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受一点伤。他所做的,只是保护好他.
26
谢辉回到小屋的时候叶禾还坐在沙发上,绻著腿,用手把腿抱住,头靠在膝盖上。进
屋时,叶禾抬起头来看他。
谢辉立即笑了起来,把门关上,把早饭放在小桌上。朝叶禾招招手,说:“赶快过来
趁热吃了。”
叶禾慢慢的放下腿,走到小饭桌前,坐下来。伸出手探了探那堆早点,冷冷的问:“
怎麽去这麽久?”
谢辉愣了愣,然後随意一笑:“刚刚有辆车泊在那里,过不去,只好绕远路。东西冷
了啊,要不要我拿去热热?”
叶禾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
然後低头吃东西,不再多说一句话。
谢辉也坐下来,看著叶禾把东西咬进去,脸侧鼓出个小包来,随著叶禾的嚼动一上一
下。谢辉突然一把捞过叶禾的肩,在那个小包上扎实的亲了一下。
然後笑咪咪的吃自己的那份早点。
气氛是好的,和谐的。在初冬的一个早晨,暖暖的太阳照进屋子里来,冲散了那一点
点阴霾。安静的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侧默默的吃著早餐,仿佛相处多年的夫妻,默契
得无须言语。
叶禾突然叹了口气,把早点放下,皱起眉来看著谢辉,压低声音问:“你还不打算告
诉我?”
谢辉没有停止咀嚼,含糊的问:“告诉你什麽?”
叶禾盯著谢辉说:“你说呢?突然把我带出来,让我跟著你住在这种地方,然後呢?
多久?一辈子?以後怎麽办呢?永远都不见人了吗?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说你要告诉
我什麽呢,我该知道什麽呢?”
听完叶禾发泄,谢辉只是笑著说:“总会有办法的,不会久的。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
带你回去。那时候你想怎样,想知道,我通通告诉你。”
“那现在呢?”叶禾问:“现在我要做些什麽呢?等著每天吃饭,睡觉,吃饭,睡觉
,让你养著让你供著什麽都不问什麽都不知道的当个白痴吗?”
谢辉说:“有时知道多了并不好。”
叶禾冷笑:“我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
谢辉说:“我只想你让你安心在这里住著,不想你担心任何事。”
叶禾说:“你只想我不要插手任何事情。”
谢辉说:“我只想你开开心心,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这些事情,我一个人能够
解决。”
“那我呢?”叶禾苦笑道:“我算什麽?你当我什麽?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个没用
的只会躲在你身後时时刻刻要你保护的人?!”
“我从没那样想过你!”谢辉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想弄脏你的手,只想保护你不让
人伤害!”
叶禾深吸几口气压下怒气,声音颤抖的说:“谢辉,你听好,我不是女人,不要你的
保护。当初我既然决定与你一起走,就知道会发生什麽事。我不用你的保护!比起保
护,我更希望了解一切情况,像个男人一样与你一起去解决那些事!”
叶禾说完这些话,死死的盯著谢辉的眼睛,毫不退缩。
谢辉的眼睛发怒的时候像块沈铁,黑得像是把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叶禾看著谢辉
的眼睛,背上泌出一层薄薄的汗来。他这样对谢辉讲话会有什麽後果呢,强暴自己,
给自己一耳光,还是又沈沈的睡去呢?可是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别人这样把自己当
一个废人,更不能忍受谢辉,这个说爱他的人,这样对他。
谢辉没有给他一巴掌,也没有强暴他,或者给他打针镇定剂。谢辉的眼睛只是越渐清
澈,然後微微的笑意出现在双瞳里。谢辉用一只手撑著下巴,微笑的看著叶禾问:“
这就是给你尊重?这就是你要的余地?”
叶禾有点吃惊,他居然还记得那天的话。
他犹豫的点了点头。
谢辉笑得越发开心,说:“要我给你余地,要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说你想同我一
起去解决这些事?”
叶禾还是点点头。
谢辉笑著说:“叶禾,你是不是看我爱你宠著你你就肆无忌惮了?居然敢吼我?”
叶禾看著谢辉的眼睛,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我没有吼你。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
“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些。”谢辉莞尔一笑。那一笑仿佛让谢辉五官顿时生动了起来
,熠熠生辉。“我好高兴你说你要与我一起解决这些事。”
谢辉摸著叶禾的头发,笑著说:“叶禾,你居然说要同我一起做件事,感觉自己好像
做梦啊。真的吗?不是我在做梦吗?哈哈,叶禾谢谢。我好高兴。”
叶禾呆呆的木在那里。是这样吗?原来我所争取的不过是与他一起共事吗?一起面对
困难,一起解决问题。若是以前,自己会不会立刻掉头就走,不管谢辉死活,那我现
在又在这里做什麽?受他威胁?还是心甘情愿呢?他为我做的那些事,竟让我感动得
改变自己了吗?对他,我已经不讨厌不躲避了吗,已经开始感激他,感动於他了吗?
