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绮罗 上——SE、涩
SE、涩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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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就寝的时候,丫鬟收拾了封信件给我,说是大少爷转交的。我打开满是扑鼻的墨香

,寥寥两字,:“小心”

就两个字,我皱皱眉,宫墨岳这个小气的家伙,随后将信件染上桌上的烛火毁去。

我从没想过,苏夫人会带我离开。

可是事实如此,现在我坐在马车里,看着苏夫人面色如常潇洒的驾车。简直就像是混迹

在江湖中的儿女儿女,哪里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真是很难想像那天她站在我的

房门口说要带我走的那种迫切感。

我终于忍不住,“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夫人的脸又是荡起笑意,我瑟瑟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看着我微笑的时候我都

会有种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她撇撇嘴“小越,我带你回家”

回家?回哪里?千臣?亚?

这些都不是,她要带我回她和小娘亲的家。等我明白过来,苏夫人已经率先蹦下去,我

掀开马车的布帘,看见外面的小山林中间那幢青灰色的建筑。一望无际的不知名花朵摇

曳生姿,生生的,我有点傻。

苏夫人已经跑到前面,她回头叫“小越,还不过来“

她的笑容不似从前看我的那种浅浅的笑容,现在的苏夫人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美好。我在

这一刻有点晃神。像是看见很多年前的自己,在植物园里奔跑跳跃着的表情。那时的千

臣拿着相机一张张的让时间定格。

千臣说,郁,我最喜欢你这样子的笑。

是的,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笑容。

我抬手揉了揉脸,也向前跑去,苏夫人的白色衣裙再风中飞舞,像是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多年以后,当我明白那时她的心境,当我变的和她一样,才知道。这样的姿态是所么

决绝。

严格来说,苏夫人是个好老师。

她并没有教我一些诗词歌赋的东西,若说真的有也只有笛子。她的琴音极其好听确是不

容许我去学,只是要我吹笛子。现在我吹笛子的技术已经可以和她的琴音相媲美。她不

经常和我说话,多半的时间放任我不管自己跑去院子里的树底下睡觉。醒来后绝对会喝

酒,她不像是个女人,在我看来,她太强悍。

我十二岁那年,来这个世界12年,离开丞相府7年,那日,苏夫人叫我去花园里等她。

还是一望无际的花田,在小树林里绵延嗔长,这种花很招人喜欢,金黄色的像是百合的

叶子,闪着金色的光芒。

我看花看得出神,苏夫人飘然而至我的身边。她问“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不知道”

苏夫人笑的美好“绮罗。这种花的名字叫绮罗。这是悠国的国花。”

“它有什么意义”

“幸福之花”

我没在和苏夫人废话很多,直接问道,“你今天来是不是要来教我最后一个东西”

苏夫人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抚摸我的脸,我打开。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宫乔越,现

在的我讨厌这种碰触。

苏夫人揉揉自己的手说道“小越,这是最后一关,你若赢了便是赢得了一切你要的,你

若输了,只能死在那里”

我看着她,从小苏夫人对我就很奇怪,学的武功都是阴毒无比。练的内力也是阴柔型。

7岁的时候我睡觉刚好有只鸟飞过好吵,顺手就掐死了鸟儿别苏夫人看见。她那时眼里

的笑意现在我还记忆忧心。

“夫人,您说“我尽量平静的说道。

苏夫人没理我,自顾自的走到绮罗花开的最旺的花园中央,手掌提起便是一道密室的门

苏夫人带着我顺着廊道一直走一直走,里面很冷,越往里面越冷。终于,她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我“小越,这是最后我要教你的”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有很多15,6,岁的孩子在里面冻的瑟瑟发抖,看样子大概有二

三十人。

我面无表情,在她身边呆久了,残酷与恶心便是家常便饭,这已经不算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

苏夫人抬手拢拢松散的发髻,语调轻松,“你需要练人蛊,用这些我为你饲养的毒人”

这次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眉头却是皱了,心里有点讶异。所谓的人蛊就是以人的本身

当作一只蛊虫来养,练成后可谓是百毒不侵,各种蛊虫躲避不及。最主要的,就是无敌

。身体全是毒,只要想让别人死,一根头发就足够了。

可谓艰辛,练成人蛊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里要不断的吸食毒素,若身体承受不

住毒素死去,那就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还有的蛊师会练就毒人供自己享用,最好是婴

儿小孩之类的越早饲养越好,毒人一天三餐吃的都是各种奇毒,控蛊师控制着他们不去

死亡,直到最后被练就人蛊的人切开四肢喝下身体里的毒血。

我抬头看苏夫人,她的神情自然,我走进蛊池的时候她说“小越,我等你回来。”

我没有回头。地下密密麻麻的毒物应挥着毒人们狠毒的眼光,我说,“你当然要等我回

来,等我回来杀了你。”

