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13 金娃娃(出书版)BY 夜不语
  发于:2010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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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女孩,恐怕只是把自己错当成了某个熟悉的人吧。

闭上眼睛胡乱地想着最近的事,等到觉得鞋子差不多烤干的时候,再睁开眼睛时,女孩已经如同突如其来的出现时一样,不见了。

内心微微有些失落,原本还想将她带回去给赵韵含看看,毕竟如此有灵气,漂亮又秀气可爱的女孩,不是哪里都能见识到。何况接触了两次,我至今都猜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哎,养马河,就是随便冒出的一个人都可以充满神秘,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慢慢地走回旅馆,吃过饭洗了个澡,等我把琐事整理完毕后,赵韵含也悠哉悠哉的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满脸兴奋地嚷道:“阿夜,人家有大收获!”

我将她让进房间里,心平气和地说:“厉害,发现了什么,说出来让我评论一下先。”

“是假活现象的光碟。”她高兴地哼着听不懂的歌,“我将那些家伙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比较典型的几张光碟搜刮了回来,兴奋吧!”

“看了再说。”我淡然道。

赵韵含很用力地盯着我:“阿夜,你心情不好啊?上午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差点把命给丢掉了。”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谈,于是迅速转移开话题:“光碟呢?”

“在这里!”她聪明地没有问,只是从手袋里掏出几张光碟递给了我。

将光碟塞入,我俩默不作声地盯住萤幕,将所有的记录都迅速流览了一遍。

这些光碟里一共记录了二十七个假活的案例,覆盖面遍及整个十三年的时段。其中并没有任何时间断层,看得出制作者非常地有心。

只是所有的假活案例几乎都大同小异,和几天前在尸阁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没有赵委的尸体那么激烈罢了。总的一句话,这些东西学术性价值不错,但是对我们而言,参考价值并不大。

看完后,赵韵含略微有些失望,“哼,我还以为捡到宝了,结果还是些老生常谈稀松平常的东西。”我重重地倒在床上,舒服的躺着,抽空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问道:“韵含,你说尸阁里的两具尸体,究竟到哪里去了?居然现在还没有找到!”

“以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论点!”她睡到我身旁,细声答着。

“你真的认为是尸变?”

“难道不是吗?还是你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思忖了片刻,“会不会是其他人偷走的?最近老是觉得所有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某些东西,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说不定一切都是金娃娃搞的鬼!”

赵韵含偏过头望着我,笑了起来:“你不是猜测所谓的金娃娃大神,是冰河时期以前就遗留下来的古生物吗,动物难道还会搞阴谋诡计?”

“人不也是动物吗?”

“人有大脑,会思考,会﯀用复杂的工具。其他动物行吗?”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生物圈中,有些动物早在几千万年前就会用简单的工具了。而非洲有一种蚂蚁,甚至在恐龙时代就学会了种植农作物,会自己培养可以食用的真菌,比人类早了上亿年。历史悠久的生物,譬如说金娃娃,说不定就是智慧生物。”

“太科幻了,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么前卫的思想。”赵韵含用力摇头,“但是换种方式思考,其实金娃娃就是水鬼,它是淹死的人类不甘心而渐渐聚集起来的怨恨,这些怨恨累积了几千年,越来越庞大,庞大到了拥有恐怖的力量以及自己的思想。我觉得这种解释更容易理解一些。”我无语,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气氛稍微尴尬了起来,赵韵含打了个哈哈,识趣地岔开话题:“对了,阿夜,今天我还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两个小孩子举行冥婚时照的。很有趣,新郎、新娘都只有五岁多的样子,其中有个小孩很像你喔!”

“冥婚?”我将这两个字细细念了几遍,顿时来了兴趣,“照片呢?”

“我刚好顺手牵羊带回来了,给你。”她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我接了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等自己看清楚上边的景物后,大脑猛地疼痛了起来。

这张照片整个构景十分压抑,两个小孩在举行婚礼,照片遗留下的霎间便是拜祖宗的景象。拜堂的地方很眼熟,居然是尸阁。男孩子面朝一大堆的牌位,有个身穿黑衣的胖女人用力地压住他的头,想要将他按得跪下去。

虽然照片已经破损得许多地方看不到了,但是我却很清楚那个新郎是谁,是我,是五岁时候的我……

大脑深处的记忆蠢蠢欲动,终于如同决堤一般淹没了我。我痛得用力捂住了脑袋,我看到赵韵含在大叫,她拼命地抱住我,嘴里不断地叫嚷什么。

但是我听不到了。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犹如突然断电的电视,失去了所有的信号。

第十章 冥婚

梦。

又是梦。

这次的梦实在过于难以形容,难以揣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视网膜上似乎还凝结着那张照片的影子。那个影子带领我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大脑深处一直隐藏起来的记忆中。

对了,我在五岁时确实结过婚,是冥婚。但我的妻子又是谁呢?我要好好想想,应该,会回忆起来的!

