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春暖
春暖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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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的后座是非常宽敞的。恍恍惚惚中莫边城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完全平躺的姿势,西服外套,衬衫,一件一件的散落在地上。
“呜!”咬着嘴唇呻吟了一声,“不要咬……!”
“你这里最敏感吧?右边这个……”牙齿扯住了轻轻往外捻。
还完整的穿在身上的西裤像要被涨破了。莫边城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抬起眼望上方看去。上面是深色的单面玻璃……晴朗的阳光透过那层深黑射进来,形成一层一层低调而奇幻的光晕,边缘又有一点点薄……

忽然一切光线都变得发白。他感觉着唇舌透过衣料摩挲自己的触感,紧紧的闭上眼睛。
“不用忍着,没有人听得见。”自己捂嘴的手被人拿开,又轻笑起来,“当然你想让人听得见也可以……”
西裤很快被脱掉了扔在地下,然后是内裤。莫边城睁开眼,忽然伸手推开靳倾翻身坐起来。
只有自己光光的,不公平吧?
目不斜视的扯掉面对面坐着的靳倾的领带,脱去外套,解开扣子——这场景好像有点诡异,大白天就一丝不挂的自己,两张一本正经的脸——这扣子怎么这么多!!
靳倾笑出了声。伸出手沿着莫边城的腰一路抚摸向下……直到轻轻刺进那紧闭的穴门,莫边城抓着衬衫的衣襟,双腿大开瘫倒在自己怀里。
“不用啦。你乖乖让我服侍就好,你都那么老。”笑着,动作着,又趁莫边城来不及不高兴的时候往他嘴边递了一个方形的塑料囊:“打开它。”
莫边城抬起眼睛盯视他的眼,慢慢的,张开嘴叼住了它。
——那眼神绝对是这世上最有魅力的诱惑。那一霎那某种类似于感激的情感在靳倾的胸中澎湃激荡,无法平息:
只有我见得到他这样的好,这个人,是我的情人!
我一个人的!
他猛地拉高了莫边城的身体——抓起那双臂环上自己的颈颈,握住他白皙的臀部逼迫那双腿张开的再大一些,把自己的分身对准那微微泛出些粉红的小穴,靳倾一股气冲进了还不够柔软的身体里面!

莫边城惊叫一声,身体整个往上一跳——而暴风骤雨一般的袭击已经降临。
就好像沉溺在暴风雨的海上。疼痛像亮彻天幕的闪电一样直劈得自己眼前发黑,紧接着那疯狂的浪涛便一拨一拨好像永不结束!他强忍着痛感高高仰起头——谁用包裹在嘴唇里的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喉结,那种微妙的热度和颤动——脑子里轰然一片,下意识挪动腰臀的动作引来了更加猛烈的袭击————那个疼,可又不光是疼——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他闭着眼睛低头张口就咬,你不是喜欢见血吗,臭小子!!

身体里的那东西又在涨大——是不是我从你身上拿走的血都要用我自己的血来还?!
他们加紧了拥抱的力度。
心脏好像要积压在一起,跳跃的那么可怖。
海水不再阴沉可怕。渐渐开始下细密的暖雨了,一丝丝,一缕缕把身体内部的热情和快感全都浇淋出来,一瞬间就演变成狂风暴雨——狂欢吧,狂欢吧,莫边城抱紧靳倾的颈项,卖命的摇摆起腰肢——

一起吧!
高潮来得那么快,他们一起吼叫起来:
“边城!!!!”
“啊!!!!”
——即使莫边城在顶点处昏厥了过去,也依然不满足。
只有疯狂可以形容。
醒来的时候莫边城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车子的后座,侧卧着,头颅枕在靳倾的腿上。快感的余韵仍然残留在身体里面,但是自己已经被整理得干燥洁净,隔着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能感觉到靳倾温热的手掌带给自己肩膀的——持久安定的温度,以及若即若离的触感。

空气里有断断续续的音律在漫不经心的流淌,他睁开眼睛静静地听。那哼着歌的人模糊,潮湿,而又温暖的嗓音啊,配上身体和着节拍微微的晃动,以及窗口射入的似乎也在摇晃的淡色光晕,似乎是夏日午后小心翼翼的摇篮曲……

