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兄弟?!”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亲兄弟?怎么会?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糊涂?
“我比你早出生五个月,过逝的二叔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有不孕症,我是咱们共同的父亲方启红送给楼家的养子,这么说你明白吗?不信你可以查我们的DNA,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小时侯受苦太多,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说什么也要享受幸福,我绝不能看着属于你的一切落在外人手里。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任丘的思维停顿了几秒,感觉呼吸变的困难了起来,胸口是不不清滋味的闷窒。窗外红色的余辉透射进来,小小的快餐店里呈满屋金黄。对面端坐着的优雅的男子表情是不和谐的紧张,在那金光中的他看着竟有些不真切。
任丘站起来,微微晃了一下,“好奇怪……在外头吃饭总会没胃口,上次是和方维,这次是和你。你们总让我吃不下,你们总让我惊讶,总让我迷茫。我走了。”
“任丘,”楼子蓝慌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任丘的胳膊,“对不起,我本不想让你难过的,可是……还是让你难受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幸福。”
“我会的。”任丘抚开楼子蓝的手臂,难看的笑了笑,消失在门外的光里。
“任丘……”
看着街上人来又人往,任丘觉得只有自己没有活力。夕阳的余辉笼罩着他,身后的影子被慢慢拉长。他好想就这样停下脚步像小时侯那样望着天空遐想,可是现在的自己怎么做得到?街道很长、未来也很长,他知道自己再不向从前那样看得清彼方。他迷失在楼子蓝对自己的言语里,迷失在自己不够清澈的思想里。感觉心的疲惫,辩不清事情的真伪。望着天空,他轻叹一声,“现在到永远,谁会让我坚定信念,对我微笑,为我等待?”
脚步疲惫,拖着同样疲惫的身心爬上熟悉的楼梯,任丘看见方维如往日般站在门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会是在打坏主意吗?任丘难过极了。虽然对楼子蓝的话不是百分百的全信,可自己对方维的信任的的确确不如以前那般了。
感觉到任丘的接近,方维睁开眼睛示意对方开门,然后一如往常先走了进去。
“今天回来的好晚,你上哪儿去?我在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方维脱下外套将袖子卷起,自行走到厨房,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开始清洗。
“听说广场地铁附近的快餐店的炒饭不错,我去尝了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有装呢?任丘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又是一阵难过。
“这样啊,以后记得打个电话给我,免得我白等。”方维以符合他那万年寒称号的声音淡淡说道。
“方唯!!”任丘感觉自己血气一阵上涌,怒火噌的一下就直冲上了脑门。他发疯似的冲到厨房,一把打掉方维手里正洗到一半的白菜,红着眼睛盯住眼前一脸惊讶的方维。
“你怎么了?”方维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发飙的任丘,然后低头看了看被打散在地上的白菜。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这混蛋!”任丘大口大口的吐着气,紧接着就冲动的挥出一拳,直直的打在了方维的脸上,力道大得让任丘觉得手腕发麻。鲜红的血液很快就从方维的鼻子和嘴角里流了出来。
“你快给我解释!你这卑鄙的小人!小人!”看着处于震惊之中的方维,任丘更是疯狂的捶着他的胸口,热滚滚的眼泪却像掉了线般快速的落了下来。
“混蛋,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我好难受,我好痛苦,我快要失掉力气,我快没办法喘息!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背叛我对你的信任!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
一只大手伸过来,遮住了任丘流泪的眼睛,“男孩不哭。”
九
“哭?你以为我想?是这该死的液体自己掉下来的,我没办法控制!”任丘大叫,同时手脚并用的乱打乱踢起来。腰间突然一紧,他低头一看是方维的另一只手将自己紧紧的圈在了怀里。面孔被迫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感受到那只隔着一层布料下的温度,任丘抵抗的更厉害了。“放开,放开,你想干什么?”