有人说,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

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对我而言,忘记的东西,似乎能够开始慢慢回忆了。

“我确实活得艰难,一要承受种种外部的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困惑。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我感奋不已。小夜,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喜欢你,比爱我的生命更爱你。”女孩坐在雪白的牛车上,她穿着雪白的衣裙,飘逸的长发柔软地垂下,不时被风抚动。

村人形成的祭祀队伍很长,但是这一刻都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都停住了。因为在队伍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伸出双手拦在了前方。

那是五岁时的我,我面无表情,牙齿咬得紧紧的,不管眼前的村人怎么劝都不愿挪动一步,如同磐石一般。长老急了起来,想要嘱咐几个壮年男子将我抱走。

于是,女孩默不作声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她不管任何惊诧的目光,迳自走到我面前。

“我想和小夜说几句话。”她冷冷地对长老说。

作为祭品的圣女,在献祭的时候,最后一刻的愿望是很神圣的,于是长老和周围的村人都退了下去。远远地注视着我俩。

“你骗人。”我瞪着她。

李筱幽恬静地笑起来:“人家哪有,我早就说过要去伺候大神了。”

“你没跟我说是今天。”

“分手的时候见不到面不是更好吗?至少还有丝毫的希望,觉得对方在某一天终究能看到。”筱幽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夜,以前的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而当我终于明白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对错根本就不重要。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等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依然瞪着她,“不过我知道你骗了我。你说要嫁给我的,结果居然悄悄地逃婚!”

“人家才没有。你看,我们的结婚戒指,我到现在还戴着。”她从内衣里拉出了一条红线,线的别一头牢牢地栓着一块八音石碎块。

“小夜,你知道吗?八音石因为能发出美妙的声音,所以古人也会把它称为三生石。他们觉得石头中发出的声音,是上一世的恋人遗留下的记忆。

“我真的好希望,我和小夜的记忆也能残存在这块石头里,那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筱幽的明眸中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小小的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看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她远远比五岁的孩子成熟太多了。环境让这个从小就遭受不幸的女孩学会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我没有恨过任何人,因为村里人对我都很好。我不愿他们再痛苦下去。”她转过身,望着远处滔滔的洪水,养马河奔流不息的河水淹没了无数的田地和房屋,轰鸣的水中不断有死尸随波逐流。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为了抗洪而牺牲,还是因为措手不及而猝死。

“虽然没有父亲的记忆,但是我在他留给我的信中读到过一句话:后悔是一种耗费精神的情绪。后悔是比损失更大的损失,比错误更大的错误,所以绝对不要后悔。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开始后悔了。”她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柔软,却十分冰冷,她全身似乎都在微微颤抖,“自从和小夜相遇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听过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或许我的命真的很不好吧,刚开始感到自己快要抓住幸福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我用力拽住她的手,“你真的要走?我怎么办?我以后到哪里去找你?”她默然,许久才用沙哑的声调,缓慢道:“我也不知道大神的宫殿在哪里,但是八音石会告诉你,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活得好不好,大神有没有虐待我。”筱幽露出笑容,很酸楚地笑:“所以不要担心,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

“哪天?”

“等你再次回到养马村的那一天,我发誓,会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我因为意外死掉了,小夜,我会留在奈何桥上,等待你九十五年!”那天的夕阳很黯淡,景色如同从前听过的一首无名诗人的小诗。所有的幸福在悲伤,所有的快乐在痛苦,所有的愉悦被纷扬。那位沉默的舞者,用最缤纷的辞藻在忧郁中涅槃,尘土飞扬,然后,尘埃落定……

女孩重新上了牛车,祭祀的队伍再次移动。但是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曾经以为快乐要有悲伤作陪,雨过应该就有天晴。但是我的雨天过后,依然是雨,忧伤之后还是忧伤。没有筱幽作伴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熬。

养马河的水在筱幽去伺候大神后,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反而更加大了。

洪水冲塌的地方越来越多,人类如同杂草一般死去,没有任何人关心谁的生命消逝了,只是担心,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来自各地的抗洪组织络绎不绝,但是在这种庞大的天灾面前,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白白牺牲的人反而更多了。

在那个非常时期的日子里,我常常坐到养马河畔,望着河水,流逝,张牙舞爪地吞噬生命,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想看看,金娃娃大神的宫殿究竟在哪个地方,自己,究竟能不能进去?能不能再看筱幽一眼?

