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又想到一件事:“那么,真正的董贤找到了吗?”
“回皇上,尚未找到……”他已派了所有能派的人去找,奈何就是找不到。
刘欣迅速有了思量:“好了,你就回去把,没你的事了。”
“皇……皇上?”他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来之前还以为这次脑袋一定保不住了呢!
“你回去了切莫声张,就当宫里的人仍是你儿子董贤。明白了吗?”刘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做此决定。他只是不想就这样让那个‘仙人’离开,只因为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
“是,微臣告退。”董恭终于接受了自己真的这么好运的事实,连忙退了出去。只是在出去后,他不禁想着——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皇帝想的事,果然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啊!
“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个仙人!”刘欣的语气带着感叹,看着眼前的少年。
祈圣回给他一个白眼。仙人,怎么又是仙人!古代人的想象力也太贫乏了吧。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不是仙人!”
“但董恭说你在他府上时从天而降。”他提出证据:“而且你还会用法术。”
“我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理由才会突然出现的。本来我可以一直让他们看不见我……”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自掘坟墓:“而且我那时用雷珠也不是法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古代的皇帝解释“科学”。
这还不叫仙人?刘欣觉得他的论调实在有趣:“那么,在你看过的文献中,把那些会隐形、能使用雷电的人称为什么?”
“呃……”他回忆着以前看的小说和传说,声音低了下来:“……仙人。”
“那不就好了。”刘欣一副下了定论的态度,好象他很希望祈圣是仙人似的。
“可关键不在这里!”祈圣忍不住站起来N度向他怒吼:“关键是,你到底让不让我走?!”
刘欣有一丝不解:“你真的这么想离开?这皇宫里多少人想进来,又有多少人想得到朕的宠爱。为何只有你一意离去?”
“这……我总还有我自己的事要去办。而且,我本来就是假冒董贤进宫来的,现在被识破了,不走还能怎样?”他不懂这个皇帝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天下来,他多少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贪图他的“美色”,他也自知没什么美色可言。那他还留自己下来做什么?
“你说得轻松,可别忘了你是假冒董贤入宫的。这欺君之罪怎可不治?你以为这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刚才还好好说话的不是吗?怎么一下子就又摆起“皇帝”的架子来了?祈圣对他变脸之快感到叹服——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但他并不在意:“你不是说我是仙人吗?仙人可不会被这么简单关住!”
“朕也知道你不怕朕。但那董家的一家老小可是害怕得很哪!”
“你好卑鄙!”祈圣要喷火了。“居然拿别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朕只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那董恭的确犯了欺君枉上的罪名,只是他能不能被赦无罪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怎么看怎么邪恶的笑容。“这就不是你能不能救他们的问题了,而是你肯不肯救……”
祈圣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他有时真的怀疑刘欣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难道去20世纪学过心理学不成?怎么这么懂得心理战术啊!最可悲的还是自己的软心肠啊……“哼!”
他不甘地冷哼了一声,但这足以让刘欣知道他妥协的意思了。(这都能知道?刘欣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在朕的身边有什么不好的?”
他在祈圣的身边坐下:“告诉朕,你真正的名字。”
“叫我董贤不就好了?”负气地说道:“反正我就是以这个名字进宫来的。”
“不行,朕要知道你的真名。”
“烦……我叫祈圣啦!”
在祈圣生气地偏过头去的时候,刘欣露出让大部分女性都会碰然心动的笑容:“祈圣啊……那么就是‘圣卿’了。”
不知怎地,在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这么叫的瞬间,祈圣感到自己的胸口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七)
董府在经历了好几天的提心吊胆之后,一张圣旨令全府上下都改变了气氛。一夜之间就张灯结彩、大摆酒席。完全都是有大喜事的样子。原因无他,只因为当今圣上将董恭提为了卫尉,还赐爵为关内侯;他那刚入宫没多少日子的儿子董贤也被升做了驸马都尉。实在是大大光耀了董家一门啊!
何况这夜的酒席上,连圣驾都要亲临,怎不让董府面上有光?董恭这次是大肆操办,大桶大桶端进董府的新鲜鱼肉就不必说了,用来装饰的都是上好丝缎也不必去讲它,单讲那酒席的厨子,他就硬是请来了长安城里最好的厨子。只为了宴请圣驾。
但是,董府的后院里却有一个人不是那么高兴。董恭年老的妻子不断用丝帕擦拭着泪水:“老爷,你为了宴请圣上将全部下人都招了回来,那还怎么找贤儿呀!贤儿被歹人掳去一过就是一个月,一点音信都没有,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亲生儿子?”
