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无赦————樊落[上]
樊落[上]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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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钻了出来,长长的喘了口气,抬头却对上小青一脸无可奈何的目光,我摇摇头,不明白最近为什麽小青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无聊,因为我的不良表现,所以被小青禁足了。
我只能在厨房周围活动,然後就是坐在门槛上看蓝天白云,顺便吃二公子送给我的糕点,我曾拿点心讨好小青,还特意告诉他我最喜欢的点心叫凤尾酥,只有蓉杏斋才有的卖,谁知小青在听完後立刻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点心就应该是甜的,又甜又咸的是什麽?只有你才当成个宝。”
你说我拿这样的小青有什麽办法?而且这两天不知他都跑去了哪里,也不管我,害得我总是一个人无所事事的闲逛,外加听著厨房里的人天南海北的说各种趣事来打发时光。
本来预定的大戏最终也没有唱成,我听厨房的人私下里说好像是戏班里混进了刺客,竟把老庄主刺伤了,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老庄主受了惊吓,只好放弃参加马上就要举行的五年一度的围棋大赛。
听说五年前老庄主曾以一子之差险胜,而被冠与棋王之称,那位棋逊一筹而败北的成老先生这次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参加棋赛,就是为了扳回当年败走麦城之耻,可老庄主根本无法赴会,所以现在最不甘心的莫过於这位成老先生。
这还不算,由於刺客行刺的事,如妃,也就是慕容家大小姐省亲之事也往後推迟了,府里人心惶惶的,整个正月过得毫无喜气。
庄主
要说跟围棋大赛并列的其它消息,那就莫过於江南聆月阁的说书先生萧紫衣来京城暂住的事了,听说这位萧先生的书说得精彩绝伦,常常一句清言雅韵,便可使百鸟压音,他每年都会被当今圣上请去为宫里的嫔妃们说书,看来萧先生这次进京也是领了皇上的圣谕吧。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距离很遥远的事情,我虽然为没能看到大戏而有点失望,但有那些好吃的点心供我享用,其它的事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有时仰头看到天上的云彩,我就会很自然的想起二公子,因为他那飘逸轻柔的清姿跟云彩好像呢,好希望有一天还能再看到他,不过我想他也许早就把我忘了吧。
不过让我每天都放在心上的其实是致哥哥,一想起他那冷峻的脸庞,我的心就突突直跳。我这里还有好多糕点,因为很珍贵,我每天就只吃一小块,我想如果能再见到致哥哥的话,就把点心全都送给他,蓉杏斋的东西他一定没吃过的。
这天下午大家都不在,小青又跑得没影儿了,我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晒太阳兼打盹儿,暖冬的太阳晒在身上真的好舒服的哦……
“小飞……”
咦?是钱叔,好久都没看到钱叔了,我见他过来,立刻开心地站了起来。
“小飞,活干得怎麽样?累不累?”
“不累,我干得很开心。”g
看到钱叔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我好想扑上去摸摸看是什麽感觉。
“小飞,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我看看四周,想找人说一声,别回头让小青以为我又失了踪。
“去了就知道了。”
钱叔不由分说拉著我就走,我看他神情很郑重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好奇,却不敢再问下去。
跟著钱叔顺长廊走了好一段路之後,我们在一间屋外停了下来。
这边的阁楼和庭院都修葺得很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是主子们住的地方,我正在猜想这是哪里,却听钱叔在屋子外间恭恭敬敬的弯腰禀道:“老庄主,我把人带过来了。”
咦,原来是老庄主要见我。
“嗯,进来吧。”里面的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被钱叔在後面推了一把,我几乎是踉跄著进了屋。
只见老庄主倚在床头半躺著,身上还盖了床厚厚的被,跟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威严的气度相比,这次老庄主的脸色看上去就差了好多,不仅整个脸盘泛著土灰之色,眉角也无力的耷拉著,眼里虽然没什麽神采,可是却又黝深的让人感到惧怕,我没敢走近,就在门口处立住,轻声叫道:“老庄主……”
看著这个躺在床上有些老态龙锺的病人,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二公子的父亲,因为他们一点儿都不像,我在二公子面前决不会感到恐惧,也不会拘束……
老庄主抬眼看了看我,然後问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孩子?”
