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蝙蝠
蝙蝠  发于:2010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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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恐怖。 
那种沉重的压迫感直压得修的胸口窒闷,而无法呼吸。 
修扯黑栩一下,底声道:“我们走。” 
黑栩点头,环住他身拨开人群往门口走去。 
见他们理屈,人群中发出一片惋惜的声音,但这声音完全没有传入修的耳中,他只是在全身心地严密地感知着仲夜的一举一动。 
仲夜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但他知道,仲夜的全副精神亦依然停留在他的身上。 
走出黑龙堡,家仆早已备好马匹,修感觉到身后没有仲夜的气息,便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追来后,方才与黑栩一起翻身上马,挥鞭绝尘而去。 
到了墨城城门口,(黑家建在城外)黑栩勒住马道:“进城么?” 
修四下望望道:“仲夜有跟来么?” 
黑栩往回路上望去,只见艳阳之下的官道上只有马蹄扬起的滚滚尘埃以及匆匆而行的普通老百姓和偶尔的江湖人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形迹。 
“许是他未追来,”黑栩道,“亦或许他追丢了,黑家的马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好马,会追丢不奇怪。” 
修这才松口气道:“那就好,我们进城罢。” 
一甩缰绳,二人又向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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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巧的是,今日赶上墨城的大集,城中主道是人挤人——不要说换条路就好了,不经主道你是哪里都去不了的。 
人群中横竖是无法骑马了,于是二人便下了马牵着走。 
但是请注意,像这种连孤身一人都难走的人海,你牵着马又会怎样呢? 
挤来挤去…… 
挤来挤去…… 
再挤来挤去…… 
修终于抓狂了。 
“黑大少!”他揪过黑栩的衣领暴喝,“马上……马上把这东西(马)处理掉!你要怎样都可以,只莫再让它在这里就好!!!” 
黑栩岁是江湖中打滚的货色,却也未见过这阵仗,自也是焦头烂额,手足无措,一听修如此讲,便顺势送开二人手中缰绳,抱住修的身体奋力向前挤去。 
穿过人群,修带着黑栩钻入一条小巷,七绕八绕地拐了许多路,终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了脚步。 
黑栩环顾四周,只见此处青石铺路,红砖筑墙,门内一棵巨大的槐树伞般伸出来,在它的遮蔽下,这条小巷里是凉风习习,静雅无比。 
“这是哪里?”黑栩问道,“墨城居然会有如此幽雅之处,而我却毫无半点印象?” 
“你当然不会有印象,”修抬手敲打着小门道,“你就算来过亦只会在前院,怎知这后门。” 

“那这里究竟是……” 
门开了,一位少女从里面跳出来扑入了修的怀中:“哥!” 
修微笑着抚她的头,然后对黑栩一字一句道:“这里是月媚阁,也就是阁下经常来的——勾栏院!” 
躲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人,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躲他半生。 
而如果某人能做到的话,那份功力就真不是盖的了。 
“仲家在江湖上势力庞大,而您居然能躲避他们十年之久,这份功力真实让晚辈佩服佩服。”黑栩坐在花厅中与修父攀谈。 
修父微微一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只是为自己只得拼命罢了。” 
修父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六,七左右,像这种人在人群之中一抓就是一大把,仲夜这许多年亦寻他不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修父看向修道:“你来干什么?” 
修道:“他认出我了,你若还在这里会很危险。” 
修父淡淡道:“你来,我便不危险了么?” 
修浑身一震,低下头道:“依我所见,你根本就是在此等死。” 
“所以你想叫我快走?” 
“是。” 
修父笑了:“已没有必要了。” 
修大惊:“你说什么?难道他已……” 
修父轻轻摇头,执起修的手道:“因为我已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不必再逃了。”他忽然手中用力,将修推向黑栩,黑栩忙伸手接住,拥入怀中,“一双儿女都有人保护,我还怕什么呢?” 
“我没有与你说笑,糟老头!”修声带哭音道:“你为何就是不明白,万一仲夜找到你的话——” 
“万一他找到我的话——”修父截断他的话道,“只要他没有控制你们兄妹,他便不能将我怎样!” 
