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之恋——海晴
海晴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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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齐亚无语问苍天,无论是红和凯还是皇帝和僧侣,都是孽缘呀。
夏洛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迷住。
眼前这个人绝对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一张素净的瓜子脸是秀气比美艳多一分,天真比妩媚多七分,可就是那么的吸引人,尤其是一双绿得深遂幽远的大眼睛,常会让人迷失在一片温柔多情里。属于少年的身体有着比一般男子纤细的骨架,蕴藏着成长的无限希望,不盈一握的柳腰让夏洛蒂羡慕到流口水,原来男人的腰也可以细成这个样子,更别说那一身与体毛无缘的细白肌肤了。

无忧还是个孩子,如果再长大一些,就会成为与雷因格林皇帝截然不同类型的美男子,但同样的让女人难以拒绝。
作为一个僧侣,他僧袍下的身子只有神才可以看,但在雷因格林的宫廷里,是连神也管不着的异域,皇帝一声令下,僧侣马上改头换脸成为尘世里的一名尤物。

淡金色似乎特别适合他,一身素白滚金边的长袍充分显现出他身为贵族的优雅品味,高领若隐若现的掩护着纤长似天鹅颈项般的脖子;腰部只饰以一条细细的金色长链,镶嵌着浑圆的白珍珠吊坠,这是他身上唯一的装饰品。

银色长发最美丽的模样是它们自然天成地披散在主人单薄的肩背上时,但无忧还是以怕热的名义将它们束成麻花辫搭在左肩上。

可雷因不那么想,他和大多数人想法一致,于是无忧的发辫马上被扯散,放在皇帝手中把玩。
这个任性的皇帝一定是想看他穿僧衣以外的衣服样子才让夏洛蒂打扮他,就像对待他看上的女人一样,看着宠姬在他面前展现出不同的样子是他的爱好。

“陛下要将微臣置于什么地位?”
“一个僧侣,朕建祭殿就是让你在里面继续当僧侣,只为朕祈福的僧侣。”
雷因一边说一边拨开无忧额前的流海,欣赏他有异于以往的华贵美姿。
“同时也是人质,让路德维希家更听话的人质。”
“人质?不是陛下的‘女人’吗?”
无忧挑起一边眉毛问道,有时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霸道,总有一种冲动要挑战“狮子皇”的无上权威,不过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言语上不经意的挑衅。

雷因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他扯了扯无忧的长发,“你那么有自信可以满足朕?没有经验就少说大话。”
“不做哪来的经验。”
无忧小声的嘀咕,雷因却长着顺风耳,听得一清二楚。
“你敢找别人做,朕就杀了你。”
语气不甚严,却带着不可违拗的气势。无忧浑身冒出了冷汗。
“记住,在朕的宫里就是朕的人,你不要想试着挑战麒麟之王的天威。”
浅灰色的狼王眼固执地想紧抓住他心海里唯一还属于自我的一抹灵魂,可惜狮子皇再强悍有力也无法阻止那双绝美的绿眸在释放出他天性中的活泼之前就避开了他的直视。

在诡秘神话气息浓重的大陆上,人们深信一个人活着时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因果报应的影响,尤其是身处高位的人,尊贵与权势必然招致更多人的怨恨与诅咒,王公贵胄们害怕这种来自虚无的无法想像的报应,因此就有了“代祭”的产生。

所谓的“代祭”就是将别人身上的灾祸通过法术转嫁到自己身上,代人受过的替身僧侣。大陆上每一个国家的权贵人士都拥有自己的“代祭”,而且这个“代祭”的职位也只有从赛凡教廷派出的少数高级僧侣才有资格担任。大概是对代替自己承受灾祸的无辜者心怀内疚,每一国的王室对于自己的“代祭”都赋予了崇高的地位与特权。

雷因格林是霍享斯道芬家的人,因此他也遗传到“狂王”藐视世俗礼教的个性,他从来不用“代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就让那些死在朕手下的亡灵作朕的替死鬼吧。”

