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不语,他也有责任,昨晚比较放纵的是他。宝宝也没有去公司,只在他们的公寓里利用网络向公司做一些指示。
“好了,吃了这些药,多喝水,烧很快就会退了。”医生收拾好药箱,“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哦。”其实他是想快点回到他累得不行的小情人身边。
“恩。”小乖的声音有些哑,“谢谢。”
“不客气,下次多注意就好了。”医生笑笑,闪人。
“还好吗?”宝宝端着水到床边。
小乖点点头,除了浑身发热,酸痛无力之外,也没什么大碍。反正他也早就习惯躺在床上,油宝宝伺候。
〈绝唱〉
“好的,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小乖和面前的和蔼老太太握手道别,他们刚才签了一笔不小的和约。
“累么?”宝宝问,替小乖打开车门。
他站了那么久,双腿也有些酸了,毕竟还在康复期,于是小乖此时已经几乎把全身重量都交给宝宝了。
坐进后座,小乖取下浅度眼镜,却突然眼睛一眯,大力退开宝宝准备要关的车门,将宝宝扑倒在地。
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枪声,行人的尖叫声,再是一连串的枪声。
宝宝带着小乖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进一个死角。小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通知月夜,随后警方赶到,才终于维持了现场次序。
手上的温热粘稠的感觉,宝宝脸色越来越难看——小乖腿上不断地涌出鲜血。
“只是腿,不是命。”小乖的手扣上宝宝的,轻声说。
宝宝没有回话,轻轻地吻上小乖额头,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LIN从手术室出来,看到宝宝和另几人,轻轻摇头。
“什么意思?”宝宝沉声问。
“必须截肢。”LIN说,看到众人的眼神,无奈地解释,“子弹抹有麻痹神经的毒药,如果穿透心脏的话……Allen右腿小腿的大部分神经已经坏死,如果不截肢,最后还会影响到周围的其他组织,到时就不只是截小腿的问题了。”
众人沉默。
“签字吧。”LIN对宝宝说。
醒来时,麻药已经退了,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小乖没有睁开眼,知道有人在看他,也知道是谁。
“醒了吗?”宝宝轻声问,伸手按下电铃叫LIN来。
于是睁开眼,先前有些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清醒,慢慢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伤口不像是被子弹击穿的那种单纯的痛。
“我的腿?”
“LIN说必须截肢。”宝宝并不隐瞒,伸手将床头上先前准备的水杯端过来,“喝点水。”小乖睡了有些时间,声音听来有些沙哑。
“你喂我啊。”小乖像是耍赖,脸上懒懒的笑。
宝宝照做:以嘴哺嘴,将水喂给小乖。
众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
“恩,”小乖得以清清嗓子,“我的腿——”
“抱歉,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正在检查伤口的LIN回答。
“其实我们尽力保留了一部分膝盖关节,你以后可以安装义肢,可以像常人一样行走。”另一个医生补充。
“常人?”小乖表情淡淡地说,“我有哪里不像常人吗?”
……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情耍脾气……看来也没有必要为他担心太多嘛……大家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防着这个任性的男人迁怒于他们。
“月夜那边呢?”小乖转向LIN。
“只找到枪手的尸体。”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宝宝不赞同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操心。
“你有好好休息吗?”小乖反问,看着他凹陷的眼眶,充血的眼球和脸上的胡渣,“这几天你有没有洗脸刷牙过?”
宝宝诚实地摇头。
——“那你刚才还吻我?”
……这下他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啊?狂笑或者识相地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呃,打情骂俏用?
“这关系到我的命吧,”小乖闭上眼,“我怎么能不操心?那子弹是冲着你的心脏来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他知道宝宝是在生气他为他挡子弹的事。
……好象越说越感性了……众医生也没有做大功率电灯泡的习惯,象征性地吩咐了几句,便退场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这不是迷信。”小乖用右手手指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我可是非常相信我们的命中注定呢。”
“如果你死了怎么办?”宝宝沉下脸色。
“那你不是照样也活不了?”小乖伸出双手,要宝宝抱。
“……”宝宝叹气,拥住小乖。
“吻我吧,”小乖轻轻拉过他的头,“我不介意你没刷牙哦……”
“风筝”是一个亦黑亦白的组织,只要给的钱能让人满意,他们并不介意是和警察打交道还是和黑道做买卖。
此刻,一名戴着半边皮质面具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把玩着名贵的钢笔。
花晨坐在他对面,少有的严肃。
“你男人没跟你来?”男子嘴角挂着淡淡的似嘲讽的微笑。
花晨耸肩,不置可否。
“你做的?”花晨问。
男子也耸肩,不置可否。
花晨叹气:“不要再做了。”
“为什么?”男子挑眉,“他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吗?”
