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运(出书版)by 芜祈
  发于:2010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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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仲维!」
呼唤声变大,韩仲维仍是浑然不觉,只顾着想心事。
不管怎么想,他都只能想到这两个理由,直到推敲着洛熏桀行为模式的现在,韩仲维才惊觉,即使和洛熏桀共同生活过,他对洛熏桀的了解,竟出乎意料的贫乏,甚至远不及对洛熏桀的各种传闻如数家珍的死忠歌迷。

想到这,韩仲维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韩仲维!」
近在耳边的吼叫震回韩仲维的神智,一双男人的粗糙大手紧握住他的﹔韩仲维猛然回神,映入眼中的是化学老师紧张的脸孔。

「你在发什么呆?」化学老师大声地质问:「硫酸快要满出来了,你知道吗?」
韩仲维仔细一看,烧杯里的浓硫酸,已在不知不觉中倒了九分满,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有洒出来的危险。
「对不起。」韩仲维道歉,「我会小心的......」  「专心一点,不要再发呆!」化学老师生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气乎乎的回到讲桌前。

「喂!」王朔华悄悄用手肘撞了韩仲维一下,「你在恍神喔?」
「没有啦,想点事情而已。」韩仲维说,然后闭口不语,专心作实验。
寒流离境,冬阳极为难得的露了脸,虽然身体暖和了许多,韩仲维的一颗心却是冷冰冰的。
从初识到现在,韩仲维一直认为洛熏桀对他的在乎与呵护,是一种理所当然,洛熏桀并没有要求他什么,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他的一厢情愿。直到现在韩仲维才明白,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冷酷,能够对洛熏桀奉献式的爱无动于衷。

但是要他承认心动实在太难,而洛熏桀又已从他眼前消失......
才刚这么想,韩仲维便在take a break的阶梯前,看见扰乱他平静心湖的家伙。
洛熏桀和平常一样穿着黑衣戴着墨镜,整个人却明显的憔悴了许多,他似乎没看见韩仲维般,面无表情的和韩仲维擦肩而过,笔直走向他的爱车。

在两人错身的同时,韩仲维的左手突然紧紧握成拳状,用力到甚至连青筋都冒出来了。
他想抓住洛熏桀,想仔细瞧瞧那个自己始终刻意忽略的人,想再听听洛熏桀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可是他的理智却警告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韩仲维用尽全身气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接着又耗费所有的意志力,才驱策自己,像是毫不在意般的往前走。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韩仲维在心底对自己大喊。
站在车旁,洛熏桀定定地注视着韩仲维离去的背影。
他又瘦了,洛熏桀心疼的想。
一阵风刮来,吹起洛熏桀覆在脸上的发丝,露出极为温柔怜惜的神情。
「文浩,哥,我来了。」进到店里,韩仲维一如往常的和他们打招呼。
「你来啦。」沈文浩回答,接着和韩隽渊对看一眼。「小维,里面有你的信,现在不忙,你可以等看完再出来。」

「嗯,谢谢。」韩仲维点点头,然后背着书包走进休息室。
听见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再关上,沈文浩和韩隽渊再度意味深长地看了彼此一眼,接着便转头开始各忙各的。
换上t恤和围裙后,韩仲维拿起桌上的信封。
虽然说是他的信,可是信封上一片空白,就连收件人的名字都没写,觉得奇怪的韩仲维抽出里面的东西,俊秀的脸立刻被震惊笼罩。

信封里放着一张egoist「燃夜」演唱会的特等席门票,上面有一张便利贴,以飘逸的字体写着:
这是我们第一次开演唱会,希望你能来。
韩仲维紧捏着那张珍贵的门票,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像是有什么在剧烈翻搅般,胀得难受。
原来......原来是他太多心了,洛熏桀并没有忘了他......
他并没有忘了他......
到底他该不该去听egoist的演唱会呢?
自从收到门票之后,这个问题便一直困扰着韩仲维。
他很想念洛熏桀,却又担心自己在见到洛熏桀后会失态,更害怕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见洛熏桀,却发现他已改变,不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洛熏桀。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一向果决的韩仲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彷徨犹豫过,以至于完全遗忘他正处在人声鼎沸的体育馆里和同学打三对三斗牛。