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在窗口的阳光下变得暖洋洋的。
他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在轻声哼唱的歌声,和窗口倾泄而入的暗色阳光中,再一次安心睡去。
紧接着生活变成了一场惊弓。莫边城开始着手整理桂城商贸的资料,而靳倾为他配备了与自己同等级别的警备系统,并加大了对红帮施压的力度——当然红帮是矢口否认他们对黑狐的控制力的。道上许多人都在背地里偷偷的耻笑,可是靳倾不管,只要有可能,他就坚持和莫边城同进同出。

不管是谁都不许伤害到莫边城。
非常时期,莫边城对于这过度的保护和优待也就顺服的忍了,没有反驳。
软硬兼施终于迫得桂城商贸愿意重新坐到谈判桌前。一锤定音的那一天,签约现场为中心的几百米内全部都是青帮人马,每一个可能的狙击点都有人盯防——即使如此也还是不能风平浪静,黑狐不愧为黑狐;但可能是出于靳倾的强大压力,或仅仅只是射程和角度问题,这一次他做掉的是桂城商贸那一边的代表,在那个可怜人为契约书盖上最后一个印章的前一刻。

莫边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清晰地目睹死者大张着双眼,头颅轰然倒塌。那握着印章的手就颓然的僵直在原处。立刻围上大批保镖在他身边做成人肉盾牌。在被推搡和拥护着离开之前,他安静的睁着眼睛坐在那里,把稳定而干燥的手伸向了死者的方向。

将那真正被“死死”握着的印章轻轻向下一按。
然后抽起溅上了几滴红白液体的契约书,在仓皇而紧张的阵势里表情从容的离开。
这一行为又一次为他引来了毁誉参半、争议颇多的风评。
第四十九章
莫边城重回青莫大厦后的生活,压力自然是很大的。一开始他完全处在被孤立和无视的状态,接触不到实质性的工作,也接触不到靳倾以外的人,倒也还算相安无事。然后随着公司事务渐渐上手,他的存在开始被正视,被计算,于是摩擦和勾心斗角逐渐升级。一些人极度憎恨他,一些人试图讨好他,更有无数不相干的人守着报纸,等待任何关于他和他的禁忌关系的花边动态。

“二十年前我一直在避免的结果,二十年后全都亲身舔尝到了。”
莫边城笑着对靳倾说。
靳倾受到的非议不比他小,玩弄男色可以视为有钱人的可以原谅的嗜好,爱上一个年老且声名狼藉,还和自己有深切渊源的男人就只能称为严肃的丑闻了。
压力之下他们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很快就出了一件较为不寻常的事情,莫边城注意上了一张总是低垂着的面孔。那是青莫大厦附属的洗车店的一个车童,个子不高,五官不错,皮肤和唇色总带着一种营养不良似的苍白,乍一看年纪似乎很小。他的眼睛常常是低垂着掩藏在长长的刘海后面,可是莫边城一次次的去观察那瞳孔深不见底的颜色,终于被他发现了掩饰得很好的饥渴。

他那时没有权限和门路去自行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只是留下这个车童给他洗车。当时天色已经很晚,地下车库里空无一人。掩上洗车间的门,监视器就无法清楚地捕捉到他们的行动和声音。他靠在墙上对那个安静工作着的削瘦的背影说:

“你变了很多,叶恩容。”
那人恍若未闻,不发一言。莫边城又继续自说自话:“一开始我真的没认出来……你以前是那么漂亮,又沉稳。林家明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他真蠢。”
叶恩容的右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显然他是很不满意自己这种无法控制的反应的,他扔掉手里的活,弓着身体,用左手去按那只无法安静下来的右手。然后他转过身抬起头,他的声音是和他的年龄和气质极为不符的高声线,就像破掉的娃娃一样有些刺耳。

