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帝Ⅳ燕王篇————天下一剑
天下一剑  发于:2010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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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个权,有权的是乐之舟!」
何昭宇一点即透,「大人的意思是,最危险的敌人反而是乐之舟?他要做的,就是一方

面极力逼反燕王,一方面暗中削除燕王身边的实力,借剿海盗为由,双管齐下,到时亮

出圣上的密令,便可一举掀翻燕王。」
司马衡登时脸色一变,「燕王收月明姑娘为女儿,虽说是为了加强实力,但大可不必这

样造声势,他是借机另有打算。」
苏默点头道:「不错,燕王在重重监视之下岂会束手待毙,必要反击,这一举两得之事

是他最擅长的。我想月明姑娘现在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说什么。」
便是认女儿这样一点点小事,居然背後也有大文章,何昭宇只觉得冷汗涔涔,早知宫廷

斗争的险恶,再没意识到惨烈到这种地步。
「我们和大人能想到的,伯是乐之舟同样能想到……」
「先生,今晚的宴席就是鸿门宴,乐之舟原本就是狠辣狡诈之徒,不会手下留情的。」
何昭宇低声道:「大人既要阻止燕王不轨之心,又要防著乐之舟逼反燕王,只怕到时两

败俱伤,大人更是深陷危险之中……」
「为国为民,我个人粉身碎骨倒不算什么,怕就怕两败俱伤,烽烟一起,受苦的都是无

辜百姓……」
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使苏默的面容看上去格外刚毅,仿佛是佛陀面对著人间的悲哀,

而升起自我牺牲的光辉。
※※※
燕王携月明祭祀天地,行拜父礼,诸将道贺,再大摆宴席。
「今天本王收了一个好女儿,大家同贺,所有士卒,一律赏银二两,酒一坛……」
燕王话还没落,船上已爆发出雷鸣也似的欢呼。
军中向来清苦,有机会喝酒吃肉,又得了银子,还能看到清丽绝世的新郡主,真是乐坏

了众人。
燕王轻呷一口酒,目光在全场扫过,不经意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甯穆一见燕王精锐如刀的眼神便紧张起来,忙握住坐在旁边的陈贤的手,半侧过身挡住

他。
陈贤却不领情,甩开南穆,拎了酒壶,跑到了何昭宇面前。
「何大哥,来,我敬你,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何昭宇正自全神戒备,客气地道:「陈大人,何昭宇身负重责,不敢饮酒,请见谅。」
「是男子汉大丈夫,暍了酒更是精神百倍,我先乾!」陈贤抱著酒壶大口大口地喝。
何昭宇无奈,这个陈贤有时还真没法跟他讲道理。
陈贤三亚酒喝下,脸已红得惊人,犹自亮出空壶,目光灼灼,「不暍便是瞧不起我陈贤

!」
甯穆抢过来,怒火中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想死不成?」
「死了最好,免得看见你那张死人脸!」
甯穆差点给他呛死,好在周围的人都在痛饮,谁也没注意这边的事。当下忍住怒气,拖

了陈贤便走。
哪知陈贤立定了脚不肯动,嚷道:「何大哥不暍这壶酒,我就是不走。」
何昭宇怕惹出事来,接过酒壶,含笑道:「陈大人别生气,我喝就是了。」
此时燕王正好站起,双手一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滋味怎么样啊?」
众士卒轰然大笑,有人高叫:「当然好极了!」
「说得好,是我大末将士,就要有这分豪气。那些海盗盘踞诸岛已久,劫掠财宝,富可

敌国,实在可恨。
「这次奉圣命出征,大家必要齐心协力,破了海盗,所有的东西本王分毫不取,全部都

归勇士们……」
船上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想不到燕王竟然许下这种重赏。
苏默和司马衡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果然,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将士们眼中部射出贪婪的光。
谁都知道海盗常年在海外抢掠,老巢中珍宝绝对价值连城,先前大家不愿出兵,原是觉

