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二部 天昏地暗——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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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点,以后,轻些便是了。"
风凝却担心儿子的伤,暗暗打发了几个龙神侍卫到地下城打探,侍卫们复命,说中少

主活蹦乱跳,正兴致勃勃的指挥水军离开沧江地下城的基地,向最上游的险段出发,

要在最险要的江段进行训练。风凝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唉,这娘亲不好当啊,尤其

是明珠这种淘气孩子的娘。
军练七天,水军们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司马心意也累得够戗。这中少主可比柳殿主要

狠多了,计划周密,强度大,力度猛,光是每天来回一百公里的游泳训练,把将士们

训得哭爹喊娘的。不过累归累,却没有人打退堂鼓的。中少主身先士卒,谁不佩服。

你看中少主,每次都是第一个抢先到,水军弟兄们大多到的时候,中少主自己已经把

帐扎好了。所有的事都自己动手,弟兄们还敢叫苦么。
夜已经深了,明珠的大帐中还有灯火,反复的琢磨着龙鹰心诀,明珠觉得不去看看沧

山神鹰的飞翔,只怕无法得到更深的领会。可能爹的缺陷就在于一直关注雪鹰,雪鹰

虽然刚烈,却缺少沧山神鹰的力度和矫健。等侍卫们大多睡着了,明珠出了大帐。米

修林一直在身边跟着。明珠低声道:"你叫醒海平他们六个侍卫,不要惊动别人,偷

偷去大本营取炸药,按这幅图上的指示,把那条地道给炸了。"
出了地下城,对着漆黑的沧山,心还是放不下,万一没有全撤,那在地道中的和在山

腹中的天演教兄弟们可全都被冲到沧江喂龙神了。他心不在焉的看着黑铁般的山体,

本来是观察鹰在夜间打猎的,现在却没有了心思。突然间,天空里有一阵风掠过,明

珠抬头,只见一只巨鹰在头上盘旋。明珠招了招手,巨鹰停到了他的脚边。明珠摸着

他的头,声音里有一种让动物温顺的柔和:"鹰兄,如果他们都撤退了,你就点头。

要是没有就摇头。"
苍鹰有力的将头重重的点下去,明珠大喜道:"鹰兄,给我带个信,我把信塞在你的

嘴里,要是碰到敌人,你就吞下去。"说完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放进了鹰那巨大的

喙里,神鹰毛乎乎的脑袋抵了抵明珠的小脸,也不多耽误,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已

经上升到万米高空。除非神力惊人,否则,无人能够觉察他在空中的活动。
军练第十天,还没有撤回营地,中泽主派人飞马通传,让中少主速速赶回,如有耽误

,军法从事。想着爷爷说舅舅的生魂只怕被明亦远一捏,已经出了问题,明珠对舅舅

提着十万分小心,不敢多留,快马加鞭,赶回龙泽。


十五忧莫忧兮前景愁


龙腾殿内,弥漫着一种极端的不祥和悲伤,大家都在啜泣,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月前

,中泽主派人请在苍叶寺做客的太祖回泽,并请红叶大师也到龙泽来议事。没有想到

,就在回龙泽的途中,在沧江上,遇到了袭击。据下属们回报,那袭击的人,无论身

段还是手法,好像跟中少主没有两样,最大的区别是,这袭击的人黑纱蒙面,所以无

法确定他的真正身份。
明珠还未进龙腾殿,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心如火烧的问道:"太祖爷他们,他们怎样