“你以前见过我?”
现在他的脸毫无遮盖和掩饰的呈现在我们眼前。他收去了伪装,莫边城清晰地看到了那上面交织着的无所在意的散漫和无所畏惧的疯狂,这两种气质使得这张脸就像是不断徘徊在癫狂和狰狞之间,就连五官都似乎要移了位置——第一眼看过去觉得似曾相识,仔细看上第二眼,却是面目全非的令人胆战心惊。

面目全非,莫边城只找到了这个词来形容,这已经全然不是文章开头靳倾梦里的那个精致漂亮又优雅从容,让他执著的幻像,黑狐。
“你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跟踪过林家明——很意外?——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呵呵,呵呵!”不再优雅的黑狐只是尖利但是干瘪的笑着,一点点的疯狂,杀意在凝聚。
“上次在桂城你就不该放过我,不过现在你也还有机会——为什么潜伏在这里?”
“别担心,”叶恩容身上的杀气忽然古怪的消散了,“我不会杀你。”
“——看来你没有被复仇的欲望操纵,这很好。”
“不,”黑狐古怪的笑起来,“报复并不是非要把人杀掉不可,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莫边城眯起眼睛。
“你和那个迷恋你的小孩,杀掉反而是给了你们痛快——”他的喉咙里爆发出低沉的格格笑声,“你们两个自己已经是自做虐不可活!”
莫边城的脸阴沉下来,“你不记得靳倾?”
“我记得他的爸爸。”叶恩容促狭的挤了挤眼睛,后者的脸上立刻血色全失。黑狐做出一幅天真无辜的表情滔滔不断的开始说: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当年你护卫莫存尚到那个地步,连我都是佩服的,他儿子不就像是你儿子?你好像还确实养过他好几年的,这可是乱伦呐——”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也好,你也好——好像变态的人会跟变态的人聚集在一起,难道说你跟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我哥哥的家伙,都觉得跟自己有关系的人做爱很刺激吗?”

“你住嘴!”莫边城用一种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的表情打断他,他被轰然的击中了:“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叶恩容的五官因这狡辩而厌恶的纠结在一起。
“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更肮脏——你们苟且!”
最后两个字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莫边城沉默着站在这声音的波动里。于是黑狐知道他得逞了。
过了一会儿莫边城轻轻地说:“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靳倾,他曾经是你那个孤儿院里的小孩。”
叶恩容有些意外的皱眉:“哦?所以我该手下留情?”
然而他嗤笑着摇摇头:“可惜我忘了。”
“以前的东西我全忘了。”
莫边城冲他举起了枪。
他的动作隐蔽而迅速,袖珍型的手枪是握在裤袋里的,沿着手肘的转动画一条短短的弧线,就瞄准了黑狐的方向,前后不足一秒。他本来想在瞄住他之后在说句什么,可是他的手刚刚离开身体,他就发现眼前的身影忽闪一下,不见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刚刚还站在自己前方3、4米远的人一眨眼就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冰冷的枪管稳稳的抵住自己的后腰。
“……我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杀人的技巧还在哦。”温热的呼吸声在耳边说。
莫边城听到自己不自觉加重的呼吸。他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应该想到谁呢?其实是谁也想不到。再冷静再淡看死亡的人在失重的那一刻都是免不了一刻张惶的。
“记住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黑狐,他会变得很兴奋——可惜我说过不杀你。”
后腰处的压力和整个后背所能感受到的压迫感忽然消失。莫边城拣回了一条命。
……同时踏入一个无法回避的炼狱。
那天夜里靳倾回来的很晚,他现在越来越忙,莫边城自己裹着毯子就睡着了。
半夜听到西西梭梭的衣物磨擦声,靳倾蹑手蹑脚的钻进毯子里面,见他醒了就谄媚的冲他笑,笑得把莫边城所有的睡意都驱散了。
黑暗里靳倾快乐的吃着豆腐,把嘴唇凑到情人颈部光滑的皮肤上去蹭啊蹭啊。
然后被一巴掌掀了下去。
他留心看了看莫边城的脸,那上面似乎只有困倦而没有鲜明的生气表情,于是就色胆包天的爬上来,继续。
莫边城把那不安分的手按在身旁,翻转身体,把他压在下面。
一遍又一遍的审视情人那张熟悉的脸,在月光下,在黑暗中,一点点勾起关于海水冰凉的回忆。莫边城怔怔的停在那里。
靳倾抽出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又勾上他的颈背,轻轻地把他的身体压下来,接吻。
很温柔地做爱。
抱在一起睡去的时候靳倾把头窝在莫边城的胸口,这是他喜欢的姿势。
就像孩子窝在大人怀里睡觉一样的姿势,睡着了。
第五十章
王家人终于对莫边城的存在做出了反应,有人专门把小报上他们的照片和报道定期寄给他们,想无视都不可以。王家长辈倒没提出什么强硬要求,一个年老的,并不太好看也没有多少手腕的老男人,能占据几年的时光?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要荒唐过的,但这荒唐最好在成家立业之前结束掉。莫边城看着为和未婚妻一起出席宴会而着装打扮的靳倾笑:“我应该嫉妒吗?”