得流血流汗,得好处的全足大小官员将领,自己没分。如今黄灿灿的金子就摆在面前,

个个都想要了。
陈贤忽然走出,大声道:「人活一世,不就是赚几个钱回家,娶得起老婆,养得起孩子

,风风光光活到死。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要不要?」
「要!」
炸雷也似的吼声,连船都要震塌了。
「好!」燕王大笑,「不愧足我大末的勇士!」
被酒燃烧起来的士卒们已经兴奋之极,齐声吼道:「杀!杀!杀!」
错综复杂的胶著局面,竞被燕王轻描淡写地化开了。
望著烧红了眼的将士,燕王漫不在意地笑笑,一丝淡淡的寂寞浮现在脸上。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只要一涉及色和利,便可以令人智昏……
燕王高大伟岸的身影昂立在众人之中,凛然生威,那领袖群伦的气度,仿佛是天生歪旨


一瞬间,何昭宇不由自主生起了敬意。
燕王,一代英杰,当今世上,又有何人可比?
突然和安坐在燕王身边的月明目光相遇,耳边响起了她说过的一句话,「我希望你和燕

王相处三个月後,还能说这句话……」
原来月明早已料到,以燕王的气度和胸襟,会让每一个接近他的人折服。
惕然心惊,自己怎能轻易便动摇了一直坚守的原则?
不自觉地大口暍著酒,借那股火辣辣的热流压下紊乱的心绪。
寒光疾闪,一枚飞刀挟著劲厉的风,已射向燕王的咽喉。
何昭宇反应极快,手一扬,酒壶激飞而出,正撞在飞刀上,「当」的一声,刀和酒壶一

起弹开落地。
霎时间,数十道寒光交织成网,呼啸而王,竞将燕王笼罩其中。
燕王纹丝不动,连面部表情也没一点变化,只是慢慢暍下了杯中的酒。
秋无痕及其燕王身边的侍卫同时抢上,刀剑飞舞,「叮当」声中,暗器纷纷四散射开,

周围十余名士卒接连被射中,惨呼之声不绝。
「大人……」
何昭宇本能地挡在了苏默和司马衡面前,纯钧运转如风,劲风鼓荡,一丈内任何刀剑暗

器都无法近身。
突如其来的剧变令现场大乱,士卒们争相奔跑,寻找武器,试图自卫。
混乱中,燕王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多,竟似团团包围了他。
何昭宇机敏之极,张开双臂护住苏默和司马衡,向船舱裏退。
他手下的亲兵早对这位青年将领佩服得五体投地,见势不妙,全冲了过来,筑起了
一道铜墙铁壁,阻住了乱冲乱踏的人群。
猛然,几十名士卒迅捷地靠近燕王,各抽兵刀,疾向燕王劈下!
秋无痕似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一声呼哨,侍卫们转身一个反抄,便将偷袭的人包了

起来。
燕王对眼前的危机视而不见,却看著苏默叹了口气,「有这样忠心能干的人,何愁诸事

不成?」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苏默听,语气中无限叹惋。
甯穆暍道:「众将听令,各人点集手下士兵,分列左右,不得骚乱!」
将领们依言迅速召集手下,呼喝声中,混乱的人丛很快有了秩序,各归各队,向船两边

列开。
一回头,何昭宇便看见了苏默深沉的眸中闪烁的精光,长期相处的默契使他自然明白,

苏默是要他去保护燕王,可是这等危险时刻,他又怎能不顾苏默的安危?
月明不知何时已闪了过来,低声道:「苏大人这裏有我,放心吧……」
乐之舟带著大内侍卫们,此时也挤到苏默面前,将苏默等人密密围起,神色异常冷峻,

「有我乐之舟在,任何刺客都休想伤到苏大人。」
说是保护,十余把兵器明晃晃的,有意无意都对准了何昭宇,竞似逼他不能靠近燕王。
苏默脸色越来越是严厉,突然大暍一声:「何昭宇!」
蓝色的身影倏地冲天而起,纯钧在身周旋成一团耀眼的白光,劲风呼啸声中,十名大内

