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激的情绪激动起来,道:“可是自从我失明之后,他们的关爱就一直都在你身
上了啊。这么多年,我有说过什么吗?”他们之间仅仅只相差了十几个月,因为弟弟
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所以父母在他们幼年时,确实对他有些疏失,可是……
眼角酸楚的厉害,往事仿佛一个黑洞涌了出来,巨大的悲伤让范之臣变得激动,他用
力地喊着:“停车,停车……”手还不停地扳着车的把手,试图离开这个令他失控的
空间。
第8章:偶遇
在深刻了解到范之臣这种失控的行为可能会导致的后果时,盛翔第一时间踩了刹车,
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打开车门在马路上不要命地奔窜,看得他胆战心惊。
虽然他的理智一直告诉他,他被忽略的童年少年时期不能怪罪在这个哥哥身上,可是
他还是无法忘记当他知道自己那个被誉为‘天才舞者’的哥哥竟然永远都无法再起舞
时,那种复杂难奈的心绪,即使在此刻回想起来,心尖上那种莫名的痛还是让他陷入
一种无法自拔的情绪里。
身后不间断的喇叭声让他稍稍清醒过来,路上早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身影,盛翔在看到
被男人遗留在座位上的手机时,心里竟有了一丝窃喜的感觉。
泪水在奋力的奔跑中依旧无法克制地落下来,即使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刻,他都没
让自己流出一滴眼泪,因为在重见光明的那刻开始,他就告诉自己,这双眼睛只能享
受美好,它不应该承载自己的悲伤。
当司徒空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路边那个身影时,竟然仅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鬼
使神差地停了车,走了过去:“我每次看到你,好象你都很狼狈吗?”递过去一张纸
巾,在看到那压抑不住起伏的双肩时,司徒空已经到嘴边的嘲讽话语硬生生地咽回了
肚子里。
刚刚见到了五年未曾碰面的双亲,司徒空的心情变得非常奇异,当初的那种怨恨似乎
已经远去,可是原本的亲昵却在时光中被沉淀的看不见一点残渣。无论他们之间再怎
么小心翼翼,无形的疏离感还是让他觉得窒息。匆匆的逃离了那个五年未曾踏进的家
,司徒空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可是在看到男人抬头的霎那,看到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感受着他无声地说‘谢谢’时
,之前那种莫名的情绪瞬间淡化了。眼前男人的凄苦样子,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心底无端的感到了愉悦,那是一种人们看到别人比自己凄惨百倍千倍时所发出的惊喜
,这或许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劣根性。
司徒空落座在他身旁,毫不在意身上名贵的西装会因此而报废。两个气质迥异的男子
并排坐着路基上,远远看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你很喜欢哭……”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徒空内心深处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羡慕情
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泪水这种东西就远离了他,就算心再怎么难过,眼中也
无法汇聚出一丝水雾。或许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对这个在大马路上放肆哭泣的男子
对了一份注视。
范之臣听到他的话,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顶着那颗通红的鼻子望向
身旁的男子。阳光下的男子有着一张刀刻般的完美侧面,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
即使坐在地上也无法掩饰的高贵气质都让范之臣有些发晕,那种炫目的感觉让他忘记
了自己的悲惨,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晚或许是因为灯光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境,他没有机会看清这个男子,如今一臂之
内的距离,这个男子的俊逸让范之臣渐渐地感到自惭形秽。
多年以前也曾得到过不少赞美,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感到窃喜,直到时过境迁
,他才发现原来人们的审美观是随着你身上的光环在变化着的。可是身旁的人,怕是
那种不用任何光环也能夺人眼球,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无论站在哪里都是炫目的
。
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范之臣在他视线扫来的刹那,赶忙垂下了头,心的律动微微地有
些絮乱。当感受到他的视线笼罩在自己身上时,范之臣的全身瞬间紧绷,心狂跳着。
这种突来的无措让他忘却了哭泣,忘却了哀伤,遗留下来的仅仅只是越跳越快如鼓的
心跳声。
第9章:上工
“走吧。”低垂着头颅的男人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脖颈处露裸在外的肌肤却染
得通红通红:“难道你还想继续在这里让他们参观?”司徒空挑了挑眉,率先站起了
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声音轻缓地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范之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周围不远处确是三三两两地站着些人,
不时向他们投过来好奇探究的目光。这让范之臣更加窘迫,虽然他知道现在的他在众
