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出书版)by 无香
  发于:2009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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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算什么表情!」重言终于无法容忍,抱起秦勤走进卧室。其实他是无法再忍受秦勤额头血流的声音,真的是能听见声音的,一点点流淌下来带走所有的活力。

不甚温柔地将秦勤扔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条薄被单按在秦勤的额头。不会让伤口好多少,但至少能让他不看见。
「舒文,打电话叫医生!」
舒文忙转身下了楼。
重言瞪着秦勤,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这个人还笑得出来。淡淡的,事不关己的笑容。鲜血的映衬下,那张脸惨白惨白,却有一种病态的美让重言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以后,我不要再看见你!」

秦勤很乖巧的点点头。
「该死的!」重言狠狠的吻下去,一边诅咒着自己一边却仍被深深的吸引。他该怎么办?
秦勤一动不动,看着重言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别这样看着我!」重言掐住秦勤的脖子......那样的眼神让他无端的畏缩了起来,一阵阵的心慌。
秦勤呼吸不顺,脸色更加苍白,却又突然挺起身子迎合上去,像在浅水中挣扎的鱼,渴望着最后的一丝氧气。只是他的眼睛依旧只能映出重言愤怒的脸,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秦勤,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重言粗暴的吻毫不间断,却又在唇舌纠缠的那一刻痛哭出声。一边诅咒一边流泪,是想向秦勤表示自己恨他,亦或,只是想说服自己,自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爱上秦勤......

*****
重言,你终于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抗拒的就是命运,从出世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会被众人所唾弃,这里面同样包括了你。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固执的欺骗自己,欺己总是比欺人容易些。我走了一段那样大起大落的道路,从受尽凌辱到骤然而来的财富和荣誉,然后又从云层的高处狠狠的摔落下来,摔碎的不只是金钱和地位,还有我唯一的希望。

重言,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我让你失望?请不要为我哭泣,你这个不成才的弟弟从来都只会让人失望。何况,我不值得让你为我流泪。
我不责怪舒文,一点也不能怪他。他是为你好,是唯一和你共经患难的爱人。而我始终只是徘徊在外面的一抹影子。太久的分离,我们留下的都只是最初的记忆,那时的你、我都太单纯,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而如今,你纯洁依旧,我却早巳不是那个喜欢追逐着你的脚步期待你疼爱的孩子了。
秦勤悄悄的伸出手,拨了一下重言柔顺的黑发。猛然看到重言脸上一滴泪水渐渐的向下滑落,那是......自己的眼泪。
秦勤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真的,是好久不曾流过泪了,当那日他一个人在医院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看见母亲已经冰冷的尸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他不信自己会如此的软弱,他会输给母亲的预言,会输给那种所谓的命运。

当他以为重言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他把希望留给另外一个世界留给来世,从来也不肯相信和遵守什么所谓的命运......现在却不同啊,事实的面前,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替自己辩护。他无法怪任何人,像一条牵连不断的锁链,环环相扣,终成了今日的结局。

「叶子哥......对不起,还有,我爱你......」秦勤轻轻的吻了一下重言的头发,「我该去看妈妈了,我要向她道歉,我早应该听她的话......」

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秦勤摇摇晃晃的爬下床向外走去。再没有一丝的留恋和后悔。
*****
程维佑刚进门,就见一个枕头迎面砸过来,下意识接住,维佑看见白色的枕头上还画着一个人的样子,丑丑的,脑袋上被人砍了三把大刀,下面还标着名字--程维佑。

维佑把枕头抱在怀里,向怒瞪着他的安迪笑了笑,「这个主意不错,我就猜你舍不得砸自家的东西。」
「谁说的!」安迪二话不说随手拿了一个杯子砸碎在地。很清脆的声音,维佑的脸色微微有些变,而安迪则是立刻就后悔了,那是维佑一直惯用的杯子。

维佑说的没错,他是舍不得这里的每件摆设,毕竟这是他和维佑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维佑似乎就是认定了这一点,才把他带回这里,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除了两个人不间断的争妙,一切和几年前完全没有变。

维佑推开枕头走进厨房,放下买的菜,又拿了扫把来收拾。「我给你买了牛排,还做成用酱的那种好么?」
「我不用!」安迪的语气依旧很生硬,他就是不明白,两个人已经回不到过去,为什么偏偏还要装出这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程维佑现在是黑道老大一名,不是当年的那个酒店服务生。

维佑用手把大片的碎玻璃捡起来,手一抖,扎了一下,忙放嘴里吮吸起来。安迪只觉得心突然狠狠地跳快了两下,口气也不自觉得软下来,「我......不吃洋葱。」

维佑抬起头来笑,「我当然知道。」然后继续在房间里来回忙活做饭打扫。
安迪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忙禄的身影不帮忙也不出声,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这段时间他大骂过,也绝食过,可是维佑就是不放他走,而且和以前一样毫无理由的包容和宠溺他。安迪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似乎被维佑的温柔带到了过去,把今天的一切都忘记了。

