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衣子勾起手指,搔搔它沾了一点糖的下巴,“记得在上面写上‘宣衣子’三个字,
这样吃起来比较有吃我的感觉。”
“你真讨猫厌!”找不到封住他嘴巴的九尾报复的把嘴上的糖全部蹭他的头发上,再
用爪子抓乱头发,而後背转过身舔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鱼”。
祭拜完,清月见到宣衣子时便是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发上黏着的红色的糖格外显眼
。
宣衣子抓抓头,勉强打理好头发,笑眯眯对清月打招呼:“清月,才几天没见面你越
长越俊俏了,不愧是是修真界的新起之秀,我这条老黄瓜就算刷绿了也比不上你这条
嫩黄瓜。”
一出口就没正经,而且恶心扒拉让清月一口喷茶,让九尾咬住冰糖葫芦想跳离他,却
被一把揪住尾巴,只得乖乖爬回肩膀,可怜兮兮的舔“小鱼”。
12
“有什麽事你还是快点说吧。”清月颇觉脸上无光。
“还是清月老弟你够痛快,果然我这麽多年没白照顾你。”宣衣子面露赞赏,流氓的
语气让人怀疑他是哪来混吃混喝的痞子,正在诱拐纯洁善良的少年道士,虽然清月早
已不少年,但只看那张脸皮的话,即使不是少年,也是美青年。
清月好可怜,九尾一边舔“小鱼”冰糖葫芦,一边同情的看着无奈的清月,遇上宣衣
子这样的道士,除了无奈只有无奈。
“这麽多天清月老弟你天天把我晾在道观里,瞧瞧你这道场多大,难道真得不缺道士
吗?”宣衣子言下之意就是赶快找差事给他。
“有个洒灵水超度的差事。”清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把宣衣子塞进去的差事。
这是一个闲差,洒洒灵水念念超度法咒外,宣衣子同样无所事事,抱着拂尘蹲道场的
台阶旁,拉着九尾细数隐藏人群里的鬼路过多少只。
“那只好象不是鬼。”
九尾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那个越来越近的人脚下有影子,当然不是鬼,但它法力低微
,看不出来是什麽。
“是一只熊妖。”
宣衣子话音刚落,九尾一下子弹起,全身的毛发炸开的直直竖立,发出凄厉威胁的叫
声:“喵呜──”
“只是一只熊妖,我们继续数数路过多少只鬼。”宣衣子安抚得拍拍九尾弓起的脊背
,掌下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宣衣子这才正眼瞧着那只熊妖。
熊妖化为人形依然无法脱去肌肉纠结的庞大身躯,好象无数力量即将迸发,冲去一切
阻挠,眼神充满野兽的凶猛,以及强烈的警告。
宣衣子表情温和,拂尘一甩,熊妖脚下出现一个树枝刻画般的圆圈,而後宣衣子微笑
,淡淡说道:“朋友,以圈为界限,你如果踏出这个圈我的拂尘就要不长眼睛。”
“宣衣子,你打不过他,他是一只千年熊妖,是妖王的四大金刚之一。”九尾根本不
相信一个圆圈能困住熊妖,咬住宣衣子的袖子往後拽,要他赶快逃命。
“妖王什麽时候多了四大金刚?”宣衣子语气略带烦恼,“难道我在外几百年的时间
已经和修真界脱节?”
大敌当前,竟然在烦恼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九尾又气又急,“快跑啊!”
