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二部 天昏地暗——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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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癫一样乱弹得没有分寸,一边哭,一边脱,把明珠哭得头大如斗。一气之下,自己

用力往下一撕,这下,把钉在身上的羽箭和其他千奇百怪叫不出名堂的紧扎在身上的

暗器都给活活撕下来了,十几道鲜血狂射出来。云树骇得哭不出来,吓得手都僵了。

连疼带失血过多,明珠已经有些晕了,眼花缭乱,一下也反映不过来,整个人几乎就

要软在地上了。父子连心,更何况是一出生就割皮抽血救自己的孩子,见这小业畜已

经虚弱不胜,能不心如刀割么。听晴轩说因为明珠的体质比哥更好,所以就割了六成

皮,抽了六成的血,唉,就,就念在这一份上,暂时放下他的不好吧!金辰鹰勉强挺

起头道:"树儿,赶紧拿带子把手脚流血处捆紧了,先别去管这些非要害的所在。把

不能捆扎止血的先止住血,再问问这个小业畜有什么内伤,服些内药要紧。"

一听指挥,云树的像只无助可怜小狗一样乱跳的心,总算平静了些,手忙脚乱的替明

珠裹伤。透过树哥的乌黑细亮的柔发看到爹担心关爱的眼睛,耳朵里听到爹面似冰冷

实则心疼备至的言语,明珠真的就想一把推开树哥,向爹的怀里直扑过去,好爹爹咱

们走,儿子不怕他们,儿子跟这些魔头决一死战,大不了被他们吃了。

树哥身上有什么味道,秋呈子民绝望的味道,树哥手上的鲜血让自己看到什么,冲进

敌营时所见的终身难忘的恶梦,半个身子露在巨大石碾的孔上,下半身已经化为血水

,却还在无助的凄厉的哀叫的秋呈人:"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成千上万具

剥了皮的盐腌人体,挂在仓库里,都是食物啊!不,明珠,已经决定这条路,不能回

头,你一人生死事小,亿万人身死,你有何面目对溶月大哥哥,对爷爷,对空大师。

强熬下像一只迷路小羊扑向父亲寻求疼爱的浓烈愿望,吞下到嘴边的鲜血,硬梆梆的

甩开树哥的手,蹦出一句自已都想掐死自己的不孝话:"您巴不得我被天雷劈死呢?

血流光了死,不正如了您的意。"

金辰鹰好悬没气死,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肝火腾的又升得火旺。下面

的连咳嗽带喘气的话不难听都不行了:"血流光了死,当然如不了朕的意了,朕要亲

自将你押回龙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审清你的罪行,再凌迟处死。"

"谁审谁还不一定呢?哼,到时候,这个朕的称呼说不定也要改改了。"觉得自己大

概是脑子进水了,居然对爹有满肚子火气,就想大声吼出来,发作出来,仿佛将爹伤

得越重,自己就越开心,不,自己越神经才对。

"你,你这个畜生,天雷不劈死你,可真没有长眼睛!"金辰鹰血行上升,语无伦次

"你叫雷来劈啊,你不是龙神么?你本事就叫雷来劈死我。劈死我,还痛快了,你以

为我不想死啊,我想死都想疯了!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们是英雄,就你们不怕死!叫

雷来劈死我,劈啊,劈啊,快叫,快叫,为什么不叫,叫啊,叫啊!"明珠像个疯子

一样,狂呼乱吼,什么上下,什么父子全忘记了,连一向称呼父亲的"您"也完全被

"你"替代了。他的这种恶相,把魔侍女们都吓得逃了出去,唯恐珠王对她们下手。

在明珠疯狂的胡乱转动的眼神下,云树的药全掉在地上,他软软的坐倒在明珠脚下,

不知如何是好。

暴发,暴发,把东西都撕碎,把所有的人都劈开,脑子里只有死亡一个念头,明珠狂

怒的乱踢乱摔,一殿都是碎片,除了床上的金辰鹰和地上的云树是好的,一个小时后

,殿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碎了。他就在这殿里狂奔,狂叫,无法倾述内心的痛苦,真的