了?"
一个侍卫含满泪口齿不清的回答道:"奴才,奴才听说,好像,好像遇害了。沧江水

都红了,那黑衣人好狠,用了最烈性的炸药,生生将那大海船炸的粉碎。事后打捞的

兄弟们,只,只,找回了一大堆碎肉。可怜,可怜太祖爷啊!"这侍卫话还没有说完

,已经号陶难止。把明珠的眼泪也给激出来了。
龙尊上静静的看着下属的整个报告,他的整个脸都在抖动,那张金钢石琢磨的椅子发

着格格的响声。真的是明珠么?叫他去龙泽地下城练兵,他待机去沧江上,将爷爷们

和红叶大师杀死。有这种可能性么?有,完全可能。只有他有时间,只要等兄弟们休

息了,他运起龙神功,便可以顺流在沧江上做下这等惨无人道的灭绝人伦的恶行。
风涵的一张俊脸结着一层严霜,他切齿的问道:"你们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子么?"
米泽远一双眼睛已经红肿,他含着泪道:"奴才侍候三代主子了,奴才从来没有说过

谎,这点奴才、奴才以奴才这一辈子的尊严作担保。当时奴才在岸上护卫,奴才想着

蓝烟太祖是老龙神,在沧江上行船,理应如鱼得水。可是,可是那个恶魔,像一只巨

大的黑鹫,领着一队畜生就飞过来。那个恶魔,奴才不敢胡说,这样子,很像,很像

中少主的。"
风凝惊得不知所措,他于武功一点都不通,泪眼婆娑求助似的望着爱人,鹰,根据泽

远叔讲的形状,你觉得,是咱们的明珠么?
金辰鹰压住性子,平和的道:"泽远叔,你先起来,老跪着,也不能把老祖宗他们跪

回来。你们说那人像明珠,明珠已经到宫外了,咱们这就宣进来,问问他,三天前,

他上哪里去了。"
明珠在龙腾殿口打转转,冷汗直冒,蓝羽芡,你这个恶毒的坏蛋,你居然向我祖爷爷

下手,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还干嘛冒充我,你不是跟我合作么?这不是拆我的台

是什么?他的汗水已经悄悄流下来,偷偷的伸手摸去。侍卫已经传他进去了。明珠仓

皇的含泪跪倒,殿上的主上们也不叫起来。玉凤鸣放缓和了语气,声音湿湿的问道:

"明珠,你祖爷爷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是,已经听说了"明珠一边拭泪,一边回道,"孙子在回来的路上听说的。"
"你事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么,你在沧江上游练兵,你祖爷爷他们就在中游偏上的

地方出了事。"风涵已经抢先将玉凤鸣的疑惑生气的质问出来。
鹰一听大是不乐意,什么意思,这不明明说明珠就是凶手嘛,你,你也太武断了。刚

想张口,被两眼肿得跟桃子似的风凝轻轻拉住,风凝示意,咱们先听听再说。
"外甥将水军带到沧上起源头练习,跟中上游之交相差了近千里地,真的是不知情。"

明珠边流泪,又边流汗,将眼睛弄得咸咸的,极是难过,便使劲的用手搓。
"水军一向在地下城练习,你缘何将他们带往神秘不测,危险丛生的最上游?"风涵的

语气里就透着点,你别有居心的意思。
"外甥刚接管水军,总想做出点和涔叔不一样的,外甥觉得沧江上游更适合水军操练

,有助于咱们水军适应恶劣的情形。"明珠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了,这事情毕竟跟我

没有关系,您没有实证,可不能胡乱冤枉我。再说了,意哥可以给我作证,这些天,

我一直身先士卒游泳来着,没有时间作案。
"是么?那你三天前的晚上又在作甚?"风涵的语气咄咄逼人,鹰有点坐不住了。
司马心意也在一边跪着,闻言便插口道:"主上,恕心意大胆,心意可以讲几句么?"
玉凤鸣拭去不断流下来的泪水道:"你说。"
"主上,三天前,少主率领兄弟们一直游到了沧江最上游的夺魂江段,那江段到沧江

中上游,足足有一千两百公里。当晚十时左右,心意率领副将们从中少主帐中退出,

依心意想来,中少主如果有所行动,也当在十时后。十时后,除非中少主有飞天之技

,能在二个小时之内赶到太祖们的船边。否则,心意以为,中少主没有任何时间,出

现在现场,阻止将要发生的惨案。因为,二小时内行千公里,别说中少主做不到,便

是鹰主上,甚至龙尊上,恕奴才大胆,只怕也做不到。"
风涵一怔,心意说得也很对,如果是明珠,没有作案时间,除非这小子会分身术,否

则,二小时进行千公里,当然不可能。风涵的严峻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放松了声音道