“我是怕你受不了。”花晨撇嘴,“你说条件吧,怎么样才肯收手?”
“Jacky.Yue死了,我就收手。”
“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花晨无力地问道,为什么他就这么执着呢……
“没有啊,”男子笑笑,“只是因为他很漂亮,你知道我对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有一种破坏欲。”
“拜托,这次不是好惹的人物啊,你换个人行吗?”花晨翻个白眼,不知死活的人啊……
“谁?他身边那个瘸子吗?——我没兴趣,因为他并不完美。”
……
“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我也已经来警告过你了,”花晨起身,“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有时候,看东西不要只看外表——那个并不‘完美’的,或许才是真正的王。”
“多谢,”男子微笑回道,也不打算起身送他,“慢走,我亲爱的皇兄。”
一个月后,风筝从世界上消失了,据说是国际刑警集合起来,下决心端掉这个“为黑道办事”的祸害。
艾非尔吞掉了它在白道上的内容,而黑道上的就交给封神接管。
“对他来说,自取灭亡好象也是一种刺激。”花晨对雪夕叹道。
“你们家出来的人,个个都这么怪异。”月夜嘲讽。
“对哦,你们家的人个个都这么完美,所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花晨回以微笑。
端掉风筝也确实费了月夜很大精力。
陪着小乖在窗前看日落。
是花晨在身后。只有他是闲人,宝宝去处理艾氏的事物。
没有人先开口,于是没有人说话,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沉淀下去。纽约却不会黑暗,处处的灯光将这充满奇迹的城市照得像白昼。
宝宝还没有回来。艾氏事物繁多。他知道,他很辛苦。右手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
“想吃什么?”花晨问,“还是想接着看夜景?”
日落看完了接着看夜景,夜景看完了,就该看明天的日出了。
“还不想吃。”小乖回答,“我想看电视。”
于是花晨推他到客厅,将他抱起,放到沙发上。小乖的身体有些僵硬。是已经习惯了某人的怀抱了吧?花晨勾起嘴角。
财经台,时事台,娱乐台,小乖打个呵欠,最后定在了肥皂剧上。花晨在厨房弄晚餐,等会雪夕会来接他,所以连着四个人的份一起弄了。
然后雪夕来了,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宝宝却还没有回来。小乖对两人说他一个人没关系,两人坐了一会便走了。
终于清净了,小乖关掉一直吵着的电视,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宝宝一进门便看见小乖睡在沙发上,皱眉,过去抱起塔,向卧室走去。
小乖爱他开门时就已经醒了,只是懒得动,况且一睁眼一定会被骂,也就继续装睡。
直到被放到了床上,小乖才伸手拉住宝宝的领带,将他一起带上床,宝宝背突然一拉,失去重心,跌在床上,却很敏捷地注意着没有压着小乖。
“很累吧?”小乖解着他的领带。
“还好。”
“真是麻烦啊。”小乖脱下宝宝的西装外套,随便丢到一边。
“还好。”
“今天的招商洽谈会顺利吗?”开始解衬衣的纽扣。
“恩。”
“有没有女人向你抛媚眼?”“啪”的一声,皮带扣松了。
“今天来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成功女士。”
“那男人呢?”手终于如愿伸进了内裤里边。
叹口气,扣住小乖的手腕,宝宝欲起身,却被小乖制住,对小乖他又不敢太使力。
“你烦我了?”手上开始有了动作,很满意手中的东西也开始有了动静,小乖用委屈的语气问道。
“没有。”无可奈何,宝宝索性闭上眼,享受小乖的“按摩”。然后感觉自己被一片诗热包裹住。
“唔……”呼吸开始浑浊,但是却克制住自己不要太大动作,怕冲撞了头埋在他股间的人儿。
小乖突然停下,抬眼看了他一眼:“还不够……”
宝宝眯起眼,下一刻感觉到从根部被咬啮了一口。
于是终于狂野起来。夜,才正要开始。
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小乖自动忽略月夜一干人等脸上没有丝毫隐藏之意的笑。
还没有做到最彻底,光是用手和嘴,就闹了一个晚上。睡了约三个小时,宝宝就起身去了公司,叫了LIN来看看他。然后月夜也跟了来,花晨自然又是来照顾他,雪夕送花晨过来。
于是一干人等现在都在卧房里,或站或坐。
“只是累了点。”医生笑着收手,“腿的恢复也很好。”
“谢谢。”
“那我们先走了?”月夜问,他们等下要去机场。他只是和LIN一起,才上来的。
“你自己注意一点。”LIN再次嘱咐,才和月夜,雪夕一起出门。
从厨房端来一碗粥,花晨笑问:“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小乖接过来。
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药膳,花晨精心烹制。
收拾好一切,花晨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笑看小乖:“你还真任性。”
小乖不回答,只是专心进食。
“是因为在他面前吧。”花晨叹道,“除了他,你对着任何人都是戴着面具,冰冷却又完美得无懈可击。”
“不是就还有人觉得我不够完美?”小乖回话。
“因为他还不够精明。”花晨笑,他那个弟弟,只看到表面,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人物是这个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攻击力的男人。
“其实我是在Jacky走后才来这里的,对他我了解不多,只是听说他是个很角色。”花晨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过见了你们以后,我发现他没有月夜说的那么可怕。除去他面对你时的温柔,他面对外人时也将那股传闻中的狠劲收敛了许多。”
“是时间的问题。”小乖淡淡开口,“人也劳了,还那么张狂做什么?等你到了这个岁数,自然比他还收敛。”
“可是你没有这么老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收敛?明明心狠手辣,却装作对任何人都无害,还要Jacky‘保护’,其实你是最不需要保护的那个吧。”
“你今天话这么多?”
