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在医院的一个月，杨光人也清瘦了。

病好以后瘦了一大圈的杨光，不论怎么养，怎么吃，都吃不回原来的圆脸蛋了。姥姥

看着宝贝孙子瘦的这么厉害，可心疼坏了！每天变着花样给杨光吃好的，这么补着一

直补到年底。

第4章

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孩子们盼着过年，过年有压岁钱拿，虽然大部分

时间是被父母没收的，但是有钱揣兜里的时候还是很乐挺的。还有新衣服穿，有好吃

的东西吃，还有花灯可以看，雪人可以堆。虽然病好了的杨光被家里人禁止玩雪，可

还是偷着玩的很开心。

正月初一杨光一早拿了家里的鞭炮拆成单个的，点了两只香，爬过积雪的凉房顶，去

找褚卫。褚卫人还没起来，披着被子在穿衣服。看见杨光在窗户前看自己，他招招手

叫阳光进去。杨光摇了摇头，在院子中间的雪堆上插了个鞭炮，点燃，彭的声闷响在

雪山炸了个洞。

“哎呀，小光！来了怎么不进屋？”褚爸爸拉了门帘，看到虎头小子蹲在地上摆鞭炮

。

“我等小卫来玩鞭炮！”杨光没有抬头，兴高采烈地在雪地上拍鞭炮。

“小卫！快点，小光等你呢！”褚爸把门一开，冲着屋里吼道。

“就来——”褚卫一边套鞋一边往外冲，跌跌撞撞的。

“两个人注意安全啊！别弄脏了衣服！”褚卫妈妈在屋里冲外面喊。

两个人精似的孩子点完杨光刚刚插在雪地上的鞭炮，就跑到外面去玩了。过年胡同里

家家户户的小孩都在门口放鞭炮。杨光家住巷尾，这里有一大片空地，所以集中了很

多人。杨光一眼就看到了跟自己过不去的阎志炫，阎志炫正巧抬头跟杨光对上了眼。

两个人原先玩的挺好的，后来因为一次意见不合就一直跟对方过不去了。

阎志炫挺喜欢褚卫的，长的白白净净的跟个女孩子一样，所以阎志炫跟杨光横眉竖眼

却对褚卫笑脸相迎。只是褚卫一直跟杨光玩，阎志炫觉得不甘心。

“这不是杨光么？”阎志炫手里握了根香，走到杨光面前。杨光不搭理他拉了褚卫要

走，阎志炫拦下褚卫，跟褚卫说：“哎褚卫！我挺喜欢你的，做我的人吧，以后跟我

玩！”

“凭什么！”杨光听到这话，回过头拦在褚卫面前，母鸡护小鸡似的挡住褚卫不给阎

志炫看，褚卫都没有余地说话。

“凭老子喜欢他！”小孩子学的不伦不类的粗话，以为这样就能像大人一样神气。

“他又不是你家人，干嘛听你的！”

“那他也不是你家人！”

“他以后是我家人！他以后要嫁给我！”杨光火气蹭蹭往上冒，褚卫是自己的，别人

没资格来抢！

“哈哈……”围了一圈的小孩子都笑了起来，“杨光！他是男生！怎么可能嫁给你！

”

“那……那……”杨光吃了瘪，虽然自己觉得没有不对，娶褚卫当老婆是他早先就决

定了的事情，现在被人一说也觉得别扭，“那就我嫁给他！”

“哈哈……”一帮人笑的更厉害了！褚卫白净的脸涨的通红，气冲冲的甩开人群冲了

出去！

“哎！小卫！”杨光看到褚卫跑了自己也追了上去。阎志炫在身后起哄的哈哈大笑说

杨光追小媳妇去了。杨光憋红了脸，想回头打掉阎志炫那张欠揍的笑脸，但是他觉得

还是追褚卫来的要紧。

褚卫跑回屋子就不理杨光了，杨光急的跟个小狗似的围着褚卫团团转。半晌，连褚妈

都看出不对劲了，过来问两个小的怎么了，杨光不敢答话，看着褚卫，褚卫看着墙角

也不说话。褚妈看这俩孩子谁都不说也没招，留下句两个人好好玩，就出去准备中饭

了。

褚卫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以后我娶你！”

“行！你说娶就娶！”杨光看褚卫搭理他了，终于雨过天晴，马上溜沟子蹭到褚卫边

上，把脑袋搁人肩膀上蹭蹭，笑成一团。褚妈没听到孩子们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两个

人又好起来了，笑着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两个不懂事的小破孩，却私底下互定了终

身。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嫁娶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起年来褚卫就要上小学了，每天被褚妈拉着背诗习字，还被送去了兴趣班学画。两

