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娱自乐呢，聂家如就好像算准了时间那样推开房门招呼他去吃饭。

饭菜都是重新热过了一遍，不过味道还是很好。

酒足饭饱，聂祁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窗上的时候，心还在扑通扑通猛烈蹦个不停。

刚刚聂祁原本想说晚上和聂家如一起睡的，他还记得小时候，聂家如总是哄着他陪他一起睡觉，长大后两个人才渐渐分开睡。

不过偶尔心情不好之类的，他也会蹭到聂家如的床上过一晚。

但这次聂祁悄声走到正在洗手的聂家祁身后，本打算吓他一跳，却看着聂家如转过头，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起聂家如方才眼角泛红伏在他下身时的脸孔，脑袋一热，竟是话也忘了说。只是别别扭扭的用肩膀撞开聂家如，草草洗了两把脸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于是他现在倒在床上，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也忘记具体哪一次了，开始这样子和聂家如不时地“互相帮助”。说是互相帮助，其实每次享乐的都是他自己。

不过真的很舒服啊，聂祁满足地叹了口气。

至于聂家如，则似乎从来没有欲望那样，也没见他解决过什么。

聂祁枕着手臂，在暗夜里睁开眼睛发呆，不知怎么，他忽然有些好奇，想要知道聂家如高潮时的样子……

不知不觉睡去，一夜无梦。

爱情游戏 （3）

转眼一年过去，已到高中毕业。

除了聂家如宠爱弟弟这件事也越发广为人知外，这一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不断奋战不断挑战的聂祁同学他的恋爱成功纪录依然是零。

聂祁的个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拔高了，快要赶上聂家如。皮肤却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看上去软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配上他惯常的行事作为，终落得个“小白脸”的称号。这让聂祁郁闷不已。

聂家如在众人眼中还是那么温和可亲，除了他不时配合着弟弟的种种即兴游戏这种举动有些离谱外，他还是那个永远稳重优雅可靠的学长或同窗。

入学前聂家老爷子单独把聂家如叫到书房，笑眯眯的说：“家如啊，我年龄也大了。等你们大学毕业后，我就把位置让出来给小祁。以后小祁到公司上班，也还要你多多帮他啊。”

聂家如站得笔直，而内敛，他答：“是，爸爸。”

于是聂老爷为聂祁选的大学是省内一所重点院校，聂家两兄弟自然是形影不离的报考同一所学校，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分到相同的班级。

开学后，聂家如还有点不是很适应，上课下课总想着聂祁怎么样，聂祁如何如何。

眼前不见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就总有些不放心，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空落落。但刚开学，事情不少，加上两个人所属系不同，除了偶尔几个小课外，都碰不到一次上课。所以聂家如见到聂祁的几率平摊下来竟然一日一次都不到。

反观聂祁，上了大学后真是如鱼得水般快活自在。虽然身边少了个聂家如时刻忙前忙后有些不方便，但刚开学不久就不知从哪传出来聂祁家众多有钱，高中时候多么挥金如土，于是一帮子人呼拉都凑到了他身边去了，当中自然少不了跑腿的，喜欢做狗腿的。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

一日，聂家如下课后打算回寝室，然后再去找聂祁带他出去吃饭。

算算看，他们两兄弟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了，以前天天见面时候不觉，现在才发现，竟然是陪着聂祁胡闹玩乐做些自己并不屑于做的事情，也比见不到他要开心的多。

聂家如一边慢慢走在路上一边盘算着，晚上要带着聂祁去哪里消遣一番，顺便想着以后干脆都去聂祁他们系听课得了。自己这边平时自学多用点功，回头借班里那些稳当老实的女同学的笔记复习，根据他这段时间摸索来看，期末应该一样也能考得不错。

聂家如这样打算着，等回到寝室后正看到聂祁一脸兴奋的坐在他的桌前和他的室友聊天，不禁一愣。

他没想到聂祁回来找他，倒是同寝室的人笑着看向聂家如，用有些羡慕的口气说：“我刚到寝室，就看你弟站门口在等你了，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啊。不过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啊，不是你找我就是我找你的。”

聂家如心想，他找聂祁是正常，聂祁找他那可是破天荒，保不准又是有什么事了。

不过聂家如看着聂祁笑得一脸甜蜜，心便也跟着暖了起来。

放下书本简单打个招呼，聂家如便拉着聂祁走了出去。

路上，聂家如忽然想起来，高中时候，每次聂祁有了看上眼的女孩子，也总会在放学吃过晚饭后就那么坐在他的卧室的床上等他。

聂祁会两眼眯起来，狡黠的笑看聂家如，然后等到聂家如洗漱完毕上床关了灯，两个人开始胡乱的聊会儿天，直到聂祁忍不住了，边打哈欠边给聂家如说自己想要追谁谁谁。

然后聂祁就放心的睡过去了，因为他知道，有什么问题，只要告诉了聂家如，对方都会帮他解决。

大概今天也一样吧，聂家如笑着想。聂祁很久不折腾这个了，刚开学，聂祁确实收敛不少，但这时估计已经是要忍不住了。

在聂家如眼中，聂祁对于恋爱的态度就好像游戏。

游戏固然有输赢，但输赢也并不多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陪他参与。

——准备游戏的聂祁，总像个孩子般，兴致勃勃，摩拳擦掌。不管有没有把握，都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往前冲。不管是屡战屡胜还是屡战屡败，都不会气馁。