人眼中就是一个笑话,可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身旁的男子也变成了大家眼中的
‘笑话’,心底就满满的都是羞愤之意。赶忙站起了身,却没想到因为坐的太久早已
经麻痹的双腿无法承受这突来的站立,让他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倒。
预期地疼痛并没有来临,腰背处传来的热量,让范之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睁开了刚才
下意识闭上的双眼,却只看到了一张洁净中透着帅气的脸,恍惚间跌进那双灿如星辰
的瞳孔里,范之臣空白的大脑里竟然浮现出了圣洁的感觉。
“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司徒空发现自己对他这副呆呆地样子竟然没了最初
的厌恶,隐约的竟觉得男人这副样子有些可爱。脑海里浮现的想法让司徒空的脸色瞬
间沉了下去,下意识地收回了支撑在男人腰际的手,甚至力道用的有些大。
范之臣的屁股终究没有逃脱掉被摔得命运,这疼痛让他脸上的血色渐失,整张脸都被
痛的有些扭曲。
看到司徒空阴沉的脸色,站得离自己远远的,范之臣在惊诧之后,赶忙收回了求救的
视线,撑着地面努力想要站起来。
看到面前的双腿在移动,范之臣连忙开口道:“今……今天谢……谢谢你,我先回去
了。”
司徒空的心有一些混乱,潜意识里也是巴不得甩掉这个麻烦,听他主动开口,他微微
点了下头示意后,大步地离去,那高大的背影在行人中显得有些微的仓促。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越行越远的身影,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微微地涌了上来,范之
臣叹息一声,轻轻晃动着双腿,等麻痹感稍稍好转,他抬头望了眼男子离去的方向,
为自己心底莫名涌现的那种空虚自嘲地轻扯了一下嘴角,毅然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步
伐不重略微有些不稳,却也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道路两旁的霓虹灯闪烁时,范之臣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到夜晚的
到来。吸了一口气,他忽然间想起自己似乎还欠人家酒钱。
也是实在不愿意回到那个清冷的家,范之臣的思想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斗争,辗转了几
辆车终于再次踏进了‘逝爱’。虽然那个男子说用洗厕所来抵账,但是他还是老老实
实地从遣散费里数出了足够的数目递给了接待他的那个领班。
“既然你一定要给,那我先收下,老板今晚还没来等他来了我会告诉他。”邻班在拗
不过这个看起来平庸却执拗的男人后,脸上到微微有了丝笑意,道:“以后叫我Gin
,今晚的厕所还是要拜托你。”
范之臣连忙应着,他原本就没准备还完钱走人,与其回去那个没有温度的地方,到不
如留在这个至少可以感受到人气的酒吧,即使是做个厕所清洁工,也好过那种独自一
人的绝望和悲哀。
戴好塑胶手套,拎着拖把范之臣一边感受着身后的重金属音乐,一边奋力拖着,即使
是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也不曾停下来,弯着腰仿佛泄愤般的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厕所的地
面。
“不要告诉你一直都在这里拖地?”Gin在厕所内看到他弯腰拖地的身影,难掩惊讶
之色,在看到范之臣那满是汗水的额头时,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里你半个小时
拖一次就好了,拖个地你不用那么卖力,没关系的。”
对这个老实的男人Gin有了好感,毕竟这个社会向这种人真的堪比稀有动物了。Gin脸
上展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真诚地道:“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你来找我。”
休息的时间里,他躲在角落里看着酒吧内形形色色的人,脑子被音乐充斥着,倒是什
么都没多想,这让他感到一丝轻松。半小时后,范之臣从角落里再次走向厕所,刚刚
走进去,拖把才来回拖了两下,耳朵里隐约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那声音透着痛
苦的压抑,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循声望去一个关闭着的厕所阁间那门在摇动着。
第10章:非礼勿视
恐怖片里厕所杀人的情景在脑海里逐渐成形,随着那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门,范之臣
吓得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那如悲鸣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范之臣连大气也不敢喘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拖把慢慢地挪了过去。
门从内被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范之臣听到一声有些刻意压制的尖叫时,他终于鼓
起勇气将手中的拖把奋力地从门上面抛了进去。
晃动剧烈的门终于停了下来,范之臣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两眼直直地瞪着门板,努
力想要鼓起勇气叫里面的人开门,可是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听到一声气急败
坏地咒骂声:“操!”
门被‘砰’地大力打开,一个身着衬衣休闲裤的男子一手扣着皮带扣,一手紧紧地抓
着拖把头,头顶上还挂着几条疑似拖把上掉落下来的破布条,脸色扭曲地瞪着他。
“你想……想干……吗?”看到他那怒火冲天的样子,范之臣本能地退了几步,戒备
地紧盯着他手中的拖把。
“喂,扫厕所的,你不懂非礼勿视吗?”一张年轻秀丽的脸从那个男子身后探了出来
,脸上憋着笑。
“他是不是在虐待你啊?”
