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一看那黑色的玩意心里寒了一下,“拿它干嘛,这、这太夸张了吧?真的需要吗?”在任丘二十几载的青春里,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碰枪这种危险玩意的一天。他也没想到楼享风只是给自己带路而不是帮自己一起去救方维,心中既有惊讶也有失落。
楼享风瞥了他一眼,摸出一根烟点上,轻佻的将第一口烟雾喷在任丘的脸上。看着任丘立刻在旁边咳嗽起来,他微微一笑,“你真胆小。这么没能耐的男人我看连自保都难,还想救方维……呵呵,这不是在说笑吗?”
“我胆子大的很,你少自以为是!我靠自己就够了,不需要这种东西。”任丘被他说的有些恼怒。哪个正常男人愿意被人说没能耐呢?何况是自尊心又强的他。
“叫你拿着你就拿,都说是以防万一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是去观光旅游啊?告诉你,小子,我那别墅在山里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我没估计错,除了你的方维跟子蓝,子蓝的保镖应该也在那里。他们可是靠身手混饭吃的硬汉,你想救人得先过他们那关。你以为自己的武功独步武林了?不需要枪……哼,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吧。”楼享风说完直接把枪塞进了任丘的手里。
任丘惊慌的接住,呆看了那玩意半天,然后又把枪还给了楼享风。
“那是你的别墅吧,格局你应该很清楚,请告诉我门窗和每个房间的位置,你信不信我不需要这玩意也能把方维救出来?”任丘自信的对着楼享风说,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楼享风没想到他会把枪还给自己,更惊讶任丘那满满自信是从何而来。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壮实的清瘦型小男人,凭什么敢在自己的面前摆出这种无畏的样子?
“你找死呢?”楼享风原本悠闲的表情换成了严肃。
“不,我不想死,我想活,而且也不想有别人死。所以,这东西你收好了。”任丘说完后推开门下了车。
“喂!任丘,你别天真了。快回来!”楼享风见任丘下车,忙紧跟着追了上去。他一把拉住任丘的胳膊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心情变得有些烦躁。他觉得自己找错了人,任丘纯粹就是个蠢蛋,自己也真是糊涂透了才会找他来救人。要不是考虑他跟子蓝之间的关系找谁不行要找他?
“你这人脑子进水了?我带你来是叫你去救人的,不是让你去送死!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里头可不是让你随意进出的公园!”
任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突然变了脸色、对自己大呼小叫的楼享风几秒,然后开心的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是在关心自己吗?
“谢谢你的好心,这些我当然明白,我只是出来看一下地形而已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进林子。再说了,你还没告诉我别墅的格局呢不是吗?呵呵,你这人真逗!”
逗!?楼享风一听,脸色立刻又变了几变。说自己“风流、幽默、酷、帅”的人倒是不少,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说“逗”。这小子是在耍自己吗?以为本少爷是街头的耍猴小丑?!早知道就不追出来了,反正这笨小子的生死与自己无关,这次要是失败了再找其他的办法救人就是。
这么想着楼享风一把推开任丘,看他踉跄的退了几步后,转过身一声不响的就回车内坐下。任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在笑,这个随便说说就能恼羞成怒的男人还真是有意思。之前认为他难以捉摸是不是因为他的保护色太强、伪装太好而让自己看走眼了呢?可转眼再看楼享风,他坐在车里斜眼望着自己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冷漠跟看虫子般的不屑一顾。虽然搞不清楚这个男人,但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男人自大且小心眼,心情阴晴不定,还特容易被惹毛。
跟这样的人相处,少说话就是平安。
…… ……
任丘躲在大树后面,探头仔细看了看眼前这栋占地面积很广的西式别墅的四周。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这里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看来果然跟楼享风说的一样,他们都在屋子里面。任丘拿出手机拨了楼享风的号码,在响了三声之后按下了挂断键。
上山之前任丘跟楼享风约好了,由楼享风找个借口打电话把楼子蓝骗出去,自己趁机去救方维。双方每半个小时就振动一次手机以报平安,要是没有消息那就表示出事了。后果任丘自负,不论死活,楼享风只管跑路就是。要是救出了人,那么楼享风会到林子前接应。
任丘没有问楼享风,既然他有办法骗楼子蓝出去,为什么不直接去救方维而要来找自己?凭他的本事救个人应该很简单,为什么偏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想自己是真没什么能耐啊!但是为了救方维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即使这是个圈套自己也心甘情愿往里面跳。能见到思念的人一面,总比后悔一辈子要强。
又过了几分钟,别墅的车库传出汽车引擎的声音,一辆白色的吉普开了出来。任丘赶紧弯下腰看了那车几眼,确定里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楼子蓝,另一个是那天来自己家的三个保镖中的一个。
见车子驰远后,任丘绕到别墅的后面翻过低矮的围栏紧贴在厨房的墙壁上。他紧张的向里面望了一眼,仍然没见到有人。拿出楼享风之前给自己的后门钥匙,他小心翼翼的插入打开后,像作贼似的潜了进去。