靳倾也笑:“你不嫉妒我就要找麻烦了。”
“——我确实是难受的。”
“这很好。”靳倾亲他的发角。“你也出席吧,我们可以一起中途跑掉。”
中途,一位打扮素朴的中年贵妇冲莫边城直冲过来,那是桂城商贸惨死的代表的母亲,她眼神怨毒用破硫酸的架势冲他泼来酒水:
“恶魔,还我儿子来!”
然后便瘫倒在地哀哀地哭。
无数人在旁边冷眼看着,莫边城只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水滴,然后低眉顺目冲那妇人鞠了一躬。
当然这不足以化解任何仇恨。
但是从那天夜里开始莫边城的左眼开始像提醒自己的存在一样不时抽痛,严重时甚至眼前发黑。这大概与上面那件事是有关系的,因为最初开始痛的那个梦境,重现的是他们签约时对面那人大张双眼轰然倒毙的场景。然后一切开始模糊不清……幢幢的人影,喧嚣的血腥……再然后不知哪里飞来的鲜血溅到自己的左眼上。

他用手去摸,触手只是一片空洞洞的。
医生的鉴定自然是精神负担过重,确实那眼部的机理是好的,没有办法用药理解释。于是靳倾把莫边城的工作地点由青莫大厦,他自己的办公室,迁回了他们的住宅,再然后索性停了他的职务。他找了无数的医生,拿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每天服侍莫边城喝。

莫边城却是很开朗,一天比一天爱笑。他不拦着靳倾为他寻医的努力,每一次治疗和喝药的时候都绝无半点怨言,但那温和的笑眼却也在清楚地表达着他的意见:这些东西没有必要。渐渐的靳倾也就遣散了医生,转而排出假期,和莫边城一起北方看碧蓝的海水。A城虽也是海滨城市,海水却比不得那里湛蓝,海风也没有那么干净。

那时是夏天,七月末。洁白的沙滩上有漂亮的阳光,惊叫的海鸥,扑在面上的温和的海风,走在沙滩上连钻进脚趾间的细沙都让人有想微笑的冲动。莫边城的眼睛像是一下子好了很多,他每天都在笑,但是靳倾却常常掩不住自己身上的郁郁寡欢,那左眼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少。每当莫边城无法忽视他沉默而专注的目光,他就会笑着去吻他,所以他们有很多很多的吻和很多很多的性——莫边城穿着泳裤的时候保持的很好的精瘦的腰臀是很吸引人的,而夏天,海边,沙滩,哪一样不具备放纵的本钱呢。

常常是一起在有月亮的晚上出去夜泳,然后在铺了毯子的沙滩上做爱,幕天席地,碧海洪荒。
有一天结束之后靳倾伏在莫边城身上,隔着眼皮轻轻抚摸那只老来捣乱的左眼,轻声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月光之下那眼睫毛居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色,“最多左眼不能看了,右眼再因为过度使用而瞎掉——我来当你的眼睛。”
他懊恼地把头放到莫边城的胸口上:“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不让你出来做事就好了。”
“不是因为工作的事,你不用自责,”莫边城抚摸着靳倾背上的皮肤,“还是我自己心里放不下——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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