就像不知疲倦的小兽。

聂家如想到这里，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捏了捏一直握着的聂祁的手。

沿街走了一段路，两个人终于找了个地方安静吃饭，其间聂祁明显的无数次张口想要说话，都被聂家如几筷子菜填到碗里，又把话吞了下去。

聂祁有话没处说，急得眼睛扑闪扑闪直眨，聂家如抚了下额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几日不见，聂祁似乎变得更加——呃，可爱了。

没办法，聂家如投降的看向拿着筷子抱着碗一副“我是好孩子”模样坐在他对面的聂祁，哭笑不得的说：“小祁，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了饭再给我说。”

聂祁闻言顿时加快吃饭速度，草草扫荡了一圈饭菜，放下筷子喘了口气，抿着嘴唇等待细嚼慢咽吃饭的聂家如。

聂家如吃了两口，耐不住聂祁盯着他的几乎会放光的视线，无奈点点头，“你说吧。”

他顺便拣了聂祁面前的菜品尝——那道菜从颜色到味道都很不错的样子，刚才看聂祁似乎很喜欢它，一直拼命夹那盘的菜，别的菜都懒得去看。聂家如边吃边想，下次如果到这里还要点这道菜。

“呃，”坐在对面的聂祁难得的，没说话先红了脸，他挠挠头，讨好的坐到聂家如身旁的座位，“呐，我说了，你别笑啊。”

聂家如侧过头看了看一反常态的聂祁，不禁失笑点头。

聂祁清清嗓子，闭着眼睛说了出来：“嗯。我谈恋爱了。”声音青涩中透着一丝男人的成熟。

聂祁闭了会儿眼睛，他本以为自己这句话出口后，会收到一些反应，例如，聂家如会吃吃笑起来，或者不相信的瞪大眼睛之类。

那样的话，聂祁就可以猛地睁开双眼，炫耀的把他和女孩的相遇相识到相恋串连起来，统统讲给聂家如听。让聂家如看看，他聂祁并不是个追不到人又没人要的恋爱平民。哪知道等了半天，耳边也只有聂家如缓慢咀嚼或者伸手喝汤的细微声音，其他什么也没有。

聂祁有点失望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聂家如依旧在淡定的吃饭夹菜。

虽说聂家如确实是没笑，但如此情景，还是让聂祁有些气上心头。

一方面，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感兴趣一个话题，想和聂家如多聊聊——哪知道自己的话题竟然没有得到兄长足够的重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失落，自从大学后哥哥就和他不在一个系上课了，平日也不怎么找自己玩，更谈不上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

聂祁记起来，当时两个人明明说好要报考一个院校一个系的，返校领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却发现被收到了不同的专业……

那一天，聂祁拿着通知书失望的说：“啊？怎么会这样。哥，我们竟然没在专业！”

聂家如摸了摸聂祁的头，解释说：“大概是因为当时选了服从调解分配，然后……分数不合适吧……”说到后来声音也低了下去，语气更是明显不足。是啊，谁都知道，学习拔尖，成绩向来优异的聂家大哥，他想要选报的专业怎么会考不上呢。如此说辞，自然是草草结尾，“也可能是微机的程序出了问题……”

聂祁生气的说：“那我找父亲给你调换回原来的专业！问题既然出在学校，那就让他们更正过来，总归不能让你和我分开才……”

聂家如上前一步，笑着抱住因为生气而好像炸毛小猫的聂祁，抚顺着他的背，“没关系。反正是一个学校，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于是聂祁打算给聂家如调换专业的想法，就这样，简单的被聂家如三言两语便消磨去原本的决意。

其实，学校弄错专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就算出错，也不敢出聂家人身上的吧？

这件事，聂祁从来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往深里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聂家如，一定是觉得一直照顾他太麻烦了，所以才会偷偷修改了自己的报考内容……才会……

聂祁想到这里，抿起嘴，突然不想说话。

聂家如看似坐得稳当，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之前他心理准备做得很充分，知道聂祁今天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这种事情来找他的，但亲耳听聂祁说他谈恋爱了，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聂祁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口对他说“我又看上了谁谁谁”而是直接说“我谈恋爱了”——这是不是表示，聂祁已经和对方确定了关系，而这一次，将不用自己出场？