任丘的呼吸进少出多,他感觉此刻很紧张且带着一丝刺激,流动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下来,除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外,他听不见其他。每跨出一步,任丘都觉得自己的脚步太重,生怕惊动这房子里躲在暗处的敌人。
根据楼享风的情报,这栋别墅一共有八个房间。楼上五间,楼下三间,还有一个五十平方左右的储物用的地下室。
从厨房一路搜索过来,大厅、小厅全都看过了,没见到一人。任丘估计着方维和那些保镖应该在楼上或是地下室,可是地下室只有一个门,进去的话危险性很大;楼上话危险性虽然相对较小,可是也很容易被发现,况且逃跑不容易,该怎么办呢?任丘犹豫了起来。
想当初他向楼享风夸下海口,什么武器也不带就能将方维安全的带出来,可是现在他发现没个防身的东西心里还真是没底。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赔了性命到也没什么,可要是连累的方维怎么办?楼享风说过看守方维的都是职业保镖,他信。硬碰硬的话自己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得想个办法才行。转眼看见小厅桌上的电话任丘的主意上来了。
电影里都是怎么把敌人引出来的?呵呵~可以一试。
将小厅的门关紧,任丘将电话拨到自己的手机上,看了一下号码后,捏住自己的鼻子,拨了内线。他清楚的听见房子里好几处的电话都响起来。直到第十声后,终于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音。
“您好,这里是XX市电信局,您的电话已经欠费,请……”任丘吃力的装着女声,话未说完就听那头重重的“砰”一声,电话被粗鲁的挂上了。任丘的嘴角得意的高高扬起,他已经确定声音是从楼上传出来的,看来人都在楼上。
很好,搜索的面积缩小了很多。
接着任丘小心的溜出别墅,跑到距离别墅约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用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又是直到第十声后,电话被接通了。
“姓楼的,你欠本少爷的钱什么时候还啊?这帐可是越积越多了啊!你打算留下小指还是在限期内把钱还出来?!”不等对方开口,任丘凶神恶煞的冲着电话大吼起来,挺有黑社会拿刀催款的气势。
听得电话那端的停顿,任丘得意的想着,鱼儿上钩了。
“怎么不说话?变哑巴了?我可告诉你,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个准信,我一会儿就让兄弟们上你那儿去。半小时之内就到!到时候你小子可别跪着求我宽限几天!”
“很抱歉,楼先生现在不在。”电话那头终于按着任丘的计划乖乖的接话了。
威胁这招果然有效。想他们把方维藏着这里,应该是隐秘的很。又怎么可能让人随便去那里“催款”呢?
“不在?你是哪跟葱?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说姓楼的不在我就信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一会儿收拾好家伙兄弟们就找你去!”
“别、别,大哥您别冲动啊,楼少爷真的不在。我是……借住在他这边的……朋友,不清楚您跟他之间的事,要不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告诉他,让他晚点儿回您电话,您看呢?”对方说的紧张,听的出来旁边还有人在教他说话。看来这哥们不擅长说谎。
“你旁边是谁在说话呢,是不是楼享风那小子?你少给他挡着,告诉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把他叫过来,我跟他说。敢不接我电话,我要你跟他全家好看!”
“这、这……旁边的是我兄弟,楼少爷真的不在……”对方更慌了,看来他还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人。
“不在?那让你兄弟接电话,姓楼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你想骗我也没那么容易!”
(老二,你过来听一下吧,我应付不来。)任丘耳尖的听见那头的男人无奈的对着另一个人说。另一个没说什么,但接起电话后,声音已经换了一个。
“老板,您找楼哥啊,他还在公司上班呢?咱们兄弟只是借住在这儿,对他欠您钱的事真的不清楚。”
任丘一听那人说话直觉比刚才的老练许多,可惜跟自己精明的头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么说就你们兄弟二人住那里喽?楼享风那个漂亮的马子呢?不是一直被他金屋藏娇在别墅里吗?让她过来跟我聊两句。”任丘换上一副色色口吻问道。
其实什么马子啊,鬼才知道!不过看楼享风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随便想想也知道一定有不少女人迷他。
“这、这……没见到啊,可能已经……分手了吧,楼哥换女人的速度一向快,这您是知道的。我们兄弟住进来后就没见到什么女人了。”
对方回答的有些吃力,空穴来风的事他如何招架得住?任丘得意的想着。
“没女人?就你们俩兄弟?”任丘故作惊讶状。
“是啊,就我们兄弟二人,大哥。”
“诶!那可没什么乐子啊!算了、算了,问你们这些不明事的人也没用,反正你转告姓楼的小子,限期内老子见不到钱,他就要见血了!”任丘发狠的说道。
“是、是,我一定跟他说。”
“那就这样了。”
“好,老板再见。”
哼哼着挂上电话,任丘转身跳了起来,兴奋的朝空中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耶!确定目标,两个人!接下来就是怎么引开他们了。”
回到别墅,任丘小心谨慎的摸上楼,在倒数第二个房间的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人的说话声,可是声音太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任丘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间,决定翻过阳台偷看里面的状况。想到方维有可能就在那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加速运动起来。
翻过阳台,巧的很,窗户是开着的,任丘深吸一口气,决定看个究竟,方维你还好吧?
