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事谈的如何了？”

      “这个还不清楚，据我们在‘联伟’那里的人回来说，胡家对蔡小姐很满意，估计这事快了。”

      柯予继续把玩着笔，语气沉重地问郑志涛道：“郑叔，你说封家究竟想做什幺？”

      郑志涛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凝视着烟丝寥寥升起，逐渐在空中扩散，好半天才开口说：“其实上次西部那块地被我们抢到，‘联伟’一直不服气。你也知道，地虽然拿到了，但我们要开发建设的手续却处处受阻。”

      “平时虽然我们没少给政府那些人金钱、美色，但他们总还是怕得罪封家，处处虽然不说不给办，却故意拖沓。”

      “何况有些部门，我们很少涉足，与他们上层的关系自然不如‘联伟’熟络。”

      郑志涛再吸了口烟。

      “封家这次联姻，肯定是有什幺信息我们还不知道的，他需要拉拢上面的人，方便他们的计划。——阿翔！”

      “郑叔。”罗翔立刻站了起来。

      “你找人去给吴部长送瓶好酒，一定要找个美丽的小妹去送。顺便把吴部长约一约。他毕竟是国家经贸委投资与规划司的司部长，直接和国家经贸委主任们工作挂钩，他可以帮我们探探虚实。”

      “但是，吴部长不是前几天回去了吗？”

      “所以才要续着这条线，他这一回去，不知道什幺时候才会又回老家探亲、指导工作，上次我们也费了很大劲才邀请到他。——这么重要的人，不能断了。”
      【Cissy】

      38

      柯予沈吟著，对郑志涛的安排表示默认。

      “郑叔，你说我们下步该怎麽办？” 缪伍真忧虑地询问。

      “柯予，你说呢？”

      “我觉得，我们最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目前还不知道‘联伟’的真正企图，我们不如专心巩固自己的地盘，将来必定是打场硬仗，要兄弟们做好准备。”

      柯予望向郑志涛：“三叔觉得这样，如何？”

      “恩……” 郑志涛点点头，“目前也没有具体对策，先看看局势吧。”

      “那好，兄弟们回头把自己地盘看好，也别和‘联伟’的人正面起冲突，咱们养精蓄锐，有什麽帐，以後决斗时一起清算。”

      “知道了，林少！”三人齐声答应。

      送他们出门时，郑志涛乘那三人先出去的空挡，低声对柯予说：“我知道你现在和陈明住在一起，不是我多心，毕竟不是自己人，还是要防著点，别什麽事情都让他知道了。……不少人都是输在美人计上。”

      “三叔你多心了，”柯予有些不高兴，“我保证小明不是那种人，也绝对不是‘联伟’那边派遣的奸细。”

      “反正凡事多一个心眼最好，这个人和‘联伟’关系太复杂了，又曾经是封伟的亲信，他表妹的男友……又曾经和封伟是那种关系……总之，还是小心点好。”

      “三叔，都说过了，小明不是那边的人！！我比信任我自己还信任他的爲人！！……这个事情就不劳三叔费心了！”

      柯予语气相当不客气。

      郑志涛叹口气，“哎……恋爱蒙蔽的人啊……所以说，情关难过……算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好自爲知。”

      回到卧室时，陈明已经睡熟了。

      沈睡的脸庞依然和小时侯一样，带著天真纯洁的微笑。

      柯予换上睡衣，躺到陈明身边，在他沈睡的额头的上印下一个吻。

      这麽单纯的人，怎麽可能是奸细，亏郑志涛想得出来！！

      柯予摇摇头，关上灯，伸手拦过陈明的腰，把他半楼进怀里。

      “晚安，小明。”

      请了两天病假，又有曾经因爲心脏病休学的“前科”，果然今天一回来，就受到全班同学的“关注”。

      所以，理所当然的，体育课，他成了“照顾”物件。

      一个人趴在教室里，透过大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操场上，同学们奔跑跳跃的身影。

      窗外明亮的阳光，看起来很温暖，多想出去和大家一起享受这麽灿烂的阳光！

      不过，这样也好。

      仅仅两天的休息根本不够。

      第一天完全不能动弹。

      第二天也仅仅是酸痛有所减轻而已。

      勉强可以上学，可以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不会因爲腰酸背疼而摔倒。

      心里也不知暗地里骂了那个造成自己“体弱不适”印象的罪魁祸首多少次。

      但是，要应付这种大量消耗体力的“体育运动”，陈明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既然大家都这麽“体贴”他，又何乐而不爲？

      庸懒地趴在桌上，让已经“努力”工作了一天的腰休息休息。

      随手翻阅著下节课的“运筹学”教科书。

      教室里静悄悄的，与室外的杂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慢慢的，太过安静的环境，温暖舒适的气温，几天夜里睡眠不足的疲乏，让陈明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沈重。

      最後，完全放弃了手里的书，乾脆趴在桌上睡一觉。

      朦胧间，似乎有人靠近了他，好象有人在抚摩他的头发。

      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哭泣。

      陈明猛然惊醒。

      眼睛望感觉有人的旁边一瞧。

      蔡蕴泪眼婆娑地呆站在他身边，大概是被他突然惊醒地举动惊吓到了，呆呆望著他，没有反应。

      “怎麽了？”蔡蕴是外文系，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教室。

      蔡蕴低下头，默默掉眼泪。

      搬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递过包里的纸巾。

      “你没课？”