钱叔并没有随我一起进来,他只在屋外应道:“是啊,是刚进门不久的小童,上次庄主还见过他呢,我见这孩子平时聪明伶俐的,所以把他带来给庄主过过目,要是庄主觉得还过得去,就让他留下来服侍您老人家。”
不要啊,我要跟小青在一起,才不要服侍什麽老庄主呢,而且我什麽时候跟聪明伶俐沾上边了,这个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的,为什麽钱叔你要说谎?
“过来!”老庄主向我喝道。
他那有些灰白的手向我摇了摇又缩回了袖里,我就好像牵线木偶似的,不由自主走到他面前,垂著眉眼说:“老庄主。”
那张灰白的脸盯著我看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我看到冰冷的锐光在老庄主眼中一闪而过,他伸手抓住我,按著我的肩膀撑住坐直了身子,然後向外面说:“这孩子不错,就留下吧。”
听到钱叔在外面应了一句便没了声音,好像是退下了,我心中暗暗叫苦,想到今後都要留在这里,再也不能跟小青在一起,不由嘴一瘪,差点儿哭出来。
不敢抬头,但可以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离我越来越近,而且被那对混浊的眼睛瞪著,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还有点儿害怕。
有些冰凉的手从我的肩处慢慢移到颈部,只听一声很低沈的声音道:“跪下!”
不知道老庄主要做什麽,我立刻就跪了下来,低著头面向地板,只听头顶传来的呼吸声愈发的急促,甚至已变成了难以压抑的喘息,而那按在我脖子上的手劲也越来越大,我感到他那尖锐的指甲已刺进了肉里……
心在此时猛地一颤,手脚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这是种很熟悉的恐惧,是前不久在澡池里我曾经历的那种感觉。
就算当时什麽都没有看到,但那种渗进骨子里的寒冷跟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老庄主怎麽可能……
脖颈处已被揪得生疼,那粗重的喘息让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随时会有一对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咬下来,疼痛和恐惧使我一时忘记了尊卑之别,我正要奋力挣扎开来,忽听身後有人沈声道:“父亲!!”
很低沈但却很威严的一声响起,感到压在肩上的迫力骤然一轻,喘息声停了下来,老庄主松开了对我的遏制,重新坐稳了身子。
後背已被冷汗浸透,过度惊吓竟让我的手脚发软,幸亏现在我是双手撑地跪著的,否则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摔倒下去。
依旧跪著不敢抬头,只听脚步声响,一个人经过我身边来到床前。
“父亲,我刚才听钱叔说他荐了个小童过来服侍你,就是这个孩子吗?”
老庄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冷冷问道:“你军营那边不忙吗?怎麽有空过来看我?”
军营?那这个人应该是大公子了,小青说过,大公子好像是什麽武官。
“我担心著父亲的身子,所以才抽空过来探望,还好来得及时……”大公子冷淡的语气里好像带著一丝怒气。
他们真的是父子吗?怎麽说话的语气都古里古怪的。
低著头看到大公子脚穿的软靴踱到我的面前,说道:“起来吧。”
“谢主子。”我哆哆嗦嗦站起身来,还好,我还能勉强立住。
“你回去吧,这里用不著你伺候。”
什麽?我没听错吧,太好了!大公子,谢谢你。
“那奴才退下了。”
我连头也没敢抬,弯腰行了一礼,就连忙退了出去,待走到门口时,忽听老庄主在里面重重哼了一声。
好险啊,我头都不回一溜烟奔出了好远,只见钱叔正立在一处走廊的拐角处冲我摇手,我忙跑了过去。
“钱叔钱叔,刚才大公子过去问安,对我说不用我做老庄主的小厮了。”
我兴高采烈地告诉钱叔,可是他肉墩墩的脸上却露著一种难以捉摸的沈思。
“老庄主怎麽说?”
