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一部 山河色变 上——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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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溶月讲完,这些麻烦们退下,已经日已至西了,望着那红得妖异的太阳,那每一点

光都如同滴下的血泪一般。溶月的心里打了个突,只有自己知道,刚才所讲的全都是

混话,真的天地合拢,谁能逃脱。
雨儿和云儿自从闯了大祸后,足足三个月才见到舅舅,三个月,溶月爹爹衰老如斯,

头发竟然灰白了,一张俊挺的脸上満是疲倦的神色。
两个孩子急冲入了舅舅爹爹的怀里,舅舅爹爹抱紧了他们,使劲的亲着。溶月已经打

定了主意,既然要死,不如早死,省心些。最后一个死的人,远不如第一个死的幸福


溶月抱着他们坐在弟弟床前,先是咕咕哝哝的对着弟弟说,然后是抱着孩子们说,一

直说到他们睡着了。溶月小心地将他们放在昏睡了四年的弟弟身边,旁边是觉舒的骨

灰,好了,过不了多久,一家人就真的团聚了。
溶月抱住了弟弟,想要忍住泪水,却泪如雨下,想将一肚子的话随着自己的死去永远

闷在心里边,可是却如同洪水一般不由自主的涌出来了。
"弟弟,对不起,哥无能,保不住咱们的江山,哥,是玉风两家的罪人,没有面目去

见祖宗啊。"
澹云的脸色还是如此平静,那丝神密的笑容更显得悠然。看着他,轻轻的用手拂着那

柔得如飘絮的发丝,心中的温柔已经让抱定一死决心的溶月沉醉了。他仍然在自言自

语。
"弟弟,往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哥哥马上能和你,和觉舒相会了。你知道么?寂

寞迟早会把哥逼疯的,所以哥死得心甘,死得坦然。"
抚着那玉雕的俏鼻,溶月的泪水如同珍珠一样从玉晶上划下来:"哥不能留下云儿雨

儿来面对所有的苦难,哥把他们一起带回来,咱们永远在一起。你和觉舒相亲相爱,

哥给你带孩子,弟弟,你说好不好?"
仿佛在照应哥哥的话,澹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有趣了,居然有了一点点调皮的样子。

亲了亲那轻旋出来的酒窝,溶月笑道:"弟弟,哥不想再管子民了,哥太累了,现在

哥才知道你的难处,是你用自己的爱,用自己的宽容一直在为哥挡着天,直到你躺下

了,哥才知道有人撑着天,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弟弟,十二年来,哥是身在福中不

知福啊。"
脸颊紧贴着,感受不到弟弟的体温,但是那慢慢的心跳却唤起了无限的兄弟之情和油

然而生的内疚:"弟弟,有一件事,哥要向你忏悔,哥曾经勾引过觉舒,曾经想和觉

舒一起双宿双飞。哥错了,你才是真正值得觉舒爱的人,哥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你才是胸有大爱的君子。弟弟,哥把它们说出来了,哥心里宽了,真的宽了。"
溶月慢慢的将剑举到脖子边上,麒魂那金色的光芒映在兄弟俩的脸上,纯洁得让人不

敢逼视,在他们身边,四十八神龙侍卫缓缓跪下,溶月和澹云最亲密的两位战友天算

和天衍也慢慢的跪了下去。既然无法打消主子的死念,就先送主子,然后按照主子的

吩咐,无声无息的送走小主子,接着便是殉主。
溶月闭上了柔和完美的眼睑,感受着剑切入嗓子的痛苦,突然头上重重一击,剑未来

得及入血管,他的人已经倒下了。跪侍的人们大吃一惊,瞪着眼看着那张玉床。天啊

,四年来悄无声息的躺着的陛下居然坐起来,就在亲王自尽之时,一掌切晕了亲王。
就如同刚刚午睡醒来一样,澹云轻轻巧巧的迈下了床,纯亮的眼光闪过每个人的脸上

。侍卫们无法抵抗这种诱惑,全都跪伏在地上,不由自主的三呼万岁。
澹云看着天衍,静静道:"天衍,去把易容玉瓶拿来,你知道,这桑德兰是最不可能

呆的地方了,咱们唯有走了。天算,按我四年前交给你的图去制造那只飞行器,半年

之内要完成。"
天衍恭敬的奉命退下,不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奉着易容瓶进来,澹云抚着那瓶微笑道:

