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香舍大叫一声,吓得向天涯的魂儿都要飞了,紧接着只见从他的两腿之间,一枚硕大的带着血丝的白蛋在一点一点的努力挤出来。而香舍在这个时候已经嚎的不知道喘气了,向天涯急得满头大汗,但他除了握住香舍的手,不停的鼓励他外,就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倒是余轻,蹭的一下子蹿到床上,坐在无边的身旁,焦急道:「我说道士哥哥,你倒是加把劲儿啊,这蛋眼看就要出来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他因为看出无边是现在唯一能救香舍的人,对人家的称呼也立刻由之前的「臭道士」变成了「道士哥哥。」
那枚白蛋终于脱离了母体,滚落在床上。而香舍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整个身子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直着双腿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两只眼睛里光彩尽失,连焦距都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个死不瞑目的人一样。
向天涯心惊肉跳,连忙去试他的鼻息,然后他看见香舍的视线终于看向自己,虚弱的道:「放心,死不了,让我好好的歇歇吧。」说完双目一闭,头一歪,在向天涯的尖叫声中,就打起了甜美的呼噜。
无边道士呆呆的看着沉入梦乡的香舍,又直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被因宁宝贝似搂在怀中小心擦拭着的蛇蛋,他欲哭无泪,忽然一头冲出房门,跪在台阶上放声大哭道:「历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无边,竟违反天道,帮着一个蛇精生了一枚妖蛋,弟子罪该万死,不,就是死一万次,魂飞魄散元婴爆裂,也难赎弟子的罪过,弟子只有自裁于当地,否则怎有脸去见历代祖师。」
他一边嚎哭着,一边甩出拂尘,眼看着那拂尘就要在他的额头穿过,忽然一只纤纤素手将那柄拂尘握住,然后是余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你这个笨道士,如果真是有违天和,大逆不道,你那些祖师还能饶过你吗?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一人劈下一道雷,就够让你魂飞魄散了,可是你看看,现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日正当头,清风习习,这哪里是什么有违天和的不祥天气啊。香舍虽然是泼辣了一些,但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救了他,也许还是功德一件呢。」
无边怔怔的看着余轻,看着他的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不知为什么就让他想起派中那些记载合籍双修的典籍,他就仿佛失了魂一般,猛然一把拥住余轻,在他的薄唇上啃了一下,顿时,一股甜美的滋味在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中一起发散开来,让他在转眼之间就进入了顿悟之中,境界又上一层。
余轻待明白过来这个看起来憨厚正直的无边道长在干什么后,只气得一脚将无边踢出了老远,然后回身便跑。因此他也没听到无边被踢到几尺外的傻笑:「呵呵,命定中人,没错,他就是我的命定中人,他是有慧根的,可以和我合籍双修的命定中人啊。」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并且打算赖在杀手谷不走了的无边便看到余轻又从假山后转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柄大刀,哇呀呀叫着向自己冲了过来:「臭道士,你这个臭道士,竟然敢占我的便宜,奶奶的你是活腻味了,看我不砍死你。」
从此之后,杀手谷便空前的热闹起来。
在余轻追杀无边的过程中,杀手们的神经被锻炼的空前强韧,而因宁却告诉他们,这只是上天有意的安排,为了他们将来面对更大的挑战,而给他们准备的热身锻炼。
不过因为香舍生下蛋后,还要孵化五个月,才有可能将他和向天涯的结晶孵出来,所以杀手们还没有见识到这位谷主夫人更加强大的地方。
精致的卧室内,燃着可以安神的熏香,桌上摆着炸田鸡腿、五香鹌鹑蛋、红烧乳鸽等美食。而一个绝美的男子,两腿之间夹着一枚硕大的白蛋,一边将这些美食流水般送进口中。
