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校。在这个时候,入学考试的压力变得特别明显,也或许是夏天的关系,连老
师们都显得有些心浮气燥。
不过,大概比不上本来就精力充沛的明良吧!
"我再也受不了了!为甚么老太婆要把她的儿子交给我们看!为甚么那死小子不乖乖回
乡下去!我可是考生耶!"午休时间,明良对着夏实大声抱怨道。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时
候他有身为考生的自觉,而且大肆利用,
"龙树到你家去住丁了?"其实问也不用问,会让明良这么夸张的除了他高个子的小表
弟以外别无他人。
"就是他啊!那死小子,不跟家人回乡下去,居然死要赖在这儿不走!连我姐都拿他没
抓,结果居然把他扔到我们家去!天底下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吗?"
"......那小子还真黏你哪。"
"可不是!真摘不懂他头脑里装着甚么东西,老是爱缠着我!夏实,让我到你那边去住
几天吧!我已经快受不了了!说甚么房间冷气太冷,老偷跑到我床上去睡。关了冷气
又说太热,反正赶也赶不走!被他抱着我哪睡的着啊!又不是大胸部的美女抱着找,
我才不要被男人抱!"
"我当然很乐意,不过到时候龙树也会一起跟来吧,"有人愿意陪自已,夏实何乐而不为。
单独一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他还真担心自己哪天会精神崩溃。有乐观的明度陪着
自己的话,日子总会比较好过些。
桂木看到明良跟自己住的话,也不敢再妄想跑来了吧。
但是,明良却在听了夏实的话后满面通红,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
"我想,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其他方法好了......"
"怎么了吗?找是无所谓啊。反正家里房间多,如果他怕冷气太冷的话就把我的房间让
给他。那房间到了晚上开窗睡的话满凉快的。"
"恩......不是这个问题。"明良吱吱唔唔的,甚至别过头不敢看夏实。"......再看看
吧。我要过去的话就打电话给你。"
"好。"虽然心里有点渴望,不过也不好强迫明良。如果他老实说讨厌那个家的感觉,
夏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这么讨厌那个家的话,他大可搬出去,到绫人那儿去住的,可是他不认为
自已会习惯跟才认识没多久的人独处。虽然绫人是他父亲,他到了现在还是一点面对父
亲的感觉也没有,自从绫人逼问他妈妈死去的真相之后,夏实变得很怕绫人,怕他又
会再问,而自己真的会受不了将一切全盘托出。因为这样,他对绫人避而不见,以考
试为由,也拒绝了一星期一次的相会。
如果他真的哪天无法忍耐地说出一叨,到那时候,绫人会如何看待自已呢?他还会继续
对自已东切,还会关心自己吗?这是不可能的事吧。
想到对自己那么亲切的绫人用有如在看甚么脏东西似的眼光来看自已,夏实便觉得一
阵心痛"伤心的情绪占满了整个身躯。
没有人能承受事情的真相的,没有任何人......
他必须永远守住那个家,以免它对外人透露更多秘密。
一切的罪,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就好。
+ + + + + + +
放了学以后,夏实和明良二人到街上去闭逛一段时间,没事做的二人决定到明良家去
玩电动,夏实吃过了晚饭才回家。
到明良家里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明良口中的小魔头,吓了夏实一跳。去年看到龙树时他
已高过明良,如今看到他,居然整整比一七O公分的夏实高出一个头!
"惊讶吧!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吃甚么长大的,走出去绝对没人相信他是小学生,"明良
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夏实哥,好久不见了。"龙树还记得夏实,对他露出属于小孩子的稚气笑容。
不管外表多高大,内在还是和年龄一样,只要一个微笑,一说话就会被轻易识破了。
"你是全班最高的吧?"夏实看着他问。
"恩,我比老师还高嘱。连脚毛都长出来了,所以穿学校的制服看起来好丑,好好笑,"
龙树有些不高兴地说。夏实联想到他穿小学那种短裤和白色袜,差点笑了出来。
"反正再冉忍一年就过去了。进了国中,保证你是全校第一的大帅哥。"明良抬起手摸
了摸他的头。龙树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喜欢明良那么对他,不过似乎很高兴明良称赞他
。
"明良哥认为我帅吗?"
"没我帅就足了。"
"胡说!昨天那个快餐店的姊姊都说我好看,没称赞过你喔!"
话一出口,立刻被明良重重打在头上。
"你给找闲嘴!是那女人坐态,喜欢找幼齿的啦!"
