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剑之一蝴蝶山庄————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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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天真要亡我,」玄武绝望地朝天大喊,他已经毫无余力再逃了。

亡你就算了,可不要扯上我爹爹啊。同样也是飞奔著的男孩子,著急地想著。

此时,追兵已至,玄武回过了头,年纪轻轻还带了些稚气的脸上,满足绝望的表情。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连同著六位庄师,急步奔来。

爹啊!男孩一见了男子,暗地叫了声苦。

「识相的别插手,爷们也许可以饶你狗命。」蒙面者恶狠狠地说著。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强盗杀人之事,难道就不怕王法。」男子说著。

「爷们手上这柄刀就是王法。」蒙面者不再管这名男子,一刀就往玄武斩去。

「救他!快,」男子对身後的庄师喊著,四名庄师登时飞身向前,挡住了往玄武身上招呼的致命一刀。

「好啊,真要与爷们为敌,就让老子我送你到阎王殿。」蒙面者杀意已起。玄武得知救星已至,忍不住展开了笑颜,再度提起了三尺青锋。而见到了敌方人多,男子身旁的两名武师也提刀加入了战局。


六名庄师都已上场,男子安然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场中己方七人、敌方五人缠斗著。己方六名庄师合作无间,约莫一刻之後,敌方就有一人被削去了手臂,鲜血淋漓。

略略皱了眉,男子转过了身,不忍看著那翻滚在地的哀嚎惨状。

四名敌手眼见不敞,且战且退。正当玄武略略安心之余,又有十名左右的蒙面客赶来加入战局。

战势登时逆转。更因为战圈的扩大,使得原本站在边缘的男子长长的衣袖不住地飘扬。

己方以少斗多,自然无暇兼顾男子。几刻下来,横扫的剑气屡屡割破了男子的长袍,男子微皱著眉,稍稍退了开。

「糟了,这样下去莫要伤了爹爹。」男孩暗忖。

盯著一个看来已然筋疲力尽的蒙面客,男孩捡起了一块石子,扔向敌人的环跳穴。

内力准度都不太足,所以这名蒙面客在察觉暗器破空之声以後,仍能堪堪闪过,但是几名庄师怎肯放过这个空隙,两刀下来,这名蒙面客就下了阎王殿。

还好,还好。男孩吐著舌,小小偷笑著。

男孩又捡起了一块石子,这次他的对象是一个看来块头颇大的蒙面人。

体格过于壮硕,想必身手不会灵敏到哪里去,男孩自顾自地想著。莫要怪我挑软柿子吃,我才只有八岁罢了,男孩在心中偷笑。

一块石子又飞了出手,这次果然给男孩料中了,酣斗中的壮汉压根儿想不到还有人施以暗算,直到石子触身、右脚一麻,才知大事不妙。

一名庄师一刀斩下了壮汉的首级。

同样的手法,接著又解决了一人。

眼看己方人手缺折增快,蒙面客开始疑虑。

「小心,事情不太对。」一名蒙面客说著。

初阵就已解决了三人,男孩不免渐渐得意忘形了起来。娘亲总说我的暗器手法难登大雅之堂,依我看来,我可没差到哪里去。男孩在心中暗喜。拾起了石子,又想故计重施。


一个目标又出现了,男孩瞄准了对方的後脑,扔了出去。

随著「实战」经验的累积,男孩这次使得可是十分纯熟,然而石子是准确地砸中了他的後脑,却只发出锵的一声,接著就弹了开。

「有暗青子,」「接应」的庄师来不及灭口,这名蒙面客就已大声喊出。

糟了,少爷危险。几名庄师暗惊。

男孩暗中给予助力,这几名庄师如何不知,除了立即砍杀这名蒙面客外,连忙就是打著手势,叫男孩快逃。

叫我逃,我也想逃啊,可是我怎么可以丢下爹爹在这里。男孩苦著脸。

两相权衡之下,男孩暂时停止了偷袭,只是躲在树干之後偷看著。

但是,那名蒙面客的提醒,已经让其他的蒙面客注意到了。

「有高手埋伏,小心。」一名蒙面客大喊著。

噗,高手。男孩差点失声笑了出来,连忙捣住了嘴。

此时蒙面客只剩下十名了,两方堪堪斗成了平手。

然而,一名庄师左腿不小心被敌方划了一刀,眼看情势危及,男孩想都没想,顺手抓起了一块石头就出了手。

由于早有警觉,这名蒙面客即时闪了过。受伤的庄师趁著空隙翻滚在地、逃过利刃加颈。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鬼!」蒙面客转身怒喝,冷不防一块大石接连飞来击中脸部,登时昏厥。受伤的庄师上一刀,又解决了一名。