因宁一直等到香舍吃完了,丫头们把席面撤下去,她才小心翼翼的看着香舍的面色,试探似的道:「香舍,有一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久了,谷主给我下过严令,不许我问出来,说怕你会多心,但是……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耶,所以……所以我可不可以问出来啊。
香舍好笑的看向她:「因宁姐姐,你都说出来了,我还能不让你问吗?到底有什么问题困扰你啊,说出来吧,我如果知道,一定会给你解答了。」
因宁就吞了吞口水,畏惧的目光瞄向那枚白蛋,然后举起一只手道:「那好,我先声明啊,这不是谷主要问的,你千万别多心,如果你多心了,以后不再搭理谷主,甚至挟蛋逃跑,离开谷主的身边,我绝对会死的很惨,香舍啊,看在我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份儿上,你千万不要这样害我啊。」
香舍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底有什么问题,因宁姐姐你就说出来吧,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因宁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目光再次投向那枚白蛋:「呶,就是……就是我想问问你啊香舍,这只蛋在四个月以后,到底会孵出什么东西来呢?是十几条黑蛇吗?还是一个小婴儿,那个,如果是孵出黑蛇的话,它们……它们会不会一下生就咬人啊,嘿嘿,那个你是知道的了,我很怕蛇嘛,可是我和你的交情,注定我到时是一定要来帮你的忙的,所以……所以现在问清楚了,将来也好做些必要的准备,你说是不是?」
香舍怎么也没想到因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因宁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虽然我是蛇精,但我是人形的时候和向郎做那种事情的,而向郎是人,我也是人形,怎么可能孕育出蛇形的宝宝呢?嗯,我现在就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生下一枚蛋呢?有人说我的同伴,哦,就是一只草龙,是因为他的丈夫是龙神,所以精血十分旺盛,才改变了卵生为胎生,但是之前白娘子明明就是胎生生下一个婴儿的啊,为什么我就要生一只蛋,难道真的就如我之前所说,是因为我是公蛇,而白娘子是母蛇吗?还是说,当年的白娘子其实也只是生下一枚蛋,但是人们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为了你们人类的阅读习惯着想,而自作主张的将生蛋变为生孩子呢?」
因宁只听到这只蛋能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来,就足够了,至于香舍的疑惑,她既答不上来,也不想去回答,于是开开心心的吩咐丫鬟取来自己的针线和布料,拿到香舍眼前献宝道:「其实我之所以要打听清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看你叫我一声姐姐,怎么说我也就是孩子的阿姨,你虽然身为蛇精,媚术天下无双,但于这些女工上,却肯定是一窍不通,我虽然是一个杀手,但在客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女儿家该会的东西,我可是一样都没落下,因此我问清楚了,就要开始给宝宝做衣服了。」
香舍看着那些光闪闪滑溜溜的缎子布料,还有各色的绣花线,羡慕的不行,一边摸着一边好奇的问道:「可是因宁姐姐,这个宝宝到底是蛇是人,和做衣服有关系吗?」说完就听因宁叫道:「哎呀你这只笨蛇,当然有关系了,而且还是有大大的关系呢,你想啊,这蛋若孵出人形宝宝来,一切都好说,但如果孵出蛇宝宝来,我就要给它做长筒状的衣服了,人的衣服它根本就不能穿啊。」
香舍心里感动的不行,他握住了因宁的手,真诚的道:「谢谢你因宁姐姐,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不但不嫌弃我是个妖精,还肯为我的宝宝这么着想,甚至就连孵出蛇宝宝,你都周到的顾及了,你明明就这样的怕蛇。」
因宁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哎呀,这有什么,虽然你是一只妖精,但我知道你是一只好妖精,不会害人,所以我为什么要嫌弃你啊,这世上有很多人,不过是披了一张人的皮而已,做出的事情,可比妖精还要可怕狠毒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去轻轻的抚摸着那枚蛋,柔声道:「小宝宝啊,你要在蛋里茁壮的成长哦,把那些蛋清蛋黄的营养全部都吸收掉,然后一出蛋壳,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到时候阿姨就会把这些红缎子小衣服给你穿上哦,那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香舍也看着那枚蛋,忽然拾起头,哈哈哈一阵狂笑,直到笑得因宁都发了毛,他才忍住笑道:「因宁姐姐,我忽然发现,其实你也很笨呢。哈哈哈,竟然说如果孵出蛇宝宝,要做长筒状的衣服,哈哈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蛇类和人类不同,出生后是不用穿衣服的,我们的皮就是天生的衣服啊。」