这时里头的人突然说道,“老二,你说楼少爷是不是中邪了?整天跟那半死人一起关在地下室,又不许别人接近,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意思吗?我真想不明白。”声音的主人是头一个接电话的男人。
“谁知道,有钱人的想法咱们是不会明白的,只管拿钱作事就是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日子才会长久。”另一个人说道。
“你说的是。来,趁他出去的这会儿抽上一跟。”
任丘潜回隔壁的房间,大大的吐出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紧张的神经后随即又急匆匆的往楼下赶去。
隔壁那两人的对话让他很不安,“半死人”这个词听得他心惊肉跳,直觉他们说的就是方维,怎么成半死人了?楼子蓝对他做什么残忍的事了吗?
方维,你可千万别出事。等着我,我就来了。
十五
地下室位于厨房的旁边,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小门是它的入口。
任丘附耳紧贴在门上细听里面的声音,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轻轻的转动门把,试了几次却都没能打开,看来是锁住了。拿出楼享风给自己的钥匙,每个都试了一遍也仍然没能把那扇门打开。
任丘急得团团转,想了一想决定给楼享风发条短消息询问。
短信很快的回复过来:储藏室没有按锁。
任丘一看这短信更加确定方维就在这扇门的后面,那锁一定是楼子蓝新装上去的。
这下可怎么办?他可不是神偷怪偷有那开锁的本事。可现在要是不试试的话等楼子蓝回来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任丘在厨房找了两根细铁丝,蹲在地下室的门口,学着电视里常见的开锁模样在那个黑洞里拨来拨去。
拨了半天,任丘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这该死的破门怎么回事?电视里凡是开锁的几乎两三下就搞定了,自己忙了半天却什么结果也没有,真够背的!
任丘有些气恼,干脆将铁丝在那锁里胡乱一阵大搅。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那紧闭的门居然开了!
任丘愣了一下,随即怀着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伸出有些微颤的手推开了门。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也很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方维会在这里面吗?
任丘小心的走进去,将门重新关上。在墙边摸了一阵后,摸到一个塑料制的凸起物。是开关!他高兴的想着。接着“啪”一声,地下室亮起了一盏黄色的小灯。
“恩……”
任丘耳尖的听见灯亮起的瞬间,里面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轻喘。
方维!
任丘直觉那声音的主人就是方维,他的心就像高弹的蓝球般有力的震跳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
穿过摆放着货物的大型柜子和杂物,任丘站在一堵大墙的面前,墙上有一扇门。
任丘觉得很紧张,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伸手扭转把手,门应声而开。
前脚刚踏进去,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再也动不了。眼前的景象让任丘震惊。
大约四、五坪左右的房间里,中间是两张红色的单人沙发,沙发前面的置物架上放着刀具、矿泉水瓶子、药片及一些性道具。而方维,正被五花大绑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
方维看到任丘的瞬间,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然后很快又紧闭起来。他的表情惊慌而痛苦,唇色却艳红,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潮。他的嘴里被塞了一个球状物体,透明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脖子流淌到他那敞开着的肮脏破碎的白衬衫上。被濡湿的半透明布料下印出他那结实却布满了红色、青色及黑灰色鞭痕的胸膛,在看到任丘的瞬间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方维……方维!”任丘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方维,“你怎么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任丘的心不停的颤抖,音调不稳,方维胸前那些惨烈的伤痕让他痛的不能自己。楼子蓝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太过分了!!
方维仰起脖子,眉头紧锁,眼睛闭得更紧了。捆绑的很紧的粗麻绳深陷进他的皮肤里,在被任丘拥抱后,他难过的哼了出来。
任丘一惊,慌忙放开他。“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救你,都怪我太没用了。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出去!”
拿起置物架上的水果刀,任丘用力割断绑在方维身上的绳子,然后取出塞在方维嘴里的小球,抚摸上他的脸颊轻柔的按摩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对不起、对不起,这样按摩舒服点吗?能说话吗?你试一下手脚能不能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出去后,回头再找楼子蓝那混蛋算帐!抱歉,方维……都怪我。”任丘懊悔的自责,手下方维那原本刚毅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比原来消瘦了很多。这两个星期他是怎么过的,任丘没敢想象。
方维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任丘一眼,然后困难的一寸一寸挪动手臂,再一寸一寸移动他的双脚。因血液不循环而造成的麻痹使他表情再度扭曲。看得任丘十分的不忍。等方维的行动终于恢复后,他拉开任丘按摩自己脸颊的双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能走吗?要是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任丘很想安慰此刻的方维,但是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不能多耽搁一秒。谁都不知道楼子蓝什么时候回来?楼上那两个保镖也让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