禁卫的兵器全被荡开,好几把脱手飞出。
乐之舟人未动,右手运足内力,一翻腕,正欲拍向那飞掠的蓝影,月明纤细鰯娜的身影

怱地插了过来,轻盈而纷繁的数条长纱带飘扬欲飞,挡住了乐之舟的目光。
硬生生急收内力,虽然心中对这个新郡主不屑一顾,但也不能就此一掌打死了她。待掌

力绕了个弯再拍出去的时候,何昭宇轻功绝顶,早巳远离了他的掌力范围。
那偷袭的刺客武功居然十分厉害,秋无痕及手下侍卫有些抵不住,几名刺客已经突破了

包围,向燕王冲来。
刀剑明灭的光影在燕王脸上怱明怱暗的闪动,劲厉的风吹动著他的须发,挺直的背巍然

不动,如山一般雄伟屹立,大有藐视天下之意。
南穆—惊,便欲下令保护燕王,陈贤却冷笑一声,「王爷要你出手了吗?」
想起燕王事先吩咐不得插手的严令,南穆就算心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也是没奈何。跟

随燕王多年,深知燕王步步为营,智谋深远,一不小心便会坏了他的大计。
何昭宇闪电般掠过来,剑光如泼水一样急散而开,「当当当」撞击声不绝於耳,竞将所

有的刺客都逼退了几步。
一丝微笑浮上了燕王的唇角,苏默,原来你终究还是害怕我爆发的实力,尽力想维护平

衡,不愿朝廷对付我,也不想我对付朝廷,可惜,这注定只能是你的美好愿望而已……
假以时日,你一定会为我所用,包括何昭宇……
「以寡敌众,不自量力,真是愚蠢之极。」
何昭宇清朗的声音在海上回响。
那几个刺客头领都听出了何昭宇话中的弦外之音,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想法一致,呼

哨声起,偷袭的人立时便向岸上撤去。
燕王一声长笑,「想走?迟了,给我全部活捉!」
安下香饵钓鳌鱼,上钩了岂能容他们轻易离去!
何昭宇看到了燕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也看到秋无痕居然收剑回头:心中一动,飞身

便向刺客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缕忧虑之色在秋无痕脸上迅速滑过,以徵询的口气问道:「王爷……」
燕王只微笑不语,一切都在按他的想法进行。
春夜,处处弥漫著温柔,可是冷光剑影却映出森森的杀气。
何昭宇不紧不慢地尾追著那些杀手,全神贯注地聆听周围的动静。
杀手们动作非常有规律,一见便知是久经训练。
猛然,为首的三名头领停了下来。
死寂,宛如捕捉猎物前一刹那的停顿。
黑影倏然闪现,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形成包围之势,慢慢逼近。
何昭宇立刻明白,这批人在此等待已久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燕王早已料到,乐之舟一旦发觉他的意图,一定会有所行动。故而燕王设下了这个套,

既探明了苏默的态度,又逼出了乐之舟背後的实力。
只不过,乐之舟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便是从肉体上消灭对手。
堂堂大内禁卫总管,背倚朝廷,却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何昭宇心中未免生了鄙夷之念


拦截的杀手必是燕王手中所掌控的夜杀!
何昭宇忽然想笑,这才是拘咬狗呢。
悄悄地向後退开,对这两方人他都没好感,争权夺利,本来就没是非可言,只要苏默平

安就好……
「何昭宇接令!」
一句传音入密的话迫使他停下了。
其中一个头领手一扬,一物径直向他飞来,
伸手一抄,一块金牌便在眼前闪耀。
这是代表大末皇帝的密令!朝廷官员见者必遵!
脑中闪电般划过一道灵光。
他们是皇室秘密训练的杀手,就和燕上创立的夜杀完全一样!
刺客们全退到了何一—宇的身後,彷佛何昭宇才足他们的头领。
何昭宇的冷汗渐渐湿透了衣裳。
如果刺客落在燕上手中,必会被燕王抓住把柄,借机起兵。
所以苏默才努力维持朝廷和燕王之间的平衡,不能让皇帝逼杀燕王,也不能让燕王壮大