“自卫,因为被你打的很疼。”方维仍是淡淡的回答,感觉上无关痛痒,但他的眉毛却明显的凑紧很多。
“那你捂住我的眼睛干什么,是害怕跟我对视吗?拿开,拿开!”任丘不停的挣扎。
“你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
“不太好看?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我从来就没好看过!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夸张的大笑几声,任丘使劲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方维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放开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方维收紧手臂,控制住任丘发疯般的行动。
“跟我谈条件?快说,你弄到我眼睫毛了,疼!你这混蛋!”任丘生气的张大了嘴巴,他想狠狠咬那只堵住自己视线的大手一口,可不知为什么,终究没有咬下去。困惑了一秒,嘴巴又闭了起来。心里想着好象这么做很没面子。
“第一,你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大哭,这叫什么事?第二,你打我骂我总得有个象样的理由,我得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这两件事不难做到吧,挺合情合理的。”
任丘被方维这么一说,大脑停顿了几秒,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夸张。自己怎么就哭了呢?还、还被方维抱在了怀里?该死!自己这是怎么了?理智哪里去了!我怎么在他面前这样?我真该死!太糊涂了。
冲上顶的火气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急速的降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全身就失掉了力气。任丘像只被放掉气的气球般无力的垂着脑袋。
“冷静了?现在可以把你这莫名其妙、又哭又闹的行为解释一下吗?别告诉我是你的神经短路了,这种话我不会信的。”方维边说边放开任丘,然后将地上的白菜拣起来放回水池里。
任丘定定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脸又红了起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怒火冲天而是因为他突然觉得弯腰拣白菜的方维身上充满了家庭的感觉。
心,不由自主的就随着方维的动作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这会儿怎么又安静的出奇了?”方维奇怪的看着眼前又突然涨红脸的任丘,这人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用你管!”任丘又急又快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跑回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随手抓过一个垫子抱在胸口。力气太大,垫子痛苦的皱在了起来。
方维追过来,站在任丘的前面,突然伸出手挑起任丘的下巴。任丘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撞上方维的视线他立刻就别过脑袋,闭上了眼睛。他紧张极了,他不知道方维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虽然刚才自己的确很过分,可是方维那种冰冷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也太吓人了。但是,方维却不允许任丘逃避自己,他捏紧任丘的下巴,迫使对方转回头直直的面对自己。
“做亏心事了吗?为什么不敢看我!睁开你的眼睛。”方维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声音平淡的让人完全听不出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任丘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了很多,温度好象也低了几度的样子。他更加不敢睁开眼睛了,下巴很疼,但他直觉自己的痛感跟此刻方维的心情成正比,或远不及方维生气的程度,即使对方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聋了吗?我再说一遍,睁开你的眼睛,胆小鬼。”
最后三个字方维是凑在任丘的耳边说的,说完后他慢慢的退后了一点,看着被自己紧扣住下巴的任丘将眼睛闭得更紧,怀里的垫子也更加扭曲的样子,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很怕我吗?”
“……不怕。”过了几秒,任丘才回答。声音完全走调了。
“哦?那怎么不敢面对我?”方维放开了任丘下巴。
“只是、只是因为紧张。”任丘气息不稳的说。
“紧张……那你为什么会紧张?”方维脱下围裙坐到了任丘旁边。任丘的身体猛然一震。
“果然很怕呢!为什么会这样?睁开眼睛,我们好好谈谈。”
任丘犹豫着慢慢的睁开紧闭的眼睛,对上方维的面孔他惊呆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他清楚的看到方维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有着从未见过的包容和体贴,虽然他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
怎么、怎么回事?任丘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你看呆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首先移开视线的方维,他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刚凑近嘴边,发现里面居然是空的,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将杯子放回原处。
“你别再看了,我又不是什么怪物。告诉我,今天你是怎么了?”方维往沙发背靠去。
任丘的第六感告诉他方维是在躲自己的目光,可是为什么呢?
这时心头突然闪过一个紧急信号,任丘恨不得立刻甩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竟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问自己的话该怎么回答?把楼子蓝告诉自己的话说出来吗?不行,不管事情是真是假现在都不是全盘拖出的时候。而且万一楼子蓝说的是事实,那么自己轻率的说出来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不但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还连累了楼子蓝。可是不问个明白,自己又怎么能知道真相?
任丘,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法子,你可是王牌业务经理啊!
任丘的脑子快速的转动起来,他那专注的样子全部落入了身后方维的眼睛里,然后他看见任丘笑了,平凡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方维只觉得心脏被击了一下,脑袋一下就空空。这是什么状况?
“方维,我很信任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帮我。”任丘面向着前方的白墙问道。
“当然。”方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你会对我说假话吗?”
