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一部 山河变色 下——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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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的是,这可是医家百年难遇的好病例,自己要是能独自治愈三皇子这样的病例,

那么离出师也就不远了。父亲之所以能称为天下第一神医,还不就是成功的挽回了玉

龙吟泽主和小泽主的性命么?现在自己也碰到了这样一个内外俱是惨伤的患者,这种

机会,不是每个医生都有的,能不像珍宝一样对待。他没有像当年曲晴轩治疗小泽主

一样,让刘静宜迅速用夹子夹住了血管。要知道,这样一来,受损的精血就留在了血

管当中,以至于小泽主的命是回来了,但终身不能再做一个母亲了。晴轩当年深深以

此为缺憾。蝈蝈把准了血流的尺度,等到深黑的血流尽了,鲜血开始冒头,他左右手

齐动用夹子将血管夹住。

明珠颤声道:"蝈蝈,完了没有?"

蝈蝈低声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道:"还有一根。"说完蝈蝈冲到外头,二话不说

,将古素闲的手臂一拉,拿酒精消了消毒,迅速在古素闲手上抽了一大玉缸血。又飞

一样的进去了。大家还没有反映过来,已经结束了。

明珠快要哭出来了,天啊,怎么还有一根,天杀的古胜宗,你,你,小爷将来真的要

扒你的皮。

明珠一咬牙,将头发咬在嘴中,避免自己大哭出来。管自己运起了龙神功,将树哥的

动荡不安的心神全都护得严严实实。

外头焦躁愤怒的宝儿听到了里边的云树的二声凄烈撕神的惨呼,冲到门边,不由自主

的跪下来,紧紧的趴在门上,放声大哭。都是我,都是我,为什么扔下了你,我说过

和你同生共死,却将你一个人扔下,让你受尽了折磨,树,树,宝儿对不起你。

古素闲夫妻俩呆坐在哪里,眼泪已经流干了,心已经痛得完全麻木了,房子的屋顶都

变得深不可测,就像儿子的生命一样,如此不可把握,如此让人撕心裂肺。那屋顶上

有无数个云树,快乐的、可爱的、纯真的、善良的、博学的、多才的、美丽的云树,

听到儿子的让人肝肠寸断的惨叫,云妃再也不能支撑自己,跌倒在古素闲的怀里,晕

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明珠脸色惨白的出来。宝儿脸上的肉全在抖动,恐惧的扶

住了他道:"珠,珠,树哥,他,他,他"

明珠低声道:"哥,蝈蝈还要再处理,你相信蝈蝈。"

宝儿怒吼了一声道:"该死的古胜宗,我,我非,非亲手杀了他不可。他,他为什么

,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的弟弟,他,他还是人么?"

"哥,他根本不是人,他要树哥做他的男宠,树哥回答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

就彻底弄残树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树,树儿,你,你为什么这样傻,你为什么这样傻。"宝儿一

把扭住弟弟道:"你早知道这个畜生惨无人道的折磨树儿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除了让你心神大乱,完全失了分寸外,你以为有什么好处?哥,我也很难过

,但事已至此,咱们,咱们还是等待蝈蝈的判断好不好?"

古素闲走上来,突然扑通一声向宝儿兄弟跪下道:"贤兄弟今日救我树儿,不管树儿

如何,两位都是我夫妻的大恩人。"

宝儿兄弟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将古素闲扶起来,古素闲泪如雨下,做父母的眼见爱

子在里面处于生死存亡的死亡线上,却没有任何办法,哪有不痛彻心扉的?

一直到天全黑了,进去已经足足十二个小时的蝈蝈总算出来了。他勉强支撑着笑道:

"行了,宝儿你们好好看护,如果没有出现并发症,那么命就算保住了。不过如果七

天内不醒来,很可能就此沉睡好长一段时间。如果七天内醒来了,应当没有问题了。

天啊,这古胜宗是怎么弄的,十二天时间,居然把三皇子弄成这样子。他,他真的很

变态啊。"

古素闲夫妻和宝儿还有谁听他唠叨,全都拥进去了。明珠偷偷拉着他道:"累不累。"

"还好,救回了咱们龙泽未来少泽主的小妈妈,累死也应当的。"

"你是说,树哥,他没有残?"

"本来铁定是要残了,幸好,我爹治过这伤。当年他没有治好小泽主,以至于您不能

再有弟弟,他很内疚,所以一直在研究怎样不使人至残,恢复一切功能。嘿嘿,没有

想到,第一个受到好处的,是小泽主孙子的妈妈。"

明珠几乎欢喜得要叫出来,他勉强压下笑道:"喂,别告诉我老哥,替树哥骗出老哥

的真心来。老是树哥掏心窝,我替树哥抱不平,这回,也要这家伙掏掏心窝子了。"

"小主,万一,咱们爷不掏心窝怎么办?那不是更伤了三皇子了么?"

