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亡灵之神冥王降临了吗？

无论是曼菲伊鲁还是其他精灵守卫都不能自已的想着。

相较于精灵的恐惧和战栗，朱蒂等人也同样被这股气息压制得不能动弹。但这个气龙卷里面还清晰的泄露出血族所特有的味道！

血族皇者的气息！！

无须语言，无须亲眼见到，哪怕朱蒂等人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血族皇者，甚至对血族皇者没有任何的印象和概念。但是体内的血族血脉却在第一时间向他们宣告了皇者的降临！

朱蒂匍匐在地上的身体颤抖起来，颤抖的幅度越来越明显。但这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无论是朱蒂或是其他阿尔弗烈德的成员因为极度的兴奋而颤抖！！

不能自抑的张嘴，尖锐的、刺耳的、不属于人类的音频从朱蒂等人的口中发出，……这样的音频甚至不是朱蒂他们所熟悉的，是他们所不知晓的，血族恭迎皇者降临的喜悦之声……

这时候，在慕天易识海里的01正在苦苦抵抗源血和僵尸血的夹击——

“你不是修真者？！！”01又惊又怒的叫道，这种力量，他绝不陌生，在战场上遇上这种力量比遭遇修真者更让他们顾忌：“你是血族？！不对！这是僵尸的力量……你为什么会同时拥有血族和僵尸的力量？！”

同时激发源血和僵尸血的慕天易的灵魂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华，全副心神都放在控制源血和僵尸血发力攻击的他根本无暇兼顾01的问题，但是从01口里接连听到自己所熟悉的字眼，仍然是让慕天易惊愕不已。

不过现在不是惊愕的时候，慕天易此刻就是一心一意的要将01杀掉。连吃 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只可惜他调动其中一种力量就已经很勉强了，同时激发两种力量实在是太为难他这个平时不学无术的家伙了，不能一鼓作气的将01毁灭，那接下来反而会弄巧成拙将自己的弱点送到01面前……

正当慕天易卡在这关键处不上不下的时候，01却因为对僵尸之力的畏惧而采取了退出慕天易的识海，暂避锋芒的做法——

从慕天易识海里撤退出来的01大呼：“他是僵尸！小……心……”眼前蓦地出现了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他的眉心位置。

……

这如玉的手指，变成01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

灵魂消散的时候，断续却清晰的“灭魂指”三个字成为01在古尼亚最后的遗言。

101.清兰

胜利来得太乌龙了。

假如01不是对僵尸之力过于顾忌，假如01再坚持一会儿，以01的精明定能发现慕天易的后继无力。那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可惜假设就是假设，永远不能取代事实。

劫后余生。

慕天易此时此刻脑海里除了这四个字外再无他想。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精神严重不济，就连慕天易想从识海离开重新拿回身体的主控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恍惚之中，僵尸血回到泥宫穴中坐镇，而源血也循着来时的路径自顾自的回到心脏的位置。

心房处，此时空空如也，除了一团混杂了心脏碎末的血雾外，这一滴金红色的源血是唯一完整的物件。源血回归到心脏的中心位置时，周围的血雾似乎突然获得了生命一般，自动自发的向着源血聚拢。一丝一丝金红色的血丝从源血上渗透出来，令到源血看起来就像一个纺锤体，不同的是纺锤体是收而源血是放。有如天上的织女编织彩霞般，千丝万缕的金红血丝将聚拢在周围的血雾包裹起来，纵横交错你来我往互相交织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颗新的心脏。

源血和心脏就好比人和住房之间的关系一样，源血才是核心，心脏这间房子没了可以再建。

但此时这颗心脏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具备了心脏的的外形，暂时还不能履行心脏的功能。形象一点比喻的话，现在新形成的心脏只是一间简陋的房屋，想让源血住得舒适还缺少了最重要的装横——