一听这话,修愣住,黑栩亦惊到了。 
——为什么?—— 
修正要问这句话,却被端茶来的瑶打断了:“说什么呢,先喝茶罢。” 
瑶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女子,一望便知是惯于在风尘中打滚的那种人。 
瑶向黑栩和修招呼了一声后(黑栩:这便是你妹妹?长得不错啊 ̄ ̄修:你敢打她主意试试!莫忘了你的诺言!)对修父道:“爹,绯红阿姨来了。”(这里的“绯红”中,“绯”并不是姓,而是名,与“红”相连成为双字的名。) 
那位叫绯红的女子想修父点了头,面向黑栩微笑道:“黑大少,别来无恙啊。” 
黑栩在认明这女人后便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了,不由尴尬笑道:“原来是月媚阁的绯红小姐,忽然来访,真是不好意思……” 
(也就是说,绯红是此勾栏的鸨儿……) 
修听他们说话,心中忽然一股无名火起,冷言道:“哦,熟客啊。” 
一粒汗挂在黑栩的额上。 
绯红笑道:“哎呀,也不是啦,也就是几天来那么一回罢……” 
黑栩眼见修的脸色愈来愈黑,慌忙澄清道:“哪有,最多一个月有那几回……” 
(……你存心惹事来的吗……?) 
修父不理会他们之间不正常的气氛,对绯红道:“我不是说过,你尽量莫来这里么?” 
绯红不以为意道:“我来见我干儿与儿‘婿’,不会不行罢?” 
修跳起来道:“谁……谁是你儿‘婿’!” 
绯红拍他肩嘻笑道:“莫误会,不是说你,”她一指拥着他的黑栩,“我在讲他。” 
修——(冰冻) 
黑栩——(石化) 
两人迅速分开。(到钢材为止还抱着啊……) 
“你在说什么?”异口同声。 
绯红没有理会他们,返身对修父道:“炎大哥(“炎”亦是名哦,修父“现在”是没有名的),之前我还不明白你选他的理由,现在明白了。”她斜睨那而人一眼道,“果然是好料子。” 
——果然是好料子—— 
黑栩忽然想起了昨晚那神秘人。 
为何他们会说出一样的话? 
——好料子—— 
也许是方言……黑栩如此判断。 
(有这样的方言?) 
“那是,”修父抚着下巴笑道,“想要配我二,自当不同凡响。” 
(不是这个问题吧……) 
瑶看看黑栩再看看修,最后下结论道:“若论配我哥,你不如女人。” 
修,黑栩——(倒地) 
瑶又续道:“但看你们两情相悦的份上,勉强承认你便是。” 
修,黑栩——(刚站起来,又再度倒下) 
“瑶——”修怒到舌头都打结了,“你怎地……怎地跟爹他们一般信口雌黄!我分明与他清清白白绝无逾距(谁也没说你逾距……),你岂可如此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可是,”瑶道:“昆说你们早已同床共枕,共谱鸳梦了……” 
“共……!?”黑栩——(僵硬) 
修暴跳道:“他居然如此胡说……你叫他来,当面与我讲看看!!!” 
绯红笑道:“你找他不着拉,他教你爹赶去查事去了,”她又拍他肩,“莫气了,这事我们大家心明便是,不必叫喊啦,来来来,阿姨有物事送你们,包你欢喜。” 
修心知与她们这等人讲也是白费,便冷着脸问:“何物?” 
绯红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撕开口取出一乳白色果实托于掌上道:“就是这个,别一脸嫌弃嘛,这可是阿姨好不容易弄来的呢,据说它可以用来连结姻缘呦。” 
代修以食指与拇指拈起那果实,只觉触手绵软,冰凉彻骨,不由大奇道:“难道您就如此带于身边,不会坏么?” 
绯红得意道:“这便是它的奇妙之处了,据说,这果实是会选择主人的,若遇不到与他有缘的人,它就会一直,一直地保持原样,不会坏的,阿姨不是有缘人,它自然完好啦。” 
修有些不信:“以您嗜宝如命的心性,会将此物送我?若不然,是假的……” 
绯红面上有些挂不住道:“怎会是假的!?我不是讲说因我非有缘人才送你玩的么?(原来是顺手人情啊……)不信?不信我试与你看!” 
她劈手夺过果实,指旁边依然僵硬的黑栩(怎地还未回神?修:刺激过大了罢。)道:“你看,比如着果与他无缘,我就算强行放入他口中,(不能用普通一点的方法吗?)”她一手捏黑栩下巴,迫他张口,随即将果实丢入他口中又迅速合上(很熟练的样子……),“这么狠狠地咬,它也是完好无损……” 
黑栩完全没想到这女人是有武功的,一时之间来不及反映便着了她的道,被迫含住了果实。 
“喂!你们……”他想说,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却在下一瞬间—— 
“咕!” 