聂家如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能够为聂祁做的事情越来越少，而想要陪在聂祁身边的心情却越来越浓。

似乎能做得就只是变得更优秀，优秀到能让自己拥有一个足够的理由留在聂祁的身边。

本来觉得很美味的事物，忽然失去了原有的感觉。

活泼的聂祁不说话，两兄弟在桌上，竟然一时相对无言。

不远处的饭桌上，热闹的声音传来，越发把这两个人独处的角落烘托的安静而凝滞。

聂祁忽然放弃一样叹口气，“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正在一旁想自己该接什么话才不会冷场的聂家如闻言，心脏顿时一缩，聂祁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话题转换太快，聂家如的笑容有点僵硬，“……怎么会？你不要乱想。”

聂祁把聂家如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底又是一沉，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下去，“我到大学后身边多了很多人，或许旁人看来，我每天过得都很热闹。可我看着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好。因为他们看的并不是我，他们看的只是聂家的名字，”他转过头看着聂家如，语气也渐渐认真起来，“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留在我身边。不过，你大概也觉得照顾我是件麻烦事吧？”

“……”聂家如还没从刚刚的思考中反应过来，聂祁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你才会自己修改了院系的名称？却不告诉我……”不知道是不是聂家如的错觉，聂祁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不是这样的。小祁……”聂家如低声的否认，而后无话。

聂家如能感受到周围射来的陌生的好奇的视线，可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做了那么多从来都只是不想让聂祁生气或者失望，偏偏今天惹得聂祁如此恼怒的原因是他自己。

“好，那你告诉我，不是这样是如何？聂家如，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找你，所以你便真的把我当成了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的二世祖了？”聂祁受不得聂家如的吞吐，顿时语调升高，有些激动。

少年的目光突然变得有形般锋利起来，好像要剖开聂家如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关于修改所报专业，聂家如之前确实答应过要陪聂祁读一个专业，这是有约在先。

可之后聂老爷的安排，让聂家如为以后辅助聂祁做准备，聂家如也是拒绝不得。

聂家一老一少，给了聂家如完全矛盾的两条路，聂家如既不愿违背老爷，又不想让聂祁伤心，是以才会随机想出个什么录取时候机器出了问题这样的理由骗聂祁。

当然，这种连初中生都骗不了的谎言，聂家如并不指望靠它能欺瞒住聂祁多久。

聂家如只希望聂祁知道这件事后，能好好听他解释，因为他绝对不会忘记答应过聂祁的事情。

哪想今日聂祁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且把话说到如此地步。

聂家如已经没有之前镇静考虑的余地，曾经打过的腹稿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是最简单直白的实话实说，“小祁，其实修改专业是因为老爷让我去学……”

聂家如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了，聂祁黑着脸冷笑，“呵……老爷？又是老爷——聂家如，你这辈子是不是离不开我爸的话了？是不是我爸让你去死你也不会反抗？那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嗯？我的好哥哥。”

“……”聂家如脸上的本还僵持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想过会从聂祁的口中听到。

随着彼此沉默时间的延长，聂祁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忍着性子问：“你还要说什么吗？”

聂家如嘴唇微动，开合几次，到底还是放弃了。

“我会那么听老爷的话，只不过是希望能多一个留在你身边的理由”——聂家如在心里暗念，现在最想说这句话，虽然有些没头没尾，却是他做事情的最初起因。

不过现在如果说这句话，大概聂祁也已经不会相信了吧。

事实就是如此，聂家如苦笑着转过头，他还是会听老爷的话，只要能继续呆在聂祁身边。

杯子忽然被打翻，聂祁站起身离开座位，走之前丢下最后一句话，“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聂家如一个人坐在原位。

桌上是剩饭残羹，吃饭时候还围绕着两个人的和乐的氛围却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吞下所有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聂家如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在周围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里，起身付账离开。

爱情游戏 （4）

出门往学校走，没两步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聂家如抬头看是红灯，于是站在原地不动。

脑海里定格了一幅画面，聂祁离开时决然的背影似乎成了一道魔障，久久挥之不去。

这时候如果有路人稍微留意点看的话，会发现聂家如眼神似乎有点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过聂家如那飘忽的视线在看到街对面正磨着牙站在人行横道信号灯下面的人的时候，忽然间充满了色彩。

“小祁……”聂家如低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带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安慰口气。

拔高了个子，眉目却依然清爽透着股秀气和调皮的少年，此刻全无往日的轻松悠哉，而是正面色低沉的站在街对面。

聂祁脚尖倾斜点地，看向聂家如的目光也是透着种不耐烦。

聂家如却都顾不得了，刚显示绿灯就几步冲到了聂祁的面前。

聂家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急迫，可是——可是眼前少年半垂着头，显在眼前的是已经要抵上他脑门的头顶，覆盖着蓬松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的短发，突然的就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