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远大声说：“你又没翅膀，怎么是天使啊？”

我大笑着说：“有翅膀也不一定是天使啊，也有可能是个鸟人！”

2006年的除夕夜，我遇见了我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它像是巨浪一样卷过我的单薄的青

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让时间停止过。

等我们又绕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高飞远和韩正峰硬是要让我陪着他

们通宵。但是奶奶规定大年初一必须要让给我第一个开门迎春，说这是兆头不能没有

。我不好辜负老人家的规矩，于是只好回家去。林诗韵也一样被规定12点之前必须回

去，她痛苦地说自己像是灰姑娘12点以前就得被打回地狱。

韩正峰和高飞远把我送到巷子口，我转身看看他们，挥挥手说：“巷子里灯都亮着，

你们回去吧。”话没说话，突然一个身影从我身后扑过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我，激

动地说：“小羽，小羽！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吓得赶紧推开他，高飞远和韩正峰都惊讶地看着那个人。我也转过身看着他，然后

浑身像触电一样战栗了一下，然后是疼痛和回忆从心底缓缓地蔓延出来。我喃喃着，

说：

“聂天？”

28聂天归来（二）

“小羽！我回来了！”聂天穿着米色的外衣，似乎成熟了许多。

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赶紧转身对高飞远和韩正峰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学，聂

天。”

韩正峰微笑下说：“你好，我是小羽的同学，我叫韩正峰。”

高飞远跟着说：“我也是小羽同学我叫高飞远。”

聂天只是看着他们微笑下没有说话，然后转头牵起我的手，对我说：“小羽，我们回

去再聊好么？”

我赶紧挣脱他，然后尴尬地堆韩正峰和高飞远笑笑说：“好了，我已经到了，你们先

回去吧。我和聂天很多年没见了，先和他回去叙叙旧呵。”

高飞远挣扎着想说什么，韩正峰拉拉他朝我们笑笑说：“那好，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

高飞远和韩正峰还没走远，聂天忽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嘴唇在我的耳边不断地

轻轻地厮磨着：“小羽……小羽……我好想你，我快想疯了……”

我用力想要挣脱他，可是却反被他抱得更紧了。两年没见，聂天还是这样的直接，这

样的霸道。

“你先放开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成吗/”挣脱不行，我只好来软的。

聂天放开我，俯首看着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你原谅我了，是吗？”

大年夜里很多茶餐厅都是通宵达旦的。我们选了一个安静的包厢。

聂天叫了茶点，在我的面前坐下。餐厅里橙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才发现聂天真

的成熟了很多。那张高二还很青涩的脸现在变得如此的棱角分明。眉眼间都是无法抵

抗英气。眼睛变得更加的黑亮和深邃。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同学们都尊称他为一中第

一美男，可是那时候我总是嘲笑他娃娃脸。可是现在，他真的完全蜕变了。

可是这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再也没有了。

聂天看着我，伸过手，捏捏我的鼻子说：“想什么呢？”

我赶紧偏过头去，说：“没什么。”

聂天顿了顿，说：“小羽，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我抿抿嘴说：“还好，你呢？”

聂天喝了口茶，说：“我念完高中就没有上大学了。我先在我爸爸的厂里跟着他做事

，后来我想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于是我爸爸把我介绍到他朋友的公司里做事。现

在也算少有成就了。可是我从来没有快乐过，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知道你也不会原谅

我的。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很想你，疯狂地想你……”聂天说得有些激动，紧紧地

握住了我的手。

“好了，别说了。那你这次回来干嘛？”

聂天看着我，说：“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我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所以我趁着

春节回来看你。”

我想了想，然后看着他，说：“好了，现在你看到我了。我过得很好。大过年的，你

应该在家里好好陪着爸爸妈妈的。”

“你还恨我是吗？小羽，你还在为那件事恨我是吗？”

我微笑起来，说：“没有，聂天，我没有恨你。以前我就说过了，我不会恨你。那些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不，你没有原谅我。你叫我聂天，你现在叫我聂天了。你已经把我当外人看了，对

吗？”

我愣了愣。是啊，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记得我一直只叫他单名的。所以那时，他

总爱吓我，因为我一受惊吓，总会大叫‘我的天’，然后聂天就会狠狠地从后面抱住

我，在我耳边哈哈大笑说：“你看，我是你的天，我是你唯一的天，小羽。”

