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的日子——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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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少轩重返警队后,常常是身先士卒,总是在追捕罪犯的最前沿。为了不影响岑少轩白天的工作,以保证他的安全,陆云峰平时都主动身处下方,只有周末假日才会重振雄风。无论在上在下,两人都觉得美妙至极,每次都很尽兴,很满足。

岑少轩觉得这是自己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感情有了踏实的去处,他心无旁骛,一头扑在工作上,倾注了大量的热情在惩治罪恶,伸张正义上。或许
他是天真的,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邪恶,也并不是黑白分明,甚至在他们自己的系统里也有不少灰色地带,一些警察也不过当这只是一份工作,得过且过,混碗饭
吃,他这么认真只怕反而会得罪人,可是,只要他一天是警察,他就一天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

与过去不同的是,当他筋疲力尽,或者工作受挫,总会想起心里那个人开朗的笑容,想起那人温暖的怀抱,心情便会立刻好起来,随即重新振作精神,投入工作。

他上任才三个多月,陶城的几个大案便在他的领导下相继告破,两个有名的黑社会组织被彻底清理,几位大哥级人马被他逮捕法办,其他黑道帮派随即蛰
伏,治安明显好转。媒体和百姓都交口称赞,市领导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位去而复返的年轻的刑警队长的业绩。他这么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一系列行动使警队精神大
振,威信迅速升高,甚至隐隐超过了孙凯。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议论,孙凯表现出来的始终是对岑少轩的全力支持和信任。在两人商量工作时,孙凯总会关上办公室的门,眼里显出款款深情,以温
柔的声音对他的衣食住行和身体健康表示关切,让他不胜其烦。不过,孙凯并未有什么越轨的举止,也让他发作不得,只能勉强回答自己很好,并谢谢他的关心,声
音和神情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往往让孙凯苦笑。

陆云峰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两人在一起时,岑少轩会问一问他酒店的进展情况,他也乐于回答,岑少轩毕竟在公司里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也可以和他商量,帮他出出主意。

陆云峰很开心。主要能跟他在一起,怎么样都好,甚至包括面对姚志如对他事业的威胁,他都无所畏惧。

做好了饭,他洗干净手,走进了卧室。

岑少轩睡得很熟,安静地呼吸声在黑暗中清晰可辨。

陆云峰借着窗外射进的微光,缓缓坐到床边,伸手过去,用手背轻轻滑过爱人的脸。

几个月风吹日晒,他的脸粗造了些,肤色也变得深了一点,五官线条却更显深刻,与过去相比,更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令人倾心不已。

陆云峰提心吊胆了半天,一直不敢多想,要到这时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他俯下头,将唇轻轻地贴上去,从脸颊慢慢移到唇上,温柔地厮磨,微微地吮吸,渐渐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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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峰自然清楚他的性子,也不要他开口,便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虽不饿,我可是饿得很了。”

岑少轩便放开了他,愉快地与他把热好的饭菜端了出去。

吃得很惬意,他盛了碗汤,边喝边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陆云峰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姚志如今天来了,提出要我的工程。”

岑少轩脸上一沉,把碗放在桌上,皱起了眉:“他这是什么意思?有意跟你为难吗?”

陆云峰笑着摇头:“我想如果你不跟他为难,他应该就不会和我为难吧。”

“哼,我就知道。”岑少轩很生气。“他这是要把你当人质,把你的工程捏在手里,让我有所顾忌,不敢动他。”

陆云峰觉得他这样很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疼爱地说:“好了,你别生气,这可容易消化不良。我知道他的心思,却也不能不敷衍着,毕竟他父
亲的地位还是不可小觑,我不能硬顶。况且,他这次彬彬有礼,亲自来公司拜访我,是按商场规矩来的,我当然也得接招,不能失礼。”

岑少轩有些闷,沉默片刻,长叹一声:“云峰,我迟早要跟姚志如正面开战的,真不愿意连累你。”

“别说傻话。”陆云峰温柔地笑,低低地声音里满是自信。“你也别太小看我,我也有不少的战友、同学、朋友,并不是孤军,姚志如要收拾我,也没那么容易。你就放手去做你的,不要顾虑我,我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知道怎么应付。”

“嗯。”岑少轩略微放心,渐渐恢复了平静,脸也有了一点笑模样。“我自然知道你的实力和能力,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姚志如不是等闲之辈,行事又是不择手段,你一向光明磊落,我怕你会吃他的亏。”

陆云峰心里暖暖的,肯定地说:“不会的,像他那样的人我也见过一些,对明枪暗箭都有所准备,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岑少轩沉思片刻,郑重地道:“我会小心行事的,尽量不让他察觉。”

“这倒是应该的。”陆云峰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你重回这里,有些人是很不舒服的,势必想办法除掉你。”

“我明白。”岑少轩看向他,忽然笑了。“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只有血气方刚了,我懂得使用策略。从你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

陆云峰很开心,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随即起身收拾餐桌。

岑少轩帮着他把碗碟拿到厨房去。陆云峰洗碗,他接过来,擦干后放进消毒碗柜。两人一向这么配合默契,并视为生活乐趣之一。

洗好碗,两人到沙发上坐下,陆云峰继续工作,岑少轩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开始研究案情。

室内很安静,电视的声音仍然很低,两人偶尔瞄一眼新闻,却并不交谈。

忽然,岑少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虽然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还是接了起来;“喂。”

传来的声音很低:“是岑队吗?”