“什麽都没说,就是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大公子去之前,老庄主有对你说什麽吗?他有没有说你像什麽人?”
“什麽都没说啊,就……”是一直掐著我的脖子……
不知为什麽,已经到嘴边的话让我突然忍了下来。
想起来了,我跟著钱叔第一天进慕容府碰到老庄主时,我看到他在袖间一闪而过的黑色原来是指甲的颜色……
而那天吸我血的那个怪物的指甲也是黑色的!
重逢
 不可能啊,老庄主怎麽可能是怪物?可是,刚才他那奇怪的举动……
难道说……
脑子里电光一闪,方才老庄主靠的我那麽近,难道是想吸我的血?如果不是大公子及时赶到,那我现在岂不是已变成了一具干尸?
所以老庄主才会生气,所以大公子才会让我马上离开!
可是……为什麽钱叔一定要带我到老庄主这里来?难道他也是……
我有些恐惧的抬头看看钱叔,发现他的牙好像真的很白,而且还是很尖的那种,而此刻他也正眯著眼睛看著我。
“就…什麽?”
“就…是让我跪著,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哦。”
钱叔在听完我的话後,表情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他没有再说什麽,拉起我的手带我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感到握住我的那只手在不断地发著抖,连带我的手也跟著微微发颤。
回到厨房,我一直看著钱叔那胖胖的身子走远了,一颗悬著的心才放了下来。
从後面看过去,钱叔的背驼得很厉害,他哈著腰,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小飞,你去哪里了?”小香的声音从背後响起,我忙转过头来。
“刚才钱叔找我去办点儿事呢。”
“你回来得正好,刚才二小姐要我们送冰糖梨子过去,你陪我一起去,也顺便带些木炭过去,我一个人拿不了那麽多。”
“好啊。”
就这样,我端著一盆木炭陪小香一起来到二小姐住的地方,小香指著二小姐住的阁楼说它叫沈香阁,如妃娘娘进宫前也是住在那里。
沈香阁楼如其名,还没走近便有一阵花香扑面而来,一道月亮门将楼里楼外隔成了两个天地,楼里面是个好大的花园,即使现在是数九寒冬,却仍有些花草争奇斗豔的盛放著,让我一时间看花了眼睛。
按规矩小姐的闺房我是不可以上去的,所以小香让我在下面候著,并叮嘱我说千万不可以乱走,如果冲撞了主子是要挨鞭子的,我应了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二公子就不是那样的人嘛。
在楼下等了很久也不见小香下来,我无聊的在花园里转来转去,又在假山里面来回穿了两趟,忽然发现假山旁边还有道小小的圆门,我忍不住推门走了出去。
圆门外是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是一排排斑黄的竹子和还堆著些积雪的假山石,看上去有些萧瑟,我往前走了几步便想转身返回,这里肯定不是沈香阁,要是走远了一定会被小香骂的。
正准备回去,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好像是很凌厉的风声,又好像是身子的跳动翻腾声,我好奇心一起,马上就忘记了小香的叮嘱,顺著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是一路砌成的小径,我发现那声音越来越近,可骤然而来的一股冷意却让我立刻停下了脚步。
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青色的身影在空中飞旋舞动,随著他的飞动,一柄三尺青锋闪烁著逼人的光芒在空中不断幻转,两旁的竹叶被疾风袭过,片片飞下,绕住那个青色的影子满天飞舞。
於是那个人整个身子便在剑花中飞舞,就像下凡仙子一般。
似梦似幻的景象让我一时看呆了眼,竟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
突然呼吸一滞,青锋带著逼人的寒气倏然袭来,眼前一花,一柄利剑已抵在了我的咽下,冰冷的话语也随之传过。“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带著几分冷意的声音,还有这张总是淡淡表情的俊颜,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吗?