“聂天，两年了，我用两年的时间终于让过去的所有爱恨全部都沉淀全都抵消了。我

们不要再提过去了好吗？以后我还是会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但是我希望我们都能把过

去的一切都忘了。你说你在公司已经小有成就了，我恭喜你，我还要再大学里打拼很

久才能像你一样自由呢，聂天，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不同的生活轨迹了。我们

回不到过去了。所以，你不要自责和内疚，我没有怪你，我希望我不会成为你的阴影

。”

聂天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地吼了出来：“忘了？怎么忘？怎么可能忘？我爱你

，我还是爱你，两年了，别说两年，再过十年，我也还是只爱你。难道你忘得了吗？

忘得了我们的过去吗？”

“如果你想继续聊天的话，请你安静点。”

聂天沉沉地坐下。

“对，忘不了，可是也提不起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也不想再让它继续。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聂天看着我，声音里满是受伤后的颤抖：“你是说，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我顿了顿，说：“是的。我不喜欢你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和未来，你应该找一个好

女孩好好爱她，你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你别跟我扯那么远，没有你就没有未来，小羽，我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正月初六

我就得回去。现在我们都太激动了。我们好久没见，也都还没有摆脱过去的阴影。给

我七天时间，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喜欢我的。”

“聂天，我很冷静，我希望你能冷静点。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

“小羽，现在太晚了，我知道奶奶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你回去的。我送你回去。明天我

来找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用了，我哪都不会去。明天我还要和同学出去。”

“同学？你是说刚才那两个人吗？”

“还有另外几个。”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还是他们中有谁喜欢你是不是？”

“你别乱想，你以为像我们这样不正常的恋情有这么多吗？聂天，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你应该喜欢女生的。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你他妈的别学我妈，我只爱喜欢男生，不，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谁，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着喜欢女生吗？可是我做不到，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就会拿你从曾的一切来衡量她们，只要一点不像我就立即扭头走人，不然我觉得会

的恶心想吐。我他妈的只喜欢！我的爱情由你决定。”

我看着他，抿抿嘴说：“聂天，我们现在很年轻以后会遇见谁，会喜欢上谁现在都不

知道，你不要这么早就对你一辈子的爱情盖棺定论。”

“遇见谁都代替不了你，陆小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喜欢上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是我的，谁都抢步走！挡着我死！“

我知道聂天真的生气了，他很少竭斯底里。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所有的女生都把他当做

心中的白马王子，成绩好，相貌好，谈吐温和。我总是喜欢嘲笑他虚伪，然后他就吻

住我说：“对，我就是虚伪，我要你知道我有多坏！”他从来都像个绅士，唯一能让

他生气的就是我。比如我和别的男生出去逛街，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会真的冷下脸，然后等着我变着法子哄他。

可是现在那已经是过往的过往了。

“现在你太激动了，太晚了，我先回去吧。有话下次聊。”说完我起身径自走出去。

“明天早上我在巷子外等你，我知道奶奶肯定不想看见我。届时不来，后果自负！”

29真假爱情

除夕夜灯火通明，我和灯火一样，也一夜没合眼。早上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我觉得

眼睛酸涩的难受。心里也一样。

挣扎了很久，我给林诗韵打电话。林诗韵还在睡觉，声音迷迷糊糊的。

“喂，是诗韵吗？我是小羽，我想请你帮我个帮。”

挂了电话，我立即去浴室洗刷。

洗完脸吃了点早饭，正穿上鞋子。林诗韵就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了。

奶奶去邻里玩。今天是大年初一，奶奶说这一年万物都要休息的日子。所以连菜刀，

扫把都不能碰。

林诗韵坐在我边上，瞪大眼睛问：“你刚刚说要我今天当你一天的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

一句话问得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穿好鞋子，站起来，说：“我遇到了点事情，所以想自私下，借你一用。”

“哈哈，小羽你说话真逗，是不是遇到狂追你的女生了，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摆平？”

我无奈地点点头：“差不多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不要和别人说，好么

？”

“好好好，哇塞，听起来好像很刺激很神秘啊，小羽，我真荣幸啊，受不了了，你说

接下去我们是不是要去约会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接下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