势力造反。
此举无疑是走钢丝,那脆弱的平衡极容易打破,只要钢丝一断,走这条路的人都会摔得

粉身碎骨。
很多不愿做的事要去做,很多违背原则的事不能躲……
「你应该明白,从你接旨的那一刻,便须断情绝义,良心、名誉、朋友乃至生命都已不

复属於自己,你还年轻,承担得起吗?」
原来苏大人早巳料到了一切。
慢慢拔出了纯钧,这把维护心中正义的剑在哀鸣……
寒光映碧了何昭宇的面容,沉毅,隐忍,决然,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令所有的人心惊。
「你们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何昭宇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刺客们迅速向黑暗中隐去。
狂风怒啸,夹杂著厉光点点,宛如银河星疾坠,刹那问封死了刺客们的退路。
纯钧剑起,劈风展开,旋出一股强劲的气流,直如漩涡,花叶草枝混合著无数暗器,被

这股力道吸到何昭宇的身周,急速飞旋。
内力源源不绝涌出,托住了这巨大的气流,猛然向外一放,气流中夹的一切都化成了厉

器,反扑向夜杀的杀手。
万万想不到何昭宇竟然有这样的武功,夜杀众人急忙向四围散开,目光一起投向首领。
那首领冷笑一声,「废了何昭宇的武功,留他一条命!」
「有本事,你们就来拿吧。」
何昭宇长剑一扬,神色异常冷峻。
「就凭你一个人?」
那首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何昭宇是笨还是傻?居然独自一个想挡住自己手下二十来

个人。
早有杀手急向刺客消失的方向追去,何昭宇身形微晃,倏怱一闪,纯钧颤动,瞬间已刺

向那两个杀手。
盈盈皓月从海面上冉冉升起,清辉把周围映出一轮彩晕,由深到浅,若有若无,素雅柔

和,带著一点淡淡的喜悦,又似含著淡淡的哀愁。
海浪声声,柔波微絮,仿佛情人的依依喁喁,低诉心事。
自从来到北沙山,这个临海的山崖便成了白慕飞最常来的地方。
一瓶梨花白,一把照曦剑,是他寂寞时最好的伴侣。
猫儿,这月光多么像你的眼神,睡不著的时候,看到它就像看到你……
原来相思如此难熬……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才四十天没有见面,可是感觉好像已经分离了百年那么久…


谁为你嘘寒问暖?谁为你担惊受怕……
脚步声不急不缓地传来。
江云的身影映在白慕飞旁边,高大而英挺。
懒懒地靠在岩石上,抓过那瓶梨花白便一口气灌完。
「你的船队我已帮你建得差不多,房舍也已造好,其余的就看你自己了。」
白慕飞缓缓站起身,灿亮如星的眼眸直视江云,「大恩不言谢,日後若有用白慕飞之处

,万死不辞!」
拍拍白慕飞的肩膀,江云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你所做的一切,只要不危害到我的船

队,就算是报答我了……」
白慕飞一震,「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还要我明说吗?你救夜罗,夺船队,步步连环,处心积虑,只不过都是为了一个人而

已……」
月光如烟如雾,映在白慕飞眼中,折射出黑宝石般夺人的光芒。
「夜罗的确有野性,够狠,也够聪明,可惜毕竟才二十岁,再加上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就定有疑心也不会深思。」
江云淡淡的笑容似月光一样朦胧,「我不知道夜罗的船怎么会驶到龙眠岛附近的,想来

是你找人暗中做了手脚。
「凭你是老爷子的孙子,无涯岛的主人,要做到这一点完全不费事。老爷子当年选龙眠

岛隐居,就是看中它海流复杂,极少有人找到进岛的海路,梢不留神就有翻船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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