个人一起玩的时间都没有了，杨光不干，硬是闹着要跟去学画，杨父想培养个兴趣也

好就也送了过去，两个人一起学也有些动力。

只是杨光什么事都三分热，过了热度，杨光就一点都不想去学画了。他没那艺术细胞

，每每被老师拿来做反面教材，总之是怎么画都画不好，比不上褚卫。褚卫长的漂亮

，画的又好，性子温柔，很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这让杨光心里不畅快，小孩子互相

攀比的自尊心无限的膨胀起来。好在杨光是那种粗线条的人，当时不快过后就忘了。

两个人学了半年画，九月份褚卫就去小学报名，不再参加绘画班了。

褚卫通过了小学的考试，提前进了学校，杨光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也要去上小学，

因为岁数不够而不能去，疯小子带了一群小孩子爬工厂墙，结果一个女生从墙上摔下

来摔断了腿。事情闹大了，领头的杨光得了一顿打，父母看这孩子消停不下来便也托

人找了关系，交了钱拉他去参加小学入学考试。杨光还算争气，虽然每天玩来玩去也

没拉下识字，语文算术都过了关，便和褚卫坐在了一个教室里。这下子两个人更是亲

密无间的厉害了，一起上学一起嬉闹一起下学一起回家。

小学的时候流行日本漫画，车田正美的圣斗士星矢和鸟山明的七龙珠一时红遍大江南

北。街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一句“天马流星拳”或者是“庐山升龙霸”。男孩子喜欢打

闹，女孩子就在一边看着，跳个皮筋，踢个毛键什么的。

褚卫不跟一般男生一样叫嚷着天马还是什么的，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漫画，连女孩子

都比不上。杨光跟他相反，成天跟着同学打闹，时不时出点摩擦，被训导训导，标准

的野小子性格。有时候闹的过头了，褚卫会站出来喝止杨光，虽然没什么威慑力却总

能让杨光安静听话。以至于后来老师都把杨光的事情全权交给褚卫，让他管束着杨光

。杨光也奇怪，谁的话都不听，也就褚卫说的他能听点。

第5章

那天刚下过雨，刚学会骑车子的杨光硬是要带着褚卫一起骑回去。褚卫穿着新鞋，泥

水会给他弄脏了。但是褚卫信不过杨光的技术，最后还是杨光死硬拉着上车的。开始

杨光骑的不错，过了个拐弯路有些难走了，人又多，杨光人小把持不住车子，晃过来

晃过去，结果撞到行人身上。

褚卫忙跳下车子跟人赔礼道歉，杨光停下车子有些不知所措。面前这个高他们一个头

多的男生是高年级的学生，冷冷的看了眼杨光，流气地说：“把我衣服弄脏了，你们

看怎么办吧！”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放人了。褚卫回过头狠狠地挖了杨光一眼，叫你

不要骑那么快。

那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杨光回以眼色。

“大哥哥，真对不起，我们刚才没有控制好车子，对不起！”

“对不起就有用了啊？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吗啊？！”

“那，那你说，我，我们要怎么赔？”褚卫抬起脸问，看着那小子眼角一跳，顿时觉

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嗯，看你个小姑娘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们吧，把你们身上的钱给我，我要去干洗

！”摆明在勒索了。褚卫想也没想掏出自己兜里的一块钱，杨光身上没钱，就没动弹

。小流氓得了钱，临走还摸了褚卫脸一把，咂咂嘴，念念有词的离开了。

“你怎么他要钱你就给他啊！”杨光咽不下这口气，冲着褚卫发起脾气。

“那你说我怎么办？跟他干一仗！？褚卫心里不痛快，刚才被占了便宜，这会杨光又

冲他发脾气。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入秋的雨水突然多了起来。杨光套上雨衣，看着褚卫撑开

伞，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在他脸上狠狠蹭了两下。白皙的脸皮一下子就被磨的通红。

“你干吗！”褚卫脸疼，用手捂着推后了一大步。

“那小子摸你了？以后别叫我见到他！”杨光狠的牙痒痒，瞪了褚卫一眼，“上车！

”

“……”褚卫愣了下，心里的气突然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放光了！不

自觉的咧开嘴笑了，“你擦错地方了，他摸的是另一边！”

杨光闻言，很认真地道：“来！过来我再给你擦！”

褚卫哈哈的笑起来，蹦到杨光车子后座上，“骗你的！”

