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阳只露出一双大眼,但是鼻子以下仍在棉被中,声音透过棉被闷闷地传来,“我喜欢这样。”
丁翼擦著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沿著他精壮锻链过的肌理滑下,没人他围在腰际白色的浴巾里。
“怎样?”丁翼不解。
“喜欢棉被里的味道。”
“你好像小孩子。”丁翼戏谵。
“才没有。”陆晓阳拍拍床沿,“翼,过来。”
丁翼顺著他的意,走到床沿,陆晓阳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我来帮你。”
丁翼坐在床沿,路晓阳则跪坐在床上,他轻轻地擦著爱人细黑的发丝,聿福的氛围充斥房内。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丁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转过身,拉低陆晓阳的身体,用自己的额抵著他的,眼对眼,“我们会幸福的。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一但下了承诺,就决不放手。”
“我知道,我还是担心,我怕这份幸福会就这样溜走。”
“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
“何必在乎其他人?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我们只是相爱,难道也错了?”
“不是,只是…”
“别说了。”丁冀打断他,“不管有什么阻碍,我都不会放弃。”
“翼……”
丁翼吻住他,吻去路晓阳的不安,将自己最深的情感传达给他知道。
“答应我,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答应你。”
“为了惩罚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们来做点运动。”
“我是来聊天的,不是……”陆晓阳还没抗议完,丁翼就又吻住他。
“等一下……你的头发没乾……”
“没关系……”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人窗缝中,掀起一片帘海,顽皮的阳光趁机钻人屋内,一闪一闪地落在木制地板上。
床上相拥的两人因为昨晚的激情依旧沉沉睡著,丝毫没有察觉屋外掀起的风暴。
“老……老爷厂张伯看清楚进屋的来人不禁慌张起来。
“少爷呢?”风尘仆仆由国外赶回来的路镇宇,威严的声音中带有压抑的怒气。
“少爷还在楼上休息,您要不要先用早餐,我马上差人做。”
“不用了,我上楼找他。”
张伯连忙挡住路镇宇的去路,“老爷,还是我上楼请少爷下来吧。”
“让开!”路镇宇愤怒地大吼,随即迈开脚步步上二楼。
张伯慌张地跟上去,还不忘交代身后的一群佣人,“谁都不准上来。”
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张伯慌张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人,当他们还来不及会意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房门就已经碰地一声打开。
路镇宇难以置信他所见到的景象,他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赤裸地躺在床上,而那个男人还是他最信任的人!
“爸!”
“孽子!”路镇宇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老爷!”
“路先生!”
张伯赶忙上去拉开路镇宇,“老爷,请您冷静一点……”
“你早就知道了?”路镇宇质问张伯,难怪他刚刚一直阻止他上楼来。
“爸,不关张伯的事……”
“你闭嘴!”
“亏我还这么相信你。还有你,丁翼,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我……”
“老爷……”
路镇宇扬手阻止他们的辩解,“什么都不用说,晓阳,马上穿好衣服,我在书房等你。”说完,路镇宇转身就走。
凝重的气氛侵蚀著两人的神经,原本能轻易穿好的衣物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困难。
“要我陪你进去吗?”丁翼担心地询问。
“不用了,我怕爸只会更生气。”
“可是要是他又伤害你怎么办?”丁翼心疼地看著陆晓阳,刚刚那一巴掌,把他的脸都打肿了。
“不会的,刚刚爸是在气头上才会那样。”
丁翼心疼地抱住路晓阳,“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路晓阳将脸深埋人丁翼的胸膛,’强压下心中的那股不安,“我真的没关系,你不要担心。”
“要是路先生怪你,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不要这么做。我是爸唯一的儿子,他会谅解我的。”
丁翼拔下住院后路晓阳戴在他手上的那枚戒指,“这个你戴著,也许它能给你一些好运。”
“翼,答应我,不要放弃。”
“你也是,好吗?”