不过情况在遇见无忧之后有点让人惊愕的改变。
狮子皇让一个当了僧侣只一年的少年当他的“代祭”,还是他自己选的。这样的事,教廷除了震惊再震惊之外也无可奈何。

这个狮子皇人如其名,实在太强势了。
“无忧!”
熟悉的声音让无忧心脏狂跳,泪水凝满黛眶,他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朱可夫。”
穿着夏洛蒂每天为他精心挑选的丝绸礼服,无忧和依然是僧侣的朱可夫拥抱在一起。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会出事。”
“我才担心你呢,那天突然被皇帝带走了,我还以为陛下终于要杀你呢,成天提心吊胆就怕听见城里的大钟响十三下,告诉我有人要被砍头了,还好你还活着,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把你交给我的伯父交代了。”

朱可夫抚摸着无忧身上昂贵的丝绸礼服,又看了下无忧的打扮,“无忧,我问个问题,你要老实答我。”
“你和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城里都在说陛下把你当女人对待,是真的吗?”
无忧很无奈的摇摇头,“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朱可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清楚我的个性,你认为下一任的路德维希公爵会是让人当作女人对待的人吗?就算是权倾天下的皇帝陛下要侵犯我,我也会咬舌自尽。”

“无忧!”
朱可夫一听到“自尽”就大叫出来,“你千万不能死,答应我,就算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得不牺牲自己的身体也一定要活下去,你是符滕堡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了,无论别人怎么说,那也是善良的伯母的血脉,作为她的儿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知道了。”
无忧原本还略带忧郁的双眸瞬间换上愉快的色彩,含笑望着朱可夫,“你紧张的样子好可爱哦。”
“你欠揍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谁害我这么担心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混小子,你还笑!”
朱可夫抡起拳头就往无忧身上打,无忧一边躲一边求饶。属于少年的青春活泼慢慢地溢满了本不该出现任何放肆与激情的宁静祭殿。

当雷因出现在祭殿时看到的是他从未在那个总是违逆他意愿,甚至不肯为他展现甜美笑容的男孩眼里看到的纯真。
他笑的时候是多么的美丽呀!
屈灵宫里汇集了来自全大陆各国的无数绝色佳丽,光以长相来说,无忧及不上所谓美人的标准,比他俊美的男孩也不是没有。但他的双眸闪着深不可测的感情,他的笑容有着居心颇测的妖娆妇人所缺乏的真挚动人。在看到无忧笑容的那一刻,就连红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美艳绝伦。

无忧眼里的灵动在看到雷因的一瞬间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成了那个毕恭毕敬的皇帝“代祭”。
雷因突然捧住他的面,紧紧的盯住他的双眼,以急切的语气说:“再笑一次,为朕再笑一次。”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为他而笑?
可能吗?这个粗暴、蛮横、只会按着自己意愿行事的野蛮男人,毁掉符滕堡家族杀死母亲的暴君,为他而笑?简直天方夜谈。

无忧这种不要命的挑衅行为并未激怒狮子皇,雷因只是用常人无法承受的力度抓住无忧的双臂,不断的说着“再笑一次”,表情就像是急欲捕获猎物的野兽。

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朱可夫被这情形吓了一跳,他心中那道死亡的阴影太大了,他担心任何一个逾越的举动都会为无忧惹来杀身之祸。他不顾一切地抓住皇帝健壮的手臂。

“陛下,请你饶恕无忧,他不是有意的。”
“滚开!谁允许你碰朕!”
雷因用力甩开朱可夫,瘦小的朱可夫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被甩开好几米远。
“朱……”
未说完的话在看到雷因那双闪动着期盼的狼王眼时全数吞下,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会露出让人这么心痛的表情,就像个孩子似的专注,这个男人却是堂堂帝国的皇帝。

