神情,令忆

着的青年面色当下便是一红,全仗着面具遮掩,才不至于教一旁的成双瞧出端倪。
只是……思及正在“家”中苦候着自己的人,青年本触上桂花金萱的指终究还是移向了一

旁的铁观音。
小费了番功夫熟练地沏好茶后,茶香弥漫中,白冽予方侧身入座,便见成双将那碟桂花糕

递到了他面前。
“李兄尝尝吧?这虽不是丰记的桂花糕,但也相当不错了。”
“丰记?”
“是咱们远安城内最有名的一间糕点铺,每年仲秋推出的桂花糕尤为一绝,想吃还得早一

个月订好呢——今早我见令友柳公子正在丰记前同伙计谈话,似乎是打算订些桂花糕让李

兄尝尝……只是那少说要等上一个月,我手上又正好有太白楼的桂花糕,所以便遣人相邀

,也好让李兄在漫长的等待中先解解馋吧!”
“原来还有这等学问……今日可真是让成兄费心了。”
言罢,青年也不客气,抬手取了块糕点送入口中。
毕竟是出自太白楼,这桂花糕不论口感香气都相当不错,可比之煜先前喂给他的却仍差上

了少许——想来那多半是出自成双所说的“丰记”了。以煜的能耐,要想少去一个月的等

待自非难事。
只是这些想归想,自是没可能说出来的。轻啜了口茶润润喉后,青年微微一笑,道:“口

感和桂花的香气都不错,尝来颇为爽口……成兄也一起吃吧?”
“嗯。”
见对方喜欢,成双松了口气含笑应过,这也才一道用起了糕点——可目光,却仍停留在前

方的青年身上。
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这么在意李列的反应,可每每见着那向来漠冷的脸庞露出淡淡笑意

,心绪便有些不由自主地……
或许,是因为那是对着“外人”时绝不会露出的、象征着信赖的笑容吧!
“信赖”……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二字,却在思及的瞬间狠狠刺进了胸口。
望着眼前青年带笑的面容,成双神情渐黯,埋藏于胸口的话语几欲脱口,却终还是强压了

下,一声低叹。
“怎么?”
听他突生叹息,白冽予淡淡问,几丝关切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锐芒:“成兄有心事?”
“……其实,今日邀李兄来此,并不全是为了这桂花糕。”
“喔?”
“我们已经查出剩下几名青龙余党的藏身处,接下来便又得委托李兄外出执行任务了。”
“……只是因为如此么?”
“什么?”
“令兄面带愁色的理由……不会只是因为这个‘任务’吧?”
因男子神情间难掩的忧色而有此言,青年虽是有意探问,却仍在对方抬眸的瞬间略为柔和

目光以表关切。
成双本还想用“只是担心李兄会否太过操劳”之类的理由带过,可见着青年如此神色,到

口的话语便怎么也无法出口了。
他张了张唇,却终只得再度叹息。
“确实下不如此,但也与李兄的任务有些关系——不知李兄……对幕爷诛杀青龙余党之事

有何看法?”
“‘斩草除根’吧?只是这般赶尽杀绝,未免有些过了就是。”
这个回答显然正中成双痛处,令他当下又是一声叹息。
见着如此,白冽予心下登即了然:“莫非这就是成兄如此苦恼的原因?”
“……不错。”
“以幕爷对成兄的倚重,成兄当可直言相谏才是,又何需如此烦恼?”
“其实,早在李兄第一趟任务开始前,我便已同幕爷提过此事了。”
“幕爷不肯听么?”
以时间上来说,这事儿还在关阳同琰容达成协议前,自然不会是受琰容挑拨的影响……由

此联想到青龙对天帝的评价,青年心下一凛,略带试探地问:
“难道幕爷当真对青龙仇恨至此?”
“仇恨倒不至于。只是青龙余党势力不小,就算少了个头领,也难保不会有第二、第三号

人物取而代之——我知道幕爷的考量,所以也只是大略提过心中忧虑,并未特别反对幕爷

剪除残党中重要人物的行动。可这次不同。余下的这些人实力虽不错,在青龙一党中却构

不上核心,比起除去,还不如加以劝服以保存天方的实力——可幕爷却连考虑都不考虑便

打算致他们于死地。”
“成兄劝过幕爷了?”
青年问。而换来的,是成双的一阵苦笑。
“天方近年来发展得太过顺利,先是外取漠清阁而代之、接着又除了大患青龙……在我看

来,正因为事事顺利,才更该居安思危,先求巩固扎稳根基,而非一力向外扩张。可幕爷

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怎么也……听不进我这些话。”
话语至末已满是苦涩无奈,神情,亦同。
以敌对者的立场而言,如此情况自然是白冽予所乐见的;可以“朋友”的身分来说,却不

免有些同情不忍了……他微微一叹,道:“也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吧。”
“可惜幕爷并不这么想……对他面言,真正‘忠’的,只怕是琰容吧。”
“成兄……”
“只是些牢骚而已……抱歉,明明该是好好品茶用点心享受一番的时候,却说了这些煞风

景的话。”
“如果能多少让成兄宽心一些,这点小事自算不上什么。”
顿了顿,青年唇角微扬、一个起身:“茶凉了。我再重新沏一壶吧!”
“劳烦了。”
望着那醉人依旧的淡淡笑意,成双心绪稍霁,这也才含笑应了过。
* * * *
几天后,正如成双先前预告的,天帝正式派下了继续追杀青龙余党的任务;也在此间,琰

容送来了天方将开始对白桦采取行动的消息,显示沉寂月余后,一切终于如白冽予所预期

地再度展开。
可相较之下,这场行动的初衷——找出指使青龙的幕后真凶——便显得毫无进展了。
于房中收拾着行囊,回想起计画实行以来的种种,白冽予一声低叹。
当初之所以会针对天方拟定计画,是因认为青龙的刺杀乃肇因于天方所派予的任务。在此