林诗韵赶紧点头。

和我预想的一样，聂天还靠在巷子口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看见我走过来，

神情立即生动起来，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立即被粉碎，因为林

诗韵的手挽上了我的手臂，小鸟依人地靠着我。

我们在聂天的身边停下来，我微笑说：“聂天，我想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我

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诗韵。”

然后我给林诗韵介绍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聂天。”

我看见聂天的脸色立即达到可冰点，眼神锐利地逼视着我。

我微笑着看着林诗韵，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林诗韵笑着和聂天握手说

：“嗨，你好，我是小羽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大帅哥。”说完林诗韵立马凑在

我的耳边低声说：

“你怎么不早说是帅哥啊，我应该穿漂亮点的。”

我故意笑起来说：“你真是的，才吃完早饭吧，怎么又想去小吃街吃风味小吃了。”

说完我在心里狠狠地想，要是林诗韵敢揭穿我，我铁定饶不了她。见色就忘之前的约

定。

还好林诗韵很默契地摸摸肚子说：“人家饿了么，早上才吃了那么点。”

我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说：“好吧，那就带你去吧。”说完我抬起头，看看聂天说：

“聂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么，小吃街今天又城里最出名的四大美食。”

聂天冷冷地看着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好久才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啊，很好，

跟我玩把戏是吧？我陪你。”

林诗韵缠上我的手臂说：“羽，什么把戏呀，好不好玩呀？”

我笑着说：“没什么。”然后对聂天说：“那我们走吧，反正也好久没一起了。”

聂天冷冷地笑着看着我说：“不用了，你们小两口去吧，我晚点再找你。”语气怪异

。一阵寒意从我的脊背缓缓地爬上来。

我故作镇定地笑笑说：“那先这样吧。我们先走了。”说完我和林诗韵故意说笑着走

开。

我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暂时平安了。

可是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知道这招已经聂天识破了。我忘

了高中的时候，聂天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我最好的学科地理都从来没有考过他。

聂天从来都是自我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可能有人说服他。所以昨晚我想了一夜

，彻底打消了去和他交谈的念头。我唯一要做的是，尽量避免和他单独在一起，避免

让他过多地接触我，这样我可以更加直接更加决绝地用行动告诉他，我在冷落他，我

不再是那个喜欢粘着他依赖着他的陆小羽了。我不想再走进他的生活。这样或许能够

更加彻底地让他醒悟过来。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我承认看见他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记起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是正因为这样

我更不想看见他。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接受他的爱也意味着接受那场灭顶之灾的痛

苦阴影。我好不容易开始慢慢走出来了，我不要再回去。就算是聂天一如既往的爱也

不能让我回去了。

我和林诗韵还是去了小吃街。林诗韵兴致很高，买这个买那个，一路蹦蹦跳跳特别高

兴。然后挽着我的手吃瘦肉丸。我怕聂天会跟在后面也就没有说什么，任她挽着我的

手臂依着我的肩膀。只是心里觉得很抱歉，自己这么自私地利用她怕是会误了她的恋

爱。

“小羽，我觉得当帅哥的女朋友真是身心愉快啊，不然我们假戏真做吧。哈哈。我觉

得这个主意是最好的。你说呢。”

我侧着头看看林诗韵，瘦肉丸热气腾腾的白烟遮住了她的表情。我小声但是认真地说

：“诗韵，我没有想过大学里要谈恋爱。恋爱是要负责任的，我现在的情况还担负不

了那样的责任。我现在只想专心照顾奶奶。以后等工作稳定了再考虑这样的事情。”

林诗韵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被呛到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小声说：“小羽，你

知道你这样的男生现在几乎要绝种了吗？对恋爱认真负责，对家人尊重关心，哇塞，

简直就是以绝世好男人，以后谁嫁你谁造化。你这是在诱惑我，哼！”

我正想说什么，林诗韵突然说：“刚刚那个叫什么天的怎么回事啊，说话怪怪的。”

我笑笑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看看你还要吃什么，今天我这个‘男朋友’得好好

感谢你！”

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高飞远和韩正峰都发来短信说找我玩，我都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天色渐渐晚了。我心想聂天应该走了。于是就和林诗韵一起走回去。我走得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