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事春秋——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  发于:2010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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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鲁说:“出息有啥好?老师你这么有学问,我不要你伤心。”

这时从桌子底下钻处一个更小纺小子,尖声说:“老师!我长大了要扫平晋国,把范家中行家全消灭!”

子玉说:“无恤!不要瞎说,当心淘气闯祸。”

范吉射听见无恤的话,吃了一惊,心想赵家几岁的小儿就有这般心思,看来我要当心。身体一动,碰落了窗子上的一片瓦。

子玉看见了吉射,对两个孩子说:“伯鲁无恤,该回房间喝鸡汤了。”把两个孩子打发走。  范吉射快步走到子玉身边,单膝跪地,对子玉说:“子玉,你的诗我看了,写的真好,你的感情太真挚了。”


子玉说:“我也是妙手偶得,突然有了灵感——你来干什么?当心我哥看到。”

范吉射说:“子玉,你还犹豫什么呢?我爱你,让我们生活在一起吧!”

子玉说:“不行,我只是个下人。你要真想要我,去向我主人求情,只要我主人同意,我就是不喜欢你,人也归你了。”

范吉射着急说:“子玉,你知道我和你主人誓不两立,他怎么可能答应呢?”

子玉的手在琴弦上划过,眼睛望着门外,过一会儿,坚定地说:“要让我出走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范吉射说:“那怎么办,子玉你告诉我怎么办?只要能和你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子玉说:“吉射,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吧。你年轻英俊,家族显赫。我又是那么平凡的下人,连家都没有。是赵家的老爷把我检回来的,我不能背叛赵家。而且赵鞅对我也非常好。”

范吉射头上出了汗:“赵鞅这小子怎么配的上你?他懂诗吗?”

子玉说:“诗有啥用?他人好。”

范吉射说:“难道我不好?”

子玉耽心的四下看了看。这时茗苑正好过来,子玉对茗苑说:“茗苑,到门口去看着老爷回来没有,如果看见老爷的车,赶紧回来告诉我。”

公馆外面,范虎正躲在墙根儿下用手搓着脸。正在这时候,一辆小车冒着热气从街角过来。推车的老头热的满头大汗,叫着:“热烧饼,热烧饼。”

范虎咽了口口水,摸摸口袋里的银元,怀着敌意的看着老头。

老头对范虎说:“小伙子,别冻坏了。买块烧饼御寒?”

范虎说:“我口袋里没有银元,你找别人买去。”

队赵家大门里出来一位女子,穿着粉色的衣服,抹着脂粉,左右看了一下,又多朝范虎看上一眼,坐在门槛上。

范虎只觉得风雪没有那么刺骨了,口袋里攥着银元的手松开了,茫然的朝赵家门口走去。走到离姑娘十步远站住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姑娘。

姑娘抬头看看范虎,莞尔一笑。

范虎说:“你饿吗?”

姑娘天真的扑闪了几下大眼睛,说:“恩。”

范虎从口袋里掏出银元,举在手里,头也不回,喊道:“卖烧饼的!”

………

范吉射一把将子玉抱在怀里说:“我受不了了,我这就带你走。”

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去哪里?”

范吉射回头一看,脸刷的白了棗

赵鞅脸色阴沉的瞪着自己,韩不信站在赵鞅身后。范虎被两个大汉架着,嘴里塞着一团抹布,费劲的挣扎着。旁边一个丫头,手里拿着一张烧饼,高兴的吃着。

范吉射脸上一阵青红皂白,夺路就走。

“慢着,”赵鞅在身后说,“把你的人带走。没想到范武子的后代这么不知廉耻。”

范吉射领着范虎走了。

韩不信痛苦的对赵鞅说:“大哥,你看着办吧!”转身朝外走。

赵鞅不高兴的说:“子玉,我没想到你会做这样让赵家丢脸的事。”

子玉跪了下来,说:“主人,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赵鞅说:“大家都看见了……”

子玉说:“主人,我常在想,如果我能为赵家做点什么,就是舍去自己也甘心。”

赵鞅抬起头,若有所悟的看着子玉。

范吉射从赵府出来,对范虎说:“我让你在门口盯梢,怎么会让赵鞅活捉?”

范虎苦着脸说:“主公,我正在盯着,门口出来一小丫头,非和我聊天。”

范吉射说:“准是你去勾引人家。我给你的银元你是不是拿去给她买烧饼了?”

范虎说:“我是看她冷的可怜。”

范吉射说:“唉,子玉他不肯跟我走,非让我向赵鞅去说。可赵鞅那老家伙怎么会答应我呢?”

范虎说:“主公,读书人总是要矜持一下的嘛。他能跟你,是他的福气,不过他怕将来你娶了亲,他就没身份了,所以要先摆摆架子。”

范吉射说:“胡说。他和别人不同。你说我怎么才能得到他的心?”