"此瓶既毁我故土,却又给我以新生,所以福未必为福,祸未必是祸啊!"
天算毕恭毕敬的磕头道:"主上,还请主上示下,奴才一头雾水。"
"母皇仙逝时,兄长在外阅军,所以遗言只有朕一人得晓。"
天算大惊道:"主上,先皇遗命奴才等不敢闻。"
"如今不让你们闻,还到什么时候?你们以为朕真的是将死么,这四年来,朕其实是

在默默的调息。因为母皇精于算术,他早已算得这天地一劫无可避免,所以交待我,

一旦魔被除后,便要静修,以待有充足的力量来逃过这一劫。"
天衍大喜道:"如此,主上已经有了克难之计。"
"是,天衍,只是还要借助你的力量。你精于计算,是咱们玉风两家中最工机关之人

,所以朕要差你去易动宫的废墟,打开宫下的暗室门,取出暗室中的一块晶石,这块

晶石能帮助咱们新生。"
天算低声道:"奴才又当做何事?"
"不是已经吩咐你了么,你只管速速去完成图上之物。"
龙神侍卫们齐请道:"主上,奴才们又何可效力之处?"
皇帝偏着头看了看他们,笑道:"你们上来,走到朕面前来,排成一队,朕再告诉你

们。"
侍卫们不解,却还是齐齐的排好了。主子的命令比山还重啊。
皇帝突然将手一张,突然大殿刮起了一股奇怪的风,这风将侍卫们统统卷起,侍卫们

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腾云驾雾的扔进了易容瓶里边,那瓶中似乎有一股

奇怪的吸力,任那些侍卫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出来。
皇帝接着便将哥哥,扔了进去,然后是抱起两个睡相极难看的孩子,使劲的亲了一亲

,然后便又扔进去了。
天算和天衍对望了一眼,速速退去,皇帝抱着瓶子,拿着瓶盖,慢吞吞的出殿来,边

走边装。远看着陛下如此奇异的行为,那些宫女太监们还以皇帝陛下是尸变为魔,吓

得乱逃,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出皇帝所带的那股奇怪的风力,风越刮越大,装东西的速

度越来越快。皇帝索性不再走了,坐在台阶上,看着这天地万物向易容瓶里飞去。

夜已经深,澹云轻轻的抱起了觉舒的骨灰,对着骨灰呢喃道:"告诉我一件事,在你

心里,到底是爱哥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过了一会儿,在他的怀里飘起了一个清越的声音:"当然爱你多一些,不然我不会为

你而死。现在也不会为你而心疼了。"
澹云轻笑道:"再问一句,愿意和我一起魂飞魄散么?"
"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愿意。"
"既然这样,那么咱们走吧,别叫人家等急了。咱们在这儿呆得也太久了,确实应当

换换地方了。"
出了正殿门,远处是一坐坐正在冒烟的火山,大地在剧烈的震动,宫外的场地上停着

一只很奇怪的东西,随着震动正在左右摇摆。天算、天衍静静的站着,澹云走过他们

两个,率先上了那只奇怪的东西,天算和天衍跟着进来,舱门便关上了。
皇帝将玉瓶放在靠前面的透明窗上,对着玉瓶里那小得不能再小的桑德兰星系的万物

道:"大家跟我再看一眼吧,咱们从此要离开故土,却咱们的第二故乡了。那个地方

,在母皇生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就跟咱们的故乡没有区别。"
在大地开口喷火的瞬间,飞行器飞起,天衍将取回的晶石奉给陛下。皇帝将那块晶石

握在手中,淡淡的一笑,然后便将晶石收入了怀里,不再说什么。大家透过窗看到原

来美丽无比的桑德兰,现在已经是到处水深火热了,洪水肆虐,火山咆哮,大地正被

无情的自然力量一块块的撕碎,火红的岩浆正向上猛烈的喷发,和向着空口狂怒的喷

着一道道巨大的火龙。
飞行器旋转了三圈以后,澹云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天算拉起了操纵杆,飞行器迅速升