那样执着的感情,至今想起来,或许,幼小的心灵里,悲伤的不是别的,而是处在萌芽阶段,却已经断裂的初恋。

洪水久久不退,养马村的人又开始准备起什么。直到有一天,老爸将我叫到了家里,让我和村人玩一场游戏,结婚的游戏。

那个游戏,便是凝固在照片中的冥婚。

冥婚是中国民间的一种陋习。

通常是订婚后的男女双亡,或者订婚前就已夭折的儿女,父母处于疼爱和思念的心情,要为他们完婚,这就是冥婚。另外,过去认为祖坟中有一座孤坟会影响后代的昌盛,不吉利,所以要替死者举办冥婚。

这种陋习早在汉朝前就已出现,一直延续至民国初期,甚至现今也时常听说。宋代时冥婚风气最盛,几乎未婚先死者家人都要为其进行冥婚。

冥婚的仪式混杂了红、白两事的礼仪,依当事人的主张不同,形式出入很大。一般来说,冥婚要通过媒人介绍,双方过门户帖,命关和婚后取得龙凤帖。男方放定也是要进行的,一半是真的绫罗、金银,一半是纸糊的各种衣饰,最后在女方家门口或坟上焚化。

这是人类与人类之间冥婚的习俗,但娶的如果是神呢?

养马村人费尽心思为我布置的结婚游戏中,新娘便是金娃娃大神。

梦境中,结婚的那天夜晚下着倾盆大雨,黑色的天幕如同哭泣肮脏的丑脸。

老妈抽泣着为我换好新郎的衣裳。老爸默不作声地抽着烟,用力拍了我的肩膀,“没事的,来看看我家的小夜多帅气!不过是场游戏,又不会少一块肉,很快就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作金娃娃大神的老公,有村人说是神的旨意,但那个神的旨意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传达给养马村人的,我至今也搞不明白。

总之,当时只有五岁的自己对结婚也没有明确的认知,虽然说过要娶李筱幽,不过究竟一个人法定可以有几个老婆,这种深层次的概念是完全不清楚的。

搞了半天,原来自己早在十三年前就违反了现行婚姻法,娶了大房二房,一共两个老婆了,更郁闷的是,其中一个老婆,还是不知是鬼是神的怪异东西。

迎亲的队伍早就来了。他们穿着一身黑衣,腰上绑着一条白色布袋,吹着凄厉的唢呐,一直在我家门前吵吵闹闹。

老妈把我的小手握得紧紧的,好像一放开我就会永远离开她似的。

老爸又安慰了她一番,这才将我塞了出去。郁闷,就一般而言,婚礼应该是女方坐上花轿抬到男方家里,难道我是入赘?

小小的我穿着黑色的新郎服饰,戴着黑色的帽子,坐上白色的轿子,一路颠簸地任人抬着向打谷场走。

梦里,这台轿子也很奇怪,婚礼用的原本是八抬的红色绸缎大轿。但这一顶确是通体白色,白得令人眼睛都花了。初步估计,根本就是祭祀时用来抬圣女的!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尸阁周围搭起了很大的棚子,下边燃着熊熊火焰。养马村的大人几乎都来了。见到白色的大轿靠近,新娘也迎了出来。

我透过窗户向新娘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的五岁女孩。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呆滞地被长老牵引着向前走。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牌匾,我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上边赫然写着:新娘金娃娃。

养马河的洪水一直淹到了距离尸阁只有十多米远的地方,也意味着大半个养马村已经沉入了水底。

我缓缓下了轿子,婚礼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起来。长老将我和拿着新娘牌位的女孩领进尸阁中。那时的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这个摆放死人的地方,透过五岁的幼小眼睛望着尸阁的里边,我在梦中都不禁感觉心惊胆寒。

原本便已经很阴森的尸阁,每一个床位上都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祖宗的牌位。而门旁的正对面有几个比较大的牌位,恐怕不知道是几千年前的老祖宗了。

我和那个金娃娃大神,拜天地,拜祖宗,然后夫妻对拜,最后进了洞房。

所谓的洞房,是一个布置粉刷得全白的房间,白得比疯人院更胜一筹。

白衣女孩呆呆地坐到床沿,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的二房小老婆,金娃娃的牌位。我俩就这样极为白痴的,傻傻地不看对方,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听到屋外传来兴奋至极的欢呼声,以及喧闹刺耳的鞭炮声,洪水,终于退却了!

“这么说,你早在十三年前就是有妇之夫了,而且还娶了两个老婆?”将遗失的那段记忆徐徐讲出来时,赵韵含正在喝水。但一听到本人娶了金娃娃大神,立刻将喝进嘴里的液体非常不淑女地统统喷了出来。还好我运动神经不差,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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