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我急的够戗。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响了。一开是小川的电话，我忙接起来，结果

弄的菜汤洒了一西装。旁边的同事看不过去了，拿餐巾纸垫在我衣领上给我做一围嘴

。

“喂？！小川么？怎么一上午都没电话？！”

“你激什么动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还什么好的坏的！都跟我说啊！”这个冤家，不把我急死他不罢休！

“呵呵……好消息是……刚领的化验单，爱罗嘉怀孕了。”

“啥？！”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啥什么啥？！你要当爸爸了！”周川吼了一句，把我拉回现实。

“那……那坏消息是什么？”我只觉得脑门上的汗是一层一层的冒。

沉默了几秒钟，周川的口气变的很无奈：“坏消息是，大夫说从拍的片子上看来，孩

子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压抑感迅速爬上心头，我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

　　“恩，是这样，胚胎有两个，其中一个附着错了位置，估计是不能活的，所以…

…需要将其中那个可能活不下来的胚胎取出来，不然它留在里面，会跟另外一个争营

养。”

“怎么会这样呢！？手术需要很大的动静么？会对好的那个造成影响？！”握着电话

，眼睛直盯着餐盘，瞬间出现了里面的煮鸡蛋变成两个的幻觉——其中一个还是臭的

。

“医生说，不需要很大的动静，只不过是伸根针进去把那个长错位置的小家伙给抽干

细胞液，然后它会自行萎缩，不大会影响另外一个。现在的问题是，爱罗嘉他不舍得

……”

——别说小爱舍不得，我就光这么听也舍不得啊！拿根针就能把一个属于我生命的延

续的小宝贝毁掉，让我真是难以接受。那我是我血我的肉啊？！怎么可能舍得！？

职工食堂里的喧嚣已经消失，我的耳朵里只听见小川细微的叹气声。

“小川，这样吧，你先陪他回家，我晚上早一点回去。等我回去了，再做决定吧。”

“小言，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决定……可是你是一家之主，你是父亲，你要做正确

的决定……”（某光：你现在这么明白！《王子诞生记》的时候你干吗离家出走啊！

小川：我砍！！！）

“恩，拜拜……”挂上电话，我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长长出了口气，扯下同事好心

给我围上的“围嘴”，端起餐盘走到垃圾车旁边，一翻手全扔了进去。惹得一旁的大

婶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猛看。

——大婶，不用看我英俊就这么不错眼珠的盯着我……诶……你那张脸怎么那样臭啊

……

“你！怎么可以这样浪费粮食！？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不给你盛饭！”大婶狠狠的

用大勺子敲着饭盆，严厉的指责我。

“啊……对不起……”只觉得自己现在头顶上乌云密布，外加打雷闪电的，真痛苦。
班回家，进门只看见小川坐在客厅里看书。见我回来，他抬脑袋冲楼上弩弩嘴：“从

进家门就不说话，一直在卧室里睡呢……”

──果然是气氛凝重。

“我去看看他，麻烦你做晚饭了……”抱著小川的肩膀亲上两口，我深深吸口气。

“小爱～～～”推开卧室门，我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大包。小爱连头带脚的把自己蒙在

被子里，听见我的叫声後身体动了动，却也没有把脑袋探出来。

将西装外套甩到一边，我爬上床抱住那个大鼓包：“我说小爱啊，听说我要当爹了？

有这麽一回事不？”

“……”依旧没动静，将我尴尬的晾在那。

轻轻摇了摇他，我趴在大概是他耳朵的位置上小声的说：“你看这事，都怪我……播

种的时候偷懒了……把种子撒的到处都是……害小苗长歪歪了……”

“……”手底下传来些微的震动，我知道他是在笑。

“所以啊……反正它也长不好了……与其让它跟别的小苗抢养分，等到收成的时候收

一筐烂麦子，还不如保证质量收半筐好玉米呢……”算了，虽然不想把我家的宝宝比

喻成农作物，但是现如今我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好。话糙理不糙，反正我怎麽想就

怎麽说。

“啪！”被子掀开，兰色的大眼睛瞪著我，“谁叫你就知道种！现在才跟我说收成…

…长的好不好，都是自己的肉！你怎麽就这麽舍得啊！？”

“哎呦我的祖宗诶！您都这样了还敢动气啊！也不怕再把好苗给气折了……”话还没

说完呢我就抽自己一嘴巴──胡说八道！这时候怎麽能说这麽丧气的话呢！该抽！

赶忙赔不是给老婆，我整个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乖……别喊啊……身体要紧。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生气，别生气……”

“……”小爱看我一脸虔诚，也不知道再吼什麽好了，又闷闷的背过身去。我知道他

心里不痛快，但是也不能动太大的火气啊！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亏的，别人当爹都兴

