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和大丰很久没见面了。
这小子,不会又搬家了吧。
期中考试结束后,我去他学校找了一次,未果,我又去了一次工人文化宫的球场。我惟独没去他家找,本来想去,走到楼下,又折了回来。他会来找我的,这么想着,就一直到等到中考结束,他也未能出现。
臭小子,下次遇见非剥了你的皮,我怨恨地想着。我决定上他家看看。已经大半年没见,想必球技又见长了吧,我边走边想。
开门的是阿姨,很久没见,苍老了许多。
“阿姨,大丰呢?”我感觉到了异样气氛,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阿姨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我坐沙发上,阿姨神情黯然,甚至有点凄然泪下,半响,她才拉起我的手,啜泣起来:“唉,造孽哟,我家大丰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天天给菩萨烧柱香。”
“大丰很懂事的。”我安慰阿姨。
“孽子哟。”阿姨由啜泣变为恸哭,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和我的存在。
肯定出什么事了。
是的,出事了,刘大丰出事了。
后悔来找大丰了,真后悔。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个选择,我宁愿选择永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像个傻瓜一样,永远不知道。
刘大丰谈恋爱了,和一个他们学校初三一个18岁,看起来成熟、丰韵的女生。很快,两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女孩怀孕了,哭着问大丰,怎么办?大丰不知所措抱着头,他能怎么办?他又没经历过。女孩毕竟只是个小县城初三的女生,成熟只在生理上,心理上,她还是个孩子,哭哭啼啼找到母亲。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很可怕地发生。
女孩的家庭条件不大好,父亲在一家效益不好的化肥厂工作,母亲冬天卖煎饼,春天卖蔬菜种子,夏天、秋天卖水果,卖的年头多了,嘴特利,还世故,十足的小市民气,俗话说,无奸不商,做小本生意的,奸上加奸,碰上这档子事儿,除了闹,别无它法。
起初,闹得就像一场战争,很恐怖的战争,如果女孩的母亲是卖原子弹的,她势必全部引爆在了大丰身上。他们全家先是气势汹汹跑去学校找刘大丰,接着又马不停蹄赶去大丰家。
大丰父亲急速从外地赶回来。女孩的家长说要打官司,把大丰告上法庭。
切,那只是吓唬之词。大丰父亲毕竟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奋力一拍桌:“好呀,告吧,求之不得,生出这样的儿子,判死了我还省心。”
刘大丰死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遇见此等绝情家长,只有自己倒霉。再说了,男欢女爱的,难免出错,年龄是小点,可也非强奸,事情闹大了,脸往哪搁?女孩母亲小市民的算盘出来了。
十万!他们狮子大张口。
你们告吧,我不要这个儿子了。刘大丰父亲耸耸肩、双手一摊。
最后,三万元了结了这事。
大丰呢,也被他所在的YY中学开除了,而已顿感绝望的父亲把他送去了Z市的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学起了当时炽手可热的电子技术。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我在县城多呆了三天,大丰一直没回来。我决定回龙溪。我是带着复杂心情回龙溪的。
龙溪中学的初一、初二还没放假,我只去找过小康一次,叫他上我家吃了顿饭,他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不想他分散精力。
我的中考成绩还没出来,其实分数出不出来,结果已经出来了,题目简单得像吃豆腐,我至今还对父亲送我去县城读书的必要性提出质疑。
在小康假期补课的前几天,我天天去找他,有时一天找三四次,理由很多,诸如上我家吃饭呀,陪我去蓝河滩散步呀,我很是想你了呀。然后借机骚扰他。
当然只是在没人时接接吻,拥抱拥抱,我家人多,二姐经常牵着她的儿子过来,三姐也在家住,大姐也时不时从县城回来(她在我中考前三个月搬去了县城住,帮姐夫打理他在县城的生意),甚是热闹,有些事情,就是想做也做不了。我开始有点猴急上火了,我想小康呀。
补了六天课后,小康要我和他回云泉。我很是惊讶,问他:“不补了?”
“放假一天。”
瓜棚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今年小多了,还简陋,甚至没挂苇帘。小康把早已准备好的编织袋撕开,把瓜棚四周裹了个严严实实,像个封闭式的小帐篷。
小三当然不能让他跟着去了,这次理由还过得去:瓜棚太小,挤不下。
我想,我真是对这一天期盼很久了,从小康家出来,走在云泉村的路上,我的老二就一直硬邦邦的,难受极了,幸亏是只听其声不见其影的傍晚时分。
小康提着准备好的东西,我双手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下颚磕在他的肩上,走一步我说一句:小康,我硬了;小康,我难受;小康,亲一口。
小康摘了一个大西瓜,进棚,放下瓜,我抱起他就往搭好的床架子摔。
小康说:“涛子,别心急,啊,哥哥先把床铺好。”语气甚是轻柔,简直不像他发出的声音。说着,他麻利铺着毯子,铺好后拍拍手,扑通倒在了床上。
“亲爱的,来吧。”他伸出了手,“今天晚上就是被你咬死了,掐死了,我也不吭半句。”
久旱遇甘雨,烈火烧干柴,我像是得到了发号令,一下猛地扑了过去。
我把手插进他的头发,胡乱楸着,咬他的嘴唇,伸出舌尖插入他的嘴,像条受伤的曼鱼,疯狂在里面挣扎、跳跃——我要把这近一年的想念和欲望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彻底的、疯狂的、无所顾忌地,爆发、爆发、再爆发。
我笨手笨脚为小康脱着裤子和衣服,我那个急呀,小康轻声吼了吼:涛子,撕,痛快地撕,今天晚上你想怎么着都行。
好,撕,我撕!