“对,我是,你哪位?”岑少轩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但还是很客气。

那人显然松了口气:“岑队,我是会计师,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岑少轩心里一动,顿时有些明白了。他没有问详情,只是简单地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陆云峰听了,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刻说了自己所在地位置。

岑少轩重复了一遍,得到对方确认后,他说道:“你等着,我三十分钟内一定到。你要小心,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也不要出来。”

“我明白。”那人似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岑队,我只见你一个人。”

“好,我马上就来。”岑少轩手上不停,脑子里急速思索着。“我觉得他是刻意改变了声音,那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陆云峰有些急了:“快半夜了,你这么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万一是有人设下圈套,引你出去,趁机下手呢?”

岑少轩背上枪套,抽出枪来,检查了一下满满的弹夹,然后再插回去,这才微笑着拥抱了一下满脸焦急的人,安慰道:“放心吧,我的身手很好,问题不
大。再说,我有感觉,这个人很可能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当初我开始调查的时候,听说他早已辞职了,他老家的人又说他没回去,我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如果真是
他,那一直搁置的案情很可能得到突破。”

他没有说是什么案子,陆云峰却心知肚明。他想了想,也去换衣服:‘我陪你去。“ 

岑少轩却是摇头:“他说了,只见我一个人,我怕你跟着去了,会吓跑他。”

陆云峰坚持:‘我开车跟在你后面,等你到约定地点,我远远等着就行,但我要看着你,不然我太担心,实在受不了。”

现在没时间争执,陆云峰的性格强势,意志坚定,岑少轩很了解,知道劝阻不了,便只得点头:“好吧,但你切不可离我太近。”

陆云峰点点头,拿过车钥匙,与他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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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

路上的车子已经很少了,只有路灯照着宽阔的马路,橙黄的灯光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划出一圈一圈的光晕。

岑少轩和陆云峰驾车一前一后,出了小区大门,随即向东区的酒吧一条街开去。

古语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与岑少轩有约的那个人还真是有头脑,居然隐身在鱼龙混杂的每夜都无比热闹的酒吧街里。

实际上,酒吧一条街并不是每个角落都热闹喧哗,当中有条小巷,进去走到尽头,是家早已破产的小厂,大铁门紧锁,里面荒草弥蔓,一幢破烂厂房黑漆漆的,在夜色里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岑少轩将汽车停在旁边的慢摇吧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监视,便迅速走进了那条小巷,摸黑来到尽头,猛跑两步,脚上用力,一蹬墙壁,右臂探上去抓住墙头,便利落地翻了进去。

陆云峰远远地看着,心里又是一惊一吓。他是当过兵的,那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只要埋伏几个人,一准就可以把岑少轩干掉。思前想后,他实在不放心,还是慢慢蹭了进去,心想我就等在门外,总不会让那个约少轩来的人看见吧。

他刚走到铁门前,仰头看了看那生锈的大门,再看看斑驳的墙壁,这里与百米之外灯红酒绿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墙上的一个破洞,便贴近那里,朝里张望。

里面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到。

他在心里叹息,却只能耐心等待。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岑少轩从墙里翻了出来。陆云峰抬头看见他,赶紧站开点,让他跳下来,随即忍不住轻声埋怨:“里面那么黑,你又不清楚情况,就这么贸然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没事。一般说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杀警察,更别说伏击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了。这会招致警方的全面追击抓捕,对他们来说才危险。”岑少轩的
衣服上有不少灰土,眉头紧皱,与他一起向巷外走去,一边低低地说。“里面没人。地上很乱,看上去像是刚刚有不少人在这里折腾过。有人抢在了我们的前面,那
人也许逃了,也许被抓了,甚至被杀了。”

陆云峰也皱起了眉,轻声道:“怎么会?我们一接电话就来了,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他们跟踪你过来的。也不可能比你的动作快啊。”

“是啊。”岑少轩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陆云峰脑筋转得快,忽然问道:“他们是不是监听了你的手机?”