------也难怪明良会生气了。他看起来还比较像弟弟呢,不逝也只有外表像就是了。
在玩电动的时候,看到龙树死趴在明良身上对他撒娇的模样,夏实不禁开始羡慕起他
们来。
到了九点,夏实不得不回家。如果是平常,他都会乾脆在明良家里过夜,不过今天有
龙树在,没多余的空位给他了。虽然觉得无奈,但也没办法。
坐在公车里,夏实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在安静的车上显得
格外刺耳,害坐在后面的青年对他瞪了一瞪,夏实觉得丢脸,赶紧把手机拿出来,萤
幕上一闪一闪地显示着AYATO。在他仍在犹豫该不该接听的时候,电话已经切断,之后
传来了一封信件。
------有甚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夏实一阵感动,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浮现淡淡的笑容。
因为太过注意留言,他没发现自已竟然坐过了站,幸好下一站也离家不远,只是稍微
多走十分钟路而已。他慌忙按铃,顺手把手机放进裤子的口袋里。
虽然现在是天色慢暗的夏天。但是到了将近十点也已有晚上的气氛了,四周围都染上
夜晚的色彩,只有路灯和从家宅里透出的灯光还是亮的。一路经过的住宅不但亮着光,
偶而还可以听见里面的人声或电视声,有种温攀感。
相形之下------夏实停在大门前,仰望乌黑的大宅!
耸立在夜空中的房屋毫无灯光,建筑物的黑色比后面的夜空还深。注视久了,令人产
生一种就要往自己身上压下来的压力感。
夏实垂肩,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踩在一块块的石头上经过前院,周围的树木忽然不安
分地摇摆,树叶发出风吹时会产生的声音。问题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大的风能吹动所有树
木。
------就连男为主人的我都要排斥吗?想把我赶出去吗?
夏实拧眉,但不多加理会地打开前门,进入家中,在门关上的那瞬间,树木们更是激烈
了。
关上门,打开玄关的灯,低身脱鞋。
回到二楼的房间以前先到客厅去开灯,好让房子看起来亮些------手伸出去摸索开关
,一只手从黑暗中出现,一把抓住他!
"啊!!"夏实尖叫一声,用尽全力把手抽回,书包吓得掉在地上,还差点往后跌倒在
地。
小偷!!------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赶紧退到有光的地方去,顺手拿了架子上的花
瓶来防身。
黑暗中的人一步一步地踩在地板上,缓缓走到灯光内,露出尖瘦阴暗的脸孔,眼镜后的
无神的双眼直盯着夏实瞧。
"你、你怎么进来的?"门不是锁得好好的吗?他怎么可能有钥匙进来!
男人看到他充满恐惧的脸,冷哼地讪笑一声。
"何必这么惊讶呢?我们是甚么关系了,何必对我这么提防?"
"给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报警!"为人师表,居然闯入学生的家!
桂木听到他说报警,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却仍然不死心地问夏实逼近。
"你不要过来!"
夏实怕得举高手上的花瓶做为威胁,可男人依然不停止,使他不得不继续往后退,一
时混乱的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实乖,虽然我有时候对待你是过分了点,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啊。谁叫你一直拒
绝我呢?我也想温柔待你的......"
夏实只有摇头,不愿意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终于,他退到玄关来,想从那儿逃离,
却被桂木看穿心思,扑上前去眼看就要压倒他。夏实反射性地把花瓶击向他的脑袋,
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桂木睁着一双大眼,向前倒了下去。夏实慌忙往旁边一闪,让桂木的身体倒在玄关和
走廊之间。他的上半身垂在玄关,下半身仍在走廊上,看来有些滑稽,但夏实知道这不
是开玩笑的。
他杀了人了。
在寂静的夜晚里,少年夺门而出,消失在黑暗中......
+ + + + + + +
手机响起的时候,绫人正和川原以及上野部长在餐厅的个别室里招待生意来往的友人
。他打开手机,看到是夏实打来的,对众人说道个歉,退出房间,到走廊上接听。
最后一次和夏实见面是好几星期以前的事了,之后他便对自己避而不见,连电话也没
接个几次"。在他居然会主动打电话来,虽然内心高兴,但实在无法叫人相信有甚么好
事"。
"喂?"
没有回音。
"夏实?是你吗?"
"绫人......"
"你在哭?"绫人脱口而出。那确实是夏实的声音没错,但里面多了些鼻音和硬咽声。
他嗅到一股恐惧。"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门口......"
我家门口?绫人呆楞。
"你在那儿别动,乖乖等我。"他看了看表。"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不,二十分钟就好
。总之你一定要等到我来!"