“人家无聊嘛!”花晨眨眨眼,“人家也怕你无聊啊!”
“对啊,”小乖不在意地说,“每次都是我在救他,几年前我救了他无聊欲死的心,现在又救了他的命。”
“也算自救啦,费点力也没关系哦!”
小乖看向他。
“干将莫邪,生死相随,是不是?”花晨笑。
“果然是你做的吗?”他一直是最闲得无聊的。
“本来那快绝版表人家要给雪夕的,可是他不喜欢,于是我就拿去卖了,除去那对从一个拣垃圾的婆婆手上花50块人民币买的戒指,净赚125万。”花晨毫不介意将自己做的事向小乖坦白。
“为什么?”小乖倒有些兴趣。
“辟邪用的你信吗?”花晨轻笑,“我有一个朋友,做神棍的。我托他为雪夕占卜一下,他却说我身边的人有命劫,不过不是雪夕。我大概说了一下我们这些人的特征,然后确定是你们。”
“啊,”小乖轻眨眼,“那多劳你费心了。”
“不客气,”雪夕喝口茶,“不过你们也挺自觉,人家也没叫你们就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啊。”
“反正托你的福,我们不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了?”这次是小乖轻笑。
“呵呵,对哦,也就是那个意思了嘛。”花晨堆满笑,“从此以后王子和王子过着性福欲快的生活啦!”
黑色加长林肯缓缓停下,宝宝从后车门下来,打开后车盖,取出小巧精致的折叠轮椅放到地上,再从后坐抱出小乖,小心地放到轮椅上。正是细雨菲菲,小乖却执意不打伞。
这里是艾菲尔的家族墓园。走过前座,刀了愈加幽静的后面,果然看见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在一块墓碑前发愣,旁边立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宝宝推小乖缓步走过去。然后小乖将怀里的小型盆栽房道碑前的平台上。
他的母亲,那个碑上相片中笑得很温柔恬静的长眠在这里的女人,不喜欢离了根的鲜花。
“你三年没来过了。”老人轻叹。
小乖不语。老人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再看看宝宝握着轮椅推手的左手。
“你们已经决定了吗?”老人问。
“这一辈子,我会和他在一起。”小乖答道。
感觉好象在嫁女儿……老人无可奈何地想,就算想要棒打鸳鸯,要打过这两个男人,似乎也很费力啊……
小乖的视线落在墓碑上的女人,刚才那句话,他也是说给她听的。她来自传统的中国,但思想却不保守,只是遗憾已经看不见他得到了幸福吧。
“阿伦,查理即日起就可以去公司了,”老人说。
小乖的视线投向始终站立在一旁的男人。似乎经历过什么大创,但精神还可以。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很。
“等下一起去公司。”小乖说,然后回头,“走吧,雨淋着不舒服。”
于是宝宝向老人点头示意,最终大家一起出了墓园。
去公司的车上,小乖吻身边的查理:“你还行吗?”
查理看他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怕你累得半死的成果又被我糟蹋了?”查理淡淡开口,“还是想快点和你的爱人一起隐退,过自由的生活?”
宝宝坐在前面副驾上,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爱人吗?小乖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或者不是爱人,只是你想要过一辈子的人。”查理又说。
或许是年龄的关系,又或许是曾在一起处了多年,查理似乎能看透很多人看不透的东西。
查理很快融入了艾氏的日常事物中,宝宝的工作轻松了不少,而小乖的腿伤也愈合得不错,医生在考虑什么时候给他装义肢。但是他似乎有些抗拒。
想到自己以后要一瘸一拐地靠拐杖走路,小乖宁愿坐一辈子轮椅,让宝宝抱一辈子。但是宝宝的一句“不要胡闹了”,使得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