把他逼狂了。我为了救您啊,不得不和蓝羽芡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假戏真作,换上浓胞

的妖魔族长洛研光去前线指挥。这样哥有机会抓住洛研光。洛研光虽然只排名第七,

可妖魔一族在魔将中的数量是第一位的,为了笼络妖魔一族为他所用,明亦远也不得

不走马换将啊。只有这样,才能把您救出去。您,您居然要凌迟我,要叫雷劈死我。

爹,您好伤我的心啊!您知道我的苦心孤诣,都是为了谁啊!您知道我过得日日艰辛

,都是为了谁啊!您知道我欠下蓝羽芡沉重的人情,都是为了谁啊!您要我死,您就

那么想我死么?

火发玩了,看着一地的碎片,突然怒气就收拢了,代之以不可理喻的神经质的错乱的

笑声:"哈,哈,嘿嘿,您放心,我死不了,我可不能这样就如了您的意。如今这天

,也怕明亦远不是,要他真有灵,为什么见了明亦远,也逃得远远的?"说完,也不

管殿内嘴巴张得都可以吞下月亮的两个亲人,管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

魔女们战战兢兢的进来收拾东西,云树勉强笑道:"鹰叔叔,他,他有点胡说八道,

您,您别在意。"

金辰鹰叹气道:"树儿,他如今变得如此可怕,你一个好孩子,何苦留在这儿。"

云树低下头,泪水又下来了:"这是明亦远跟明珠的约定,他饶我不死,可,可是我

得留在这儿,否则,否则,他就会杀光我秋呈四十万俘虏来做肉馅。"

金辰鹰闭目不语,良久才低声道:"树儿,你跟去看看,他,他毕竟受了伤,如果发

起炎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明珠都这般不孝了,可鹰叔还是疼爱他。云树强收回了泪水,奔出

宫去,回头啊明珠,你爹这般爱你,你再不孝,真的天理难容。跑到宫外,只见积雪

的台阶上,只披着一件外衫连内衣都未穿的明珠,就坐在冷冰冰的雪堆上。云树慢慢

的跪在他身边,抚着他的冰凉的小臂道:"进去,给鹰叔叔道个歉,鹰叔他还是舍不

得你的。是他叫我出来找你的。"

低头有点失态的笑了笑,看着立在身边的几个魔卫,明珠长长舒了口气道:"树哥,

如今亲情已经无法打动我了,我若回头也是个死罪,不回头也是个死。不如跟着明亦

远,搏上一搏,或许还能不死,也未可知。"

云树紧紧抓住他的手道:"你,你为什么要跟他,为什么呀!"

明珠微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次为他办事,便终身失陷其中。树哥,我是脱不

了了,你别跟着我了。改天,我求他放了你。"

云树用力抱着他道:"不,明珠,我不相信。你向来给我的感觉是宁静以致远的,你

的心那么好。我不相信,我跟着你,我要亲眼看你回头,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头的。"

"我若背叛,生生世世都将是你的戝奴。"血誓音尤在耳,自己逃脱不了做戝奴的命

运,永远要生存在明亦远的地狱里,何苦让别人跟着伤心。明珠凄然的看了看云树,

转眼却改变了眼神道:"我不会回头的,树哥,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殿内金辰鹰听得清清楚楚,痛苦的闭上眼睛,儿子啊,告诉爹,要怎样做,才能将你

从困境中救出去呢?你到底为他做了什么事?以致于越陷越深呢?