:"明珠,真如心意所言么?"
"是,明珠操练完毕,也累得很,所以早早也就歇下了,这祖爷爷他们的事情,真不

知情。"明珠这回不流汗了,想着祖爷爷对自己疼爱,倒真的泪如雨下。蓝羽茨,你

这天杀的恶魔,敢杀我的太租,看我以后怎么对付你,等我骗取了明亦远的信任,我

非炸死你不可。
有心意作证,明珠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就索性放开声音的大哭起来,一半是为了掩饰

刚才自己的紧张,一半却是真的伤痛太爷爷们,这眼泪顺着他雪白的脸庞,像泉涌一

样下来,倒把大家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泪水又勾起来了,风凝第一个忍不住,跟着儿子

,叫着太爷爷,哭得几乎昏过去,这案也问不下去了,风涵很是恼怒。可是明珠的伤

心却又是真真的,不像是作假,还真没法再咬定他。只得宣布退殿。
鹰扶着已经分不清方向的风凝母子,一双利目中含着怒气和不耐。娘亲这是怎么了,

他以前最偏爱明珠,可是近来的行为举止却处处和明珠过不去。明面上是打发明珠去

水军,实际上是将明珠调离出权力中心。明珠走后便召开了殿主以上的大会,向大家

宣布什么十万年前的大魔头明亦远可能重生了,叫大家随时警惕。还说已经派人请太

祖回来商议怎么对付魔头。既然明珠根本不知道请太祖回来的事情,这,这太祖遇难

,自然跟明珠无关,要查的是参与会议的人,不查风晨旭,不查宝儿,只查明珠,不

是偏听偏信是什么?
宝儿跟在边上,不敢多语,好一会儿,才打破僵局,低声道:"爹,这事,和弟弟没

有任何关系,我,我知道弟弟一直在练兵,我就是知道。"
鹰忍住气道:"清者自清,咱们也不用急着分辨。对了,树儿呢?"
这是龙泽内务,云树自然不便参与,所以一直在内殿等。听到了风凝母子的哭泣,云

树急急的接出来,和宝儿一起,将他们扶进去。
鹰看着他,语气恢复了原有的刚柔并济的磁性,和蔼的道:"树儿,已经计划好的事

,不必变更,就在这三天,明珠护送你们起行,要不然,赶上了热孝,只怕三个月都

动不了。"
风凝抽泣道:"这不妥,是太祖啊,明珠怎么能远行,娘亲和哥那里怎么交代?"
"涵最讲信义,这是和古兄早就约定的事情,咱们不能违约。秋呈虽定,局势还是很

难预测,还是让明珠随信。"鹰睁开一双神目,大殿里充满了利光。
风凝虽然觉得这样未免不孝,但仔细想来,只怕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明珠离开风

暴中心。要不然,哥不依不饶起来,单是审查,一连几个月,就可以明珠喝上几壶的

。就让明珠去罢。
古家三口商议定了,晚间,云树却睡不着了。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处的,明珠最得太

祖爱宠,如今太祖驾崩,明珠居然远行,不参加发丧,也不守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

去。日后龙泽人说起来,只是不孝的罪名,明珠也受不起。还是跟爹商议,让爹去辞

了,这秋呈,我们父子自己也能重新撑起来,就不麻烦中少主了。对,心里想定了,

云树便到正殿找父皇。
正殿却只有云后还在收拾东西,云树给母亲请安,云后溺爱的拉着儿子道:"树儿,

还不去歇息,后儿就走,养养精神呗。"
云树偎依在母亲怀里道:"母后,父皇呢,儿臣有事情跟父皇商议。"
云后虽然已经三十六七了,可是笑容却依然如少女般纯真可爱,她笑道:"你父皇,