其余九名蒙面客眼见己方同伴接连毙于孩童之手,不禁怒火中烧。

「少爷!快跑!这里我们挡着!」几名庄师大喊。

最先,男孩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往後退了几步。然而,才刚抬起了头看去,就只是淘气地吐了吐舌,从树林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负着双手、一副悠悠然的样子、一步步晃到了男子身旁。


「灵儿?你怎么在这里?」男子本还算是镇定的脸色此时才变了变。

「你适小鬼也太嚣张了!」 一名蒙面客怒吼,一刀就是斩向男孩。

男孩连忙一个侧跳,闪过了兵器。在己方众人的惊呼之外,还不忘给了他一个鬼脸。

「我就是嚣张,怎样?」男孩逃到男子身旁,抱住了男子,有恃无恐地叫嚣著。

「气死我也!」一名蒙面客提刀向前,几名庄师连忙挡了下来。

「气死了最好!」男孩做了个鬼脸。

「灵儿,怎么这么胡闹?」男子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小声地说著。

「爹爹,您看灵儿的暗器用得好不好?」男孩撒娇著。

「很好。才几天没见,又有进步了。」男子的声音十分温柔。

「哪里好了?」
一个美妇人骑著一匹棕马,出现在林边。身後还有十几匹骑士,马上载著一些护院庄师。「力道不足、巧劲不够、准头也偏了、时机也不对,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眼看横生变数,两方人马都停下了手。

妇人轻轻一纵下了马,香袖微张、几缕发丝迎风扬起,饶是风情万种、娇媚动人。

用一条纯白的丝质手绢轻轻拭去了脸上的尘土。

「真是的,萧泰说得也太夸张了,害我急得跟什么似的。」慵慵懒懒的声音。

「夫人,你怎么特地来了。」男子微微笑著。

「妾身不放心相公。」美妇人的声音娇柔得仿佛滴得出水似的。

「娘,您终於来了!」伸出了双臂,男孩蹦蹦跳跳地奔向美妇人。

一名蒙面客眼见情势不妙,不禁动了挟胁人质的念头。目光一闪,一柄亮晃晃的刀竟然就往著男孩身上招呼。来势太快、而且出乎意料,男孩见了那刀锋,嘴上才刚惊呼著,想向后闪开却绊了一跤、坐倒在地。眼见利刀加身,就是抬双臂臂挡着头,失声惊叫著。


「无耻!」美妇人低喝一声。只见女子的身影闪过、两指一弹,蒙面客一声惊呼,兵器就脱了手。美妇人伸了手接过,一把钢刀就架在蒙面客的颈子旁。快得有如疾电流星。


蒙面客一身冷汗。

「对个小孩儿动刀动枪的,你要不要脸。有什么不顺眼的,直接找我就是了。」妇人美眸中满足愤怒之色,手上那把亮晃晃的刀更是显得危险万分。

蒙面客几乎就要昏去。

「娘。」男孩低声叫著。

男子连忙快步走近,把男孩抱了起来,就是轻轻拍著背。

「灵儿,哪里受伤了?跟爹爹说。」男子心疼地问著。男孩抱著男子的脖子,吓得发抖,哪里还说得出话。

美妇人担心地看了一眼。

「夫人,我看灵儿没有受伤,只是吓坏了。」男子说著。

「相公,您带灵儿先回庄。」美妇人淡淡说著。 「等会儿的场面有些血腥,给灵儿看见了不好。」

「夫……夫人饶命……」蒙面客眼见小命不保,哀哀求著。

「我一出手就未曾留过活口,今日是你们断了自己的生路。」娇柔的语音里是修罗般的冰冷。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抱著男孩,往呆立一旁的玄武缓缓走去。