“你为什么不笑?朕如此可怕吗?”
“请陛下原谅臣,臣不能。”
狮子皇长叹一口气,放开了无忧。
“你再一次违背朕,不知道朕还能容忍到什么时候。”一头,皇帝大步离开祭殿。小小的房间再次恢复平静
这算是威胁?如果再反抗他就要他好看吗?无忧邪恶地笑起来,不是皇帝想看的那种笑容,而是一种近似于无情的笑。
“这样就能伤到你吗?伟大的狮子皇,这样就能报复你吗?那么你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东西,甚至于一个笑容。”
第四章
“你认为爱情是什么?爱波莉。”雷因透过满盛着血红液体的百合玻璃长身酒杯眯着狼王眼看向端坐在自己身边,摇着孔雀翎毛扇的盛装美女。

这位容貌出众的美女在听到皇帝的话后转过佩戴着耀目钻石项链的雪白细颈,一双左红右紫的妖眼含笑望着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情郎。

很显然,这位对戏剧深深着迷的高雅夫人今天也没有将心思放在那出专为庆贺皇帝二十岁生日而特地由宫廷乐师和全国最著名的演员联手演出的英雄名剧上。

“陛下在问臣妾吗?。” 
“是的,问你这个屈灵宫里的第一才女,爱波莉·坎依·贺兹伯兰候爵夫人。”皇帝难得将目光投向架在人工湖上的大理石歌剧舞台,以不屑的神情看着架设得宛如神话故事中神山仙境的舞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卖力展示自己过人美貌的演员做作地演译著的英雄故事。

“陛下,您真的想知道?”
得到皇帝肯定的答复后,妖眼夫人呵呵地笑了一会儿,“爱情,是个天底下最难懂的字眼,但也是人类最浅显明了的感情;它是勇武英雄的脚踝,是柔弱女人纤指里最锋利的匕首;它比天堂圣水更醇美醉人,也比世上任何一种毒药更叫人痛不欲生;它是世间最纯洁的甜言蜜语,也是最恶毒的粗言秽语;它可以让最铁石心肠的地狱之王溶解成绕指柔,也可以让最软弱的人变成最勇敢的骑士;爱情,它是少女心目中最幸福向往的追求,但一瞬间它又成了卫道士口中人世里最让人发指的罪恶,只有还沉浸于无可实现幻想中的男女才会去追求那种完全无垢的最纯正的心灵之爱。”

“你似乎很不相信爱情。”
“陛下,臣妾已不再是无知信仰真爱的天真少女了。”
雷因摇晃着手中水晶杯里的鲜红美酒,“那么朕是那种沉浸在无可实现幻想中的男人吗?”
“那是不可能的,陛下。”
爱波莉注视着皇帝那与平时不同的狼王眸子,她可以从里面找出在这位威武不凡的王者身上从没有过的感情波动,这种波动就是让这男人最近举止失常的原因吗?

“为何这么肯定。”
皇帝终于饮下那杯看起来像血一样的液体。
感觉他是在饮血。
“因为狮子皇不适合爱情,它会成为您的致命弱点。”
“恐怕已经成为弱点了。”
雷因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着实让爱波莉吓了一跳,这个男人从不在她面前剖析内心,他所赋予她的权利并不包括当一朵解语花,他真的寂寞到要找她渲泄吗?

“臣妾可有幸拜见陛下的弱点?”爱波莉小心的试探。
雷因不语,爱波莉继续说出心里的疑问:“据臣妾所知,新落成的潘加祭殿里有一位银发的美丽‘代祭’。”
“你想说什么?”雷因看起来有点不奈烦。
“陛下应该很清楚,“银发的符滕堡”,陛下对那个家族……”
妖眼候爵夫人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爱波莉,你很清楚在这个皇宫里发生过的一切,但实情并不如你想像的那样,”雷因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别再试图窥视朕的内心。”

