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的新月————不破飞鸟
不破飞鸟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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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无数的普通教室,结果虽然不是事实,但是充满生命危险的怪现象的图书馆、视听教室、家庭科教室……早上就先让我带上电磁石等这些周全的准备,对于让我观看、体验那种幻觉,有哪一点定必要的?在幻觉中线一圈也需要三个小时,这是为了哪一点?

  是为了浪费我的体力……?那么做法就太过优柔寡断了。如果这是目的,那么特别教室中许多动作的幻觉,就应该会走普通教室的好几倍。是为了让我感到恐怖……?那么特别教室的数量也应该是要比普通教室多很多呀,而且针对内容部份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太多了。如果是以恐怖为目的,那么第一个就是严禁复数行动。让『一个人』晚上走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校园里,才可以完成真正的恐怖吧?


  而且我也不明白。不论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定要和看着幻觉的我在校舍里四处来回,而且还是漫长的三小时……。真的有必要以实际的行动来加强我的幻觉吗?根本不需要让我走在产生空间扭曲等怪现象的校舍里,你只要给我在产生怪现象的校舍中四处来回的幻觉,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这样子你一定可以省下不少事。也可以避免像是椅子突然快要撞到玻璃、就必需急忙使用念力来处理等事件。不仅是校舍的现象,还有已经事先内含我的行动的内容……例如,让我看见『椅子撞到玻璃后弹回』的幻觉,同时让我真实的身体也滚到那边的地上,这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吗?

  这一些原因,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你刻意花费多余的辛劳,不仅让我体验无意义且没效率的幻觉,同时自己也亲身加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古都。
  这是什么人类所无法理解的【魔女】的原因或理由啊?
  「告诉我呀,古都。我不是想拖延时间,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
  「为什么不说话啊、古都?」
  「……」
  「……算了,如果你想这样默不作声地让我拖延时间,那不是很轻松吗?」
  「……没……没什么……这个……我要以什么方法来进行【对决】、以什么方式来分配魔力,并……并……并不是跟香我见没关系。至于事情的进度有没有效率那是我个人的事……。」

  「真有趣。」
  「啊?」
  「幻觉的时间。……三小时……如果可以再长一点。」
  「……」
  「老实说是很恐怖,比什么事都累,不是个平凡的夜晚……不过回想起来,这种机会我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只有我们二个人,没有课外活动交流的目的,或奔跑或说话地一起度过这么长的时间,从以前到现在有过几次?用手指数都可以数得出来。」

  「……」
  「所以……我会如此认为。」
  「……」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所以我才问你。」
  「……」
  「虽然不是个平凡的夜晚,不过实际上我是很高兴的。如果你只是为了这样子和我一起奔跑一起聊天、快乐地渡过三个小时而给我幻觉……。如果只是为了亲密、亲近,简直就像一对恋人般地渡过三个小时……。」

  「……」
  「如果幻觉是为了这个原因那就好了,如果回答是这样子就好了,所以我才问你。」
  「……你太自信了吧!」
  「没错,所以如果现在不是这么回事,我一定会感到相当强烈的错愕。」
  「……」
  半夜,冬天的夜空,冬天的满月,皎洁无瑕。玻璃窗的另一边,是挥动着白色翅膀、虚幻地飘浮在漆黑的阴暗幽冥中的蛾群。夏天残存的生物。
  夜色,像动画般小小地映在相当靠近的一双眼眸中。呈现出夜色,我俯看着呈现出来的夜色。
  ……就像往日一样。三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我回头看看身后、或是转头看看隔壁,只要稍微把视线压低,就可以同时看见映在缺乏色素的眼眸中的色彩鲜艳的迷你世界,与映出色彩鲜艳世界的,缺乏色素的眼眸的主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片段,是生活方式的一部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改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晚上会是个转变……。
  「……不行。我们还是要【对决】。」
  古都突然稍微扭动身体后说道。
  「是谁说不【对决】的啊?」
  「说……的对,你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你都已经准备好被杀的事了,不是吗?古都。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对决】还持续着,刚刚的问题也是一样。」
  「……」
  「我在等着问题的回答啊!」
  「……伸太过自信了。」
  「你错了,我完全没有半点自信……这都是太过巧合了。一定就像我说的,这简直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奇迹。」
  「……」
  「所以,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啪答啪答、关闭迷你世界的上下睫毛,在狭小空间里像白蛾的翅膀般、不断地不断地眨眼睛。像是有点困扰,像是有点疑惑。飘动的睫毛下方、呈现出的迷你世界,为什么微微失去了色彩。

  我一直在等待,从心里期望着答案,希望这千分之一的奇迹。这一瞬间,我像是忘记今晚所有一切般地继续等待着。
  然后,古都突然像是喘息般地、微微地张开嘴唇。
  「答案……答案是……香我见。」
  「……」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之后,就产生了变化。古都的嘴唇真的在喘息。
  「——!」
  古都发出不成声的哀鸣,也不再眨眼,双手按住睁得大大的、被惊愕吓住了的双眸,踢翻了桌子与椅子后滚落到地上。