清晨的魔宫在云树眼里也有美丽的时候,明珠住的珠光宝气宫是魔宫中最特别的地方

。宫中点着七彩的长明灯,有的像百合,有的像菊丝,有的像梅朵,有的像芳兰,没

有一盏灯的样子是相同的,都仿照了各种真花,连灯色都与花色一样。在黑森森的可

怕魔宫,这儿好像是一个华彩世界。明亦远真的对明珠很费心思,每盏灯都是名贵木

料制作,外镶着各种重金属,灯外则镶饰着各种珍珠玛瑙玉石。听魔女们说,这灯油

也不是像魔宫其他灯哪样,拿人脂或者其他动物脂肪炼制的,而是采千年桐树子,经

过九道精炼,去尽了一切气味黑烟,在里边加入了珠王喜欢的各种清新香料所制。一

连盏灯都如此用心,别说是宫中的其他摆设了,明亦远掠夺的各种好东西,全往这儿

送。这不七天前,明珠把东西全都砸碎了。结果天一亮,所有的东西全都换成新的,

更名贵,更不易得。

坐在鹰叔床前,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鹰叔,不如给鹰叔弄点好吃的去,吩咐特意给明珠

请的几十个厨子,要做清淡的,有北渊特色的食物。办好了事儿,大着胆子走出珠光

宝气宫,到外面的宫走走,那些魔卫知道他受珠王保护,倒也不敢限制他。刚走了一

段,只见蓝羽芡扶着亲随跌跌撞撞的走。

云树急忙退到边上,不想节外生枝。蓝羽芡露出酒窝,脸色虽然惨白,却更显得艳丽

了。云树虽然讨厌他,却也不得不在心里赞他的美丽。蓝羽芡的苍惨的酒晕里装满了

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小妖精,告诉姓玉的那个妖精,整不死他,我不姓蓝。别以为

他胜我了,咱们的仗没完。哼,害得我再上不了前线,害得我失去指挥权,不就是妒

忌魔主将兵权交给我嘛,不就是怕自己在魔宫失宠么?哼,蓝爷也不给你便宜,怎么

样,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去。这军权,还不落到了洛研光手里。跟我决斗,使阴劲害我

,哈哈,我蓝羽芡迟早要他好看,我得不到的东西,玉明珠那个妖精也得不到。"

他在宫外大吵大嚝,宫内金辰鹰听得怦然心动,原来明珠跟他比武有这样的用心,难

道明珠真的只是妒忌他得军权么,比武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明珠和他都因伤而暂时不

能出战,当然只有洛研光去前线了,姓洛的去前线会有怎样的后果呢?好好琢磨,难

道,难道......正在猜想,七天不见的明珠憭白着一张脸,拖着鞋子,贴贴塔塔的进

来了。本来不想看他,却又忍不住半闭着眼睛偷偷打晾,小脸好像小了几圈,有点细

瘦,小腰肢也不似原来的纤妍合度,好像硬得很,跟柴枝似的。整个脑子里一片都是

刺心的寒冷,没法儿恨他。投降明亦远,看得出,他一点儿都没享福,他在承受巨大

的压力。

躺在摇椅里,不跟父皇打一声招呼,死撑着装狠心,却又禁不得悄悄的拿余光偷窥慈

父。别人都说父亲严厉,只有自己知道父亲的慈爱备至。记得哥刚上太子位不久,爹

就将他从苦栎爷爷哪里承继的国宝都给自己把玩"儿啊,这国家给了你哥,爹没有什

么东西弥补你,这些东西,你拿着玩呗。"这些东西价值不斐啊,修林卖出了三亿两

。记得每一次练功后,爹爱抚的亲自给自己抹药油。哥和旭哥,都是侍卫和太医给抹

的,他们的师傅从来没有亲自给徒弟抹过药油。父爱如海,深不可报;父爱如天,高

不可测啊!"明珠,你的不孝大逆,如何才能偿补?

躺在椅中,看父亲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怜慈父这些日子横遭酷刑,一张脸瘦得不成样

了。到现在,还只能半躺着,手给打断了,也无法屈伸。自己却连亲近他,安慰他都

不行。突然父子的眼睛就对上了,彼此再也无法回避。明珠无法在这样充满爱怜的父

亲的眼睛里的三月春光般温暖的询问面前再装刻毒,凝视父亲的眼睛,眼中就这样接

二连三的滚一颗颗豆大的珠子,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的流泪。爹,您看得

懂儿子的心么?听得到儿子的言语么?