我急不可耐,肆虐扯他的裤头,撕他的衣服。
当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被我撕得支零破碎,所剩无几时,我趴在他健康光滑的肉体上,开始吻他的脸,吻他的胸,吻他红红的小乳头,吻他的肚皮、小腹,还有阴毛。
突然发现,小康比以前健壮了,变得性感了。
阴茎又大了些,嫩嫩的龟头似乎还有些羞涩,一半卷缩在包皮里,一半露出来,对着我浅浅地笑,那笑,还有点挑衅。
小康的阴毛也增加了不少,长了,多了,还密了,我疯狂地亲着他的阴茎,吻着他的阴毛,着迷、贪婪、痴恋地呼吸着从里面散发出的气息,一个男人特有的气息。
小康兴奋了,剧烈喘息起来,还叫着我的名字。
我也兴奋了,大口换着气,回叫着他的名字。我们死死掐抱着,狂热扭动着、挣扎着。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同时被一股超强的回旋气流吸住,再慢慢卷进去、卷进去,随之来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奇妙世界,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欲仙欲死、如痴如醉。我搂紧小康的脖子,用力咬他的唇,呼喊着:小康,小康,喊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肉体呀,我的灵魂呀,即使翻编所有的中华大字典、大词典,我也找不出任何词汇来描述我当时那种灵魂超脱肉体的极度快感。
我只记得,我的灵魂瞬间脱离了肉体,在一个奇仙异境飘呀飘,飘着飘着,我就猛地大声喊了最后一句:小康,便死死地趴着,一动也不动。等我的灵魂重新回到肉体,我才意识过来,我是趴在小康身上,正死死搂着他,掐着他的肩膀。
我射精了——我真的射精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射精了,只记得当时在最极度的快感过后,我把小康搂得紧紧的,一动也不动,生怕小康突然从我身边飞走。当小康动了动身子,我慌了,急了,他要飞走了吗?我又开始赶紧吻他的脸,吻他的胸,吻他乳头,吻他的肚皮,吻着吻着,突然吻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是什么?
我摸了摸,滑滑的,拿起手电筒照了照,看见那层黏糊糊的东西,才突地想起,是精液,刘大丰曾告诉我说,这就是精液。
那是19xx年的夏天。刚好,我16岁,平生第一次射精。而之前,我连梦遗都未曾发生过。
小康也射了精,他射完精后,把我搂得更紧,妄图把我与他糅合成一个连体人,还咬着我的耳垂,一个劲呢喃:涛子,别离开我。
那晚,我和小康都射了四次精。
第二次,我有了射精意识,我在有意识地体会那种射精的快乐,我喘着粗气,搂着小康的脖子,激烈地吻着他,然后运动加快,直至又是不由自主的一声“小康”,我猛烈打个颤,抖抖意犹未尽的身子,摊在了小康身上,我知道,我又射精了,摸了摸,果真又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第二次射精没多久,我们又轰轰烈烈干了起来,接着又有了第三次射精。
第四次射精,我是和小康同时进行的。在我们都射了三次精后,我们就这样紧紧拥抱一起,嘴唇相互贴着,说着话,迷迷糊糊,我们都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小康醒了,我也醒了——我们是同时醒来的。
一醒来,我们又加大了拥抱和接吻的力度,相互用彼此的“弟弟”激情碰撞对方,力道越来越大,火焰越来越炽热,我们燃烧起来了,烧呀烧,彼此的臀部突然同时离开了床架子,在空中稍停留,我们就同时喊了声对方的名字:涛子!
小康!
一颤,又一颤,还一颤。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们同时射了。
射完后,就这样抱着,也不擦身子,姿势一成不变的相拥着。
在这沉寂的乡村的夜,瓜棚里,我和小康紧紧相拥,有种相依相偎的生死感。我们试着分开,但不成功。在我感觉热时,轻轻推了推他,想腾个空间擦把汗,他先是挪了挪身子,可不到两秒又迅速靠过来,把我抱住。当他感觉热时,他也轻轻推了推我,我也只稍微侧了侧身子,可又迫不及待靠过去,抱紧他。就像两只彼此依赖对方生存的动物,一刻也不能容忍对方离开。
天亮后,醒来,我用舌头舔着小康唇边细小的胡子,说:“下次放假我还和你回云泉,我们还睡瓜棚。”
“好。”小康咬了咬我的鼻子。
“只要你回云泉,咱就住瓜棚。”
走在云泉的马路上,我把右手搭在小康肩上,小康弯曲左手,紧紧拽住我右手的两根手指,我们一直保持这种既表达了亲热,又显得无可非议的相触方式,一直到家。
虽然精神头不错,彼此也很开心,但掩饰不了倦意。而许是上次给他送了瓶壮骨酒,鲍叔叔心理很是过意不去,他心疼地说:涛子,要你在家歇着,你不听,非要去住什么瓜棚。瞧,眼圈都黑了,没睡好吧。“
“没关系,住瓜棚挺有意思的。”我赶忙说。
“是呀。”小康洗着脸,凑过来帮腔,“不让涛子住瓜棚,他还不乐意跟我回来呢。”说完,他还故意冲向我来了句:“我说的没错吧,涛子?