宣衣子掏出一包瓜子,惬意的磕起瓜子,瞄瞄原地打转的九尾,嘿嘿笑道:“反正他
如果踏出圈子,我就一拂尘抽死他……”
话音未落,熊妖踏出圆圈,一道人影眨眼飞来,熊妖重重踏地,嘶吼如雷灌耳,化为
音波一圈圈荡漾开来,那道人影飞身如舞,翩翩旋转,祭鬼所穿的黄色法衣荡开一阵
阵烈风,阻挠波及无辜之人的音波,两者相撞,顿时炸起隆隆巨响,人群慌乱,胡乱
躲避逃跑。
瓜子不急不缓的一个个磕着,瓜子壳一片片落地上,清月和熊妖的缠斗越来越激烈,
但顾及周遭的人,清月始终不敢出全力。
突然,宣衣子喝道:“疾──”
瓜子壳急速飞起,闪烁荧荧光芒,宣衣子脸色一正,挥手而起,拂尘扫出狂风,瓜子
壳飞得满天都是,铺天盖地般扑向熊妖,一股挣脱不开的力量束缚住熊妖的四肢,熊
妖张口吼叫,剩下的瓜子壳齐齐飞进他的喉咙,塞满他的嘴。
“清月,我脱节太久,留下他我想问几句话。”磕完最後几个瓜子,宣衣悠悠出声,
止住清月杀熊妖的念头。
清月皱眉,勉强答应,押上熊妖回道观。
宣衣子拍掉身上的瓜子壳,问半天没声音的九尾:“你没什麽话想对我说吗?”
猫眼注视宣衣子的双眼,九尾低下声音:“你很厉害,但是你惹不起妖王。”
宣衣子摇头道:“妖王乃是世间万妖之首,没有妖王既是妖族为祸人间之时,所以不
管惹不惹得起妖王,我们都不能动妖王。”
九尾低下头,走到他的脚边,身体蹭蹭他的腿,再没说一句话。
13
目视挣扎但动弹不得熊妖,宣衣子轻声问:“那只老蝎子派你来干什麽?”
熊妖怒目叫吼:“你到底是谁?”
他是一只一千多年道行的熊精,而清月再厉害不过七八百年的修行,纵然天赋再高,
也不是他的对手,然而眼前的道士再普通不过的青灰道袍打扮,一眼探去,竟然看不
出修行如何,双眼更无刚入道门的修道人的浮躁,敛心收性一如清月。
宣衣子淡然笑道:“贫道宣衣子。”
九尾猫妖也叫他宣衣子,熊妖难以置信,“你不可能是玄玑道门掌门人宣衣真人,我
见过他,他和你长得完全不一样。”
宣衣真人是位须发皓白,精神瞿铄,双目有神的老头,这道士不过三十上下的英俊面
容,即使宣衣真人将自己变得年轻,但宣衣真人是玄玑道门掌门人,若无大事从不轻
易离开道门。
宣衣子摸摸自己的脸,“我当然和‘他’长得不一样,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条
嫩黄瓜,他才是真正刷绿的老黄瓜。”
“咳咳……”清月发出一声干咳。
宣衣子意会,正色道:“废话说完,还是说正事,那只老蝎子派你来干什麽?”
“这是妖族自己的事,我只要说出来你们不放也得放了我。”熊妖自持无恐,半点不
担心宣衣子和清月敢对他怎麽样。
宣衣子叹口气道:“唉,既然你这麽有自信,不如说出来让我这道士必须放了你,我
也不想费那麽大劲抓个妖怪却不能拿你怎麽样。”
“王上派我来杀九尾猫妖,以免这只九尾猫妖彻底蜕变成形,抢夺妖王之位,你们这
些道士应该明白如果更换妖王的话,稍微有点能力的妖怪都会趁机兴风作浪争夺妖王
之位,到时人间可没现在这麽平静。”熊妖刚刚得意的说完理由,只见宣衣子从怀里
掏出把刀子丢给清月,“你……你干什麽要他拿刀?”
宣衣子好整以暇说道:“清月,上个月我炼了不少壮阳丹,半天就卖光了,我看你的
道观也需要钱整修整修,阉了这头熊,炼点壮阳丹,我帮你卖。”
“嗯,不错的赚钱方法。”清月点头。
“你们……你们……”
“清月,下手重点,一定要割得完整,然後给他插根鹅毛管子尿尿就行,我就先走了
。”
随着清月一步步的逼近,锋利的刀子闪烁令熊妖惧怕的冰冷光芒,又听到宣衣子临走
前“善意”的建议,熊妖发出肝神俱裂的惨叫。
“你你……啊啊……别过来啊!”
