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欲望,我的罪 上----破事儿
  发于:2009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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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愣着干嘛,你打他啊。”
来不及看安以诚的表现如何,原本那个矮矮胖胖的醉小伙已经冲上来了,我充分发挥了身高的优势,一把抓住他的头,手臂伸直了撑在那里。那孩子挥舞着手臂想要打我,没想到根本碰不到我。他发现光用手是不行的,便又加上了两条小短腿。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想要反过来抓住我,我很尊重他的意思,立马松手放开他的脑袋,只是很快又掐住他的脖子往墙上撞。
方明轩一直说我打架不要命,其实是不管别人的命。这并不是头脑发热的问题,而是我做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分寸。男人就是这样,从骨子里透着暴力和冲动,况且又要顾及面子,难道还要给他机会扑上来。
我一个手要掐那个矮个子的脖子,另一个手要挡着他的胡乱挥舞,其他两个人又不是死了,一分多种都不够他们爬起来?转头去看安以诚,他竟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动,气得我真想放开手里的人,把这小子吊起来好好打一顿。
安以诚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想要冲上来又犹豫不决。
“老师,掐轻点,会死人的。”
“白痴,不掐他掐你啊。你还傻什么?打啊。”
打架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打人就要被人打,我是不会发扬风格地叫他赶快跑。也不知道安以诚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都和别人出来单挑了还下不了手?
“快,抱住那个胖的,别让他动。”
安以诚总算反应过来了,从后面抱住了那个胖子,一个手勒着他的脖子,另一个手压着他的身体。小矮子早就被我掐得晕乎乎的,他的脸色刷白,一看就知道胃里在翻腾,我赶紧松开手,扔在地上一脚踹远了。
另一个小猴子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上去帮胖子,安以诚使足了劲抱住不放。两个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垃圾桶旁边有一个破锅子。三打二是不对的,中途抄家伙也是不对的,不对碰上了不对,也就无所谓了。
锅子这东西还是有点丢人的,更何况是一个破的,我趁着小猴子和安以诚纠缠的时候,“乓当”一声往他头上砸去,他晕晕乎乎地摔在了地上,我也顺手就把东西扔远了。我对油腻腻的胖子实在下不了手,而他也早就被安以诚勒傻了,我让安以诚松开手肘,把人压在地上别让他动。
“不是要耍狠吗?来啊,怎么不爬起来打了?真有出息啊,毛还没长齐了就想玩阴的,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躲在小巷子埋伏算什么狗屁事情。算你会叫人了不起了?现在的小朋友就这么点花头。”
那胖子当然没办法爬起来,我一边骂一边往他身上踩,肉鼓鼓的身体还挺软的。
“老师。”
安以诚站在我的旁边,很小声地叫了一句。我突然有些恍惚,差点以为最近的隔阂是不存在的,他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傻小子。
我又踢了胖子一脚,见他们一时半伙都爬不起来了,这才转身往回走。安以诚一声不吭地跟在我的后面,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忽然觉得很憋气,自己浪费了这么多的体力,他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突然站定了下来,转身看向安以诚,他愣愣地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盯着我。
“你也很有出息啊,不比那三个刚X差,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单挑,你当你在拍古惑仔啊。十年前就不流行江湖行规了,真当人家不会暗地里弄你啊,还专挑没人的小路往里面钻。”
安以诚看着我又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隔了半天,突然问道,
“那,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语塞,我竟然答不上话。他紧紧地盯着我看,想要回避目光都不可能,第一次在安以诚的面前觉得尴尬,我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维持很久。
“就准你出来打架,不准我出来抽根烟?”
“烟呢?在哪里?”
难得安以诚反应这么快,竟然是为了针对我。
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他不知好歹。
“怎么样?你还要搜身?有这么和老师说话的吗?”
“有和学生乱搞的老师吗?”
说话的时候,安以诚是理直气壮的。说完以后,他的气势整个就没了,目光闪烁地不敢看我,脸上涨得通红。
我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憋很久了,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有些话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省得将来大家都尴尬。
“安以诚,乱搞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承认,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妥当,但是,既然大家都喝醉了,很多情况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如果你真的生气,我也只能向你道歉。”
并不是我故意说得轻飘飘,而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就算是做错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弥补。难道我能让时间倒退回去,还是跪在地上求他原谅?