是的,等我回来杀了你。

你只是想让我死去。我明白。

那日我看见苏夫人再院子里的大树底下抱着一具骸骨幸福的微笑,她说“清越……我让

小越去陪你吧”我便明白,爱情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单凭苏夫人的医术于蛊术,那日我的小娘亲生我时,她怎么会救不回来?一只蛊,便可

以要了自己深爱人的性命。她带着她的尸体回到这里,再绮罗花开放的浓烈的花园里抱

着她的骸骨过剩下的日子,日光绮罗。日光绮罗。

日光下的绮罗花并没有自由。

第四章

像是一个漫长的梦。花非花,雾非雾,一切都像是昨天的事。

千臣说,我要结婚了,小郁。

那日的阳光我一直记得,我们在露天的咖啡店吃晚餐。千臣说,不要在家里吃了,多没

有情调。我还在高兴,想着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出去吃过东西了。

饭桌上我一直给千臣说着银行中一些有趣的事情,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一直心不在

焉问他也说没什么,就是不舒服。

终于,千臣放下手里的刀叉,低低的说道,小郁,我有事情告诉你。

在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里有点颤抖,害怕某些已经在预料的事情会发生

可我什么也没说,我笑的很开心,他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多年前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我

见过,他说,“我要结婚了。小郁。”

我放下手中的刀叉,很平稳,没有预料中的颤抖不已。

他再次重复,“安颜郁,我要和女人结婚了,组成一个家庭。”

我抽出皮甲抽出一打一百,笑得开心。“那我们分手吧,展千臣。”我把钱轻轻的放在

桌上,站起身来走出门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他。

就像千臣说得,他要结婚了,和一个女人共组家庭。

那,我是什么?

天色还是傍晚,城市的夜空却已经亮起霓虹,晚霞的颜色在空中显得孤单而渺小。我开

了车,向着城郊的山里开去。

那还是我大二的时候,千臣带我来的地方,被夜空印染的城市在自己的身子底下,一片

光亮。那时千臣和我还是同学,我和相恋三年的女朋友分手,他带我来散心。

我亦记得那时的千臣说过,分手了就是结束了,你总会遇见更好的。

后来也像他所说,我和他朝夕相处终于萌发了爱意,也终于在一起。最后终于发现他比

那个女朋友好。

可是现在呢?

我站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的山顶上,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千臣他已经决定要离开我,和

另一个女人共组家庭。他的生命里要单方面结束掉我的存在。

我突然之间很想笑。

太可笑了,为了一直以为的爱情,即使再不相信有天长地久,却也是和家里断绝了来往

。身边只有从小一直长大的表妹亚还在。

为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和大学里的朋友在不联系,工作中只剩同事,不敢让别人走进

自己的生活。

怕流言、怕蜚语、怕语言的毒最后会伤害千臣和我。

除了千臣,除了亚,我几乎是一无所有。

而那个我当作女儿一样来待的亚,却也在三年前因为癌症离我而去。

那时的我和千臣还在她弥留的时候保证会永远在一起。那时的我还向她保证我会幸福,

幸福的活下去。那时的我即使再痛苦再难过身边总是还有一个千臣。

千臣是我的救命稻草。千臣已经成为我的一切。

我什么也没有了。

夏天的风在我脸上拂成一片,慢慢暗下来的天空中星星出来。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来

捂住脸哭出来。

千臣,展千臣。

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多爱的千臣,一直认为只有依赖的千臣,一直认为只是很喜欢的千

臣,一直认为即使离开也不会哭泣的千臣。

都只是认为而已。

太爱了。

不能离开了。

早已忘了是怎么样过剩下的那一个月,按部就班的工作或是在亚的房子里沉睡不醒,只

是千臣结婚的时候我依然记得,6月7号。全国高考。庆幸自己考上那个大学和千臣遇到

,庆幸和他一起合租,庆幸最后的相遇。

这一切的庆幸最后还是以离别告终。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千臣结婚的那天我去了理发店将自己乱糟糟的已经到脖

子的头发剪去,去商场买了白色的西装,离开的时候想想又去石头记选了两个同心锁。

开车到教堂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我走进去时所有的人回过头来来看我;里面不免

有我们那时大学的同学,眼神里有惊讶鄙视可怜和莫名的揣测。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苍白无比,拉扯着脸上的肌肉让他们做活跃运动。我笑出来,大声说

,“这种日子少了我,太不够意思了!”