27
谢辉出生在一个由黑道漂白的家庭。表面上,谢父是个正当的成功商人。由一家小酒
吧发家,然後慢慢做大,在商场上一战所长,後来又找了个政界的女婿,从此官场商
场无人匹敌。但暗地里他父亲是黑帮青杨的老板,平常不处理帮内事务,只做背後的
决策者,除了青杨的几位极其重要的领导人,其余的都不知道青杨真正的老板者是谁
。官道商道黑道三道亨通,谢宏成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谢父只有谢辉这一个儿子。自然无比珍贵。从小便特殊教育。若是谢辉喜欢一个玩具
,谢父就会与谢辉对著干,想尽办法让谢辉得不到。他告诉谢辉,你哭你闹都没用,
想要的东西就靠自己抢过来,否则就只看著别人享用。
从小到大都如此这般。谢辉也不知道该谢谢他父亲还是该恨他。他小时恨他父亲,恨
他生在这样鬼样的家庭。可是恨能怎麽样呢,这是他最後终於明白的道理,再恨没有
用,想要的,只有靠自己争取。也多亏他父亲,这样的特殊教育,使他不管在黑道、
生意场或是娱乐圈,只要他谢辉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直到他遇见叶禾。
他欣赏叶禾,以一个导演的角度来讲,叶禾是个有潜力肯努力的新人,让他无法不喜
欢。而且,叶禾那种不张扬默默拼命的尽头让他有些兴趣。他有时会关注这个小演员
,私下琢磨他的一些念头,或许,做一些让叶禾高兴的事,看叶禾露出不敢置信的感
动的表情。
可是为什麽呢,为什麽他以为纯洁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东西,却和其他人没什麽两样
。他只不过去厨房拿了瓶酒,回到客厅就看到来他家做客的叶禾,脱得一丝不挂的站
在床边。
他记得那天叶禾对他自己的行为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谢辉印象深刻。
叶禾低著头对他说,听说你下次有个电影。那个主角的位置,我想要。
然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娱乐圈中以肉换荣的事多了,可是那一刻谢辉还是感到一瞬的惊讶与气愤。
然後他开始冷笑。他想,叶禾与别人有什麽区别呢。
接下来,理所当然的,他上了叶禾。他对叶禾有性趣,虽然有些变质,可是自己送上
门来,没有理由不接受。何况其中还有撒气的成分。
後来的事情越发让谢辉恼羞成怒。叶禾未免太贪心,居然想擅自一脚踹开谢辉。叶禾
红了後,居然敢跟他玩失踪。躲他避他逃开他。谢辉岂是这种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的人,叶禾也未免太大胆,太贪心,太不自量力了。就算是翻天覆地,也要把你叶禾
找出来。
谢家少爷从来想要什麽抢什麽,没什麽得不到手得东西。多少人也巴巴的送上门来赶
都赶不走,一个小小的叶禾居然还敢从他身边逃走,偏偏要把你抓回来栓在身边看你
怎麽走。谢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想找到他的原因,有一个最主要的是,自己爱上他
了。
尽管叶禾不要尊严,不知好歹,可是他偏偏喜欢上这个小孩。这个隐忍的、笨拙的叶
禾。
这个小孩,谢辉有时恨他、恼他、气他,可是谢辉也想让他幸福。
他始终忘不了,那张闪光灯下的脸。他对他赞许的一笑,叶禾呆在那里,眼睛流露出
来的震惊、感动和被人肯定的渴望,深深的刻在谢辉心里,再也忘不了。
28
还是那样的阳光,那是那间小屋。
叶禾趴在床上,眯著眼。太阳从窗户外照进来,像是在亲吻他的脸,冬天的太阳总是
和煦的。谢辉在他身侧,用一只手撑著头,一只手抚摩叶禾的背。用指尖从叶禾的肩
一直点下来,温柔的,愉悦的。
谢辉对叶禾说:“叶禾叶禾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禾笑一声,不说话,把头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
“我也好像在做梦。”叶禾说:“我是不是疯掉了。”
“疯?”谢辉否定道:“现在是你最聪明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聪明。”
“是吗?”叶禾嘴角微扬,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
谢辉看著这个笑容近乎呆滞。他说:“是的。”
叶禾转头来,对谢辉说:“谢辉,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算利用你。但是,我在你身
边,我不用担心任何事。这些天,我很安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我只想留
在你身边。”
谢辉笑著说:“这样已经足够。叶禾,你肯留在我身边我已满足,至於爱上我,我们
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提到这里,叶禾眼里出现担忧的神色。“你父亲已经找到我们,我怕我们时间不多。
”
谢辉淡淡一笑:“找到又怎麽,他动不了我们半分。”
见叶禾疑惑的望著他,谢辉道:“我父亲有人,难道我就没人。我父亲从不让我依靠
他,出来打拼自然不准我动青扬的人。做生意,难免遇上我父亲这种黑白两道的人,
我当然也要用正确的方法解决。虽然我的人没有青扬这麽多,但是顶住青扬的人自然
足够。再说,齐乐的人现在也在找我,我毕竟还是我父亲的儿子,他一定不会让我落
到齐乐的手里。他一定会分一批人出去阻挡齐乐。我们只要不被齐乐的人找到就行。
”
叶禾在与谢辉渐渐交往中便知谢辉不是什麽寻常人,这次听说他是黑道里面的人倒也
不觉得特别惊讶,只是一下青扬突然又冒出来齐乐,他有些头脑发晕。
“齐乐?”叶禾问:“齐乐为什麽要找你。”
谢辉突然冷下脸。他看著叶禾,眼睛又变成一片陈铁一般的黑。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让霍衍再也不是男人。”
叶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什、什麽?”