呵呵,风秀婶笑了,嘿嘿,二妹笑了,哈哈小三也跟着笑。我也只能跟着笑,傻笑、无声笑,有点脸红、有点尴尬。我假装生气地偷偷瞪了小康一眼,心却乐滋滋骂:臭小子,回龙溪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想我确实该收拾收拾小康了。
笑完后,我低头刷着牙,还不时瞟了瞟小康,他在屏障的后面整理着什么东西。
“不吃早饭?”鲍叔叔问。
“吃就得迟到。”小康说。
他们说得很小声,我还是听见了。
“迟什么到?”我纳闷地走过去问。
“哦,没……没什么。”小康一惊,赶紧回答,有点慌乱,还有点不知所措,“涛子,你累的话,吃过早饭回屋睡一会儿,中午王叔叔上龙溪买化肥,坐他的拖拉机,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好!”
我伸了伸懒腰,别说,还真有点累。
早饭的餐桌上,大家都到齐了,惟独差小康。这小子,上个厕所也这么久,是不是太累,没力气,掉进粪坑里了。
吃了快一半,小康还没回来,我放下筷子,想去厕所叫他,小三拉住了我的手,傻呼呼地说:哥哥,他……他上学去了。
我闪电般跑去厅堂,自行车还在。
“哥哥是走路去的。”
说小三傻就是傻。
我发疯般跳上了自行车,狠狠蹬了一下踏板,自行车如一匹受伤后脱缰的野马在云泉坑坑洼洼的马路上咆哮起来。
在三里开外的地方,我追上了小康,这小子,运动了一晚上,还能走这么快,早知如此,我就把他折腾得起不来。
“你不是说放假一天吗?”
小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我一眼。我知道,小康骗了我,呵,我的小康竟然会骗人。
“不放假为什么还骗我?”我抓了抓头发。
“你天天来龙溪中学找我。”他还是低着头,声音细如蜂语。
“所以你就骗我?”我想我是疯了,对小康大喊大叫起来。
“我天天找你,是因为我天天想见你,既然你那么讨厌见我,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了,我绝不跨进龙溪中学半步。”
“不是的,涛子。”小康发出了无辜的声音。
“我做梦都想见到你,我渴望见到你,又怕见到你,你来找我,我兴奋地看不进书,只想和你出去兜风,出去痛痛快快玩……你一离开我,我就萎靡不振,问自己,你下次找我会是什么时候,然后傻傻地等呀等。”
“傻瓜,这些话你咋不直说?我理解你,只要你想见我,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岂不很好吗?”
我抱紧了小康,声音轻柔了起来,唉,真是个傻得可爱的人。
“我是可以和你直说,也可以要求你不要总来找我。可我不想让你失望,我喜欢你,喜欢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咋办,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抑制自己不来找我,更不想你误以为我不想见你,所以我……”
“所以你就带我回云泉,然后在瓜棚住一个晚上?”
“这样,最起码你不会天天想见我,也不会以为我不喜欢你,我呢,也不会看不进书,整天萎靡不振地傻傻盼着你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难怪,小康准备好了毛毯和众多遮瓜棚的编织袋,表现还如此顺从,而不是以前那种主动疯狂的进攻,说什么就是被你咬死了,掐死了,我也不吭一声,甚至还吩咐我撕,痛快地撕,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而且,他准备了一个大西瓜,当我激动、喘着粗气,他竟然鼓励我吃西瓜,说什么吃饱了有力气,好继续。更为可笑的是,他甚至还准备了一把超亮的三节手电筒,说什么只要我想看,就把手电筒打亮,我可以尽情无所顾忌地看。当我把他的衣服、裤子撕得支零破碎,第二天起来,他仍能穿得完完全全走在云泉的马路上。
原来这一切,他早就精心安排好了。
是的,我是舒服了,我也过足了瘾,像他说的可以不天天去找他。我虽然年轻,但我不是神,我是人,一个晚上射了四次精后,我需要休息,休息了当然就顾不上去找他。可我毕竟不需要补课,我有大把的时间来休息,休息好了,精力旺盛了,我照样可以去找他,对他说,啊,亲爱的,我又想你了,然后借机骚扰他。我还不用考虑学习、担心升学。我衣食无忧,不用考虑生活方面的细节琐事,一切有人为我打理。我更不用担心被人折腾了一个晚上,自己射了四次精,第二早上还要空腹走路,赶去十里外的学堂上课。
可是,这些可怕的事情却发生在我的小康身上。在真爱的世界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只能让我的小康为爱付出与牺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