“怎么会不担心!”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担心的样子:“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董家上下几百口人命。要是圣上一个不悦,我们让人代替贤儿这件事,可就足以抄我们满门啦!”
“但是……”为人母者,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现在在宫中受禄的不是她真正的儿子。她不禁在想,要是贤儿没有被歹人掳走的话,现在就是真的双喜临门了。
“别但是了,圣驾马上就会到,我们该快点准备了。你去看看那些下人吧,别让他们偷懒!”董恭带着兴奋的表情离去,临走时还说道:“夫人你一开始说那人是仙人,我还不信哪!现在想来,果然是仙人庇护着我们董家啊!哈哈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董夫人现在没别的希望,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早日安然归来……
——当夜酒席上——
烦——这是祈圣的第一个感觉;
闷——这是祈圣的第二个感觉;
穷极无聊——这是第三个……
还有第四、第五、第六……祈圣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有那么多烦恼的事!
穿着华丽的衣服,他感到无比枯燥地坐在刘欣边上的位子,定着台面上的酒樽发呆。在场几乎没一个人是他认识的,最讨厌的就是他还要对两个他认都不认识的人叫“爹娘”,希望他在研究院里的真正的爹娘知道了别气死。
古代人为什么那么多的繁文礼节啊?一段又一段的对话可以说是毫无新意可言。那些为人臣子的难道除了奉承拍马以外就不会说其他话了?这满桌的酒菜在那些人的对话间也变得索然无味,连在宫里和刘欣两个人用餐都比这里有趣!(起码有人愿意被他骂!)
他受不了了!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他可能会疯掉!
祈圣四下张望了一下以后,确定了没有人注意他的时间,然后迅速地向一边的偏门冲了出去。
“啊~~~啊,实在是太无聊了!”在月亮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他用力伸展了一下坐得腰酸背痛的身体,双手扶住池塘边上的栏杆。“这么闷的日子,真是不想过了!”
夜里的凉风悠悠地吹着,慢慢地抚平他烦躁的心绪。但就在他的眉头快要松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将手搭到了他的肩上。“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吗,驸马大人?”
说没被吓一跳是骗人的,但祈圣还算平静地拂开那只手:“你是什么人?”声音下流,相信人也不会高尚到哪里去。
果然,回过头后看见的是一张不算老的中年男子的脸,留着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长须,一副假道学的模样。他此刻的眼睛里正闪着一种另祈圣感到头皮发麻的光芒。“我?哈哈,想不到皇上专宠的董驸马居然连老夫也不认识。老夫就是当朝的宰相——王嘉。”
他如果以为报出名字就能令祈圣害怕的话,他恐怕要失望了。祈圣只是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后很没礼貌地打了个哈欠。“王嘉?那,你有什么事吗?”
“居然敢直呼老夫的名讳?看来皇上是宠得你上下不分了啊!”他的手再次搭了上来:“不过,你倒的确有这个资本被皇上宠爱。毕竟汉室的皇族多爱男色……老夫倒想看看,你是用什么来狐媚皇上的!”
“你要干什么?!”机灵地闪过那讨厌的手,祈圣的眉皱得更紧了。“喜好男色的人是你吧?老变态!”他最讨厌这种色老头了,简直是人渣!
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变态”,但王嘉仍能听出是在骂他。他的脸色变得阴狠:“真是个放肆的东西。被刘欣那个连妃子都是太皇太后指定迎娶的无用皇帝宠幸就让你这么嚣张吗?看来有必要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之分!”可能是喝醉了,他居然叫起了刘欣的名字。从语气中都听得出不屑。
“刘欣这个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吗?”不知为何,他的话语让祈圣觉得非常地不悦。那个皇帝的确与历史上传说的不同,也有点奇怪。但他绝对不是个无能之辈!起码他每天在未央宫批奏折就要批到半夜。“说我放肆,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我看你是连尊卑之分这四个字都不会写!”
“你!——”王嘉气得发狂,借着酒劲向祈圣扑上来。
“哼,小儿科!”冷哼一声,祈圣微微侧身躲过,然后就着他的势子将他一脚啜下了池塘。“多喝两口水再上来吧,变态老头!”就凭他还想攻击曾经空手道黑带二段的他?简直是不想活了!
看他喝水喝得差不多了,祈圣这才叫了起来:“来人啊,宰相王大人跌到池子里去了!”