九尾一眨不眨的盯着跳动的烛火,落寞的抖下耳朵,爪子抱住头,忽然听到门推开的
声音,它忙站起身,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宣衣子。
宣衣子如同往常一样抚摸它的头,“还没睡?”
“我在等你抱我睡觉。”九尾抱住他的手,脸靠上他的手背,舍不得离开他。
宣衣子坐上床,九尾跳他大腿上,使劲推了推他,“躺下来。”
拂尘放枕边,宣衣子枕住双臂躺下,九尾咬住棉被往他身上盖去,又咬住他的袖子拉
开他的手臂,“手放被子里。”
宣衣子无奈的把手放进被里,九尾立即钻进被窝,枕着他的手臂,紧紧靠着他的胸膛
躺下,那双猫眼注视着他的脸。
浅浅的呼吸变得有些乱,九尾情不自禁伸出爪子,毛茸茸的爪子轻轻碰着他的脖子,
冰凉的肉垫摸过脖子,移到脸上。
宣衣子未动一下,爪子一点点褪去,变成手抚弄他的脸,略带一丝凉意的嘴唇悄悄靠
近他,近得能看见那双湿润的乌黑眼眸,柔媚的脸蛋,以及九尾吻上他时微启嘴唇里
的嫩红舌尖。
“明天我就走了,你会想我吗?”九尾注视着宣衣子的眼睛问。
“不会。”
双眼被湿气占据,九尾咬住嘴唇,脸埋进宣衣子的怀里,闷声说:“但我会想你,一
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会不会想我一次?”
“不会。”
心口疼得难以忍受,却只有他一个在痛,再没有人陪他,连这个救了他的道士今後也
不会,甚至一次都不会想念他,九尾不愿自己离开後,曾经的相遇不在宣衣子心里留
下半点痕迹。
抓起宣衣子的手,九尾狠狠地咬住,利齿穿破皮肉,凶狠的力气仿佛咬碎宣衣子手骨
般,一滴滴泪水滚下悲伤的猫眼,沿着渗出嘴唇的鲜红,落满宣衣子的手。
“我不准你用法术消去疤痕。”
带血的吻强硬的印上嘴唇,浓烈的血腥味宛如炽热狂烧的火焰,烧去所有的清净,蒙
上残虐的血色,捏碎平静的心。
而月色溶溶,迷了人的双眼,令人无处归罪。
宣衣子坐起身,九尾呻吟一声,自动自发寻找舒服的睡姿,脸埋他的腹上,双手搂住
他的咬,满足的不再醒来。
已不知多少年没躺下睡觉,即使睡觉也是盘膝打坐当作修行,几乎忘记躺下睡觉的感
觉,现在不但有一只猫赖在他怀里睡觉,而且还狠命地咬他一口,不准疤痕消失。
把露出被窝的尾巴塞进被里,宣衣子抚住九尾的耳朵,敏感的耳朵抖了一会儿,九尾
模模糊糊的醒来,慵懒地半张眼眸,不改猫性的舔弄宣衣子的手,舔着舔着又呼哧呼
哧的睡着。
“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麽麻烦的小妖怪。”
麻烦得让他知道自己踏错这一步就会陷进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却无法闭上眼睛不闻
不问随他而去。
14
是进还是退?
闭上眼睛,宣衣子心里已有决定。
天未亮,宣衣子没醒来,九尾爪子踩踩他的脸,而後钻出被窝,翻出收拾好的小包袱
,从里面叼出串成一串的小鱼干,放在枕边的拂尘上。
小包袱套上脖子,九尾恋恋不舍的离开。
面朝里侧的宣衣子按住微微作痛的眉心,颇显无奈,报答他能不能不要送小鱼干?
门外站了人,清月从入定修行中醒来。
“我没想到你这次走得那麽快,为了那只猫妖吗?”