“臣妾不敢,不过臣妾还是请陛下留意臣妾的话,爱情并不适合您。”
雷因只是不屑的一笑就扭头继续看那出乏味得让人想睡觉的歌剧。
高傲的狮子皇并没有记住对爱情与人生都有深切体会的爱波莉夫人的话。而不幸的,正如爱波莉所说的,狮子皇不适合爱情。爱像一把坚不无摧的利刃,直刺入百兽之王的心脏,爱情结束了英雄雷因格林辉煌的一生。

玛丽娅·费多罗斯林·优·莱奥莫芬是个坚强到令人恐怖的女人。出生在拥有希尔达皇位继承权的莱奥莫芬选帝候家,玛丽娅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必将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她一生嫁过两位国王,为两个皇室诞下了继承人。

她第一次出阁是十二岁,已经五十二岁的丈夫位居夏夫曼大公的地位,统治着一片不算小的领土,富有而且惧内的大公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妻子。除去夫妻间过大的年龄差距,那本来是一段美满的姻缘。玛丽娅在为丈夫生下第三个女儿时才感到不满,她天性中需要刺激,需要温柔情人环绕的浪漫。朴实敦厚的大公只喜欢打猎,当玛丽娅正值花样年华时,夏夫曼大公已衰老无用,怎样的绝色美人,也无法打动他,再优秀的才能在平静寂聊的乡村公国也无用武之地。

经过十年乏味的公妃生活,玛丽娅终于摆脱了年老的丈夫。她依然年轻貌美,二十二岁的妖娆少妇身躯充满了令男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就凭着对权力的饥渴,玛丽娅迎来了她最满意的第二次婚姻。

步步杀机的阴险而奢华的巨大宫殿,华服艳妆下阴谋重重的宫廷舞会,与数不清的俊男美女嬉戏调情,拽摘偷情的禁忌果实,只要略为施展一个女性的妩媚与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就能将整个帝国玩弄于股掌之上。

玛丽娅发现这才是她应该生存的世界,她天生就适合成为装饰帝国宫廷镶嵌珠宝与绸缎,权力与欲望的徽章上的一颗明星。

尤里乌斯一世的后宫里有数不清的情妇、宠姬,她只不过是其中的第十二王妃。但比起脑袋装草的丰胸美人,比起不问世事假装清高来逃避对丈夫不忠的失望的皇后,她这谋略出众的小小王妃早就具备了在宫廷争宠战中取胜的绝对优势,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儿子,一个能继承皇位的儿子。

雷因格林的出生就像她计算好的一样,这个流有霍享斯道芬家族疯狂血液的儿子得到了她全身心的宠爱,她要她的儿子成为麒麟帝国的皇帝,她要她的儿子得到这块大陆上最顶峰的权势。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的精心设计独独漏算了乔德·让治·符滕堡这个人,也少算了那个威尔·拉·符滕堡在尤里乌斯一世心目中的地位。

死者已已,她实在不该对死人再挑剔个什么,她那自豪而高傲的雷因早是皇位上的霸主。她还是赢了,那个该死的银发家族不再是她心头上的芒刺,那个到了死亡最后一刻还是美丽得让她饱尝妒忌之苦的男狐也成了屈灵宫里的又一则传说。

她万万想不到还会有看见那头如月如银般美丽长发的时候,而且,这银色的诅咒竟还出现在她最心爱的儿子身边。
“为什么,雷因,为什么还会有符滕堡家的人活着,你不是把他们全杀光了吗?”
太后瞪着锐利的双眼看着在她面前行屈膝礼的银发僧侣。
“代祭”?她是不是听错了,她那个狂得跟他的祖先一样的儿子竟然选了一个“代祭”?
“母后,他叫无忧·乌利尔·路德维希,是朕的祈福僧侣。”雷因无意否认他的做法。
“路德维希?与符滕堡有姻亲的那个?皇上,您不能将这个男狐留在宫里,你忘了先帝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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