那果实居然在他的口中化成了汁水! 
他很自然就咽了下去。(PS:他没听到绯红的话) 
“你们到底……”他想继续自己的话,却发现那四个人正用骇然的目光看自己,便硬生生住了口,“出了何事?” 
那四人没理会他,只自顾鬼鬼祟祟聚一起窃窃私语。 
“他吃下去了。” 
——修父。 
“他真的吃下去了。” 
——修。 
“可阿姨你不是说……” 
——瑶。 
“我也不知会这样……” 
——绯红。 
“————” 
集体沉默。 
总之,最后的接论就是—— 
闯祸了! 
“喂,无人给我讲发生什么事了吗?” 
谁有那胆? 
“阿姨,”修轻扯绯红衣角,“那果实真只是连接姻缘的吗?” 
绯红道:“我也不知……你晓得的啊,阿姨收集物事只为好玩,谁理会那许多?” 
“那,至少它有毒未你应……” 
“……” 
“……” 
“……” 
“……他怕是死定了……” 
“谁死定了?”一只手放在了修的肩上(跟某晚的景象很像)。 
——静默—— 
修父,瑶——(装作不知) 
“对……对不起……”修拿一方面巾嚎哭拭泪,“那并非我错啊,您死了不要找我……”(人家还没死呢……) 
“亦……亦非我错哦!”绯红忙撇清,“谁教你要与它有缘!” 
(黑栩:难道是我错?) 
修父,瑶——(继续装作不知) 
“罢了,”黑栩疲惫地挥手,为这飞来横祸而独自悲叹自己命运,“想来这果实是无毒的,否则我不会现在还安好,你们也莫紧张了。” 
(你人真好 ̄ ̄ ̄ ̄黑栩:等真的确定有毒我就扯他们陪葬!修:吐血……) 
修趋近一点轻轻拍他的身体:“真的安好?” 
“嗯。” 
修笑了。 
看着那笑容,黑栩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 
——难道,我真的中毒了么? 
黑栩茫然地想。 


第四章 

 

为了修究竟应不应回黑家接受保护的问题,修与父亲很“和平”地商谈了一下(意思是说,暂时没有闹出人命)最后的结论是修先在黑家六到七朝,看看仲夜的反应再说,于是修又被父亲与妹妹给“请出”了家门。 
“那两个狼狈为奸的……我会报仇的 ̄ ̄ ̄ ̄” 
修如此叫嚣着,被黑栩抱上了马背(只有一匹马……好象是故意的。) 
修父和瑶掏出手巾挥了挥算是告别,然后便“砰”地关上了门。 
离开墨城时,已是黄昏时分了。连城门也已关闭,不再允许自由出入,最后还是黑栩利用黑家的特权才得到允许出了城。 
坐在马上看在地平线上挣扎的夕阳,似乎就在眼前,火红火红的,艳丽如血,不止是云而已,连衣服亦被染得像要烧起来了似的。 
修在黑栩的身前,被他的双臂圈得紧紧的稳坐在马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着,仿佛在享受这难得宁静的时光。 
但这种宁静实在是十分暧昧——特别是他们以这种姿势在一起时。 
“咳……我说,”还是修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那个,对不起。” 
他说得语无伦次,但黑栩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说没事了么?你不必太在意了。” 
修轻笑:“可也巧,它竟是与你有缘,只不知‘有缘’之后,会怎样呢?” 
黑栩亦笑:“原来你在想那怪力乱神的东西!你真信?” 
修抬起头,后脑枕在黑栩的胸前闭起眼睛道:“绯红阿姨最爱便是弄那些不知名目的奇怪物事回来玩,每次都说是这传说,那传说的,却总是灵验,不由我不信哪。” 
黑栩道:“我看那女子不似常人哪,以前我都未能看出……” 
“那是,”修冷冷道,“你总去注意那漂亮小女子,怎会注意阿姨这老太婆?” 
黑栩:“……你当我未讲好了。” 
他不问了,修却自顾地讲起来:“实际上我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啦,从我记事起她就和我们在一起,几乎是我们到那里,她就跟到那里,像是糟老头的仰慕者似的,那么高的武功,却……,几年前她强逼我们兄妹作了她的干儿,干女,却不许我们叫她一声‘干娘’,就是个奇怪的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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