  我想我没有听见回答……。
  我将手伸向渗着黄昏颜色的画布底下、画架的置物框上。抓起刀子、早已在脑海中选好的那一把,喀嚓地将刀刃弹出外面。然后一手划向被手掌遮住眼眸后露出的白色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从我喉咙中发出的哀鸣吗?这真的是我皮肤烧焦的味道吗?这真的是我肉体溶化的蒸气吗?
  这真的是我感受到的痛楚吗?
  啐、我都说过了,任性的人是最讨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了,原本我是绝对不会听那可恶,强迫我速描的、洋洋得意的、冷血无情的香我见的托付。
  「啊啊啊啊……啊……啊……。」

  早在开门前我就已经知道,一进了准备室就没有退路。在到达目的地的同时,变形虫酸液也以黏答答的身体杀到门口,堵住唯一的出口,然后会突然冲向我吧,攻上来吧。如果没有去路的狭小空间就是舞台,那么我这双在田径队里比谁都快的脚也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我了解这一切。

  平常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对于柿子只挑软的吃的我,是不适合如此粗重的工作。起码,我最讨厌痛啊。我不想碰上死亡般的遭遇。
  我不想死啊——如果是在平常。
  虽然如此,我还是浑身是汗、半死不活地到达准备室,在背部受到怪物们威胁的同时,将钥匙插入孔中死命地转动锁头,最后总算进到里面、一个完全无处可逃的地方——几乎连闪躲怪物巨大身体的缝隙都没有,三面被置物架围住的尽是灰尘的空间,这一切就只为了一个原因。

  你看……你看啊、懒虫。你有在看吗?因为这一次我一定会给你个明确的答案。我不再用言语表达这种草率的方式,我要用更强烈的方法,以弥补答案来得太迟。更认真、更真挚、更率真,用这双手脚与性命,将我的感情传达给你。

  爱得死去活来对吧?
  这是我的告白方式。我是说我爱得死去活来,我是说我可以为你而死,因为现在我爱你,所以我这么做。
  咚地把我踢向门的那一边,一个人留在音乐教室里,你是如何地对待我呀,懒虫真的以死来传达可以为我而死的想法。
  绝对不可以输给那可爱的、心爱的、我最爱的学弟。我有不会输的信心,这一次一定会给你答案,你等着看。爱得死去活来的心。我可以为懒虫而死——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这份感情定真的,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真感情,任性的我竟然也会如此。
  「……呜……呜……!」
  再也发不出悲鸣。在蒙蒙的蒸气中我一边呛着咳嗽,一边靠着月光找出印有『Mg』的药罐,用颤抖的手指打开罐盖,将里面的粉末全部洒在置物架上。
  变形虫酸液一个接一个地跳进准备室里。我看着我的皮肤滋滋地燃烧着、血液咕噜咕噜地沸腾、听着肉一块一块溶化的声音、开着它的味道。蒙蒙的蒸氮从我的身体上升。熏住我的眼睛、呛住我的喉咙、塞住我的肺叶。

  我全心全力地控制住我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还不到……还不到时机啊,再一下子,等我把火柴点着了,等我把火烧起来。点燃镁的火花、只要让一颗火花飞起来就够了。这样子就够了,我只要这样子就够了……!

  这时候,火柴因为指尖的抖动而有点颤抖地稍微吐出了点气息、啪地红色火焰在黑暗中弹开来。
  我心中想着……对不起。对不起啊!
  可爱的学弟,又大又圆的瞳孔、像猫般的眼神、闹别扭的神情,我比什么都爱啊。要是能够再早一点注意到懒虫是我的初恋就好了。让你在单恋的思绪下死去,真是对不起啊。
  懒虫这绰号是我取的。初恋的人,爱上一个人,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最初也是最后。
  像要射穿眼睛的美丽闪光,划破了漆黑的深夜。
  光线射进酸液的烂泥之中,同时也吞没了我的身体与意识。
  古都的视线被灼烧、身体在地上扭动同时也发出声音,我把手放在他的颈骨下方将他的头部举起,弓起的喉咙更加咕噜地显露出来。我的右手感觉到头发啪沙啪沙地滑落,同时也用左手将钢铁的刀刃抵在他薄薄的肌肤上。

  我轻轻压下刀背。滋……喉咙的皮肤裂开、传来肉的触感。一丝细细的血流开始画出一道白色的棱线。染满视网膜般的大红色,血的溪流。
  「……」
  我似乎被这红红的色彩所唤醒,一种疑惑突然闪过脑海、在心里萌起。
  刀子、理科准备室的钥匙,刚好在我手中的二个工具。……这真的只是偶然吗?二个人各拿一样。这似乎太过巧合了……。
  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为什么古都不事先排除呢。理科教室的陷阱?与其准备那个陷阱,倒不如将他放出结界远比较好。真不知道为什么,古都既然说选择了我,却又要用【契约】之类的借口把环与林崎卷入这件事之中。