「小维!」
一声紧张的呼喊惊醒韩仲维飘忽的神智,一抬头,从天而降的篮球不偏不倚地正中韩仲维清逸的脸庞。
「呜......」韩仲维捂着脸,差点让他毁容的凶器在他脚边跳动。好痛!  「小维!你没事吧?」王朔华和一起跟他打球的同学匆匆跑到他身边,关心的问。

怎么会没事!「很痛......」微弱的呻吟自韩仲维的指缝间流出。
「小维!算我拜托你,不要再恍神了好不好?」王朔华受不了的搔搔头,不晓得为什么,韩仲维这阵子老是在发呆。

韩仲维放开手,用手背抹去流下来的鼻血,「流血了......」
「我的天啊!」王朔华急忙将韩仲维拖到场边,手忙脚乱的拿出毛巾帮他擦拭。
「朔华......」低头捏住鼻翼的韩仲维,用怪怪的腔调对王朔华说:「我鼻梁断了......」
「什么?」王朔华惊呼,「不会吧?」他传球有这么用力吗?
「嘿嘿!」韩仲维怪笑,「骗你的啦......啊啊!血流下来了!」韩仲维赶快恢复原来的姿势不敢再乱动。
「学长。」一道甜美的声音自附近传来,结束社团活动的何妗珊向他们走来。
「你们在聊天啊?」走到两人身边,她才发现韩仲维一脸狼狈的捏着鼻子。「小维学长你受伤了吗?」
「嗯。」韩仲维回答,「被球砸到流鼻血。」
何妗珊听了赶忙从背包里一阵翻找,「这里有面纸。」她将一包面纸递给韩仲维。
「谢谢。」
「朔华学长 明天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何妗珊对王朔华说。
「对啊!」王朔华偷偷瞄了韩仲维一眼,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和一点点害羞的神情。「妳决定好要看什么了吗?」

「嗯,对不起。」何妗珊双手合十的向王朔华道歉,「我家里有点事,明天不能和你出去了。」
「啊,这样喔......」王朔华睑上的骄傲和喜悦顿时被沮丧取代,他难掩失望的说:「那......没关系,等妳有空我们再去看电影好了。」

「嗯!」她笑着答应了,「啊!我爸要来接我,我先走啰!」何妗珊对他们挥挥手,「bye-bye!」
「bye!」韩仲维笑着和她道别,王朔华则是惆怅的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
确定鼻血已经止住的韩仲维取下卫生纸,他笑着推了死党一把,「你很行喔!这么快就追到她了。」
「哎哟......」王朔华搔着头,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起来。
「干嘛不好意思?」韩仲维故意取笑他。
「小维。」王朔华突然认真起来,「妗珊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我知道啊!」韩仲维存心闹他,「所以你们结婚的时候要找我当伴郎喔!」
这句话让王朔华胀红了脸。
看平常聊女生、说黄色笑话很行的王朔华,竟然变得这么害羞,韩仲维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不要笑啦!这有什么好笑的?」被韩仲维笑成这样,王朔华已经窘到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原先充满忧虑的下午,就在两人的打闹间流逝。
「你要去哪?」一个人寂寞的吃晚餐的韩隽渊,端着饭碗站在门口,问在玄关边穿鞋准备外出的韩仲维。
「呃......去听演唱会。」想想也没什么好瞒的,韩仲维诚实地回答。
「早点回来。」韩隽渊点点头,一边扒饭一边踱回饭厅。
原来他弟也不是这么铁石心肠,能对洛熏桀的用心良苦无动于衷。
也许在郎有情、弟有意的情况下,不用他出场,洛熏桀能顺利掳获小维的心也说不定。
只要小维幸福,韩隽渊不会在乎弟弟的恋人是男是女。
第 八 章
演唱会现场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年龄和韩仲维相仿的青少年男女,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韩仲维听见许多歌迷在和同伴讨论egoist的事,有人谈音乐,有人聊团员,也有许多人在说他们的八卦。