准备面对现实的两人,伸手打开房门,未料门外站了两个彪形大汉。
“你们想干什么?”路晓阳直觉地站在丁翼身前护住他。
两人不说话,推开路晓阳一左一右架住丁翼。
“放开他!”
“路先生要我们将这位先生请出路家大门。”
“不!”
“没关系,晓阳。”丁翼甩开两人对他的箝制,“放开,我自己走!”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回来的。”说完,他不舍地看了路晓阳一眼便走下楼。
叩叩!
“进来。”
路晓阳开门走进书房,看见脸色不佳的父亲。
“爸。”路晓阳怯怯地唤了声父亲。
“多久了?”他指的是路晓阳和丁翼的关系。
“翼出车祸后不久。”
“那好,还不算久,我要你立刻跟他分手。”
“爸!”
“什么都不用说,就是这样。”
碰地一声,路晓阳跪了下来,“爸,我求你成全我们,我很爱他!”
“这种见不得人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要我怎么成全?你不知耻,我还丢不起这个脸!”
“这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我们相爱,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不知道我们错在哪里!”路晓阳辩解道。
“你没错?爱上一个男人还说你没错?”
“我爱的是他的灵魂,跟他的性别无关!”
“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可能看你走人歧路。”
“如果我执意要他呢?”
“那你就等于要我毁了他。依路镇宇的势力,要毁了一个人不是件难事。
“爸!难道你忍心看我痛苦?我是你的儿子啊!”
“总比让你遭人非议来的好。晓阳,你还年轻,你不懂人心险恶,这件事可是会毁了你的。更何况,也许将来你会发现,你对丁翼只是一时的迷恋,根本不是爱情。”
路镇宇开始动之以情,“晓阳,我是你父亲,难道我会害你吗?听爸爸的话,跟他分手。我保证不会为难他,甚至替他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为什么您不能了解?我和翼的感情不是说分手就能切断的,我们一路走来,您以为我们不曾抗拒过这份悸动吗?我们试过!可是感情这种事一但爱上了,谁都没有办法。像您对妈一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您不再娶呢?因为您知道,只有妈才是那个能撼动您灵魂的人,翼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要拿你们的事和我跟你妈的事来相比,那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们都爱上了一个人,哪里不一样……”
“就凭你们的关系不能公开!”
“我不在乎!我求您,爸,成全我们!我答应您,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有毁谤我们的机会,求求您,爸!”
“说穿了你还是不肯答应跟他分手?”
“我绝不答应!”路晓阳的眸光闪著决心。
“就算我毁了他,你也不在乎?”
“无论丁翼在哪里或落入什么样的绝境,我都决定跟随他。”
“很好,很有骨气!”路镇宇脸转向房门,“来人!”
进来的是刚刚那两名彪形大汉,他们恭敬地低下头,“路先生有何吩咐?”
“将少爷关进房门,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他出来,也不准跟他说话!”
“爸,您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一来他就见不到丁翼了!
“既然你执迷不悔,我只好使出强硬的手段,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将少爷拖出去!”
“爸!不要让我恨您!”
“与其让你成为一名抬不起头来的同性恋,我倒宁愿你恨我。”路镇宇撇过脸不看儿子。
“为什么从小到大您从不管我,到了现在却又摆出父亲的威严?”
一句话剌中路镇宇的痛处,他脸色铁青,“拖出去!”
丁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离开路家已经有三天了,却始终得不到路晓阳的消息。
那天他被赶出路家后不久,他的行李也随即被丢出大门,来人还附带一句,说他以后不必再到路氏上班。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后果,只是他没想到路晓阳也不跟他联络,连通电话也没有,加上他现在是路家的拒绝往来户,所以他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焦急的他等了又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决定硬闯路家。
这天,他来到路家大宅外,还没走近大门,就有保全人员站出来拦阻他。
“丁先生,请留步。”由于过去丁翼也是路家的一分子,所以保全人员对他还有三分敬意。
“我只想看看晓阳。”
“丁先生,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路先生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你再进屋子。”
“我已经三天没有晓阳的消息,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我不会为难你们,我见他一面就走。”
“这恐怕不行。我们也是领人家薪水的,请丁先生见谅。”
“看来我只有硬闯了。”丁翼的态度坚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闻讯而来的张伯连忙拦下即将发生冲突的两人。
等等,小王,你先进屋去,让我来。”
受命的人看看丁翼,再看看张伯,“那我先进去了。”
“张伯,我求你,让我见晓阳一面。”
“翼少爷……”
“我已经三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少爷很好,只不过他被老爷软禁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我送进去的,少爷才会都没有跟您联络。”
“他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事冲著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把晓阳关起来?”