安以诚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纠结我的态度,而是在琢磨话里的意思。其实,我的话里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但被他这么一番琢磨,恐怕就多了许多意思。
过了很久,安以诚慢慢地抬起头,说话的语气很犹豫,似乎心里还在挣扎。
“我不是生气老师那个……不对,也不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觉得不应该这样发展,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别急,让我先想想……”
安以诚紧张地语无伦次,不要说是我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烦躁地骂了一句,像是气自己的词不达意。
“不生气?不生气的话,你一看到我就像刺猬竖毛一样?”
我故意笑着问道,却不是真的生气。安以诚反而急了,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地辩解说,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和老师说话。”
安以诚的表情让我彻底破功了,倒不是出乎我的意料,而是他实在傻过头了。不管他是不是只有在我面前才这么傻,现在的样子确实让我觉得很有趣。用“好玩”来形容也许有些轻浮,但他真的让我觉得不拿来消遣是浪费。
“哦,那现在还尴尬吗?”
安以诚红着脸,愣了一下又摇摇头。
看到安以诚的回答,我还是挺高兴的,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推着他往回走。
“回去吧,傻在这里干什么?”
我松开了手,走在安以诚的前面,他快步跟上来,却没有和我平行。
“老师,看不出你那么会打架啊。”
回想起当年的英雄事迹,现在也觉得非常自豪的,只是嘴上还是得装装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废话,我们以前拿着水落管出去干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安以诚不是为考试犯愁,就是为作弊犯愁,听到这话当然不可置信,
“真的?那老师还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安以诚,颇为得意地说道,
“脑子用在什么地方是一门学问,读书是讲效率,不是讲精力的。”
他“哦”了一声,摸摸鼻子又不说话了,直到我转身不再看他,他跟在后面突然又说道,
“老师,我下个礼拜可不可以去找你,那个研究报告我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吧。”
我想了想,下个礼拜也没什么事情,安以诚来的话正好可以帮我整理整理满地的资料。
“行啊,你挑没课的时候来吧,快期末考试了。”
“恩。”
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安以诚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诧异地回过头,却看到他垂着脑袋不说话。
“你不进去?”
安以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我又不说话。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他应该是有话要说,可是,他想说什么?也难得他能让我摸不着头脑。
终于,安以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着脸说道,
“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说要教我接吻的。”
闻言,我不由得笑了,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见我不答话,安以诚更加紧张了,两个手都握紧了拳头,耳根又红又烫的。
“记得啊。”
我知道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好的,但是,嘴巴里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安以诚顿时眼睛一亮,紧张而又着急地说道,
“那么,老师可不可以教我谈恋爱?”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察觉,我仍是感到有些吃惊。安以诚等不到我的回答,眼睛里的光彩渐渐黯然,尴尬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显得有些气馁。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些矛盾,也有些高兴。尤其是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点触动心弦,甚至是微微感到心疼。
时间好像静止了,我不说话,安以诚也不说话,他低着头不敢看我,紧张的心情暴露无遗。过了很久,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扬了扬嘴唇,有那么一点意味深长。
“安以诚,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
安以诚愣愣地抬起头,看了看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惊讶,语气仍是很平静。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不会跳到轨道里威胁我?”
安以诚一愣,几乎是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会。”
闻言,我立即反问说,
“是不会跳轨道,还是不会威胁我?”
安以诚脸上一红,腼腆地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道,
“都不会,这么做的话,老师会觉得很困扰吧。”
我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就连笑容也轻松了许多。还好,安以诚就是安以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也不需要问这个问题。但是,我还是问了。就好像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安以诚的话当真,也不应该答应他。但是,我还是点头了。
我向安以诚伸出了手,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傻乎乎地愣在那里。
我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催促他说,
“过来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红着脸走上前,“啪”得一声抓住了我的手。他的力气很大,把我的手都勒红了,就好像是担心我会松手一样。
我握紧了安以诚的手,一把将他拉扯过来,动作有些用力,抱着他的时候却不粗鲁。他的头发又软又细,身上有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他的反应很青涩,也很稚嫩,双手僵硬地垂在那里,怀里的身体一动也不动的。
这就是年轻人,上一秒可以冲动得不顾一切,下一秒又会害羞得手足无措,他们有资本去率性妄为,有时间去慢慢学习。比起一板一眼的成熟稳重,或者是卖弄风情的性感妩媚,我更喜欢这种骨子里透出的诱惑,不经意间就抓住了人心。
我轻轻地揉着安以诚的头发,调侃地说道,
“好啊,老师慢慢地教你怎么谈恋爱,你要好好地学、认真地学。”
我看不到安以诚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认真,他很大声地“恩”了一句,生怕我听不见似的。
也许,我很早就察觉到安以诚依赖我、喜欢我,而我也早就对他动了心思。我无法抗拒年轻的诱惑,青春的美好让我着迷,这种心情近乎于癖好,但我又戒不掉。
方明轩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还没有回去。我骗他说,学生被打伤了,我要带他去医院。挂上电话的时候,安以诚别扭地转过了头,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我发现他在偷听。
“走啊。”
我拍了一把他的屁股,拉着他往外面走去。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惊讶地问道,
“去哪里?不会真的要去医院吧?”