「兄台若是不见弃,可愿与小弟回庄。」

玄武双眼一红。

「今日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男子仔细端详了玄武一会,只见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黯淡的目光却彷佛经历了许多风霜。

才小小年纪……男子低声轻叹。

「请随我来。」

「小弟还好吗?」

回庄的路上,玄武看那男孩还挂在男子胸前,不禁担心地问。

原先的六名庄师跟随在侧,眼光里也心是担心之意。

「他很好,现在还在偷笑呢。」男子轻叹了一声。

七个人瞪大了双眼。

「啊……爹爹……您怎麽可以拆灵儿的台呢?」男孩从男子的头发里抬起了头来,露出了古灵精怪的大眼睛。

「还敢说,你可知道爹爹先前是多麽地担心。」男子轻斥著,不过还是能溺地亲了亲爱子的脸颊。「你可真是吓坏爹爹了。」

「不怕不怕。」男孩亲密地又抱住了父亲的脖子。

「谁叫他们在福叔的腿上划了一刀,又害孩儿跌了个四脚朝天。我要他们通通都去找阎罗王下棋。」

「少爷……」受伤的庄师感动地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唉,你这性子怎麽跟你娘亲一个样子。」男子无奈说著。

「喔,爹爹,您说娘的坏话,灵儿要去跟娘告状,让娘三天不理您。」

「唉,枉费我千里迢迢带了几十本书要给你当生辰礼物,看来……」

「啊,爹爹,孩儿什麽都不会说的。」灵儿连忙又撒著娇。「爹爹对灵儿最好了。」

「古灵精怪。」男子轻轻打了下男孩的屁股。「你到底是什麽投胎的。」

「不知道。」男孩吐著舌,然後,看到了一直看著他的少年。男孩只给了他一个鬼脸。

一回到了庄里,小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了向前。

「老爷、少爷,你们没事吧,萧泰担心死了。萧泰要带路,可是夫人命小的在这里留守,萧泰好怕少爷出了什麽差错,萧泰……」

「乖,我没事了。」被男子抱在怀里的男孩,轻轻拍了拍小厮的头。

「少爷……」小厮的眼泪即将有如长江决堤了。

「萧泰,你收拾一个房给客人住。」男子吩咐著。

「是的,老爷,萧泰立刻去。」抹了抹眼泪,小厮走进后院。

「寒舍地小偏僻,若有怠慢还请多加包涵。」男子对玄武说著。

「再造之恩不言谢,在下玄武,敢问兄台贵姓大名。」少年作著揖。

「在下萧哲。」男子说著。

「我是萧子灵。」男孩也凑上了前自我介轺。

「胡闹,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男子敲了一下男孩的头。

「啊,爹爹,敲灵儿的头,灵儿会变笨的。」

「我倒宁愿你笨了点。」男子笑著。

不料,一听见萧哲的名字,玄武大惊失色。一双眼睛,仔仔细细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与爱子笑闹著的萧哲,发现了玄武的异样。

「怎麽了?」男子问著。

「您是萧御史?八年前在刑场被救的萧御史?想不到当年憾恨多日,今日即是有缘一见!」玄武失声喊著。

萧哲有些吃惊地看了看玄武。

「在下隐居甚久,为何兄台认得在下?」

「当年萧御史不惜以死上谏,玄武那时也在宫中。」玄武有些激动地说著。

「……这么说,您是玄武太子?」萧哲也是失声喊著。

「九年前,皇上不问政事,右丞相专擅朝政,朝中有志之士莫不义愤填膺。萧某忝为御史,自该上奏以正圣听,谁知圣旨一道,欲将萧哲于午门处斩。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然而奸佞一日未除,萧哲一日不能心安。西市示众之时,拙荆奉师门之命,将萧某救出,之後更不惜叛出师门,与吾一介书生携手共归田里……萧某自此不问世事……然而玄武太子之位乃圣上亲封,却又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书斎之中,萧哲与玄武同桌而谈,案上的香片透出阵阵清香,玄武的目光黯淡无神。