听到这个呆头呆脑的男人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男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直到身前
的男子瞪向他,这才让他收敛了笑声。
突发的意外惊动了Gin,他一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也多少有些忍耐不住的笑意,
正了正神色,看到祁少的脸已经绿了,赶忙上前道:“祁少,真是对不起,他是新来
的,没见过世面您多担待着,一会儿让我们小E陪你好好喝几杯。”
“靠,你们这里是不是要倒闭了,竟然请这种傻蛋回来!”祁少的脸色依旧很差,瞪
着男人的目光火化四溅,如果眼刀能杀人,范之臣恐怕早就血溅当场。
看到眼前诡异的一幕,范之臣努力眨了眨眼睛,视线在接触到那少年的胸膛时,脸上
的血色瞬间退去,惊骇异常地指着那雪白的胸膛上惨不忍睹的斑斑点点,尖叫出声:
“啊——”
Gin眉头微皱,转身望向那个噪音的制造者,看到他抬着手指着小E,一双单眼皮因为
惊骇而睁大了数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怎么可以虐待未成年人!”范之臣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祁少的手臂
,愤愤地指控着。
“乡巴佬,你说这些?”祁少指了指小E布满了痕迹的胸膛,眼中写满了玩味,笑着
道。看到男人那副气愤难平的样子,祁少脸上却漾开了笑容。
“大叔,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小E一脸从容地扣上了衬衣扣,转身捡起落在地上
的西装制服,笑得有些暧昧地道:“祁少都怪你要玩什么制服诱惑,出乌龙了吧。”
Gin发现厕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轻咳了一声,道:“祁少,不如我们到办公室里谈
吧。”
祁少甩掉了手中的拖把,走到洗手台,动作潇洒地清理一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望着范之臣,道:“乡巴佬,仔细看看你长得也不难看吗。”
‘咳’Gin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将众人一带进办公室,就对着范之臣,道:“还不
赶快跟祁少道歉。”
“道歉,可是明明就是他的错啊。”范之臣无法理解Gin为何要叫自己道歉,一脸的
难色,虽然说服务行业应该遵从客户是上帝的原则,但是难道说自己的员工被客人虐
待欺负也不能申诉吗?
他深吸了好几口,走到男孩身旁,出声道:“你,你不要怕,他刚才是不是在虐待你
?”
“大叔,你也太土老冒了吧?”小E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却在看到男人那双有了血
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时,笑容瞬间僵住了。
祈少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晶灿灿的光芒,痞痞地笑道
:“Gin,这个男人很有趣啊,今晚我点他!”
第11章:谈判
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静止了,Gin微微地咽了口口水,脸色满是尴尬之色,笑着道:
“祁少你可真喜欢开玩笑。”
小E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着,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范之臣多少也感受到了身边诡异的气氛,苍白的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我可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祁少根本就不甩Gin的说辞,嘴角含笑地直盯着男人
,道:“很久没碰见这么有趣的宠物了。”
“宠物?”范之臣很不喜欢他的眼神,在他这种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下,他有种自己
是猎物的感觉,而且是那种被狼紧盯住的可怜小绵羊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一个夸张的
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祁少眼中的玩味更浓,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道:“Gin,我不想追究今晚的事,
但是让他陪我喝喝酒聊聊天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Gin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脸上的笑容却未减退,道:“
祁少,这个人昨晚得罪了我们大老板,所以才被吩咐打扫厕所,今天才第一天来上工
,我怕让他陪您喝酒,会惹得您更不愉快。”话说得很婉转,但是Gin的心却异常地
紧张。
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推诿之意,祁少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不悦,看到一个服务员双手
捧着一套崭新的衣物递到自己面前,他冷冷一笑,说道:“Gin,你做事还是这么周
到,不过如果我今晚还就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呢?”
听了半天,范之臣终于明白他们对话的中心内容全是自己,但他却在看到那套崭新的
衣物满是不可思议地道:“不过就是弄脏了吗,洗干净不就行了,凭什么要陪他新的
?”一看那套衣物的质地,范之臣就明白今晚要是陪了这套衣服,自己恐怕要给他们
扫一年的厕所了。
“不赔也没关系,只要你肯陪我一晚,这衣服自然就不用赔。”祁少扫了一眼服务生
手上的衣物,视线灼灼地看着那个完全不在状态的男人,心底的笑意早就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