然后我走上去拥抱千臣,像从前他上班的时候我们在门厅拥抱的一样,轻轻的,瞬间离

别。

“哎呀呀,真是的,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恭喜你们结婚来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在石头记买的同心锁,拉出千臣的手掌放上去。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热

却带了不同与以往的薄汗。

我再次笑开,对着教父说道,“好了,加上我人齐了,开始吧。”

我转头坐到教堂的最后一排的时候,千臣还是一直看着我,自始至终我没有让自己流露

出一点软弱。我是个男人,就像千臣说得,分手了就是结束了。

他那时眼神在这个世界的每每,我总是能想起来。是痛苦?是忍耐?是失望?我不明白

,我也不需要再去明白。

我们已经离开对方,放开对方。自由了。

婚礼继续,许下诺言,交换戒指。我将左手放在右手无名指上。

臣,深深的刺青。

我站起来,慢慢的退后到门口,离开的时候,我转头看了千臣一眼,白色的礼服下面有

我最熟悉的身体,他的眉眼与笑容,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熟悉。

徒留背影。我跑了出去。

臣,臣。

右手无名指上墨绿色刺青,深深的一个人的名字。

刺在手指上的名字,经过疼痛的洗礼,不是说这样是一辈子么?

比戒指更要深刻的爱情,比戒指还要有意义的天长地久。

只是臣,你手上的郁,是否还在呢?

我的思绪只能到这里,教堂外的马路上,笨重的卡车碾在我的身体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血液飞溅到马路上的滴答声,耳边有路人的尖叫声,沸腾声,车

子的尖锐的刹车声。还有,千臣的尖叫的那句,郁。

郁,多年前大学开学的时候他也这样叫我。

多年前他每时每刻都是这样叫着我。

多年前我们在一起时他依然这样唤着我。

郁,郁,安颜郁。

臣,臣,展千臣。

那是我们的过往,千臣。

弥留那刻我流出眼泪,恍惚中能看见他抱着我的身体叫我,“郁!安颜郁!”

即使倔强说不痛,假装没有眼泪往下流,可是千臣你知道的。

我爱你。

我爱你,千臣。

即使我再也不在。

我说不出话来,想去安慰他的手抬不起来。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脸上,脑海中终于一

片空白。

当场死亡,新闻会这样报吧。

有温热的手抚在我的脸上,“千臣!”我抓住他的手。

是苏夫人。

我愣了愣,随后扔掉她的手,她依然巧笑倩兮,她坐在我的身边,问我“小越,谁是千

臣。”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住了7年的房间,我没回答她反问,“我不是应该在练人

蛊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折起一只开放灿烂的绮罗花放在鼻翼边嗅闻,“已经成功了,只

是你的身体太过虚弱没有法子接受那么强烈的蛊毒,小越,你昏睡了两年。”

两年么?那日进去蛊池时,毒人们阴狠的眼光,我杀了他们的确是费了很多力,每天几

个,努力将残肢断臂放在自己的唇边吸食,努力喂食他们脚边的毒物。这种努力,我还

是我么?

我,早已和苏夫人一样,缅灭人性,早已经不是人了吧。

想想还是可笑的,已经没有千臣,没有亚,这个世界谁也不再是我的谁。

人性是什么呢?

我探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很亮,苏夫人还是再专注那只花,我站起身来,摸摸自

己的脸,又顿住。

我哭了,泪痕依在。

“小越,我忘了告诉你,练就人蛊的七七四十九天里。如果你的执念太盛,想着的某个

人就会永远存在在你的心里,你的一辈子心里脑力只会容下他一个人,再不会有旁人能

进如到你的心里。”

苏夫人的话语很轻,她转过头来“也就是说,你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我忽然大笑出来,苏夫人的面色如常,多么可笑。展千臣。我再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

你,还是别无所爱。

除了你,不可能再有别人。让我怎么接受。

离开你在的世界仍然逃脱不了,为什么,凭什么。这是报应我离开你还是命运如此?

我笑到眼泪再次涌出,苏夫人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只是她的话还是那样撕磨这我的耳膜

,“小越,那个千臣,你已经忘不了了。即使没有人蛊,你也不会忘记。”

我抹抹自己的脸,冷冷的看着她,她的眉眼,她的笑容一些都让我厌烦,我冲上去扼住

她的喉咙,我想我现在的眼中一定是血红一片,她依然如故,笑的轻轻的。淡淡的。

这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那个骤然心软,推开她,看着她倒在地上,“苏夫人,我想

离开!”

“你终归就是要走的。”

她看着我的眼眸中渐渐闪出那日过周岁生日那天的神色,像是绮罗花开放时决绝。我没

再看她,是不敢看她,这个女人我一直没有摸透过,我头也不回的跑出屋子。

身边的绮罗花有一片片在我身边闪过,千臣,千臣,那个老妖女说饿哦永远了忘不了你

了。

怎么办,怎么办。告诉我,千臣。

耳边窜出呼呼的风响,沿着记忆的路线我一直奋力奔跑,在谷口时我停下脚步,听见后

面的风中绮罗花的花香浓烈的像是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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