“我不放心他,所以来向你辞别。”
宣衣子平静的语气并未表露出太多的想法,然而清月已看出不寻常的地方。
“你以前一直对我说,缘聚缘散都是天注定,莫强求,一切随缘,但这一次早已缘散
你却非要再缘聚,宣衣子,我无法理解。”
门外的宣衣子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心里放不下那也是一种缘分,我不过随缘罢了。
”
清月明白宣衣子心意已定,不再挽留,“我祝愿你这次结得是善缘。”
“多谢,我走了。”
说罢,门外光芒闪动,已不见宣衣子的身影。
九尾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以前专往深山老林逃,但每次遇到捉它的妖怪就没
人救它,这一次它吸取教训,思考许久决定往人多的地方逃,说不定能遇到修真者,
趁乱逃脱,即使被抓住,以它一只弱小的妖怪,修真者也不会杀它。
也许同样会被杀,像宣衣子那样会救妖怪的修真者很少,那样的人也许只有宣衣子一
个,可是不能把宣衣子牵连进来妖族,不然它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对它这麽好的人。
离开宣衣子,九尾难过的低下头拖着尾巴,注意不到一双双险险踩到它的脚。
“喂,前面那只小猫,走路一直低着头会被踩到。”
“喵──”
九尾这才注意到踏来的脚板,吓得大叫着跳开,抱住差点被踩到的尾巴,滚到那个提
醒它的人的面前。
那人一身一尘不染的雪白道袍,却毫不在意的坐地上,一手端着装满玉米面稀饭的碗
,一手拿着筷子和馒头,插腰上的拂尘挂着一串小鱼干。
拿起旁边纸包里的馒头递给九尾,道士喝口稀饭道:“我和你同路,正好一起走吧。
”
九尾抱住夹了小鱼干的馒头,感动得眼泪汪汪,两条腿蹭到道士脚边,脑袋撒娇的蹭
着道士的腿,“宣衣子,你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我是好人,可是好人不能白当,把你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宣衣子目
光直射鼓鼓的小包袱。
“什麽东西?”九尾不解的问,它不记得自己有拿宣衣子的东西。
“道袍。”
筷子挑起小包袱,九尾一把夺回,不退让的护住小包袱,反驳道:“这是你送我的,
你不在时我每天睡觉都要睡道袍上,一边睡一边想你。”
这话越听越觉得味道不对,让宣衣子低眼望着不肯归还道袍的九尾,“你包袱那麽小
,塞件道袍不嫌重吗?”
“一点都不重。”九尾连忙摇头,生怕宣衣子拿走它唯一留下的道袍。
“我看挺重的,我帮你拿。”
“不用了。”
九尾丢掉夹小鱼的馒头,套住小包袱就要跑,宣衣子一指勾住小包袱拎起它,笑容满
面道:“还是我帮你拿吧。”
“不要不要!”眼睁睁看着宣衣子解下它的包袱,九尾爪子死死抱住,不让他拿出道
袍,“道袍是我的!”
指头已经勾到小包袱里的道袍,宣衣子猛力一拉,被九尾变小的道袍随着拉离小包袱
逐渐恢复原本的宽大,轻轻一抖就落下如雪的飘逸。
眼见道袍就要收进宣衣子的怀里,九尾使劲一跳,冷不防扑上他的脸,顿时碗摔筷落
馒头滚,宣衣子扑通倒下,九尾趁机套上包袱,咬住道袍一路飞也似的狂奔。
抹把猫爪子留脸上的灰尘,宣衣子一拂尘扫干净地上的狼籍,不紧不慢得跟上九尾。
喵呜!
明明已经把道袍送给它了,它才不会还呢!这是它的道袍!
九尾跑得飞快,却比不上宣衣子“缩地成寸”的速度,那看似离得遥远其实离得很近
的宣衣子让它恨不得多长几只脚。
一脚踏过九尾,宣衣子已站到九尾面前。
九尾慌忙刹住脚,一步步退後,自知逃不掉,它抱住道袍就地打个滚,瞬间化做人形
。
跪起赤裸的身躯,猫耳轻颤,长尾晃动,道袍几欲滑落,可见浑圆的屁股细嫩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