      “这节没课。”蔡蕴还是继续掉眼泪。

      “怎麽了，哭什麽？”每次看到蔡蕴，都有种恍惚间看到柯予的感觉，他们有相似的秀丽的脸庞、细细弯弯的眼睛、丰满的嘴唇，但是，柯予是英挺俊美的妩媚，蔡蕴却是纯正的女孩子娇媚秀美。

      “是……因爲家里安排的那件事？”

      蔡蕴没吭声。

      “都什麽时代了？还包办婚姻？你大可反抗不服从啊~~~”陈明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对蔡蕴软弱的抗议，还是对封家霸权主义的不满。

      蔡蕴起头，瞄了陈明一眼，抽泣著说：“反抗……怎麽……反抗？……”

      “……胡家的势力，是……所周……知的……上次胡主任来我家宴会做客……就……就跟叔叔说……很喜欢…………我……希望……我可以和他……儿子交往交往……”“

      “……你也知道……这个是我……叔叔……求之不得的机会。”

      “我们‘联伟’据说……最近省外投资增多，正……需要政府支援……怎麽得罪得起……他……他们？”

      金钱、势力、权利。

      难道每个社会都不能摆脱这种权势压榨？

      “那是个什麽样的人？”

      “什麽样的人？”蔡蕴擦掉再次滴落的泪水，“我也说不上来，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据说人品不错。”

      “据说？谁说的？”

      “柯予……柯予说的。”

      “林柯予？”蔡蕴紧蹙著眉，“就算人品不错又怎麽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我这个人，就是死心眼，认定了的人就不愿意改变。……是不是陈明你觉得我不好，已经不喜欢我了？”

      “或者……或者是象哥说的那样，你和林柯予是……是那种关系，你……已经……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蔡蕴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几乎细不可闻。

      但是，陈明还是听到了。

      “你胡说什麽！！！！？”陈明气恼地大吼一声，“什麽叫我和柯予是什麽关系？”

      “不是吗？哥哥说，你们……你们……”

      陈明语塞了，是啊，难道说封伟是无中生有，诽谤自己和柯予的关系吗？自己和柯予的事情，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再正常的朋友，也不会上床。

      何况自己的确是和柯予两情相悦。

      但是——

      自己并没有因爲这个，就不喜欢女人了。

      绝对没有！！！

      至少，看到蔡蕴哭泣，自己依然会心疼。

      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就这样，再也不结婚，和柯予在一起一辈子。

      尽管柯予已经向他承诺了一生。

      “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和那个胡什麽的主任的儿子在一起？”

      “我才不管他是什麽高官的子弟，也不管他多麽优秀，我只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是由於沁瞒泪水的原因，还是眼睛真的发光，蔡蕴和陈明对视的眼睛看起来坚定而璀璨。

      “我已经明确和哥哥说过，他虽然没支援，但也没反对。——不过，哥哥说，要你和他亲自说明，你依然愿意和我在一起，他就去想办法说服叔叔。”

      “封伟要我去见他？”

      “你愿意爲了我，去见见他吗？”

      39

      “去见封伟？！”陈明原本还有的些微睡意彻底消失殆尽。

      封伟是他心中的一根毒刺。

      平时和柯予相处，都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到封伟或者“联伟”的任何人事，虽然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封伟对他心灵造成的阴影却一直阻碍著他和柯予的亲密。

      陈明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惧怕某个人惧怕到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全身发冷的地步。

      现在居然要他去见那个让他狠不得一辈子最好都不要遇到的人，尽管是帮助他朋友的唯一途径，陈明还是非常抵触。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低下头，翻弄著手里的教科书，声音也压地低低的。

      蔡蕴沈默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搅动著衣服的腰带，她也知道这样是在爲难陈明，以前的事情她也非常清楚，毕竟她可是“目击证人”。

      “我也知道你……你非常不愿意见到我表哥……如果真不想去，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小明你……还在记恨那件事是吗？我也不知道哥是怎麽回事，他以前……以前从来没有对男人……对男人……”

      蔡蕴脸因难堪而涨红。

      陈明也因爲蔡蕴居然会提及那件事而更加羞愧。

      自从那天蔡蕴哭著跑出去之後，他们几乎没碰过面，也没再谈论过那件事。

      一个是被女友的哥哥当著女友的面压在身下肆意侵犯。

      一个是想把自己的男友从哥哥的强暴下营救出来而被迫观看了男友被侵犯的情景。

      这恐怕不是普通情侣会遭遇的事情。

      蔡蕴和陈明一样，都是单纯的人，只希望找个心爱的人，喜欢的工作，平凡斯守一生的人，这样的打击，对两人来说，都无法一时接受。

      气氛因爲蔡蕴突然捅破那层沙而变得尴尬起来。

      窗外同学们嬉笑的声音飘进两人僵持的空气中。

      陈明转头瞧著外面，同桌的同学看到他，挥手给他示意，他欢跃的笑容在阳光下由於汗水的反光越发耀眼。

      陈明回给他一个笑脸，虽然笑容中有无可奈何地忧伤。

      突然想起早上柯予的话：“小明的笑容里失去了宝贵的阳光味。”

      是啊，短短两个月，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同学还是原来的同学，却人事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