鹰慢慢的移开眼睛,儿子的清泪一滴滴都重重的敲在自己心上,比万斤重锤更震得自

己发麻。有心想起来抓过这个小业畜来问个仔细。念头一转,却又闭上了眼睛,对自

己而言,现在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继续怒发冲冠,可能是唯一能够减轻儿子的压力的

方法了。

父子俩就这样对躺着七天,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云树一会儿给明珠送药,一会儿给

鹰送水,忙来忙去,两头劝,只希望能打破僵局,但十二分的操心却全成了泡影,这

刚烈的父子俩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第十五天,表面沮丧,实在是兴奋到了极点的左尔燕刚从马上飞下,刚呈送战报给明

亦远,便无比冲动的闯进了珠光宝气宫,他压抑着喜气,冲到主子跟前,低声道:"

主儿,不出您所料,洛王,已经被俘了。宝少主要求走马换将,用洛研光和他的十八

员部将来交换鹰陛下。"他的话音刚落,明亦远的亲卫已经着火一般来宣明珠过去了

明珠走了不久,云树喜上眉梢的溜到鹰叔床头,掩不住自己的兴奋,低声在鹰叔耳边

道:"鹰叔,宝儿大破洛研光军,不但救出了旭殿下,而且还抓住了洛研光和他的部

下,我听说,宝儿已经提出来了,走马换将,他拿洛研光及十八员大将和八万被俘魔

军,换您平安回去。

鹰低声道:"树儿,这洛研光又如此重要么?宝儿说换就换?"

"你有所不知,我是听蓝羽芡那个亲卫说的,洛研光是妖魔族领袖,现在就数妖魔族

的部下多。这洛研光其实很熊,不过妖魔族素来重血统,他偏是妖魔族前任族长唯一

的继承人,明亦远要是不救他,妖魔族可就不太愿意听命于明亦远了。"

"是么?不是说在明亦远面前纯魔族族长蓝羽芡最得宠么?"鹰细声问。

"鹰叔,您有所不知,这纯魔族,我听说,只有一百八十多万人了。现在跟着蓝羽芡

的也只有十来万人。这魔宫里都说,姓蓝要不是粘紧了魔王啊,纯魔族没有被其他魔

族一口好吞,从利益上来讲,纯魔族能给明亦远带来的最少。"云树小声的说着自己

听来的话儿。幸好魔女们都是妖魔族的,对族长的生死都很关心,急着在外边听消息

,谁也不来防他们两人交谈。

是了,那么,明珠跟这个蓝羽芡肯定就是眉来眼去了,否则这蓝羽芡为什么跟一再来

跟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跟蓝羽芡比武只怕是一场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将洛研光换上前线,使宝儿有机会下手,然后用一种明亦远最不可能怀疑明珠的方式

,将我救出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明珠投降的动机真的很不简单了,我是不是应当

选择相信他呢?

 

 

 三十三,无可奈何送君归

 

三十三,无可奈何送君归

"你去,把研光平安的换回来,明珠也是你直面龙泽的时候了。"明亦远掷下了黑铁魔

令,冷冰冰的扔出了最不情愿的一句,好不容易擒拿住的金辰鹰,还没有折腾他一佛

出涅,二佛升天,居然白白的放了回去。玉明珠,你是故意的,你那么理智的人,却

想都不想接受小蓝的挑战,不顾自己死活的要杀掉小蓝,目的只有一个,除了小蓝,

自己受伤。小蓝一死,你既剪除我的臂膀,让我从此以后离不开你,又让自己受伤,

无法在这段时间上前线。我练功心切,不得不让洛研光这个浓胞出马。结果,成了玉

心怡的俘虏,为了收拢妖魔一族,把到手的雄鹰,连鹰翅都未曾折断,就放回去了。

放鹰容易擒鹰难啊!

玉心悦,你跟我玩阴的,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本来的打算么?你想夺回你们玉家的宝

物,你不惜沦为我的贱奴,不惜拿你父母来骗取我的信任,不就为了这个图谋么?不

就为了完成玉龙吟交给你的使命么?哼,我魔宫的十二地宫,这天地之间,除了我之

外,只有寥寥数人能进,你,你还没有这种能力,破这份机关。我就利用你想夺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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