「约莫六年前,右丞相令玄武坐镇江南府,美其名为代圣上探查民情,然则玄武当年只有十二岁,又该如何适任?想必是右丞相欲将我隔离君侧,有意另立太子,以擅其专权。六年来,江南府刺客不断,全仗江南总督仗义相助、全力护卫,玄武方能悻免于难。玄武屡次欲求见父皇,然而几十道的圣旨都是命玄武不得擅离江南。玄武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强忍不平之气,欲待有朝一日、得登殿堂之时,能亲手肃清朝政。尽管那右丞相一手把政,然则本朝典律甚严,只要玄武行得正、坐得直,这太子之位他又能怎生废去!不料七日前,江南总督遇害,刺客栽赃于我、陷我于叛逆不义。圣旨一道,命玄武自尽,又叫玄武如何甘心!连夜遁逃出江南府,嫂十名护卫凋零殆尽,此刻只怕天涯虽大,已无玄武可棲之处。」


听闻此言,萧哲微微摇头。

「太后、皇后难道不曾为你进言?」

「想我乃是才人所生,出身卑微。生母难产而死,父皇怜我年幼失母,将我过继给尚无子嗣的皇后,并册封玄武太子之位。为此举,曾惹得太后不悦。二皇弟俊秀而聪颖贴心,生母更为太后之姪女阑妃,自是借受宠爱。传言太后本有意将太子之位赐予二皇弟,只因父皇坚持才作罢,如今玄武被遣他乡,无法晨昏定省,与太后之情更足淡薄,太后又怎肯为玄武美言?至于母后早于六年前逝世,母仪天下之位由阑妃把持,朝中左丞相之党原为母后外戚,母后逝世之後,右丞相一党更是无法无天、变本加利。玄武在朝中如坐针毡,父皇对政事以及後宫恩怨毫不过问,玄武求天不应、叫地不灵。」


「荒唐!」萧哲怒极。「难道我朝江山就此断送!」

「孤臣无力回天,玄武只望手刃奸相,虽死无憾!」

「就凭你?」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听闻此言,萧哲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夫人,你回来了。」

萧夫人轻移莲步,捱著萧哲坐下。

「萧夫人。」玄武恭敬地站了起来,弯了腰。

「哟,这我怎麽敢当,堂堂的太子爷莫要折煞民妇了。」说是这麽说,萧夫人却是拿起了萧哲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一副悠闲的样子。

玄武一脸尴尬。

「不敢,玄武如今一介钦犯之身,幸蒙萧庄主收留,怎敢再僭称太子。」

「既是如此,明日就走。」萧夫人神态依旧从容,语声依旧柔媚。

玄武一听,黯然不语。

「夫人……」萧哲询问的眼神,望向萧夫人。

「我家老爷不问世事已久,你莫要拖累了我们萧家庄。」

玄武微微黠了头。「既是如此,救命之恩在下自当铭感五内,就不再叨扰,在下告辞。」玄武沉重地行了一礼。

「请恕妾身不送。」

玄武咬牙而去,却被萧哲拉住了衣袖。

「且慢,如今天色已晚,你独自一人又得何去何从?不妨明日天亮再动身。」

「夫人,你说是吗?」萧哲带著微笑,转头看著萧夫人。

「我可没有逼他现在就走。」萧夫人嘟起了嘴。

萧哲稍稍握了握萧夫人的手。

「如果他待在这里,真会连累我们的。」内室里,萧夫人解下头上的金钗,萧哲拿起了一把玉梳,缓缓梳著萧夫人柔顺如云的秀发。

「但若任凭他客死异乡,则右丞相的权势可更如日中天,假若由他所拥护的二皇子登基,只怕天下就要大乱。」萧哲轻叹。

「这我们可管不起。相公,今日午後的那群强盗来历可不简单。」

「怎麽说?」

「武当派、青城派、革山派、崆峒派、百越门、莴虎门、唐门、醉仙教,光这一批,就有如此多的门派参与。这一次幸好是些小杂鱼,不过,如果他们知道玄武太子的真正下落,怕不真派出门下的高手来围剿?我们庄里六十九口,妾身实在无法护得周全。」萧夫人静静瞧著镜里的萧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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