“这是不太可能的。”岑少轩微微摇头。“监听普通平民的手机。也必须履行手续,申请上报,获得批准后才能进行监听。如果要监听一个刑警副大队长
的手机。那手续就更繁琐。即使有些人势力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有些人要讲面子,不愿得罪人,但也不敢知法犯法。况且,我这次回来,是厅里召回,派到陶城
来的,这让不少人以为我手里有尚方宝剑,轻易也不敢乱来的。

陆云峰承认他说得有理,便不再乱猜,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刚要走出暗巷,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直向他们扑来。

岑少轩迅疾转身,已是拔枪在手。陆云峰本能地想伸手把他拉到身后护住,岑少轩却伸左手一把抓住他,随即横跨一步,挡在他的前面。陆云峰心里一热,脚下不停,想抢到他的身前去。

电光石火间,借着巷口射进来的路灯光,他们看到此人满身是血,步履踉跄,还没扑到他们面前,便颓然倒下。

岑少轩已经看清了他的面容,赶紧上前蹲下,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随即对陆云峰说:“他就是约我来的人,还活着,要马上送医院。“ 

陆云峰二话没说,俯身便将那人抱起,向巷口急奔。

岑少轩警惕地护在他的身旁,手中的枪没有收起,随时防范有人来袭。

他们一人拿枪,一人抱着一个血人。突然从暗影里冲出来,让两边的酒吧门口聚集的许多人都吓了一跳。所有的欢声笑语似乎在这一瞬间齐齐停止,除了霓虹灯在不断闪烁外,一切都静止下来,全都看着他们在街道上狂奔。

岑少轩冲到自己车旁,立刻打开车门,让陆云峰坐到后排,随即上车,将警灯放上车顶。

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立刻认定,原来是警察救人,而不是黑社会火并。

岑少轩打开警灯警笛,路上的人都自动闪开。他迅速启动,骤然加速,直向医院冲去。

陆云峰抱着的人一直在流血,湿热的液体流过他的手,令他很担心。他连声问道:“你伤在哪里?我替你包扎一下。“ 

那人昏昏沉沉地,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背……胸……肩……腿……手……”听上去竟是全身皆伤。

陆云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开自己的衣扣,撩起毛衣,便用力撕里面的衬衫。

如果不用穿西装打领带,他便一向爱穿棉布衬衫,觉得很舒服,又容易洗,不麻烦,这是正好适合。棉布容易撕开,也不会对伤口不利。黑暗中看不清伤口,他便像裹粽子一样,将那人从肩开始,一层一层地包下来,将他的上半身整个扎住,至于手和腿的伤,应该问题不大。

他还没有忙活完,岑少轩已经冲进了医院,一直冲向急诊通道,然后急刹车。

在路上,他呼叫了120急就中心,告知自己将到哪家医院,并说明自己是警察,车上有重伤员,要那家医院做好急救准备。这时,他的车刚刚停稳,等在那里的医生护士已经迎了上来。

陆云峰将人抱出来,放到推车上。

那人血淋淋的,已经晕了过去。

岑少轩与陆云峰一起,跟着推车往急救室跑。

陆云峰一身上下全是血,那套才买的没穿几次的唐纳卡兰算是毁了。

那人被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岑少轩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下属。他在刑警大队里主要负责大案要案,经过三个多月的观察、筛选,现在他的手下可谓精英云集,而且都可以信任。这时,凡是他叫到的人都没有丝毫犹豫,一接到他的电话便往医院赶过来。

岑少轩布置完,放下电话,这才有暇把目光投向坐在墙边长椅上的人。

陆云峰在洗手间里把满手的鲜血洗掉,这才回来坐下。他脱掉血迹斑斑的外套扔到一边,只穿着黑色的套头毛衣,伸长了染血的双腿,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专心工作的人。

岑少轩转头看向他,随即微笑起来。他走过去,坐到陆云峰身旁,轻声说:“幸好有你跟着。”

淡淡的一句话,陆云峰便听出了其中包含的诸多情感。他微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幸好跟来了。要让我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一定会急出心脏病。”

岑少轩笑了,忍不住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虽然刚刚经过一段激烈的动作,他心里的紧张担忧却不像过去那么强烈。遇到陆云峰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情况多么紧急,他都能够冷
静分析,沉着应付,从不慌乱。此时此刻,或许对他是一个很关键的人被人追杀,重伤在身,很可能不治,他虽然担心,但心情却不沮丧,反而斗志昂扬。

他回来已经超过一百天了,却一直按兵不动,根本没有碰过以前那桩案子。

现在,那案子主动来找他了。

39 

两人沉默地坐着,彼此手握着手,头靠着墙,眼睛都看着急救室门框上亮着的灯。

岑少轩的下属马上就要来了,按理说陆云峰应该离开,可他实在不放心把岑少轩一个人留在这里。虽说青天朗朗,不太可能有人敢在公众场合杀害刑警队长,但他还是担心,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他一遇到岑少轩的事便会心乱,根本不会按常理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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