「我听说桀已经结婚了耶!」
「咦?真的吗?」
「嗯!听说他老婆是模特儿。」
「是喔?」
「当他老婆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后还不是会离婚。」
「妳怎么知道?」
「桀长得那么帅,本来就很容易招蜂引蝶,再说妳们不觉得他看起来很花心吗?」
「哈哈,那倒是真的。」
许许多多的耳语如潮水般漫进韩仲维耳中,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奋力推开人群,寻找门票上指定的进场地点。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一处像后台出入口的地方,一名看来已等候多时的斯文男子立刻迎上前。
「你就是小维吧?」男子问道。
「对,我是......」韩仲维点点头,很惊讶为什么眼前的陌生人会认识他。
「你好,我是egoist的经纪人小高,桀要我来带你进去。」他朝入口转了转头,「走吧!」
「麻烦你了。」韩仲维客气的向他道谢。
场内的座位,随着舞台呈半圆形排列。「除了那些有贴名牌的,其它的位子你随便挑一个坐吧!」
「谢谢。」一向不喜欢惹人注意的韩仲维,选了最偏僻的角落坐下,这时演唱会其它相关人士和歌迷也陆续进场。

「我还有事要处理,等会儿再过来陪你。」小高说。
「你尽管去忙,不用管我没关系。」韩仲维觉得很疑惑,为什么听演唱会还要有人陪?
小高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他最后只是点头微笑。「那么待会见。」
等了一会儿,场内的灯光全部熄灭,观众们在黑暗中沉寂了一会儿,突然有人高喊:「egoist!」
群众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挑起的,受到这股激情感染的歌迷们,开始齐声喊着他们的团名:「egoist!egoist!egoist!」

又过了几分钟,当众人的情绪达到最高点时,舞台上的聚光灯爆炸般的撕裂了黑暗,台下也跟着爆出一片尖叫──  「啊──」

穿着一身帅劲军装的洛熏桀站在舞台中央,一只手抓着直立式麦克风的支架,其它团员则是背着乐器缓缓走向定位。

等所有人都就定位了,洛熏桀抬起一只手向台下打招呼:「hi!」
歌迷们立刻高举双手,热烈地响应「hi--」
「最近满冷的,大家衣服都穿得好多。」洛熏桀拉拉军服式长大衣领,「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第一场巡回演唱要取名为燃夜?答对的人......」洛熏桀作势歪头想了一下,然后高声宣布:「今晚可以拥有我!」

眼看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近在咫尺,女歌迷们全像发了疯似的拼命举手尖叫,希望能得到和偶像共度一夜的殊荣,不料,洛熏桀却将手放在耳后,装出努力聆听,却又听不清楚的迷惑样。

「妳们说什么?我听不见!算了,我还是直接公布答案好了。」洛熏桀清清喉咙,「这是egoist第一次办巡回演唱,希望大家的热情能引燃寒流来袭的夜晚,你们说好不好?」

紧接着鲜明震撼的节奏响起,开始了今晚的第一首歌。
引爆激情的快歌一首接着一首,洛熏桀酷劲十足的在台上又唱又跳,并不时和舞者或团员做出暧昧大胆的煽情动作,惹得台下一片兴奋尖叫。

舞台上狂野挥洒的洛熏桀,在众人热情崇拜的注视下,俨然就像夜空中闪烁的一颗灿星,他是如此的明亮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让韩仲维不禁怀疑,明明就是处在极端世界的两人,为什么霸道狂妄的洛熏桀会钟情于他这个平凡人?