这里离酒席的屋子很远,声音传不到那里。有几个董府的佣人跑了过来,像捞垃圾一样把差点溺死的王嘉捞了上来。祈圣还嫌不够,在旁边装出惊讶的神情:“哎呀,王大人大概是喝醉了吧,刚才他居然想到池子里捞月亮呢!”借用一下别人的死法。相信几百年后的李白不会生气吧!呵呵。
佣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交谈着王嘉“捞月亮”的壮举。一个上次见过祈圣的婢女走上前来:“仙人,我们该怎么做?”虽然老妇人禁止他们这么叫他,但她实在是压抑不了仰慕的感情。想想,仙人耶!这世上有多少人能见到真正的仙人?!
祈圣已经懒得去解释什么了。“王大人这样要得风寒的,快派人把他送回府去吧!”
“是。”人们这才散去。
祈圣继续往其他地方走去,在夜色下的庭院里慢慢散步。刚才一场闹剧让他最近积累的压力着实减轻不少,使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但就在他沉醉于夜色之美的时候,一种不正常的震动从他衣服的内侧传达到他的感知神经。他几乎从地面上跳起来。
可以说是手忙脚乱地在身上乱摸,他终于成功地掏出了放在身上的通讯器。打开开关,他向着仪器低叫着:“喂?!是谁啊!终于有人收到我的信号了吗?!!”
像耳饰一样贴在耳垂上的部分并没有立刻产生回应。对方传来一阵像是坏掉的电视发出的声音,终于在杂音中有了人的话声:“喂?阿……阿圣?是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差点让他听不出来是谁,但他还是想起来了。
“索亚?!你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听到长久不见的搭档的声音,祈圣分外激动。没错,联络他的人就是他的搭档——索亚·兰格。西汉部分的时空刑警。
对过依旧是一片噪音,好久才又有了正常的声音:“阿圣,我……有麻烦了。来帮我……”
“啊?!”连他也有麻烦?这是什么世界啊?!“索亚!我现在困在一个地方,你先来带我出去我才能帮你啊!”
莫名其妙地,通讯器的那头居然传来了他搭档的低笑,只是笑得不怎么有力。对专门喜欢大声仰天长笑的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通讯的质量变得越来越差,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圣,我也……郊外的山谷……时空流……拜托……”声音到了最后干脆变成了单调的鸣响,然后完全中断了。不论祈圣再怎么等都没有再度发出声响。
明明不热,汗水还是从他的额头滑下。他几乎可以断定,索亚出事了!特别是他提到“时空流”,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头一次感到夜风是那么凉,还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他终于放弃地收好通讯器,看向酒席好象仍未结束的屋子方向。
他怎么也挥不去那心焦的感觉,终于下了决心。自语着:“对不起了,刘欣。我不得不离开了……”不是他不顾董府上下的生死。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个也许正身处险境的搭档啊!
他不知自己到底在留恋什么,但当他终于转身要跑的时候,被夜风吹得发凉的身体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中。
一双手臂用力地抱紧着他,抱得他完全无法动弹。熟悉的男声带着温暖的气息轻抚他的颈子:“你要走吗,圣卿……不遵守和朕的约定吗?不,朕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那人,那声,那气息……毅然便是刘欣!
(八)
男性强硬的手臂用力箍住他的身体,叫他动弹不得。他以为他会感到厌恶的,但是没有。只有满心的焦急让他急叫:“让我走,我有一件事必须去做!我的朋友可能出事了!”
“朋友?比朕更重要吗?不行,朕不让你走!”刘欣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好男色的,但当祈圣真的要离开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或者说,这个少年是特别的?
“你怎么都不讲理?”祈圣开始奋力挣扎,奇怪的是,他的空手道段数居然对这个紧紧搂住他的男人毫无用处!“你没有权利阻止我,更何况我的朋友也许有生命危险!”
“没有权利?朕是皇帝,最多的就是权利!”
祈圣终于知道了,就像一般历史小说中写的那样,所有的皇帝都是霸道的。“但你没有权利管我的事!我不是你的臣民。”
“朕不让你走,朕决不让你走!”仿佛发誓一般的声音,刘欣突然转过祈圣的身体,狠狠地吻住了他。
无法呼吸……祈圣要说的话被他封在了嘴里,刘欣的舌像他的人一般霸气,强硬地进入怀中人儿的口中,肆意攻城掠池。
这不是祈圣第一次和他接吻了,更不可能是他的初吻,但对他来说也和第一次没什么两样。他无法抗拒来自他的侵略,只能无力地逃避。无法逃开的舌尖被固执的对方缠住,从无力逃避到浅浅的回应,他几乎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掌不自觉地贴上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