正跟泽主他们商定最后的行程呢,怎么出发,才不和龙泽的大丧冲突。已经去了二个

多小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母后,儿臣接父皇去。"说完,也不等母后点头,已经兴致勃勃的起身,向母后造了

个退,急急便走了。云后在他身后无奈的摇头,这个儿子,原来也是急性子。
快到中泽宫了,见到几个父亲的贴身侍卫,却不见父皇。云树奇怪道:"父皇呢?"
侍卫们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殿下,陛下说后儿就走了,他实在舍不得玉龙雪山,所

以今晚趁兴,要爬爬山去。"
云树一翘嘴唇,这父皇甚是任性,如今已经十月,玉龙雪山风狂雪大,万一出个什么

一事儿,怎生是好。想到这里,便有些生气的对侍卫道:"你们先回去跟母后禀报,

我把父皇找回来,这么晚了,爬什么山呢?"
想到夜深人静,也不想惊动龙泽宫的侍卫,绕过了龙泽宫,从小桥过龙安宫,便来到

了玉龙雪山下。云树上得很快,急急的喊叫,却没有父皇的回应。这风大雪狂,几乎

看不见什么,云树也急起来了。才上了二千多米,风雪已经刮得他受不了。猛的一个

狂风刮来,云树一个翻滚,便直跌下一个雪窝去。使出千斤坠,堪堪只定住了身子。

却挡不住风。无奈,先打个地方,挡挡雪风。借着雪光摸索,却找不到什么洞口。眼

睛只顾着看前方,却忘记看脚下,整个人一滑,跌了下去,倒真是跌进一个洞里了。
好不容易起身,惊魂未定,却听见里边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好啊,莫非是守山的禁

军在这里有个挡雪窝么,这倒好了,起码好让他们帮着找爹。云树一高兴,什么都不

顾了,管自己往里边闯。起初这声音细若游丝,越接近,这声音越清楚,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很耳熟悉,有,有四个声音,其中一个分外苍老,像是天算教的掌门空空

大师,还有一个像皇伯,另一个却像父皇,第四个,第四个是,是......他正觉得像

明珠之际。突然整个人就飘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生生的扯过去。等他看清楚

时,整个人在半空中,没错,这里边有个大洞,洞内明亮的很,果然是,自己猜的人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明珠原来选这样一处地方,便是算定了,这里风大雪狂,常人无法到。所以在空大

师他们撤入桑德兰宫前,做最后一次计议,顺便向大师讨教这连心结的下法。这风大

的缺点便是明珠也听不真切是否有外人进入,等听清楚了,这外人也就看见他们了。

空大师以神力将云树吊在半空,古素闲惊得口张得老大坐在地上。
古素问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心爱的侄儿,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难过痛苦的神色

。他定定的看着弟弟,古素闲艰难的站起来,他看着明珠,嘴唇蠕动,泪水乱滚,一

手摸着胸口,一手摸着冰冷的洞壁。好一会儿才道:"主人,为天下计,请您杀了他

。在这玉龙山腹中,神不知,鬼不觉。为了天下,素闲,没有话说。"
空大师决绝的将举手道:"主人,不要有妇人之仁,任何差错,都足以葬送二十六亿

人的性命。舍小义而全大节。"
云树做梦也没有想到,爹,如此爱自己的爹竟然让明珠杀死自己。他又惊又痛,连眼

泪都流不出来了。到底犯了什么错,深更半夜的冒着风险来找你,差点叫雪埋了,您

却叫明珠杀我。他胸中巨痛,竟然是无法顺过气来,血丝就从口里涌出来。
明珠将手一抖,云树从空中跌下来,明珠将他扣在手中,云树动弹不得。明珠回首看

了看他们三个,微笑道:"三位,今日计议已毕,这事情我自会处置,必不叫诸位失

望。三位,大家各忙各的,从此再不见面了。再见之时,便是功成之日,诸位,咱们

这就散了。"说完提着云树,头也不回的出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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