空,身后桑德兰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一道道火龙向大空四散开去,那一圈圈闪

开的光舞在宇宙中跳着最美丽的却马最残酷的舞蹈。随着舞步的扩大,宣告着一颗星

球走向了灭亡。
漫长而孤独的星际逃亡快要结束,在飞行器的身下出现了一个美丽无比的星球,同桑

德兰如同孪生兄弟。
澹云将晶石握在手中,微笑道:"天算,天衍,瓶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我封闭住了,等

到飞行器着地,我要将所有的人都放出来。有一种方法可以打开这只瓶子,就是以移

天换地的力量通过晶石转给易容瓶,来顶开盖子,这样就可以避免天地爆炸了。现在

我的手上有玉风两家列祖列宗的魂魄,我将和他们一起,解化自己,然后释放能量,

通过晶石转给易容。两位是咱们玉风两家的世臣,希望两位从此能忠于哥哥,为新王

朝的繁荣富强而尽心尽力。"
天算和天衍知道这是唯一正确的途径,他们流着泪水,跪伏受命。澹云笑着将一把断

成了七截的剑交给天衍道:"这伏魔剑已经断了,给你吧,留个想念。天算,你最是

至情至性,朕就留给你一句话'世事无常易碎,顺天循地而行。'两位咱们主仆的情谊

就此绝了,两位不必如此难过,世上没有那么多泪水。你们当为新王朝高兴才是。"
绿色已经映入了眼中,澹云抱起了觉舒的骨灰道:"舒准备好了么?咱们要一起转化

,我的肉体加上灵魂再加上你和列祖列宗的,相信够力量了。"
觉舒惬意的笑道:"是的,云,准备好了,从此咱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天地间邀游了

,再没有力量能分开咱们。"

八十年以后,在玉溶月的坐床边,拂雨跪下道:"舅舅爹爹,桑德兰广场和桑德兰宫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建造完毕,需要我和哥一起陪您去看看么?"
溶月垂首道:"陛下,老臣大罪于桑德兰,所以决心独自守着它。陛下老臣将死之前

,只有一个愿望,请陛下在所有的史书中除去老臣的名字,老臣要为当年失去故土的

事件负责。陛下,如果您愿意,只留下天算天衍和四十八个龙神卫士便可。"
拂雨不敢违背舅舅爹爹的愿望,按舅舅吩咐五十人陪同舅舅进入了广场,兄弟俩正看

得出神,突然间,天地刮起了一阵狂风,迷住了兄弟们的眼睛,当他们睁开眼时,广

场和宫殿居然就活生生的从他们眼前消失了。兄弟俩几乎尽了所有的力量来搜寻,但

是从此再也没有舅舅爹爹和这些人的下落了。
在宫殿中,溶月对天算和天衍道:"风哲存虽然已经除去了,但是他的儿子不知下落

了。魔种已经流传出去了。这魔种每到三千年就会强大一次,到第十万年,易动宫将

重新建成,玉风两家的子孙必有一场大劫。两位,希望两位能离开我,自去创立门派

。我将两家的命盘交给天算,将所有的伏魔卫士十万人将给天衍,两位记得生死危亡

之际,保得玉风两家子孙渡过魔劫。


四厌明珠


七月的龙泽弥漫着丰收的气息,千里稻花应秀色,远风吹着平畴,飘来一阵阵令人陶

醉的谷香。在龙泽下宫散步的风凝吸着这香味,满意的唔了一声。
陪着他踱步的宝儿靠在母亲身上道:"娘亲,今年咱们龙泽又丰收吧?"
风凝笑弯起一对明月一般招人的珠目道:"你怎么知道?"
"有娘亲这样的下泽主,咱们龙泽能不丰收么?娘亲体仁爱物,亲爱子民,人人都说