我好笑地看向他,心想,怎么就收了一个这么笨的学生。
“去吃宵夜,这里不是有一家不错的面店,往哪里走来着的?”
听到这话,安以诚立刻激动起来,抓着我直往外面走。
“老师还记得?那家店就在前面路口,我知道怎么走。”
看到安以诚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也不由地笑了。只是想到刚刚的那通电话,心想又有一些犯愁,要是老头和方明轩知道我又和学生搭上了,非得打死我不可,不对,打死我都不够他们解气的。
第二十一章
并不是我不求长进,或者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本性难移是非常有道理的。一个人的习惯已经很难改变了,更不要说几十年来日积月累的东西,况且,本性是天生所具有的,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改变得了。我从不否认我的自私和自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以自己的欲望为中心,即便在意旁人的影响,也会在关键时刻下意识地忘记。
三十多年积累下来,不该做的事情已经堆成山了,安以诚并不是唯一的一件,也不会是最严重的一件。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不停地重复自己,年纪越大,越是记吃不记打。就好像当年刚出车祸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开车了。结果,出院之后没多久,我就开着车新车满城跑了。不是我不长记性,而是有些东西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一辈子都改不了。
那天晚上,我送安以诚回家的时候,他问我明天有没有空。我说,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白天的时候肯定得泡在办公室里。
听到这话,安以诚似乎很高兴,但又刻意掩饰自己的心情,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带功课来问我,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照不宣地说好。
我和安以诚约在了中午十一点,他说中午的时候想去大宁吃饭,我也没告诉他本来是准备下午才去的。
回到家之后,本来是想就这样随便睡过去的,可是,想到安以诚刚才的期待表情,我难得破例调了一个闹钟。心想,这可是梁教授都没有过的待遇,明天要让安以诚怎么报答我才好。
第二天,我还是迟到了,一觉睡到了中午,闹钟也没有把我吵醒。因为在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梦里,我站在轻轨的站台上,外面黑漆漆的,里面也并不明亮。我站在站台的最后,从我的位置望过去,四周空无一人。
突然,我的旁边多了一个人,他看着我,我却看不清他。我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知道他在对着我笑,可是,在我的面前始终只有一个黑影而已。
喂,老师,要不要谈恋爱?我和你谈恋爱。
他在对我说话,耳朵听不见,大脑却很清楚。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在动,但又听不见我说了什么。我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很着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他却已经跳下了轨道。
我慌张地走到站台边缘,他站在下面仍是对着我笑。
老师,我很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我想说“好”,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跳下去,却不能动弹。轻轨从不远处行驶过来,耀眼的白光慢慢地将他吞没,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眼睛盯着列车而不看我。
我想要大叫,告诉自己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梦境都是黑暗和寂静的,只有最后的一声巨响在我的心里狠狠地抽了一鞭,那是列车和轨道摩擦的响声,几乎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醒来的时候,我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枕头也湿透了。梦里的景象很熟悉,却无法勾起我的怀念,唯一的感觉只有害怕而已。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其他人谈恋爱,为什么只有这次会做“噩梦",我不敢想象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敢揣测其中又透露了什么讯息。
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不管它在我心里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日子也是得过下去的。不管这个梦境是可怕的、还是美好的,醒来之后,我还是要面对真正的生活。
我迟到了整整三个小时,然而,安以诚也只是发了三条短信而已。这一天的太阳很大,车子开近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个手拿着矿泉水,另一个手在按手机。安以诚没有钥匙,周末的时候食堂也不开门,他当然找不到可以遮太阳的地方。
“老师,你来了,睡过头了吧,我就猜到你爬不起来的。”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很高兴地跑向我,丝毫没有感到生气。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发愣,晃神地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他。
“擦汗吧。”
安以诚接过了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奇怪地看着我。
“老师,你没睡好啊?声音怪怪的。”
我的脑子里空空的,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视线盯着安以诚看了半天,突然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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