"你放心,我自己的哥,我自己有数。"

一连七天,宝儿不肯让任何一个人来侍候云树,他像木鸡一样,坐在云树边上。一遍

遍的唤着云树的名字。他也像当年金辰鹰一般,嘴对嘴的喂药,趴下去,将云树的后

庭的排泄物舔得干干净净,云树的后庭就像当年的玉龙吟和风凝一样,被折磨得无法

用丝巾来擦拭了。树哥宁为玉碎,为了他宝儿受了这样的大苦,宝儿能为树哥做的,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了。

古素闲对宝儿的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穷人的孩子实心实意,要是王公贵族,谁

能做这种肮脏的事情。早知道如此,就把云树配给他,招进宫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自

己有如此深的门第之见呢?现在,云树成了这个样子,或许是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

了,只怕也,也不会好了,怎么能连累人家这样的好孩子呢?想到这里,古素闲红着

眼睛问蝈蝈道:"大夫,古胜宗这个畜生他要弄残树儿,树儿他,他真的是残了么?"

蝈蝈支支唔唔的没有立即回答,旁人一看,当然是已经残了,否则为什么不说呢?古

素闲瘫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云妃已经哭晕了几次,更是不知道怎样接下

句。古素闲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宝公子,你听明白了,我的儿子,他,他再也不能

尽人事了。你,你们兄弟,还是离开他吧。宝公子这样的人才,还怕找不到好俅?现

在不是朕嫌你们了,朕如今已经是落魄了,父子三人只有逃命的份,本来以为云树还

能报答你们的恩情。如今看来,真的没有必要再拖累你们兄弟了。趁着云树还未醒的

时候你们走吧,我们夫妻已经感恩不尽了。"

宝儿慢慢站起来,七天功夫,宝儿也十分憔悴。没有明珠暗暗的地支持,说不定他也

早倒下了。他走到古素闲夫妻面前,给两人磕头道:"两位如此不嫌弃,就把宝儿当

第二个树儿,宝儿一辈子孝顺两位。"

古素闲大是惊讶道:"宝公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你要想好了。"

宝儿微微一笑,一双明眸深情似海,把古素闲都看得醉了,他们夫妻不再说话,得人

如此,真是云树的好命啊!

中间几天,最是难过,云树虽然未醒,可是却不停的咳血。总算有蝈蝈,他一次次地

将云树挽回来。第八天,云树醒了,意识相当模糊,神智不清,眼睛半开半闭。任何

一个人碰他,他就下意识的全身发抖。蝈蝈给他服了一些镇定安神的药物,总算他睡

着了。宝儿不敢去睡,轻轻拉着树哥的手,伏在树哥身边,在树哥耳边低语着。

这七天来,起初云树周身一会儿如在烈火地狱中煅烧,一会儿又如下钢挫地狱般每个

细胞都被挫碎了。每一次烈火袭来或者每一次钢挫挫过,他的热血就不由自主的往外

喷。他的意识在无力的扭动,在找一个安全地方,来躲避这无止境的苦楚。爬啊爬,

总算到了,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冰洞,爬进去了,没有痛苦,周身

都被冰给困住了,麻木得很,却也安全得很。不想再爬出来了。也弄不清楚有多久了

,也许跟天地共生的时间一样长吧。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可是总少了什么,到底

是什么呢?

好像有人在说话,说什么,啊,我,我残了,是的,我成了个没用的东西,还是在冰

洞里呆着好了,永远不出去了。宝儿,宝儿在说什么,他说他不会离开我,他要照顾

我一辈子。不,不行的,我不能拖累宝儿,不能,我要跟宝儿去说,去说,让他离开

我,永远离开。可是出去,出去太痛苦了,我,我还是在洞里吧。不,不行,不能让

宝儿这样傻傻的待着,我出去,出去跟宝儿说明白了,我就回来。

一步步的爬出了冰洞的,所有的痛苦都回来了,每一寸皮肤都在烈火和冰水中淬练,

好了,马上结束了,只要见到宝儿,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全都了断了,我就回到没有痛

苦的地方去。云树不停的苏醒和昏迷之间挣扎着,到了第十天,终于完全醒了。围着

他的人全都泪水闪动,云树想说话,嘴唇蠕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宝儿温存的

将粥喂入他的口中,啊,宝儿的唇还是如此温柔,真的要放弃这样的温存么,一个人

终老到地老天荒。云树的心一下就碎了,泪水涌出来,再也挡不住了。

十二天,云树已经有了说话的气力,他慢慢的道:"我,我...残废了...你离开我...

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我时时记在心里...现在我不再需要你了...离开...我求

你了...离开好么..."

宝儿将树哥的头轻轻的抱在怀里,微笑的流泪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想让我

无后。这有什么,我们有两兄弟啊,传种接代,弟弟也有份儿。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树哥,我发誓,一生只有你一个,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你赶我离开,我决不

会走,我已经死皮赖脸的跟定你了。你想把我甩了,门都没有。"

"可是...你爹娘...他们...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你...你不可以辜负...他们的期

望..."