情况下,只要能潜入天方找出记载委托人的名册,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可这个推测,却在初入天方时与朱雀的一席谈话中完全粉碎。满心震惊迷惘下,他于是只

得尝试从青龙过往的行动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接着,便是那晚夜探青龙故居、却惊见琰容使出师叔的剑招了。
琰容是青龙一手培养出来的棋子,这剑招的来由自然也该与青龙有关……先前的情报虽证

明了师叔的“清白”,可对昔年幕后真凶的调查,却也由此陷入了瓶颈。
而今,对天方的行动即将迎来最后的阶段,对真凶的调查却依然毫无头绪。先前打算从青

龙身上顺藤摸瓜地找出真凶的想法,也在调查青龙师承的过程中接连碰壁、完全走入了死

胡同。
师承……?
想到这里,白冽予浑身一震。
他真正要查的是指使青龙杀害母亲的真凶,而非青龙的“师傅”。就算真找到了这么个人

,充其量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又岂能断定此人就是凶手?可他却一直执着于青龙的师承,

也难怪会怎么也走不出来了。
他太过在意青龙的存在,竟忘了一件最基本的事——那凶手会想致娘亲于死地,不是对娘

亲心怀怨愤,就是想藉此来打击、伤害爹。如果再加上他先前的推测——此人就是青龙武

功大进的关键——那此人便必然有实力亲自下手才是。可他却选择假青龙之力,自然是有

意隐藏身份了。
而之所以隐藏身分,理由不外乎不想与山庄撕破脸正面为敌了。
也就是说,此人在江湖上必然有相当名声,与爹娘有私仇,但表面上却不曾与山庄为敌—

—甚至,还有可能是互相交好的。
自行动展开以来,白冽予的思路还是头一遭如此清晰,却越是细想,便越觉浑身发冷。
他停下了收拾的动作,至桌边倒了杯温茶饮下。
不该再想下去了。
只要知道接下来调查的方向就好。其它的,在确切的情报出来前,他不该也不能多想。
可即便不断这么告诉自己了,名为“猜疑”的情绪却始终挥之不去。无数个人名浮现,那

是打接掌冷月堂以来便熟记于心的威胁名单,却在逐一飞闪消逝后,为一张张熟悉甚至极

为亲近的面孔所取代。
——他真的能继续查下去吗?在已预感到结果将代表又一次的欺骗的此刻?可若就此打住

将一切尘封,这十三年来的忍耐又算什么?他又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
明知自己不该继续想下去,可思绪却怎么也没法停下,便连向来稳定的内息亦有了失控的

迹象。白冽予紧握双拳深深吐息试图藉此平静下来,却仍无法阻止已本能地针对那一张张

面孔分析起来的脑袋——
“冽?”
让一切终得中断的,是门口突来的一唤。
原先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身子却紧接着一阵乏力。青年勉强撑住躯体抬眸望去,而在见

着那俊朗面容的同时,熟悉的温暖包覆上异常冰冷的躯体,暖热真气自掌心传来,丝丝缕

缕地逐步平抚原先紊乱的内息。
白冽予呕了口血,面色却已由初始的苍白恢复成平时的白里透红。瞧着如此,东方煜心绪

略宽,这才收了真气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浑身冰冷脸色苍白还差点走火入魔?”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却无法不去猜测可能的结果,所以有些心乱而已。”
知道煜是被他方才的模样吓着了才会如此急切,青年应答的音调淡稳如旧,眸光却已是一

柔:“还多亏了你……我才能真正止住思绪不再继续胡思乱想。”
“……是令堂的事?”
能让白冽予失常的事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件,故有此问。
闻言,青年微微苦笑:“嗯……咱们坐下来谈吧?有些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
一应初落,也不待青年反应,东方煜便就原先扶抱着的姿势将他带至床畔歇坐,并抬袖为

他拭去了唇畔残留的血渍。把自个儿当病人照顾的举动让青年略觉莞尔,心绪却已又宽了

不少……将收到一半的行囊搁到角落后,他同对方尽数道出了自个儿方才的种种思量。
听罢叙述,东方煜双眉微结,而在半晌思忖后、启唇道:“且不论擎云山庄有哪些潜在的

敌人——这个你自是再清楚不过的——在我看来,若要说‘私仇’,最有可能的原因自不

外乎一个‘情’字。”
“情……?”
“亲情、友情,以及所谓的儿女私情……”
说到这,男子凝视着青年的目光不可免地添了几分炽热,却又旋即正了神色,续道:“这

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伯父伯母都是出了名的风采过人,身边追求者众多,这‘仇’攀上

‘情’字的可能自是极高的。像是伯母的追求者不甘落败所以由爱生恨、或是伯父的仰慕

者心生嫉炉,故……”
他边想边道,只是依常理简单推测的话语,却令听着的白冽予微微一震。月余前二人一同

绘制的行踪图浮上心头,先前强自压下的猜疑与不安再度萌发——甚至是更为清晰而强烈

的。
当时,他虽将东方蘅的行踪归因于“卓常峰的秘访”并由此排除了嫌疑,可不论东方蘅身

处该地的理由为何,都无法改变她可能与青龙接触的事实。尤其东方蘅对白毅杰的倾心在

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论起嫌疑,自然……
刻下想来,也许他当初正是预感到了这种可能性,才刻意想尽办法将东方蘅排除在外吧?
毕竟……她,是煜的母亲……
“冽?”
见青年微微一颤后便全无反应,东方煜不由得担心地唤了唤:“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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