范虎说:“容易。你只要把赵氏给灭了,就象当年你爷爷灭了栾氏一样。他自然就归你了。”

范吉射说:“灭了赵氏不难,可我怕他反而恨我。”

赵氏宗祠。赵鞅对祖宗的牌位鞠了一躬,回头对子玉说:“子玉,你有什么办法能拯救家族?”

子玉说:“主人,范吉射爱我入魔。今天他约我跟他走,被我拒绝。我让他向你说明。他料定你不会同意。而且我说你也喜欢我了,他情急之下,一定会受治于你。”

赵鞅说:“你以为他会向我低头?”

子玉说:“不会的。范吉射性高气傲,为人又急躁,我料定他急切之下,一定会作乱,进攻咱们赵家。”

赵鞅大吃一惊:“啊,那你不是引火烧身,害了我们家吗?”

子玉说:“主人,你忘了?晋国的法律,卿大夫之间有矛盾,先作乱的是死罪。范家虽强,可他一旦作乱,诸卿大夫就有了借口,一起除去这威胁。范氏和中行氏是亲戚,而中行氏和知氏是仇家。主人你和知氏,加上韩魏两家,又有晋国的支持,还怕不能灭了范氏吗?范赵两家,势不两立,早晚要打。如今子玉让范家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发难,而我们早有准备,一定能把这心腹的祸害除掉。除了范家和中行两家,赵氏是功臣,把两家的土地并入赵家,还怕赵氏不强吗?”


赵鞅面色转为红润,说:“子玉,你真的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子玉说:“主人,你此生没有爱过男人。男人要是真的爱上男人,让他摘星星他都说没问题。子玉虽然出身低微,可自有魅力。我对范吉射若即若离,似冷还热,早已经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赵鞅一把握住子玉的手,激动的说:“子玉,我代表赵家列祖列宗和赵家领地的一百二十万人民感谢你,你救了赵家。”

子玉说:“主人,事成以后,你要答应我一间事。”

赵鞅说:“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

子玉说:“我现在不说。可你一定要答应我。”

赵鞅说:“好。我答应你。”

赵伯鲁小小纺身影在门外晃了一下。子玉说:“主人,别这么亲近。小主人看见了不雅。”

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范虎领着吉射来到一家铺子前。范吉射抬头一看,幌子上写着:生死富贵,婚姻事业。下面一行小字:不测不行。范虎说:“主公,就这家。人称半仙,特灵。”  范吉射进来一看,朴实的黑屋子中间坐一老头,直勾勾的瞎着两只眼,冲着吉射说:“老师要测什么?先别说,让我猜猜。老师年纪不大,是为感情来的吧?”


范虎用袖子擦擦凳子,说:“主公,坐。”

范吉射坐下说:“你还挺能猜,没错。我没出息,是为感情而来。”

瞎老头一摆手:“诶,这话就不对了。爱情的成功,也是幸福男人的标志嘛。不过,追人家要看实力,还要看对方的眼界。不知道老师有什么让人动心的资本?”

范吉射说:“你是看不见。我这人威武英俊,大家看上去都喜欢的。”

瞎老头说:“恩。不过光人才好还不行,你有钱吗?”

范吉射说:“我家食邑万顷,富可敌国。”

“好,”瞎老头激动的说,“但大家更喜欢心灵美的男人。你有没有宽广的胸怀,温厚的性格?”

“这……”范吉射犹豫了,“这方面我差一些。我这人心眼小,脾气又大,有怨必报,从来不肯让人的。”

“太好了!”瞎老头高兴的说,“就这条件,有个性,连男人都会喜欢的,女人都争着嫁了。不知道是那路仙女让老师这么食睡不香的?”

“也不是仙女。”吉射想了想说,“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是她主人和我有仇。”

“奥,”瞎老头沉思了起来。

“老老师有没有办法让我如愿以偿?”范吉射着急的问。

“难。”瞎老头说,“你知道,咱们晋国的人比较保守,不象西方的秦国,讲究自由恋爱。”

范吉射失望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有,”老头说,“就怕你不敢用。”

瞎老头对范吉射说:“办法倒是有,就怕你不敢用。”

范吉射说:“笑话。天下数晋国大;晋国数范家大。就是让我去伐周,我都不会眨眨眼睛。”

瞎老头说:“既然这样,那就容易了。你把他主人收拾了,他不就归你了吗?”

范吉射说:“他不会恨我?”

瞎老头说:“开始可能会恨你。恨你又怎么样?他主人哥没了,靠山没了,这世界上就你疼他了,他不爱你还能爱谁?”

范吉射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

坤林苑。严冬的天气象是离这里很远,坤林苑里鸟语花香。范吉射锦衣玉带,骑着一匹白马,和晋侯及其他一些公室成员会猎。晋侯身边的妃嫔们的眼神都象是焊在了吉射的身上。晋侯骑着一匹听话的小灰驴,在范吉射的身边得意的说:“吉射,你看这坤林苑修的怎么样?”