直捣耳膜的爆裂音响起,洛熏桀一把撕开大衣,露出里头的削肩紧身上衣,随之而来的尖叫声几乎让韩仲维受不了。

我的天啊!韩仲维急忙捣住耳朵,超高分贝的尖叫声,还是不停骚扰他的耳膜,也许他该事先准备一副耳塞......出发前的疏忽,教已经快要耳聋的韩仲维后悔不已。

洛熏桀倏地高举手臂,舞台后方随即爆起一片火花,在群众的惊呼鼓噪中,台上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接下来这首歌......」一阵静默后,洛熏桀沙哑迷人的嗓音,低低地自黑暗中响起,「是我被抛弃的那天晚上写的,我想把它献给我的爱人。」

实际上,这是洛熏桀坐在物品四散的客厅地上,用扎伤而不停流血的手,花了整整一夜时间写出来的伤心情歌。

此话一出立刻震惊四座,因为所有人全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是洛熏桀抛弃别人,而不是他被甩。
这句话像铁锤一样在韩仲维的心头狠狠敲了一下,韩仲维急忙告诉自己,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少在那里自作多情。

洛熏桀凄凉沉痛的歌声,配上木吉他的独奏,让这首歌听来格外引人心酸。
如同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被打入不见天日的地底,原先high翻天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抑郁且哀伤﹔场内零星响起的啜泣声,更是让韩仲维的心情荡到谷底,韩仲维试着忽略那使他心乱如麻的旋律,却惊觉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早已在他心灵深处引发共鸣﹔两人共有的回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现,直到亮起微弱灯光的舞台,在他眼中模糊......

曲毕,洛熏桀两手抓着麦克风,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接下来要献给大家的是--egoist。」

不知道小维到底有没有来?在等待前奏的时候,洛熏桀非常没把握的自问。刚才那首为他写的歌他听见了吗?感受到他对他的爱了吗?

因为第一个问题无解,所以接下来的答案他也无从得知。
小高那个死人,在他登台前都没通知到底有没有等到人,再加上舞台与照明的死角让他无法看清整个特等席,让他的一颗心,只能在期待与恐惧失落间悬荡。

前奏结束,洛熏桀才唱了第一句歌词,台下的歌迷、台上的团员和幕后的工作人员全都愣住。
洛熏桀唱错词了。
可是洛熏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还很顺的一直唱下去,奇怪的是虽然他唱错词,却没有人想纠正他,大概是觉得这么做也挺好玩的,便任由他继续唱下去。

韩仲维对egoist的歌不熟,所以他不晓得空气里,那股欲言又止的暧昧氛围究竟所为何来?
演唱会持续进行,但韩仲维已无心欣赏,整个心里,满满的都是洛熏桀伤心欲绝的脆弱模样。
听完那首歌,韩仲维清楚明白地意识到,是自己让总是自信飞扬的洛熏桀失意落魄,是自己让洛熏桀在情伤的幽暗深渊中独自憔悴。

但是韩仲维又何尝好受?
明明有感觉却不想也不敢承认,心中起伏跌宕得没有一刻得以宁静,激情让韩仲维几乎疯狂。
一个女人在韩仲维身旁落座,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韩仲维,直到演唱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伸手碰了碰韩仲维。

「想不想去后台逛逛?」沈玫宣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轻声问道。
「什么?」韩仲维愣了一下,怎么今天一直遇到奇怪的人啊?「不、不用了,谢谢妳的好意。」有点被吓到的韩仲维说话有些结巴。

「知道我是好意就答应,别这么不识抬举。」沈玫宣粗鲁的打了韩仲维一下,「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桀?如果不想见他,干嘛还来?」沈玫宣用她最拿手的冷嘲热讽刺激韩仲维,反正不管韩仲维是不是自愿,她都会把他带到洛熏桀面前。

「我......」韩仲维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沈玫宣一把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现在进去正好能给桀一个惊喜。」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韩仲维往后台拖。

「啊!喂......」韩仲维还想说什么,却在慑人美眸的瞪视下住了嘴,不安地被气势惊人的陌生美女拉着走。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等了约半个小时,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喧哗,最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五个大男人打打闹闹的走了进来。
「拜托,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洛熏桀一脸无聊,才刚下台他就因为唱错词被耻笑到现在,「你们不觉得唱错词,还能把歌顺利唱完很不简单吗?」

「明明就唱错还爱辩!」洛熏桀的反驳换来更不留情的嘲弄。
洛熏桀懒得再理他们,径自坐到化妆台前准备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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