高采烈，我当了爹是先添一脑门子的官司。

我估计我家也是有生双胞胎的传统，好象我父亲不就是跟他弟弟是孪生麽？不过叔叔

似乎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听老爸说他死以前身体就已经快垮了……与其说让一个

生命，短暂的活下来最後还带走无限的痛苦，还不如现在毅然的痛苦一下……

“小爱，你听我说……不是我舍得不舍得。你想想，我们给一个孩子生命，是希望他

快乐健康的成长……而不是看他活在痛苦里。我听医生说那孩子生下来就算活著也不

会太正常，更何况他活著出生的可能就很小很小……如果我们现在不舍得一个，那以

後可能两个都要舍得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翻过身体，他的眼睛已经红了──虽然泪水没有掉

下来──他抱住我，全身都在发抖，声音异常痛苦：“那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就

是舍不得！小言……那是我的孩子啊！虽然它还小……还没长成形，但是它就在我的

身体里……我知道……我感觉的到……”

“……小爱……对不起……”搂著他，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雌性那柔弱的一面

揉著他的金发，我轻轻的劝他：“小爱，你知道麽？我一直有一种冲动，真的想说就

不要管它了，不管是残是傻，能生就把它生下来好了。但是我不能，生命是高尚的，

我要让我创造的生命，能高尚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在别人的怜悯中度过短暂而

残缺的一生。那样的痛苦，是需要更多人去承担的……不如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痛

苦的好。这个孩子，也许我们真的只能说与他无缘了……”

沈默了许久，窝在我怀里的脑袋，才轻点了一下，然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会把双

倍的爱，都留给那粒健康的‘种子’。”

“恩，我也是。”

爱罗嘉动完手术之後休息了两天就没事了，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很厉害，每次看他吐的

翻天覆地的我都心疼的不行。

“吃橘子麽！？”坐在沙发上，我一边剥橘子皮一边问。

“不吃了……酸的吃太多，牙都倒了……”

我扁扁嘴巴，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谁叫你喝那麽多的柳橙汁啊！咱家榨汁机买了五

年了都没这半个月用的次数多。”

“我就是想喝！怎麽啦！？”俩眼一翻，口气超级狂妄。

“……好好，你就是想吃鲸鱼我也得给你捞去啊！”没办法，现在老婆最大。

“你还是先留神别让鲸鱼把你吃了！”

“喂，我好歹一堂堂男子汉呢！”嘲笑我！？

“排骨！”他伸手戳戳我的肋骨。

“……不好意思，我们这叫精肉！”

我们俩正闹的高兴的时候，周川“！！！”从二楼下来，已经换了身运动装。手里还

抱著他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斯伯丁真皮篮球。

“小言，我出去打会球……”

“已经九点多了……早点回来。”我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表，“你念一天书也累了，

早点回来睡觉。”

“恩……”他应了一声就去门口穿鞋。

气氛有点怪怪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小川出门後，爱罗嘉戳了戳我的脑

门：“你最近太冷淡小川了吧？”

“有麽？”话问的就带著心虚。

──汗一个，好象是哦……光顾著照顾爱罗嘉了……

“小言，虽然我很高兴你这麽照顾我，但是……小川他……现在在准备考试，你得多

关心他，他压力很大的。”爱罗嘉探过身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今天晚上去他那睡

吧，不然我该被怨恨了……呵呵……”

“小川他不是那种人，不会怨恨你的。而且他从来就没主动说让我晚上过他那睡去…

…我……”

　　“我知道，开个玩笑麽。他不叫你去是他不好意思，他跟我受的教育不一样，他

在这方面比较腼腆。你这个笨蛋，怎麽这麽不会体谅人啊？”

　　“啊……我本来就笨麽……”

　　小川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全裸的我巴在他床上一脸淫笑，脸立刻红

的跟猴子的屁屁一样。

　　“你怎麽跑我屋来了……”小川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带著沐浴後的清香。

　　“啊～你这叫什麽话，我是你老公诶……晚上过来跟你一起睡觉觉有什麽不对麽

？”

　　“你很久都没过来了……”声音里带著点怨恨。

　　“哎呀……对不起，忙著照顾小爱麽……对你冷淡了……”贴在老婆的背上闻著

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我的下半身非常迅速的灼热起来。滑过那对已经挺立的小珠，沿

著结实的腹肌探进他的睡裤里，揉著那敏感的部位，我享受的听著他那逐渐急促的喘

息。

　　──老婆，脸这个东西，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的为好。

　　“小言……啊……啊……”