“那天你您被赶出去后,老爷和少爷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后来老爷怒气冲冲地命人将少爷关进房里,也许是少爷坚决的态度惹怒了老爷吧……”
“什么意思?”
“少爷说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您在一起……”
“他……”丁翼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让他独自承受那些沉重的压力。
“还有……”张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丁翼受惊。
“怎么了?您快告诉我!”
“自从被关起来后,少爷便滴水未进,整天只是看著窗外……”
“什么?他的身体那么差,怎么能不吃东西?难道你们都没有人想办法?”
“我们试过,可是少爷把我们当空气,视若无睹,他现在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张伯担忧地说道。
“路先生知道吗?”
“老爷知道,可是他也不肯妥协。我知道他很担心少爷,只是不肯松口。”
“张伯,让我见晓阳,我不能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决定亲自和路镇宇谈判。
“就快了。”
“我在这里等他,我亲自跟他谈。在这之前,张伯,可以麻烦您帮我向晓阳传句话吗?”
“什么话,您说。”
“帮我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爱他。”
“翼少爷“张伯,麻烦您了。”
转身离去的张伯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翼少爷,我是看著少爷长大的,少爷从小就很孤单,直到您来了之后他才开始改变,您对少爷来说有多重要,我相信您心理也有数。我老了,看多了人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事,我不想评价您和少爷究竟对不对。
但是,您和少爷彼此之间的付出和挣扎我都看在眼里,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加诸于人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待自己,人,只要活得问心无愧,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了。”说完,张伯就转身离去。
“谢谢您,张伯……”丁翼低喃,知道张伯想增加他信心的用意,并感激张伯尊重他和晓阳的这一份感情。
夜幕低垂,月光倾泄在摇曳的树木上,寒冶的空气将水气冻结成霜。
宾士轿车在司机沉稳的驾驶下缓缓地驶近路家大宅,不过尚未进入雕花铁门就被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给拦了下来。司机吓了一大跳,直觉地采下煞车板,突如其来的停顿惊扰了后座的主人。
“怎么回事?”路镇宇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路先生,是有人突然冲出来……”
透过挡风玻璃,路镇宇瞧见了丁翼,“别理他,继续开。”
“可是那位先生不让开……”
摇下车窗,路镇宇待丁翼走过来,开口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和您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路先生,我是真心爱晓阳的。”
“别说了,开车。”
“等等。”丁翼用手阻止车子的行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求您给我个机会跟您谈谈。”
“不需要。”
丁翼双膝一屈,跪了下来,“路先生,拜托您。”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心软,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难道连晓阳的死活您也不顾了吗?”
“那是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会跪在这里直到您答应的那一天。”
“是吗?那你就跪吧,开车。”
像是要考验丁冀的毅力般,隔天,大陆冷气团就报到了,气温骤降近十度,丁翼身上的单薄衣物自然抵不住冶冽的刺骨寒风。
接连三天,路镇宇出门或回家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丁翼的身影,纵使狼狈,丁翼依旧散发出王者的气息,他的一身傲骨决不允许自己屈服。
丁翼的毅力,路镇宇不是不知道,从他以前学习的态度和努力就可以知道。
其实路镇宇不是没有感觉的,毕竟丁翼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心中多多少少已把丁翼当成儿子在看待。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晓阳,所以他不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