鲜血！

蕴含强大灵气（能量）的鲜血！

血！

他需要鲜血！

需要新鲜温热的血液！！

理智在本能的叫嚣中一点一点的沉沦，一点一点的湮没在对血液的饥渴当中。

……

慕天易的身体仍然被钉在树干上，从他身体流出来的血液染红了他大半的身躯。低垂着的头，染血的身体，将他的四肢稳稳的钉在树干上的四支钢箭，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心脏处的那一支钢箭。

这样的伤势，人还能活着吗？

普通人不能，但拥有血族和僵尸的不死血脉的慕天易依然活着。

清兰站在慕天易的前面，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已经魂飞魄散的01一行人。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丝袍，在袖口以及衣襟处都有银线绣着如兰般的暗纹，外罩一袭白色雪纺纱衣，脚上一双绣着银线兰花的缎面短靴，一方书生巾束着三千乌丝，如上等的乌貂皮般轻轻的覆在身后。一张素颜，眉目清新如画，目如点漆远山黛眉水色粉唇，肤如新月下笼罩着轻纱薄雾的初雪。其神如诗灵气怡人，其韵清傲如夜色空濛。

站在那儿，端的是谪仙下凡，不似俗世中人。

清兰看着慕天易，面容是淡淡的，但眼神却复杂得不能一言概之。似乎有错愕、有幽叹，又似乎有不解、有无奈，还有着那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忆思惆怅……

蓦地！

慕天易毫无征兆的抬头，那双已经全部变成血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食物。深沉的红色，就如幽冥地狱那恶名昭著的血池，阳光射不到这里，神的救赎也无法到达，那一汪血池平静的吞噬了所有“活物”。无声的张嘴，雪白的尖长獠牙在满脸的血污中分外的显眼。

这是，猎食的信号。

也不见慕天易有何动作，眼前一花，树干上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只余下六支钢箭钉在树上，而箭上所染的鲜血却有如被人用干净的清水洗涤然后再用布条擦拭一般，箭支光亮如新，不沾一丝血迹。

一股混杂了僵尸的死气和血族的阴气的斑驳气息扑面而来，清兰眉心轻轻一蹙，手如疾电直接慕天易的眉心：“定！”随即反应迅速的张开双手稳稳的将慕天易抱在怀里。

身体被定身咒定住不能动弹，慕天易只是睁着血红的眼睛饥饿的看着清兰的脖子。嘴巴无意识的一张一合，作出咬人的动作。

清兰眼里闪过一抹怅然，眼前的情形和当年何其相似！手指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轻轻的落在慕天易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拭去慕天易唇边的斑斑血迹。触碰到那尖尖的、长长的雪白獠牙时，清兰的神色变得更为复杂，那眼里多了一抹缱绻和迷惘。

“……难道真是孽吗？”似自问，又似在问那飘渺无踪的命运。

他本体为一株空谷幽兰，百年开灵智，千年守心神，万年方化形。化形之后一次偶遇一个迷路加饿昏的血族，当年“少”不更事一时善心喂了这个血族几滴自己的精血使其免于饿死，然后飘然离去。千年后再重逢时，他们二人均受命前来古尼亚。