　　伴随著呻吟，他身体一绷，猛的弄湿了我的手，果然我是有日子没好好疼他了。

摸过他的大腿，将手里的东西涂进後面紧闭著的入口，然後将自己早就涨的发疼的地

方对准那可以让我销魂的地方。努力了半天，还是进不去。

　　“轻点……疼……”小川转过身，抬起一条修长的大腿跨在我的腰上，小声的抱

怨著，“你太大了……”

　　“对不起啊，老婆……”压在他身上，我尽量分著他的大腿，“我要进去了哦…

…忍著点……”

　　“恩──”大腿一收，将我纳进他体内。

　　──幸福啊……看见没！这才叫人生……

（完）

番外之《生命》

　　
　　化验单掉在地上，我也没有去拣。按著额头，我的脑子里一团乱。坐在医院冰冷

的走廊坐椅上，直勾勾地望著化验单上“妊娠４个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

哭还是该笑。

　　──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样对自己说著，我只觉得眼睛里有些热。
　　──对不起，孩子，我不知道谁是你的父亲……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是你的父亲，

我都没有办法面对另一个……我没有勇气接你到这个世界上来……
　　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不真实，让我几乎觉得是在做梦。我离开了赫北，并且一

辈子不打算再回去，但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孩子，不管你是谁的孩子，将来，我都没有办法将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故事告

诉你……对不起，我不想将来再面对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原谅我，好不好？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腿在发抖，弯腰拣起化验单，我扶著墙壁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是位年岁不小的雌兽，他和善的看著我，接过我的化验单，非常高兴的冲我说

：“真是恭喜你了。”

　　“谢谢……”木然地坐下，我抬脸看看他，“那个……我……”
　　“你脸色不好呢？我开点营养药给你好麽？”他翻开单子，开始往上写字，“你

可千万要注意啊，这个怀孕期的前半年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很多人在连自己怀孕都不

知道的情况下孩子就流掉了……等到大出血的时候来检查，已经晚了。”

　　“大夫，我……其实……”
　　“你是第一次吧？看你很年轻的样子，多注意身体，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大夫

边说边把单子扯下来，又写第二张，根本没注意到我在说话。
　　“我是柔道教练……”
　　“是麽？那你最好停止工作一段时间，那太危险了。”大夫满脸忧虑的看著我，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多开点药，会有很好的安胎效果……”
　　“大夫，我是想……”
　　“孩子的父亲没来麽？我得嘱咐他一些事情呢，一般第一次的话都没什麽经验…

…”老大夫越说越高兴。
　　“大夫！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手往桌子上猛的一捶，我吼了一声。
　　“啊？”大夫手一哆嗦，尴尬的抬头看我。
　　“我说，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进来是找您开流产手术单的。”再重复一次，我突

然觉得自己够狠心。刚才还那麽心虚，现在却全然没有犹豫。
　　“……”老大夫兴奋的眼神消失了，目光暗淡下来。沈默了许久，他才拉开抽屉

拿出一本单子，轻轻的问：“姓名？”
　　“汤正言。”
　　“年龄？”
　　“３１。”
　　“……第几次做这种手术？”
　　“第一次！”
　　“……结婚了麽？如果你有丈夫的话，必须要他的签字……我们才可以给你动手

术。”
　　“没结婚……”
　　“孩子……我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这是一个生命。”老大夫撕

下单子，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轻易的获得生命，却又轻易的放弃生命……我真的不

能理解……”

　　我被他的话说的白了脸，却也不知道该反驳什麽。
　　老大夫把单子放字我的手里：“我一辈子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没能体会

当个母亲的快乐。希望你将来，不会为今天自己所做的决定後悔。”
　　“……”眼睛又热了，我咬咬牙转身出去。
　　──快乐？我能让这个孩子快乐麽？
　　
　　“你就不能回家再看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埋怨。我转头一看，是对夫妇抱著

孩子正往我这边走。那个抱著孩子的雌兽正一脸幸福的冲他的丈夫叫著。
　　“就一眼麽……我再看看～”那做老公的可怜巴巴的求他，“就一眼……”
　　“著了风感冒了怎麽办？！他还那麽小！回家再看！”
　　“啊……好吧好吧……”做老公的恍然大悟状，“还是老婆心细～”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闻到那股子从繈褓里飘出来的奶香。心口

一紧，一句话脱口而出：
　　“啊……恭喜你们了……”
　　“谢谢。”
　　来自一个陌生人的祝贺，让他们笑的更加幸福。
　　将手术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里，我转身回到医生的办公室，抱了一堆可以噎

死人的营养药回家。

　　三年似乎过的很快，当我抱著那个皱的跟只猴子一样的小娃娃的时候，似乎跟做

梦一样。我怀疑他有点智力障碍，因为他连哭都哭的不利落，哭几下就被自己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