“小破孩！”杨光蹬着路牙子骑到车子上，依旧不稳地前行着。

褚卫从后面看着这颗顶了两个旋儿的脑袋，心里突然噗通一跳，自己也吓了一跳。甜

蜜蜜，酸涩涩的感觉充斥着胸膛，褚卫有点理不清，为什么他就是看着杨光可爱，就

算这么一直看下去都不会厌烦。

细雨下，杨光卖力蹬车子的带着自己的情景，褚卫一直记得，很久很久……

日子过的飞快，时间在不经意间就溜走了。生活酸甜苦辣咸，褚卫和杨光在一起的日

子有默契也有摩擦，却总是感觉甜蜜多过一切。转眼升到六年级，教育制度改革说是

要考试才能进初中还不能选学校，要摇。这一摇就不知道会摇出什么了。考试年，大

家都忙着学习功课，杨光却暗地里开始了所谓的早恋。几次偷偷的问褚卫喜欢哪个女

孩子，褚卫说没有，杨光都不相信，说你身边天天围着一群女生能没有喜欢的？褚卫

自然不肯讲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杨光八卦的讲某某很喜欢你啊！然后褚卫斜他一眼

说是你喜欢人家吧，就看着杨光脸突然涨红，支支吾吾对不上话。褚卫心下不快，感

觉自己的哥们再也不是自己的了，闹心的难受，便也不给杨光好脸色看，推了他去学

习，自己专心写作业。

褚卫边写边想，自己怎么就没遇到过能超过自己对杨光的喜欢的人呢？而杨光却从来

没把自己当做第一位置上的朋友。顿时觉得心下酸涩起来，懵懵懂懂的年龄，褚卫意

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却没有勇气表现……

六月火辣的太阳毒了起来，考完试成绩出来，杨光勉强低空飞过，双七十分，而褚卫

却拿了双百，乐的褚妈合不拢嘴。一个月大假没有作业，杨光放羊似的出去疯玩，或

者在家打游戏。而褚卫却又去上了绘画班，还报了英语班学习英语基础，一个假期没

闲着。杨妈也想送杨光去，奈何儿子不乐意，白花那钱不是？

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虽然天天有各自的安排，但晚上还是会坐到一起去打游戏。红

白机那时候大行其道，虽然也有小型的掌上游戏机，可杨光觉得有选择的游戏比那个

好玩多了！褚卫不太爱玩游戏，多半是跟着打下手，或者干脆就是在一边看着。

初中升学，褚卫进了一中而杨光被分到了二中，虽然两个学校也只隔了一道院墙，可

是杨光这回没办法翻墙过去找人了。而学校门严，没有校服校徽不让进学校。于是白

天两人除了上下学能一起，其余时间都各有各得天地了。

新生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新奇的。褚卫当选了他们班的班长，人前人后忙里忙外，倒

是挺充实；这厢杨光没有人压制他，成了个上蹿下跳的泼皮，让老师很是头疼。两个

隔壁邻居就养出了这么天上地下的差别。

期中的考试是用来摸底的，杨光半个学期忙着跟班里学生打成一片，忙着跟老师作对

学着叛逆，就是没忙着学习。结果可想而知，考的不理想，其下场就是被叫了家长。

杨妈回家就数落了他一顿就把他扔到了隔壁，让他每天跟褚卫一起学习，让褚卫带着

他点。杨光也乐得跟褚卫一起学习，索性晚上学习完就直接在褚卫家睡了

褚卫里屋的炕被刨了，买了张加宽单人床，两个半大孩子刚好够睡。这些年两个人一

起长，杨光还是高褚卫半个拳头，每次体检杨光都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两人躺床上

睡觉前总会打闹一番，累趴了直接就睡过去了。第二天就看着两个人的腿脚都扭在一

起，大夏天的也不觉得热。

第6章

杨光说是在褚卫家学习，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叨扰着褚卫。所以呢，学习成绩

自然不会见成效，于是挨了杨爸一顿批斗，说跟着褚卫也不好好学习，问他将来是要

做什么？杨光想到自己十二岁圆锁时说要做科学家，不过想想不可能了，愣愣的不回

答。晚上又被踢到褚卫那里学习。

两个人咬着笔管，头顶头一起写数学作业。杨光看着习题上的数字，怎么也没办法组

合起来。生气的摔了书拿起英文抄单词，抄完了翻了下后面的单字，拆开来都认识，

组合在一起却一个也认不得。

“唉褚卫，我考你个单词！”也不管人家答没答应就翻到最后一页挑了个挺长的单词

问：“经济怎么拼？”原以为一定可以考住褚卫的，结果褚卫连头都没抬就顺口拼了

出来。

“e、c、o、n、o、m、y"

“靠！这都会？”杨光拍了书到桌子上，“你小子脑子里除了读书还有啥？”

“读书！”褚卫接的也快，顶的杨光没脾气。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你就不敢想点别的？”杨光凑近褚卫，发现那个过早近视的眼

镜下面，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漂亮，皮肤依然白皙，“我才发现你比一般女生都白也，

而且长的也很女生！”

褚卫在桌子下面踢了杨光一脚，“你才女生！”

“哎呀呀，耍脾气就更像了！”杨光看着褚卫脸一下子涨红，突然觉得心口一紧，心

脏怦怦剧烈跳动起来。这强烈的感觉来的没有缘由，杨光看着褚卫头顶，觉得现在这

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某个时间，他们也曾这样对坐着，他也曾这样失控地心跳着。

深吸了口气，杨光平复了心悸，看褚卫依然低头写着作业，不再搭理他，他也悻悻然

坐了回去。

老实了不到五分钟，杨光又开始八卦，“唉褚卫，咱俩不在一个学校，你们学校有啥

好玩的事情没，跟我说说？”

一天到晚学习的好学生，根本没什么八卦可以谈，褚卫瞅了他一眼道：“你快写作业

吧，时间不早了！”

“唉，说说嘛！”

“你写完作业我再跟你说！”

“切，没意思，我看啊，你们学校一定不会像我们学校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一中一直以来收的都是好学生，学生少，环境稍微好些，想想都是木着学习的孩子们

，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二中就不一样了，什么学生都收，什么事情都有

可能发生。

“说了你写完作业我就讲给你听，你不作完我就去睡觉了。不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