这一重逢，他自是不知那个邪魅狷狂的血族大公就是当年曾有一面之缘的血族。更不知道他当年的行为让这位血族大公将他藏在心里千年不曾忘怀。

清兰说这是孽，大公说这是缘。

一个万般殷勤，一个我自心静。

一个爱恋日增，一个清淡如一。

大公曾说，他们有无尽的生命，所以他有足够的耐心纠缠清兰岁岁年年，至死不休。

……

敌人在古尼亚的势力比他们想象中更强大，也更坚固。而古尼亚的诸神也尚不成熟，根本不是千锤百炼的敌人的对手。

古尼亚一役，他们败了，败得彻底。

但敌人也没有获得真正的胜利，在法则之力的压制下，敌人不得不将主力撤走，将明战转为暗战，将古尼亚也拖进了他们双方之间的持久战中。

古尼亚诸神陨落，进入轮回。可以说输了，也可以说争取了一个缓冲的时间，而最后的胜败却仍然是倾向敌人。

可以说，万年前那场三方混战，没有胜利者，只有敌人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最后一战中，古尼亚法则的完整，将他们的修为压至最低值，后路被敌人切断。进是死，退又无望。一番商议后决定，为了未来的一线曙光，他们这一行人哪怕就是舍了性命也要保证古尼亚诸神能够躲过敌人的追杀成功进入轮回。

只要古尼亚仍然能够掌握在古尼亚诸神的手里，那胜利的天枰就不会绝对倾向敌人。

剩下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减少，直到最后剩下他、大公以及阵法造诣最为高深的天钧上人。

光明神伽路纳斯阵亡后，天钧上人按照他们和光明神的协议，布下诛仙阵守护光明神的遗体，以及护天都灵大阵将光明神的残余神力和神格全部封在光明神的遗体里面，隔绝外人的窥视。以待完成光明神的遗愿。

但同时被封在护天都灵大阵里面的还有清兰。说是封，不如说是保护。和要依靠吸纳天地灵气提高修为的天钧上人以及以鲜血为生容易被人发现踪迹的大公相比，本体为幽兰的清兰更容易躲过敌人的耳目……

他们一行，不能在古尼亚全军覆灭，无论如何都要有人活着将所有事情以及他们的发现带回盘古星系，带回他们的故乡。

清兰是最适合的人选。

在清兰不知情的情况下，天钧上人出于大义，大公则存了私心，两人一拍即合。在将光明神的遗体封印在阵内的同时，也将清兰一同封印在里面。而为了麻痹敌人，天钧上人和大公更是夺了清兰的幽兰本体施法造成一个和清兰一模一样的人偶，灭于敌人之手……

而元神寄托着一株普通兰花上的清兰则在光明城那个地洞里度过了万年。

又是一个万年修炼。

百年开灵智，清兰开始懂得自主吸纳周围的灵气修行。

千年守心神，以前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清晰，一点一点的浮现。那个说了要纠缠他岁岁年年至死不休的大公的确做到了曾经的承诺，的确是至死不休……

万年再化形，又遇上了慕天易——

是孽？是缘？

“合该是……”一声叹息，冲散了最后那个字，是“孽”还是“缘”也只有清兰自己的心才知道了。

清兰会出手救慕天易的原因很简单，尚在地洞的时候他就感应到慕天易身上和大公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息，那时他正处于化形的最后阶段，纵使心焦也无法妄动。只能在慕天易身上留下一道灵识作为标记，化形一成他就赶来了，却恰恰赶上了关键时刻。

就算01他们此刻是夺了古尼亚人的躯体，但对一向更为注意本源的东方修行者一脉来说，要看穿01等人的伪装毫不费劲。

一出手就是杀着，是因为清兰很清楚，留下活口只会暴露他的身份。一旦让敌人发现万年前他们并没有赶尽杀绝，势必会为了保住他们的秘密而大肆追杀他。他身负众人所托，又岂能妇人之仁？

至于慕天易……

“你是他的直系吗？”清兰也说不清此刻盘旋在心里的是失落还是难过，相像得无法区分的气息，除了直系不作他想。但是清兰记得，那人说过此生有了他绝不会再有直系……

蓦地想到另一个可能，清兰心里一颤，有可能吗？是那人来自故乡的直系？！

“要等你醒了方能解我心中之惑……”想着，一如多年前他曾经为大公做过的，清兰划破自己的手腕，送到慕天易的嘴边，……无论慕天易来自哪里，只要是大公的直系都值得清兰拼着实力下降的风险以血喂食……