谢辉冷冷说:“他居然敢动我的东西。我警告过他。原来看在他爸与我爸是相识,我
便没有下狠手。他居然得寸进尺,他敢做,就应该想到後果。我废了他,已经是便宜
了他。”
叶禾继续呆在那里。“你废了他?”
“他差点毁掉你、你的前途。你那麽努力得来的东西差点给他那麽轻易毁掉,你难道
不气愤?”
气,怎麽不气,叶禾当初气得咬牙切齿。
可是,这样的惩罚……
“叶禾,我说过,我恨一样东西,我就要把他全毁掉。”谢辉突然又变得温柔,他一
只手抱住叶禾,轻声说:“当我在屋里听到那个消息我便再也不能呆下去。叶禾,我
从来没有这麽挫败这麽害怕过。霍衍差点也毁掉我……所以我恨他,我不原谅他。”
“所以咯,”谢辉轻松起来:“齐乐也在找我。他爸估计要把我也废了不可。不过我
爸知道这件事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样我们会轻松很多。”
叶禾皱眉望著他。
谢辉用手指去抚平叶禾皱在一起的眉头。
“没办法了,叶禾。到这一步,你只有跟我一起走下去。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受任何
伤害。”
叶禾抱住谢辉,紧紧的抱住。该感谢,还是该恨。
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你,所有的不幸也都是你带来的。
但是没有退路了,我只有与你走下去。
接下来几天过得颇为平静。除了走在小巷里突然闯出几个人,然後又突然闯出几个人
扭打在一起。除了谢辉的电话越结越勤,越说越久。除了晚上睡觉时谢辉将他越搂越
紧。谢辉还是一样的笑,还是吃一样的早餐一样的窝在家看电视,但是散步的时候越
来越少。
与以前没有什麽不同。直到那天。
谢辉去买早饭,回来得比平常晚。晚很多。
叶禾手机是谢辉帮他在这里重新买的一个,里面只有谢辉一个号码。但是这个号码从
早上一直到中午,到下午3点,都没有响过。安静的放在那里。
3点叶禾开始不安。他缩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紧紧的盯著手机屏幕,翻来覆去的打电
话,那头总是没人接。翻来覆去的开机又关机,也可能信号太差。
但是什麽都没用,手机还是没有响过。
5点,叶禾随便披了件衣服出了门。
他到了河边,站在那里,冷得发抖。
他说:“别跟了。你们带我走吧。”
在河堤上那些看似散步的人围了过来,他们问他:“谢少爷呢?”
叶禾害怕起来:“你们没有跟著他吗?”
那些人对望了几眼,只说:“请叶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
叶禾跟脚跟他们走,可是心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谢辉谢辉你在哪里。
29
那些人把叶禾带入一间小屋里,让叶禾坐在仅有的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他们望了望叶
禾,问他:“谢少爷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叶禾摇摇头:“我已经7个小时没有见过他了。”
那些人神色有些凝重起来,聚在一起讨论。
叶禾说:“听说齐乐也在找他。”
其中一个人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你知道为什麽齐乐要找少爷吗?”
叶禾不做声。
那人有些恼怒,气愤的说:“少爷要是出什麽事,你就一辈子别想安心。”
叶禾淡淡一笑。
那人举起手想给叶禾一拳,叶禾抬起头来看著他,那人愣了一下把手放下了。
这时外面打电话的人走了进来,他说:“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余人跟我来。”
叶禾说:“带我去,这里我最熟悉。”
那人低头想了想最後还是要了摇头:“不行。要是真找到少爷。那我们就谁都带不回
去了。”
叶禾垂下头,咬住嘴唇再也不说一句话。
一屋子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三个。
原来对他挥拳头那个人也在,他时不时的盯著叶禾看,嘴里发出不屑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