吉射说:“太棒了。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能看到人工控制气候。我猜这项创举肯定能比西方领先一千多年。就是不知道这林子里的鹿多不多。”

晋侯说:“应该有五百多。”

这时正好有一只鹿从林子里钻出来,看见人群,吓了一跳,忙又躲进了林子。

范吉射对晋侯说:“主公,看我活动活动。”纵马就去追那鹿。公主文嘉在一旁急着喊:“我也去。”纵马去追吉射。公主小小纺身材骑在一匹大黑马上,透着一股野味儿。

文嘉进了树林,不见了吉射,正四处张望,却看见那鹿从树林里从容的钻了出来。文嘉想:吉射这小子追鹿不知追到哪里去了。不如本姑娘先射上一只鹿,也让你吉射不要小瞧了我。拿定注意,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香喷喷的抹着桂花油的羽箭,从肩上摘下精致的小弓,张弓搭箭就要射鹿。刚要放箭,背后忽然伸出一支手来,把公主拦腰搂了过去。


文嘉尖叫:“救命——”

那人把手捂住公主的嘴说:“别出声。”文嘉定神一看,原来是吉射,这才转惊为喜,转喜为羞,满脸通红的说:“范吉射,你好大胆子,竟敢非礼本姑娘。”

范吉射嘿嘿一笑:“就只能你非礼我,不能我非礼你?”

文嘉说:“我啥时候非礼过你?”

“公主忘了?上次在宫里,你未经我同意就亲我,难道不是非礼?”

文嘉哑口,只好说:“你还不把我放下来?”

吉射抱紧公主,温柔的亲上一口,说:“文嘉,不怪我动粗,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

文嘉面带喜色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干吗骗你?当然是真。”

文嘉高兴的说:“那你不如去和我大哥说一声,我就嫁给你罢。”

吉射长叹一声说:“唉,不行啊。”

公主着急的问:“为啥不行?可见你不是真心。”

“不是,”吉射说,“我不想连累公主。”

“连累?有啥连累?”文嘉奇怪。

“公主不知道,我就要大难临头了。”

“哈哈哈,”文嘉大笑,“你又有那门子难?”

范吉射沉痛的说:“赵鞅对我心存嫉妒,早想害我。他本来有意向公主求婚,看见你对我有意,醋水浇心,要联合韩魏两家来害我。”

文嘉不相信的说:“不至于吧?赵鞅那么大年纪,孩子都不小了吧?会打我的主意?”  范吉射说:“主要是公主您太美了。赵鞅又好色。”

“奥,”文嘉恍然大悟,“那我倒要提防他一些。吉射,赵鞅如果胆敢作乱,我大哥会为你做主的。”

范吉射说:“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林子里一声驴叫,晋侯闪了出来,看见两人就说:“正找你们呢,你们躲到这里来了——妹妹,你怎么让他抱在怀里?”

文嘉说:“我的马受惊了,吉射救了我。”

“让你骑驴,又稳当又舒服,你就是不听。”晋侯不高兴的说,“女孩子家骑一匹大马,成什么体统?”

 

 

中行氏的庄园。高大的楼台在夜幕下如同一黑色的怪物。中行氏原来姓荀,和知氏是同宗,后来因为世代居中行将军的职位,以此为姓,开创了晋国的一门世族。

宽敞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却只有中行寅和范吉射两人。中行老头脸色严肃,脑门上渗出了和天气不相称的汗珠。火烛燃烧发出让人讨厌的辟啪声。中行寅来回的踱步,终于忍不住说:“不行!这太危险了。吉射,你这样有可能会把你们家族都给葬送的。”


“为什么?”范吉射不以为然。

“赵氏在晋国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几代都是主持国政,韩魏两家都是他的亲戚,所以历经浩劫而不能被动摇。象这样的门庭,外加上赵鞅这小子老奸巨滑,我们就只能智取,不可力图。而且晋国的法律,先作乱的死罪,没有借口,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伯父你是老了,胆子这么小。”范吉射不以为然,“就是因为赵氏后台硬,我们才要抓住机会。如今赵氏内部和邯郸不和,外失宠于国君,正是我们消灭这个心腹祸害的好机会。从前的栾氏难道不大?还不是一朝亡家?吉射虽然不比家父的英勇,却也要斗一斗赵氏。还望伯父助我一臂之力。”


中行寅无言以对,只是叹息。范吉射说:“伯父,我听说您的女儿貌美,如果你答应助我,我愿意娶您的女儿,从此两家结为姻亲,再也无人能敌。”

“真的?”中行寅眼里闪出光亮。中行寅的大女儿因为效仿西方秦国的风俗,倡导性解放运动,在晋国闹的名声很大。男朋友是不少,到了二十五岁还是嫁不出去,成了中行氏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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