“……善意的谎话会说。”方维思索了一下。
“你能保证你刚才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吗?”任丘转过身体直直的看着方维。
方维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的看了任丘一会儿。
任丘被他看得挺不自在,有种像被待价而沽的感觉。可他仍强作镇定的望向方维,眼睛一眨不眨。
任丘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样问很愚蠢。保证这种事在狡猾的骗子眼里算什么?测慌仪都难不了他们何况是自己?可是他在赌一种可能性,赌方维是不是在说谎,赌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足足对视了一分钟,任丘听见方维呼出一口气轻松的说“要我发誓吗?”说话的时候方维的眼睛再坦然不过。
“不用,我信你。”任丘笑了,他温柔的看着方维,“只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搁下这句话,任丘拿起刚才方维碰过的杯子站了起来,“我帮你冲茶。”说完,他向厨房走去。
“为什么这么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冲就好。”方维说着就要站起来。
任丘转身回给他一个不容推辞的眼神,方维便不再客气的乖乖坐下。
“小心,有点烫。”任丘将充满茉莉花茶的杯子递给方维,一股幽香立刻洋溢出来,飘在两人的周围。
“不碍事。”方维浅尝了一口,“好香,……味道不错,恩,温度也正好。”
任丘看着方维满意的表情,坐在一旁含笑不语。
“……你刚才说觉得有些对不起我是什么意思?这话好见外。”方维将喝了半杯的茶放下,不解的问道。
任丘双手交握,沉思了一会儿,道“虽然咱们都是父亲的儿子,可是你比我强多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帮助他,做了很多我不曾做过的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现在父亲让我继承他的公司,老实说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笨小子,要不是你一直在旁边帮助我,我根本什么都做不来。方维,”任丘认真的看向方维,对方同样也很认真看着他。“我打算让父亲把公司留给你继承。”
“什么?!”方维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你别惊讶,其实我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打算了,只是一直没说出来。现在咱们坦诚相对,你信任我,而我也同样信任你。财产在我们兄弟之间又算什么?有你这个大哥打点一切,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比我专业太多了,能力又强。我知道如果父亲把公司留给你,你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任丘诚恳的仰视着方维。
“这、这怎么可能?你继承了公司,我也一样可以帮你啊!”方维走到任丘的面前搭住他的肩膀,神情有些激动,往日里那淡漠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消失了。
“不一样的,我没什么经商的头脑,你看我都学了好几个月的工商管理了,可我还是没掌握要领。我知道原因主要还在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方维,把公司交给你我放心。”
“可是、可是……养父打定的主意谁也没法改变,虽然你是一片好心,可我不能领这个情。还是让我帮助你比较合适。而且,外人会怎么说?”
任丘笑得比刚才更温柔了,他拉住方维的手站了起来。
“父亲那边我会去说,至于外人,那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反正咱们都是父亲的儿子不是吗?谁继承还不是一样?你不用担心。我……是真的不行,你客观的说一句,你认为我有管理大公司的才能吗?不要说好听的,我要听真话。”
方维看着认真的任丘偏过头想了想,那只看得见部分深褐色眼珠的细长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你的理想是什么?”思考完,方维回过头问任丘。
“上幼稚园的时候希望自己变成全班最漂亮的孩子,那样的话老师分点心时我可以分得比较多;小学的时候希望能当个老师,因为那时侯我的成绩很差,当了老师就不用被批作业了;然后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想当个画家,因为我喜欢彩色的东西,尤其是自己创造出来;至于现在嘛……”任丘望着方维呵呵的笑了起来。
“现在怎样?”方维追问道。
“现在只想做一份清闲的工作,拿一份还算可以的工资,再来有个安乐窝就可以了。哦,当然,工作的时间不能太长,这样我回到家里兴致来的时候还可以随手画几笔。”
“就这些?”方维惊讶。
“对,就这些。”任丘肯定的点了点头。
方维的眼睛睁大了些,他向旁边退了几步,回到原位坐下,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任丘也不说话,他笑了笑走回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当任丘再出来的时候,方维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我……算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吧,你怪我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夺走,是吗?”
十
头很晕,身体无力,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象在无边的云端里沉沉浮浮。方维吃力的睁开眼睛,过了几秒焦距才集中起来,迎面是一块大大的天花板。
“醒了?你睡的时间可够真长,可见平常都没好好休息吧!”
传入方维耳朵里的是任丘关怀的声音。
“不好意思,可能我最近真是太忙了,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麻烦你了。”方维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他惊讶的发现手根本动不了,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软绵绵的好象没了骨头一样。怎么回事?方维惊讶极了。
“你怎么了?看样子好象不太舒服,要我扶你起来吗?”任丘靠近方维,将手放在方维的头顶按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恩……没烧。”
方维听他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装模做样了,是你给我下的药!为什么?!”
“呵呵,你反应真快。没错,是我给你下的药,至于为什么……呵呵,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方维看着任丘脸上那天真无害的笑容,觉得危机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丘看了看方维,将手指按在唇上,“嘘~”。然后迅速跨上床骑在了方维的身上。
“你……”方维大吃一惊,刚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嘴就被另一张嘴封住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