"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我会给他们带会天下最好的爱人,相信他们一定会满意的

。我向你承诺,一生只有你一个,我现在就向天地发誓。"说完便双腿一屈,跪在地

上道:"苍天在上,大地为证,元宝一生,只有云树一个,如果再娶,或者不忠于他

,天地不容。"

云树怔怔的躺着,泪水从伤痕累累的脸上划下来,就像从一块破碎的玉玻璃上划下来

一样。

宝儿温存的吻去他的泪水道:"树,你放心,元宝不轻易允诺,但是说了以后,一定

做到。"云树闭上眼睛,幸福已经战胜了所有的痛苦,这些天所受的所有苦难都无法

跟此刻的幸福相比,宝儿,你,你让以后怎样来回报你的爱。

明珠拉着蝈蝈涎着脸在边上怪里怪气的笑道:"树哥,现在放心了吧,看到哥的真心

了吧。"

云树蓄足了气力道:"明珠,我...对不起...你家,对不起...你...爹娘,我...怎么

...放得下...心来。"

蝈蝈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其实昨天我没有说明白。本来,本来是会残的,不过

,经过及时治疗,应当不会残了,应当不会了。"

话还没有说完,宝儿被他们俩气得半死,跳起来把明珠一把压到地上道:"这种馊饭

的主意,蝈蝈是出不出来的,一定是你。你,你什么玩笑不好开,拿这来开玩笑,你

知道陛下他们有多伤心,树哥有多伤心么?你、你,真是欠打。"

古素闲虽然大喜过望,可也有一种揍他们二人一顿的想法,倒是云妃,一听儿子不会

残废,高兴得心花全开了,急急上去拉住宝儿道:"好啦,好啦,宝公子,明珠公子

,他为了树儿也出了大力,你就别生气了。咱们还要多谢他们两位呢。"

 

 

四十,千里突进向龙泽

 

四十,千里突进向龙泽

云树醒过来已经七天了,没有跟爹娘说过话,每次古素闲和云妃想跟儿子陪不是,云

树就闭起眼睛睡觉。宝儿知道树心里还在生气,宝儿他也是小孩子心性,将心比心,

要是爹娘这样对自己,自己也不干。其实云树心里还是挺难过的,看到父皇几天功夫

,四十岁的人,居然就出现了白发,这儿子心中如何不伤惨。只是,想起父皇母妃对

自己的不信任,眼泪就想往下流,就不原意跟他们说话。

这天,宝儿和明珠去打探向龙泽的路,古素闲亲自和云妃煮粥,他平生没有做过活,

把锅粥全煮焦了。眼看儿子到了进食的时候,万般无奈,只得将焦粥自己喝去了了许

多,留下最不焦的一小碗,端到儿子面前。云树闻到这焦味,就想起自己皮肉焦臭,

直想吐。他把眼睛一闭就不想开口。古素闲苦笑道:"树儿,父皇,父皇从来没有煮

过粥,煮得不好,你吃不下。没有关系,父皇,再去煮,煮到能吃为止。"

说完抖着手,给儿子掖了掖被角,顺便将儿子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头发也轻轻理了理。

云树偷眼见父皇胡须都乱七八糟的,显然是好些日子没有修过容了。父皇以前最重视

仪容,这些天,父皇和母妃轮流服侍自己。父皇什么时候做过下人的活,父皇这样待

自己,想着以前父皇对自己的疼爱,父皇冤枉自己的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云树

正在发怔,见父皇端着碗流着泪要出去,便脱口而出道:"父皇,不要紧,只要是父

皇煮的,就算是焦的,儿臣也吃得下。"

古素闲刚转过背,听到云树的呼唤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转过脸来,对着爱子消

瘦得不成形的伤痕累累的小脸,真得像放声痛哭。古素闲强忍着眼泪,他一手将爱子

的头抱住,一手轻轻的喂。云树躺在父皇的怀里,就像小时候,父皇抱着他讲故事一

般,暧意顿生,便将头偎着父皇怀里有气无力的道:"父皇,您给儿臣讲故事好不好

?这样儿臣的伤就不痛了,儿臣就睡得着了。儿臣好怀念小时候您给儿臣讲故事的情

景啊。"

儿子跟自己说话了,要听自己讲故事,古素闲高兴得想要跳起来。古素闲将碗递给云

妃,抱着云树开始讲起故事来,边讲,边轻轻给儿子抚摸,不一会儿,虚弱无力的云

树便睡着了。明珠兄弟回来,见树哥已经安安稳稳的睡着了,连声恭喜陛下父子母子

和好。

大家聚在一起,明珠把这些天奉树哥的命令做的事情全告诉了陛下。古素闲这才知道

,朝中正直的大臣,已经在古胜宗动手大肆屠杀之前,逃出了十之八九,这些大臣的

名单都是云树抱病拟出来的。云树虽然在病中,仍然关心着朝廷大事,所以才保住了

秋呈的命脉。

古素闲叹气道:"还说树儿只会死读书,其实真的是帝王的料子啊,是我小看了树儿

。唉,悔之晚矣。"

高永信他们几个仅余下的一等侍卫们回报,通往京城和龙泽的大道已经布满了左相和

邓国公、刘国公他们率领的禁军。陛下不露则已,一露面,就会被他们请来的北夏、

前秦和东遥的高手击杀。

古素闲问道:"你们去过天算门总门了么?我皇兄怎么说?"

高永信无奈回报道:"皇道爷,他已经关闭了山门,不准任何道童进出。咱们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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