因宁也愣住了,然后房间内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吓了刚推门进来的向天涯一跳。
「香舍,因宁,你们在干什么呢?」向天涯急步走了进来。
因宁一瞪香舍,那意思是千万别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告诉谷主,否则我就惨了,我如果惨了,你宝宝的小衣服也就惨了。
而则个威胁的分量显然不低,因为香舍在明显的挣扎了一会儿后,竟果真选择瞒住了向天涯。
「因宁,你如果有时间,调查一下谷里的人,我怀疑在我们的内部,有对方的奸细。」向天涯慢慢摩挲着那枚白蛋,一边对因宁道:「因为这几次我诱使对方上钩的行动,竟都没有起太大作用,虽然也钓到了几只小鱼,但这几个计划无一不是精心策划的,本不该收到如此不尽人意的效果。不过我想来想去,似乎身边跟着的心腹,都是从小到大并肩作战的朋友,也实在没有值得怀疑的人,嗯,所以你就暗中调查一下吧,免得一旦被他们知道我竟然不信任他们,会伤心难过。」
因宁点头答应,而香舍则在一旁兴奋的道:「向郎,要不要我动用法力搜索一下,助你一臂之力,找出那个内奸呢?」话音刚落,向天涯就摁住了他跃跃欲试的身子,断然拒绝道:「免了吧,余轻说你在孵化这枚蛋的时候,精血元气都要付出太多,正是伤身体的时候,我可不能让你再分心分神去搜索什么内奸,你给我好好养着咱们的宝贝,谷里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香舍想想也是,虽然自己的法力是够高深,但是孵化这枚蛋,却也够他熬煎的,若真的因为元气分出一部分去查内奸,而到时不够供应蛋壳里那个贪吃的小家伙的营养,再出了点什么岔子的话,他是会后悔终生的,于是只好偃旗息鼓,端过向天涯亲自拿进来的鸡汤,苦着脸喝了下去。
第九章
一转眼,五个月过去了,那枚蛋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小家伙在里面待的挺舒服,不愿意破壳而出,来面对这个全新的世界。
气得香舍天天在白蛋的耳边念:「宝贝啊,你不可以这样胆怯了,我们蛇族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种族,千百年来,蛇的家族孕育出多少诸如眼镜蛇、响尾蛇、蝮蛇、银环蛇之类的蛇族勇士,就连一只极普通的草蛇,那也是敢和大象叫板的勇者啊,当初为娘我为了早点看到这个世界,提前了一个多月从蛇蛋里破壳而出,你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我呢?这都五个月了,还没有一点动静,奇怪,明明你的爹也是人类当中顶尖的人物,怎么我们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怯懦的东西。」
向天涯每次听他这么念,就忍不住好笑,总是要安抚一番,言说慢慢等待,总有一天,小家伙会破壳而出的。
于是两人在夜里拥抱着一枚硕大的白蛋入睡,而白天,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看这枚蛋有没有动静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是带着好奇关心过来的,这让香舍十分感动。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的。
最开始,只是几名杀手莫名其妙的拉起了肚子,然后。几乎在三天以内,所有的杀手都拉起了肚子,就连强悍如黑蛇精香舍,还有道士无边,以及神医余轻,都没有逃过这场劫难,但最令人诧异的是,这种会让人莫名其妙拉肚子的药不但药倒了余轻,竟然还让他在一时间束手无策,连这种药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明白。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余轻一向认为在医学毒学上,自己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如今竟然还有自己解不了的毒,因此他卯起劲儿来研究,非要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向天涯和因宁罗带风等人却都十分的清楚,上天恐怕已经不会给余轻研究下去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攻击,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起了。虽然向天涯和因宁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对方迅猛的攻势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不仅如此,更令他们心里沉重担忧的是内奸的存在,想也知道,能够将杀手谷里的所有人都给药倒,只有通过在水源里下毒才能办到,而能够混进杀手谷水源中下毒的,当然也只有内奸。