「安迪,去拿一瓶酒冰上。」
「哦。」安迪拿着酒走向冰箱,走到一半才又突然停住,回过头朝维佑苦笑,他现在对维佑已经熟悉到言听计从了。明明是那个恶棍头子燕昭然,可是回到家里,他就又变成了那个和自己一起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程维佑。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是一顿相对无言的晚饭,今天的维佑看起来很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安迪扭头看着维佑疲惫的样子,微微的有些失神。记得以前,维佑的工作也是非常累,每次回家总是在沙发上睡着。

安迪找了条毯子去给维佑盖上,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把维佑给惊醒了,「安迪......」维佑有些惊喜。
安迪反而恼怒起来,「要睡找地方睡去,要冻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维佑没有生气,笑得像个傻子,拿起毯子走到安迪的跟前,不及反应便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谢谢你,安迪。」
安迪呆得忘了反应,直到维佑快走进自己的房间了才不甘心的「喂」了一声。维佑笑着转过身,他知道安迪不会叫他的名字,也许他还没有决定好要喊自己什么。维佑,还是昭然。

「什么?」
安迪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维佑很有耐心得等着他开口。
「你......真的不能退出来么?与世无争多好。」
维佑苦笑,「你啊......」终究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如果他可以脱离,还有什么能力能保证他和自己的安全?谁都没有办法保证在他拋弃权利的下一秒不会被人直接用乱刀砍死。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安迪把整个身子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从他出手帮维佑的那一次开始,他就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可是维佑绝不肯后退一步,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的心里自己仍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

「叮......」门铃突然响起。安迪有些奇怪,这屋子周围全是维佑派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可能出去一步,怎么还会有人来。
有些犹豫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却是许久不见的秦勤!
「秦勤!」安迪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一直不回来,我担心死了!」是秦勤的话就没什么好疑惑的了,燕昭然的手下都认得他,自然会放他通过。

「安迪......」秦勤淡淡的笑着,走过这边时忍不住转过来,他应该再看看安迪,毕竟安迪一直对他很好,暂且不论这里面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快进来!」安迪把秦勤按到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消瘦,睑上笑容惨淡毫无神采,一双眼睛更是空洞得什么也看不见。

「你的头怎么受伤了?」安迪想伸手去碰,似乎是新包扎的伤口却已经有血迹渗出。
「没什么。」秦勤把头扭到一边,让安迪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不知道如何才好。
「原来是你来了,怪不得这么吵!」维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
「燕昭然!」秦勤霍然而立,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燕昭然,重言说过是他带走了安迪,难道......
安迪下意识伸开手臂站在两个人之间,「我不许你动秦勤!」
维佑皱起眉,一把将安迪揽在怀里。「我们十几年的关系难道比不上这个臭小子?」维佑说着吻上安迪的唇,阻止他一切想要解释的话语。
他是故意的!安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拚命挣扎。维佑松开手臂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却仍然把他箝制在自己的怀抱里。
「我不想在这个房间里杀人,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立刻给我滚!安迪是我的人,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秦勤,你别听他胡说!」安迪急得大吼。
秦勤已然了悟,对安迪和燕昭然之间的关系也略有些明白。难怪安迪一直不愿意搬出这里,难怪他总是对自己流露出内疚的眼神,难怪每次燕昭然总是不会伤害他......其实没什么,他早该看出来,安迪一样爱得很辛苦,因为他和他自己所爱的人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秦勤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他不应该打搅别人的幸福。
安迪拚命的从维佑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他觉得秦勤很不对劲,他太安静了,既没有被骗的愤怒也没有失去最后一个好友的失落。整个人都覆盖着一层死气。

维佑恼怒的将安迪压在墙上,「我告诉过你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勤感觉起来很不对,他肯定会出事!你放开我!」心底涌起的强烈不安,使安迪更加手足无措。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他!」维佑急红了眼睛。他就不明白,前一刻他还沉醉在安迪不经意的关怀里,而现在只要那个秦勤一出现,安迪满脑满眼就只剩那个人!他们曾经的誓言,永远的不分开真的已经没有用了么?

「你给我让开!」安迪挣脱出一只手臂挥手就是一拳,重重砸在维佑的脸上。两个人同时一楞......这是......安迪第三次动手打他。

维佑松了手,安迪连往一旁退了几步。他有点害怕,维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点喜怒,他宁愿选择让维佑能狠狠的揍他一顿。那样至少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得难以忍受。不管到什么时候维佑都不肯伤害他一星半点,而他......