“致哥哥……”
好想叫出声,可是咽下青锋剑尖处透出的寒气丝丝刺入我的嗓中,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是你……”慕容致皱了下眉,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小迷糊,可是,他怎麽会在这里?
“咳咳咳……”
致哥哥终於把剑放了下来,我的呼吸得以畅通,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致哥哥,我终於找到了你了,好想你!”我在咳嗽过後便立刻冲上前,抓住致哥哥的衣襟,欢喜地说。
没想到致哥哥竟然会功夫,他练剑的姿势好帅啊,而且他也会飞,我想他飞得一定比那个柳公子要高。
看到自己的衣襟被牢牢抓在那只小手里,慕容致有些讶然地看看眼前这个孩子,不明白他怎麽会如此激动。
“致哥哥,你那天为什麽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我摇摇他的衣襟,仰著头问他。“我找了你好久呢,”
“你找我做什麽?”不习惯跟人如此近距离接触,慕容致立刻推开了那只牵他的小手。
我还沈浸在相见的欢喜之中,完全没有发现致哥哥眸中一闪而过的不悦,还继续说道:“我想你啊,真得很想呢,今天要不是和小香一起来给二小姐送木炭,我还见不到你呢。”
“想我?”慕容致挑了挑眉。“你不怕我?”
他素来不苟言笑,性情冰冷,记忆中能立在他身边还敢侃侃而谈的只有小妹一人,现在这个孩子如此主动接近他?莫非是……
念头一起,慕容致立即反手抓住孩子的手腕,脉搏无力,并非会武之人,这一点本来早就知道,但事情太过古怪,让他忍不住重新确认一下。
“致哥哥,疼……”
我疼得皱紧了眉,真的好疼,致哥哥也这麽想见我吗?需要用这麽大的力来抓我?
虽然这种感觉让我很开心,但可不可以换个温柔的表示方法?
看到疼得白了小脸的孩子,慕容致方察觉到自己确实太过用力,忙松开了手。
我揉了揉被攥得红了一圈的手腕道:“致哥哥,你的力气好大啊,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麽用力?”
见他点了下头,我又高兴地说:“致哥哥,我怎麽会怕你呢?想见你还来不及呢。上次你走得急,点心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不过不要紧,人家又给了我一包蓉杏斋的点心,好好吃的,我改天带来给你好不好?”
慕容致看了一眼这个自说自话的孩子。“你留著自己吃吧。”
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点心,尤其是甜得发腻的那种。
“不好,所有最好的东西我都会给致哥哥!”
那双不加任何做作的双眸透露著满心的真诚,让慕容致心里一动。
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讲出这样的话,上次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是什麽东西能让这个孩子对自己抛如此真心?
“致哥哥,你就住在这附近吧?我是不是到这里来就能找到你?”
看来这孩子还不知道他是谁。
慕容致每天都有段时间在此练剑,最不喜有人打扰,但看著这双充满期冀的黝黑瞳仁,竟忍不下心来拒绝,他沈吟了一下道:“通常这个时候我都会在此练剑,你要是有时间,就可以来。”
“是吗?”
我欢喜的又上前抓住致哥哥的手臂,把脸往他身上蹭了蹭。“致哥哥,那我以後就可以经常来见你了,我好开心!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小香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骂人的。”
我冲致哥哥扬扬手,飞快地跑走了。
慕容致若有所思看著那个小小身影渐行渐远,忍不住伸手抚过方才那被蹭过的地方,他发现自己并不厌恶和这个小东西的亲密接触,反而那孩子发自内心的坦诚将他的心搅得乱了起来。
小飞是吗……
会面
“你这个孩子总是这样,要是让小青知道,不骂死你才怪!”
耳听著小香絮絮叨叨的训话,我所能发出的应和声就是呼呼的重喘。
刚才当我跑回沈香阁时,发现小香已在到处找我了,看到我回来,她立刻全然不顾我的反抗,揪住我的一只耳朵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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