娘亲是咱们龙泽千年来最出色的下泽主呢?娘亲执掌下泽以来,十多年,年年丰收,

龙泽子民因此受益非浅,全是母亲之功啊!"
风凝笑骂道:"人说有其师必有其徒,我说这话儿不太对了,我那老哥最是正经不过

,可你这小东西拍起马屁来,却是一浪接着一浪,赶情,你是娘亲的徒弟是不是?"
宝儿的脸一红,窝在母亲的衣袖里,轻声道:"儿子才没有拍娘亲的马屁,儿子讲得

是实话嘛!再说做娘亲的徒弟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像娘亲一样满腹才华,文采精华咱

们龙泽之最,连爷爷都赞您呢?"
风凝刚想再打趣儿子,边上却传过来一个刺耳的小月琴的尖声:"不拍才怪呢?明明

最会拍了,可是却最装作老实的样子。"
风凝才想笑,被这两句话说得一下就沉了脸了,声音不高,却不高兴了:"珠儿,你

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埋汰你兄长了?还说是读书明礼了,还是不晓得长幼有序

!"
明珠嘀咕了一声:"我又没说哥什么?说了句实话,就要生气。再说我要长幼有序,

您自个儿倒是在舅舅面前有序得很!"
风凝本来也不想怎么骂他,这、可这话听了就过头了,这是儿子对娘亲讲话的样子么

?就算你爷爷宠着你,在我面前,你能如此放肆么?
风凝脸使劲往下压了压,严厉的道:"娘向来敬你舅舅,以兄长之命为尊。你这般说

话,眼中还有我这个娘么?给我回书房去,明儿不准出来,闭门读孝经。"
明珠原先是看哥和娘亲有说有笑的,相插句嘴儿,也逗逗趣儿,没有想得了个老大的

没趣,嘟着嘴,咕咕哝哝的回殿去了。宝儿看弟弟别扭的样子,急着给他求情道:"

娘亲,明儿说好了跟旭哥哥去游紫燕山的,弟弟要是不去,心里会难受的。"
"宝儿,不许再护着他,你弟弟,这些年被大家已经宠得失了分寸,是当好好约束了

。再有我看旭儿也不见得爱见他去游山。为了上次旭儿没有陪他,撕了旭儿的画,打

了旭儿的侍卫,旭儿心里也老大的不痛快了。你和你旭哥去就成了,至于这个麻烦,

就给我圈在家里,好好收收性子。"
明珠回到他和哥哥的悦怡苑,一路踢过去,在每一个雕花的玉阶上都留下了他愤怒的

小脚印。边踢边在心里骂:"坏娘亲,好偏心,坏娘亲,好偏心。看见哥就喜欢,看

见我就讨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赶紧拿着掸子掸过去,要是给下泽主瞧见了,

那还了得,小主子又给挨一顿骂了。回到书房,哪儿有兴趣看书啊,把那一桌子的书

全扫在地上,哗啦,哗啦,第三个书架倒在地上的时候,火气没了。
侍卫一看,哦,麻烦的小爷啊,您,您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刚要弯下腰去捡,叫明

珠给挡住了。明珠皮皮道:"对不住,两位大叔,又给你们添麻烦,我自己捡。您两

位歇着去,今儿您两位值着我,没少受娘亲的气。"说完嘟着可爱的小嘴,朝两位大

叔可爱的笑。
两个侍卫最架不住他这一手,眼见那笑容比静海的春波还迷人,被这小坏蛋迷得糊里

糊涂的,傻傻的就出去了。明珠又将书架全都扶起来,把书又一本本放回去,边放边

在书上亲亲:"好好书大叔,对不起,明珠不是有意要摔痛你们的,明珠是心里不高

兴,下次明珠再也不摔你们了。明珠去摔坏宝儿的书。"屋外的几个宫女们都听得哭

笑不得,还有这样的人,跟那些个书叨叨个没完没了。
风凝叫明珠一闹,委实是心里有点郁闷,宝儿懂事的摸着娘亲的胸口道:"好娘亲,

弟弟不是这样爱胡闹的,弟弟并非有意想惹您生气,他只是爱说爱闹,其实他是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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