香舍刚刚拉完一次肚子,虚脱无力的爬上床去,整个身子都护住了他的宝贝蛋,他本来孵蛋就已经很耗精气了,如今全身都拉的快要虚脱,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挺直身子或者半倚着床那样坐着,将大白蛋放在两腿之间来孵化,因此便把整个人都覆住了那枚装着他儿子的白蛋。
「该死的王八蛋,如果被我找到是谁下的毒,我一定先用焦雷轰他个半死,再引一道闪电到他身体里,电的他哭爹喊娘满地乱滚,才能泄我心头之气。」他在大白蛋上吻了一下:「儿子,你觉得娘的这个办法如何,很伟大吧?嘿嘿,告诉你,娘就是这世间最聪明最完美的黑蛇精,你将来出世了,只准比娘更聪明更完美,可不能给娘、给你爹、给我们所有的蛇蛇家族和杀手家族丢脸啊。」
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哦,黑蛇精吗?难怪之前那三个杀手竟然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恐怕就是你这妖精作的崇了。不过这次你恐怕没那么幸运,不留情的毒应该已经让你拉到全身虚脱,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用法力。」随着话音。一股浓烈的杀气在整个卧室弥漫开来。
香舍大惊抬头,只见一个黑衣老者手持宝剑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中有着残忍肆虐的笑意,他微微看了那枚白蛋一眼,皱起眉头厌恶的道:「哼,如此妖物,你也不用等他出生给你报仇了,我现在就解决了他,让你们一家在黄泉路上团聚。」
香舍的心倏然就向下沉,这个老者的声音他记得,就是之前和向天涯在破庙里时,那其中领头的老者。
他的右手微屈,却无论如何也积蓄不起身上的真元力和精气,更不要提发一道天雷轰这老不死的了。而且现在他更担心另一个问题。
「向郎怎么样了?因宁姐姐怎么样了?杀手兄弟们呢?」香舍沉静地问,其实只由这老者敢光明正大的潜入自己房中说话,却没有一个人闯进来的事实,香舍便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他刚问完,那老者便冷冷笑道:「哦,你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杀人,我要把那些杀手都集中起来,让他们看到他们最敬重的、有着无上威严的谷主,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被千刀万剐后再死,至于那些女人嘛……」老者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我会让我的手下在她们身上享受到最极致的快乐,然后把她们,一个个奸死。杀手谷的杀手们不都是自诩定力世间第一吗?我就要看看,他们在面对杀手谷的女人被奸得像母鸡一样叫,他们的谷主被绑在案板上一块接一块的割肉,他们是还能无动于衷呢,还是会彻底崩溃疯狂。」
香舍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不明白这个老家伙为什么能想得出如此阴损毒辣的主意。他缓缓的将大白蛋抱在手里,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然后缓缓问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向郎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杀手谷的杀手们难道杀过你全家吗?」
老者冷哼一声:「什么仇?这话真是好笑。只要杀手谷存在一天,它就永远都是杀手界的第一,永远也没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向天涯年纪轻轻,他凭什么就能在杀手界呼风唤雨,我不服他,我恨他,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总算今日可以如愿以偿了,哈哈哈哈,向天涯,你就等着一边被剥皮,一边看着你最爱的夫人被我的手下奸的嗷嗷直叫的美妙景象吧,哦,到时候我会把你们这个妖精儿子给摔碎,让他的蛋黄蛋清都流在你们夫妻俩的身上,然后送你们一家去黄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