清兰本体为空谷幽兰，这血里的腥味自是极淡的，不但腥味淡还有着沁人的兰香，此外血液里也蕴含着充沛的灵气，绝对是血族或者僵尸的大补之品。

慕天易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后，嗜血的狂躁本能得到安抚开始平息下来，被本能湮没的理智逐渐复苏。

首先感觉到的是清幽的兰花馨香，淡淡的，清雅宜人。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不染俗气的雪白素颜，那蔼蔼如烟的双目中带着一分轻愁三分悠然六分思念。

慕天易只觉心里耳边咚的一声！如擂鼓大作，冬雷震震，直把他震得魂不附体，梦萦魂牵。

也顾不上自己叫得叽里呱啦的肚子，慕天易一把抓住清兰放在他嘴边的手，口齿清晰的说道：“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让我照顾你的下半……生吧！”临时急刹，将急色的“下半 身”改为庄重的“下半生”。

清兰闻言神色不动，只是手腕轻轻的一旋，不但挣脱了慕天易的手还顺便将意图继续赖在他怀里的慕天易扶起，身影一挪，轻飘飘的站在一旁。

“我有话问你。”

慕天易这才看清楚清兰身上的穿着，眼神不禁闪了一下。无论是之前闯进他识海里一口道破他身份的01或是眼前这个恩人，都让慕天易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但只要人不傻也不笨，就不难猜出事情不简单。一无所知的他能做的就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恩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在恩人问话前可否将性命告知？”可惜自己刚才昏迷了，否则就能清醒的享受被佳人抱在怀里的暖香软玉了。

“清兰。你……”

“清兰可否再等一下，我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成样子，让我先吃一点东西果腹可以吗？”慕天易笑着说道。一得知清兰的名字，慕天易马上就舍弃了俗套的“恩人”二字，直呼其名。

清兰，清兰。果然名如其人！好一个兰馨佳人！

清兰也清楚让一个血族继续饿着，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再加上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慕天易与血族大公有关，这对待间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几分纵容。

见到清兰点头同意，慕天易也不客气，径直从乾坤耳钉里拿出红酒就往嘴里灌，要追求美人，那也要吃饱了有力气才能付诸行动不是吗？

清兰注意到红酒出现时的那一丝隐晦的力量波动，芥子空间？！

不等清兰说话，一直留意清兰神色变化的慕天易就像清兰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开口说道：“清兰也认得这是芥子空间？”

忽然想起一个被自己无意间忽略的问题：“你是血族还是僵尸？”清兰问道。

这是在古尼亚里遇上的第二个看出自己底细的人了，慕天易霎时觉得自己的秘密被揭穿了，安全感大降。不过美人有问，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何况只是区区的一句话？

随笑道：“一半一半。我是混血儿。”

清兰第一个想法就是：他果然不是那人在古尼亚的直系！这心里骤然一轻，有种拨云见月的开朗感在心中升起。

和清兰的心情相反，慕天易却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一点。跃然于清兰脸上的如释重负的神色，还有混杂在其中的一抹只有在想到和情人相关的事时才会浮现的暖色，让刚刚一见钟情的慕天易忽然觉得他可能又要刷新他最快的失恋记录了……问慕天易是怎么知道的？

笨！也不想想慕天易的丰富经验，他有过的情人串联在一起可以围成一幅世界地图了，这么浅显直白的表情他又怎会错认？

美人心里有人的猜测让慕天易被美色冲昏的头脑一阵低沉，也让他记起被他忘记的事情——

哥尼洛和娜娜！！？

猛地从地上跃起来，四处张望，嘴里问道：“清兰有见到两个矮人吗？”慕天易还记得哥尼洛奋不顾身的向他扑过来，撞倒了其中一个，然后……人呢？

他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性子就是改不了，一见到合心意的美人就很容易将其他人和事扔到脑后……不论他和哥尼洛之间的关系，就凭危难时哥尼洛想也没想的冲过来救他这一点，脱险后将哥尼洛忘了就是他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