维佑突然死死的抓住安迪,安迪闭上眼却发现维佑只是在吻他。没有预料中的狂暴,只是深深浅浅的缠绵和......绝望。
只片刻,维佑突然推开他。 「走!现在就给我走!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
安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留在了脸上。可是,他并没有流泪。
「......」安迪无法开口,在这种时刻他仍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大门外秦勤早巳消失,安迪一咬牙追了出去。维佑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解释,他们都欠秦勤,他绝对不可以让秦勤出事。

维佑看着安迪消失在大门外,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笑得流下泪来。沙发上还留着安迪在枕头上画的丑娃娃,维佑抱着它却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纠缠了近二十年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
「秦勤啊,你怎么这么爱生病?」重言体贴的替秦勤换着冷毛巾。
「生病好啊,因为这样你就会留下来陪我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重言假意生气,「那你自己呆着好了。」装出要走的样子。
「不,重言哥。你别走!别走!」秦勤吓得挣扎着爬起来,重言忙回身扶住快要掉下床的秦勤,「我不走我不走,我哄你玩呢。你怎么这么当真。」

秦勤死死的抓住重言的衣角,「你一走......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重言手忙脚乱的安慰他,没想到一个玩笑就让他吓成这样,果然是自己经常不在家让这个孩子太想念自己了。」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要你了,哥哥也要你。」

「真的?」
「当然。」重言让秦勤在床上躺好。「不过你生病会让我很麻烦,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我会的......重言哥?」
「嗯?」
「我还是叫你叶子哥吧,像小时候那样。」
「不要。那么难听,都这么大了。」
「不会啊,发音很好听呀。只有我在的时候才这么叫,可以么?」
「不行!」
秦勤神情沮丧,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把脸扭到一边。「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啊......我也不行......」
重言忍不住苦笑,实在受不了秦勤这样的表情。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孩子一旦冲自己撒娇,他真的是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秦勤一向乖巧的什么都不会要求。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
「梁舒文!你们把秦勤藏到哪里去了!」一声怒吼一下子把重言从睡梦中惊醒。」
「秦勤!」
重言忙向身侧看去,除了一条染血的床单什么都没有。
「他去找你,你反倒问我要人?」楼下,舒文冷眼看着气急败坏的安迪。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这种事情你不问他来问我们?」
两个人越吵越凶,重言从楼上冲了下来。
「秦重言!你把秦勤怎么了!」安迪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重言。
「秦勤......」重言对安迪的话恍若未闻,整个心神还在刚才的梦境里没有回来。
「叶子......秦勤叫我叶子哥?!」重言突然大叫起来,安迪和舒文全被吓了一跳。
「废话,你不是他的叶子哥谁会是他的叶子哥!」安迪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去骂,「那不是你们小时候的昵称么,你在搞什么鬼!」
「秦勤......一直在喊我的名字......」重言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安迪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你......忘记了秦勤小时候叫你叶子哥?」扭头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舒文,「就算秦勤那个笨小子什么都没有说......梁舒文,你难道也不知道?」

「我?我怎么知道?!」舒文把脸转向一边,不敢对视安迪的眼睛,却又不等安迪的反驳反将一军。「倒是你,安迪,还敢跑到这里来!当年谋害重言你也有一份吧。」舒文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枪已经握在了手里。

安迪脑子飞转,转瞬间已经明白了舒文的意图,在自己走近这片大宅的时候,舒文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他肯定向重言隐瞒了秦勤的事情,在中间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梁舒文......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秦勤那么相信你,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的看待。」安迪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朝桌边退去。

「住嘴!」舒文把枪举了起来。
「梁舒文,你这样对待秦勤也不怕夜里做噩梦么?你知道秦勤已经无路可退,你究竟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舒文握枪的手抖得厉害,安迪突然冲到重言的身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敲碎在桌面上。转瞬间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碎玻璃已经架在重言的脖子土。舒文立刻不敢再动。

「秦重言,你不知道当年杀你的事情是燕昭然一手做的决定,秦勤毫不知情吧。」手臂下的身子一震,安迪冷笑了一声。
「重言,不要听他乱说!」
「乱说?那我想你也不知道当年KT上上下下跟秦勤作对,秦勤不得已为了尽快提升业绩才和燕昭然合作的吧。就算秦勤一时年轻做了错事,但他这样做是为了资金周转,公帐和私款他分得一清二楚!可是你拿到了证明秦勤罪证的帐表后你仔细看过么?那上面的非法所得秦勤有移过一分为公司发展之用么?你知道秦勤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你这些年来有多痛苦么?你知道从那时候开始他自杀过多少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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