听到夏实"恩"一声,他连忙关掉手机,进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随便编个理由便跑出
来了。上野部长虽然有些不高兴地看他,不过有川原在,相信一定没问题。
经过前门,匆匆和老板娘打声招呼,坐上车便快速地开走。他尽量选择捷径走,车子
在住宅区里高速行驶,一边心想这下一定被这儿的人诅咒个一千遍了。不过现在可没
这种心思去管不认识的人的想法了。
抵达家门前时,所费时间二十二分钟。他亦不顾规矩地把车停在马路旁,反正夜深时
分没烦人的欧巴桑会出来投诉。在大门旁蹲着的细小身影,就是让自已的七沿途来跳
得七上八下的人。
"夏实!"他急忙下车,跑到夏实面前。
蹲在门旁,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的夏实抬起头,一副茫然的表情,红肿的双眼已不再
流泪,但是依旧湿润。
"抱歉,我应该叫你到最近的咖啡厅去等我的。"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居然让他蹲在这儿
!
他打量着夏实,看到他没穿鞋的双脚。一股不祥预感萌生。
"没关系。"夏实摇头。这下他连一个浅笑都给不了。"我也不想这种脸进去......"
幸好现在是夏天,不会冻坏,不过也有中暑的可能性。绫人懊恼地扶他起身,带他进
屋里去,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后倒了杯水给他。
"你还好吧?怎么回事?"
夏实双手接过杯,听到绫人的问题,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这令绫人慌了手脚
,赶紧起身到对面的茶几去拿面纸。
"我......我杀了人了......"
正要走回来的绫人停在原地。
------他杀了人?
不,不可能是说春美的事。不可能到现在忽然间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那就表示还有另
外一个人?
"夏实......"他跪在夏实面前,拿面纸塞到他手上,低头去看他的脸。"你先不要激动
,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我拿花瓶砸在他头上......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恐怖的感觉笼罩全身。
拿花瓶砸人?动也不动?
"你打了谁了?甚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就刚才......"夏实闭着眼睛,在咽泣声间缓慢地说,瘦弱的身子颤抖不已。
"刚才是你来找我之前吗,夏实?"绫人强迫自己的头脑转动,严声问道。
夏实点头。虽然这不是该高兴的时候,但绫人的内心为他最先来找自己而感到欣慰。
这代表在夏实心里,自己已是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在哪里?:
"......在家里......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闯进来,我才会......"
------闯空门吗?
"夏实,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到那边去看看。"也许那人还活着也说不定。如果没有的
话......他也有该做的事。"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夏实怕得拉住他的手不放,一双充满泪水的眼睁苦苦哀求
他留下来陪伴自己。
"......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他狠不心无视夏实恐惧的眼神,继续说:"我们一定
要回去看看才行。那个人也许只是昏倒,还活着也说不定。你一定没锁门吧?
"要是被其他人闯进去的话......"
一张害怕的脸孔刷地苍白。
绫人给他一双鞋穿上,迅速驾车来到平井家。双面的木门有一面敞开着,绫人马上通
过,快步走在前院,来到同样是敞开的前门。原本牵着他的手的夏实如今害怕得攀在
他的手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让绫人暗暗叫疼。
他轻轻将夏实拥入怀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如果照夏实所说,那个人应该就倒在玄
关处------他推开门,往里面一瞧,看到夏实一双没摆好的鞋子,夏实的鞋子。
根本没有所谓的尸体,连人影也不见。
夏实张大口,不敢置信地看着。但是绫人知道他并没有作梦,也没有说谎。原本应该
完好如初的浅绿色花瓶如今成了一堆碎片,躺在地板上,地板上也有尚未乾涸的血迹
。
即使没看到人,紧张的心情依然存在"那人也许还活着,还在这房子的某处等着夏实回
来,好报刚才的仇;如果他真死了,那尸体呢?肯定是被人抬走了,这样事情就更严重了
!
他望向身边的夏实。受到一波又一波的打击的夏实仍未从惊讶中回过神,眼晴依然望
着可能是那个人躺着的角落。
"你在这等着,我到处去查看过后再回来好吗?绫人轻声问,得到的回答是一阵摇头,
紧捉着他的手更加用力。
他无法,也不放心让夏实一人留在这儿,唯有把手覆盖在他手上,连鞋也不脱,蹑手
蹑脚地踏上走廊,开始进行检查。
客厅、厨房、和间、厕所、浴室、睡房......特别是一些没再用的房间更不能放过。
两个人很仔细地把整个家搜过一逼,确定没躲着任何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血迹看起来不像致命伤,那个人很可能只是昏过去而已。他可能在你离开以后醒来
,逃走了。"绫人检查过地上的血迹以后对站在一旁的夏实说道。夏实这才垂下肩膀,
游走在眼眶的泪水在松懈后又开始流出!
"......夏实,你再等一下。我要把这里清理一下才行。到客厅去坐好吗?我泡杯茶给你
。"
确定过屋内无人之后,夏实这才敢独自一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绫人为他泡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