  林崎的死,是为了让我能真正地【对决】,那么活下来的环呢……?这不是不能预测的。除了我之外如果再让某个人活下来,让他可以在这校舍中自由活动,那么这个就真的变成了【魔法】的『操控』了。

  【魔女】的空闲……?
  不对,与其说是疏忽、应该说是粗心才对。而且是太过明显的粗心了。不论他有多么期待【魔法】的出现,对于来自理科教室的攻击,我完全看不到他有任何的防御措施,我如此轻易地就得手……。

  这一切都太过简单了。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这二项工具,钥匙与刀子,二个人,林崎与环,【魔法】与『操控』。
  这一切都太过吻合了。
  对古都不利的工具、人、操控,就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似地。
  「古都……,你真的……。」
  力道渐渐地在钢铁的刀刃上消失。
  「你的目的真的是……。」
  紧紧闭上的眼睑,剎那间又睁开了。完全无法聚焦的眼眸露出微笑地仰看着我。
  「真美的声音。真想让香我见也听听看,环的哀号。」
  古都响着喉咙地笑着。
  「他被酸液杀害时所发出的哀号。……你已经来不及了。」
  咕噜咕噜、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白色的喉咙咕噜咕噜地笑着、预告出环的死讯。
  我的左手毫不加思索地能使出力量。
  「——」
  钢铁的刀刃一口气陷入地白色喉咙的深处。咕嘟咕嘟释放出来的鲜血,以微热的体温不断地流过我的手,染满了整个手腕。
  寻找【钥匙】吧、香我见,隐藏在我身体中的钥匙……。
  呼吸停止了。咕嘟咕嘟流出的鲜血,一定就是打开记忆封印的【钥匙】。古都的体温从我手割开的喉咙中喷出、被血液所带走的……那个热能,一定就是藏在古都身体中的【钥匙】。

  锁打开了。
  双手浸在咕嘟咕嘟溢出的热血中——双手也感受到咕嘟咕嘟溢出的热血逐渐失去、逐渐地冷却——。
  我回想起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古都所说的『真实』。

  「……啊?」
  天花板亮了,几乎感到刺眼的房间亮了。我非常小心地睁开眼睛凝神一看……日光灯并没有坏。为什么?……难道我没有花吗?
  我和那变形虫酸液一起溶化、失去意识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啊?……难道,难道说这里就是天国?
  再怎么看这里就是理科准备室啊。
  咕噜、咕噜、咕噜、眼睛不停上下左右四处看……不在?不在啊……那些变形虫酸液是不在啊。再说,置物架及地板上的烧焦痕迹也不见了,身上达个烧烫伤的地方也没有。
  突然想到把右手举起一看,喂喂喂喂,伤口都已经痊愈了。皮肤回复到原本的粉红色,而且充满弹性,简直就像是幻境一般。
  「!」
  幻境……?难道刚刚的一切全部都……。刚刚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觉……?幻觉在脱下电磁石手环后仍旧持续着……?被破坏的日光灯、袭击而来的变形虫酸液、倒在都是玻璃碎片地毯上所感受到的痛楚、倒在像软糖般的酸液大海中所发出的哀号,全部都是幻觉……。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要从哪里结束啊……?
  我啪地跳起身,双腿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支撑着我的体重,而刚刚都还是一副露出骨头的悲惨情景。我转向右边看着置物架,虽然有点怀疑但是却是真的,我对镁粉点火的痕迹还清晰地留着。在淡淡茶褐色的焦黑上,堆积着像蛇脱皮般、细长白色的灰烬。我捏入指尖、轻轻地搓搓看,他却粉粉地散落下来、只留下温柔的触感……。

  啊、我睁眼凝视着满是灰烬的手指。
  没有伤痕,一道伤痕也没有。不只被酸液烧伤的痕迹,连之前……在音乐教室被琴弦划破的皮肤也,完好地痊愈了……。
  「……难……道……。」
  痊愈?可能不是这样。和之前的理科教室一样,也和之后的理科教室一样,如果音乐教室的事也一样是幻觉……?如果从变形的墙壁上的大洞所看见三年大班教室的情景,本身也只不过是幻觉……!

  我从容地跑出去。到底该去哪里才对?……走音乐教室?是美术科教室?是隔壁的教室?难道是楼梯的转角……正当我不知所措,准备要离开理科准备室的瞬间。
  「啊!」
  我被横躺在门槛前长长的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脚。
  「啊……!」
  咚、咚、咚。
  趴到地上后,一个前滚翻变成侧翻,鞋底总算实时煞住,我急忙奔回准备室门口。而且连站起身的时间都没有,像猫般地手脚并用。
  「啊……!」
  我没看错。在四脚朝天、天地逆转的景色中,果然是懒虫安安稳稳地仰睡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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